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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我远一点!”裴逸航推开他,对他嘲讽的语气相当不满。
“嘿!别这么冷淡嘛。”雷枫樵笑嘻嘻。“有什么心事就跟我这老朋友说啊!说不定我能想办法帮你解决呢。”
“得了吧!你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会帮我想什么办法?”裴逸航不具信心。
“别这样说嘛。好歹人家也封我是『恋爱教祖』啊!”
“我看是你自封的吧。”裴逸航毫不客气地吐槽,顿了顿,叹口气。
“这样吧,我保证你把问题说出来,我就有办法帮你解决。”见他有动摇的迹象,雷枫樵马上拍胸脯,加强游说。
“……好吧。”考虑过后,裴逸航终于决定将整件事托盘说出。
雷枫樵听得入神。
“……你说,那天晚上你去救温雅,以为是严非凡对她下药,所以才揍了他一顿?”
裴逸航点头。
“后来你又为了帮她挽回严非凡,亲自上门负荆请罪?”
裴逸航还是点头。
“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还是决定跟严非凡分手?”
裴逸航继续点头。
“然后那天晚上她喝多了酒,唱了『恋人未满』给你听?”
裴逸航犹豫数秒,慢慢点头。
“我先确定一下,是S。H。E那首『恋人未满』吗?”
“嗯。”
“再靠近一点点就让你牵手,再勇敢一点点我就跟你走——”雷枫樵随口哼两句。“是这首吗?”
“对啦。”裴逸航不耐烦地。
雷枫樵忍住笑,望向他的眼闪着幽默。“她唱完歌,你什么都还来不及说,那个超辣美女韩秀丽便主动送上门,说要跟你幽会?”
“对。”
“……噗!哇哈哈——”雷枫樵忍俊不禁,爆笑出声。“太妙了!这是我听过最好玩的故事了。精彩,精彩极了!”
“雷!”裴逸航警告地唤他,眼神阴沉。
“好好好,我不笑了。”他手指在唇前一划,比出拉上拉炼的动作。
“你说,她唱那首歌是什么意思?”裴逸航不确定地问,脸色阴暗,显然为这问题烦恼好几天。
“咦?”雷枫樵一愣,没想到他会问出这种问题。“我想应该是表示她喜欢你吧?”
裴逸航眼睛一亮。“你也这么想?”
“难道你不是这么想吗?”
“我是这么怀疑过——”他低喃。
“你怀疑?怀疑?!”雷枫樵不可思议地瞪他。这么明显的事还需要“怀疑”吗?怪不得温雅会那么生气,要换作是他也铁定被气疯。“我真服了你了!”他摇头大叹。“你该不会到现在还不懂吧?她是在等你对她表白啊。”
裴逸航一震,刷白了脸。
“怎么?你不喜欢她?”雷枫樵愕然看他的表情。“不会吧?你对她百依百顺,什么都替她着想,什么都帮她做,不是因为喜欢她是为什么?”
“我……”裴逸航捏拳,全身肌肉紧绷,像好不容易才能下定决心。“是很喜欢她。”
“那不就结了?”
“可是我不认为她会喜欢我。”
“嗄?”雷枫樵翻白眼,夸张地做了个差点跌倒的动作。“为什么不?”
“……我不是她理想中的男人。”
“什么理想?”
“我太弱了,不像个男人。”裴逸航收凛下颔,咬牙道。“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打不过她,甚至还反过来要她保护。我拳脚功夫差,体力也没她好,除了长得比她高大之外,没一点比得上她。”
雷枫樵愕然听着好友连串自贬。“不会吧?原来你一直这么自卑?”他嘲弄。
裴逸航却听若罔闻,继续自我贬抑。“她常说我太龟毛,太婆婆妈妈,不像个男人——我这种个性,她怎么可能受得了?”
龟毛。雷枫樵瞪着满脸阴沈的裴逸航。
温雅说得没错。这男人龟毛的脾气又发作了。
“我真的不认为她唱那首歌是对我有意思,我以为是她喝醉了乱唱歌,我以为她开我玩笑。可是她……哭了。”裴逸航黯然一顿。
乍见她楚楚泪颜,他才恍然警觉自己错了。为了捍卫可笑的男性自尊,他竟在无意间重重伤了她。
他当下慌然失措,懊恼后悔,却不知该如何挽救。
“你说我该怎么办?雷。”他寻求好友意见。
“什么怎么办?去跟她表白啊!”
“怎么做?”
“这个嘛。”雷枫樵揉着下颔,沉吟一会儿,忽地拍手。“有了!学『麻雀变凤凰』如何?”
“什么『麻雀变凤凰』?”裴逸航下解。
“电影啊。”雷枫樵笑着解释。“记不记得,李察吉尔最后站在一辆礼车上,带着一束玫瑰花去跟菜丽亚罗伯兹求婚?为了赢得佳人芳心,他还不惜勉强自己爬高呢。我看你就学这招吧。到她公司表演爬高,她肯定感动。”
馊主意!
裴逸航恼怒地横他一眼。“怎么爬啊?现在办公大楼都搭电梯,有人在户外建楼梯的吗?”
对喔!
雷枫樵眼珠一转,另一个灵感成形。“那学『恋爱世代』好了。学松隆子买电子广告表白怎样?对了,你还可以用木村拓哉那句深情告自——『等我们都变成老爷爷、老奶奶,我还是一样爱你。』”他装模作样地念道。“这句赞!女人听了不投降才怪。”
“恶心!”
啧,又否决?
雷枫樵苦恼地皱眉。“那打电话问问相良意见吧。那小子漫画卡通看得多,说不定有什么good idea。”说做就做,马上Call于相良,简单把来龙去脉讲过后,他要求于相良出主意。
电话那头沉默好半晌,总算挤出话来。
“什么?『邻家女孩』?”雷枫樵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上杉达也爱浅仓南了,比谁都爱』?好俗滥的台词!你就只想得出这种水准的吗……喂喂,别生气,别挂啊——”
一阵大呼小叫后,雷枫樵讪讪放回话筒,显然很没面子地被于相良冷冷挂电话。
他回头,无奈地望向裴逸航,后者早就懒得理他,径自弹琴解闷。
见好友冷漠的神态,雷枫樵忽然觉得自己好象小丑。他哀哀长叹,自怜自怨之际,脑海闪过一丝灵光。
“有了!”他用力拍手。“我想到办法了——”俯在裴逸航耳畔叨念一大串。
裴逸航听完了,狐疑地扫他一眼。“这真的行得通吗?”
“看你有没有勇气做喽。”雷枫樵得意地眨眼。“总之,到时候佳人在怀,别忘了好好感谢我这个大媒人!”
第十章
温雅拖着疲惫的步履进屋。
客厅里,孙妙芊正半躺在沙发上看书,见她进门,起身懒懒打个招呼。“终于下班啦?都十一点多了呢。”
“嗯,公司有点事。”踢开高跟鞋,丢下皮包,温雅在另一张沙发倒落,长长呼了一口气。
“是真的有事,还是你硬挤出工作来麻醉自己啊?”孙妙芊直率地问。“这几天你天天工作到三更半夜,鬼才相信你公司真那么忙。”
“就是忙不可以吗?”温雅闭上眼,懒得辩解。
看她满脸厌倦,孙妙芊轻叹一口气,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到厨房拿了两罐冰啤酒,递给温雅一罐。
“谢啦。”温雅接过,拉环打开,就是一阵猛灌。
畅饮过后,她满足地叹息。“还是住你这儿过瘾。可以随便丢东西,大口喝酒,要是在那龟毛男家啊,不被念死才怪。”
“既然如此,你当初要逃家怎么不先到我这儿来?”孙妙芊质问,眼眸闪闪发亮。“怎么第一个想到要投靠的会是他?”
“……不好意思来打扰你跟未婚夫甜甜蜜蜜嘛。我怕万一丁志超三不五时就来找你,我这个电灯泡岂不很尴尬?”
“喔,你怕当我的电灯泡,就不怕当裴逸航的电灯泡啊?他那么受欢迎,你怎么知道不会常常有女人主动来投怀送抱?”孙妙芊有意无意逗弄她。“那天晚上,韩秀丽不就主动送上门了吗?”
听好友毫不忌讳提起那晚的事,温雅心一痛。
“我不想提那天晚上的事。”她闷道,低头喝酒。
“你打算就这样逃避一辈子?”
“我不想提。”
“小雅……”
“别说了!”温雅瞪她。“我还没骂你呢。都是你胡说八道,说什么逸航可能早就……喜欢我,不然我也不会出那么大的糗。”
“怎么能怪我啊?”孙妙芊喊冤。“我怎知裴逸航那么没用,连一句『我爱你』也不敢说?”
“他干么要说?他根本就不爱。”温雅脸色苍白。“这么多天了,他只打了一通电话来,知道我决定住你家好象还如释重负,巴不得见不到我才好——”她心一绞,烦躁地抱住头。“啊!烦死了、烦死了!早知道那天晚上不要说就好了。”
不说还可以当朋友,说了连朋友也当不成。她真后悔,好后侮。
“你的意思是,你宁愿一辈子跟他当朋友,永远不要跨过友谊的界线?”孙妙芊问她,眼睛眨呀眨的。
“不然怎样?他又不喜欢我。”而这个领悟,让她好痛好痛,痛得不知如何是好。
温雅眼眸一酸,又想哭了。
“你怎知他不喜欢你?我看他爱你爱得要命呢。”
“你别再乱说了好不好?”她嘴唇发颤。“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他喜欢的女人不是我这一型的,他要的是像韩秀丽那种女人味十足的女人。我对他那么凶,一点都不温柔,他哪可能……喜欢我?”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喽。毕竟你才是最了解他的人嘛。”孙妙芊摊摊手,好无奈的样子。
温雅哀怨地睇她。
她居然……连安慰她的话也不说,就算是随口说说也好啊。
“干么这样看我?”孙妙芊笑问。
温雅不语,咬住下唇。
孙妙芊微笑更深,妙目一转,瞥了墙上时钟一眼。“十一点半了,来看娱乐新闻回放吧。”她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今天的娱乐新闻很精彩喔。”
“你看吧。我去洗澡。”温雅搁下啤酒罐,站起身。
“等等等等!”孙妙芊连忙扯住她衣袖。“别那么急着走嘛,你会错过精彩好戏喔!”
“什么精彩好戏?”温雅没好气地问。
“这个。”孙妙芊指了指电视屏幕。
温雅掉转视线,赫然发现屏幕上竟是裴逸航,他坐在一排长桌的正中央,左边坐着他的经纪人老胡,底下一群记者。
“裴逸航今天傍晚开记者会,内容超劲爆!”孙妙芊神秘地竖起大拇指。
温雅一颤,跌坐在孙妙芊身旁,眼睛直直盯着电视屏幕。
他剪短头发了,之前披肩的长发现在整齐地贴附脸缘,挑染也洗去了,发色呈现健康自然的乌黑。
他的穿著打扮也跟从前天差地远,黑外套里搭一件白衬衫,腕上戴着运动型手表,脸上挂着副斯文的无边眼镜,整个人不复狂野,反而散发一股知性气质。
可还是一样性感。
超性感!
不知怎地,他这副造型电得她全身发麻,比以前任何时刻感受到的都强上百倍。
她双腿发软,头脑发晕,一双眼痴痴地望着屏幕,几乎没听清旁白都说了些什么。
然后,终于切进裴逸航的发言了。他低沈沙哑的嗓音透过麦克风流泄——
“今天这场记者会,很可能会影响我的形象,我已经跟我的经纪人沟通过了,如果电影公司、唱片公司或者广告商,任何人因此想跟我解约,我都愿意接受。”
他顿了顿,嘴角浅浅一扬,台下传来一片痴叹。
“……针对这篇报导,我想做一些解释。”他拿起最近成为热门话题的周刊杂志。“报导里提到的女主角,其实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她家住我家隔壁,我们俩的房间只隔了一道防火墙,我从我房间完全可以看到她在房里做什么,她也同样能看到我在做什么——我们就是这样的关系。”
“他到底想说什么?”听到这儿,温雅紧张得受不了,颤着手摸索啤酒罐,拿起来饮了一口定神。
“别紧张啦!”孙妙芊噗哧一笑,安抚她。“慢慢听他说。”
“……她是个柔道高手,十五岁就拿到全国女子冠军,差点入选奥运代表队。我如果想跟她打架,只有求饶的分——”
“老天!他到底想说什么?”温雅掩脸哀嚎。“他难道要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控诉我欺负他吗?”
“呵呵呵,你别那么激动啊,小雅。”孙妙芊笑着拍她的肩。“人家都还没说完呢。”
“……她喜欢柔道,我喜欢弹琴,她比男人还强悍,我比女人还爱干净。雷曾经笑我们两个,说我们是性别错置——”
“谁……谁跟他性别错置啊?”温雅惊跳起身。“他疯了吗?他是在毁我的形象还是在毁自己的形象啊?疯了!”
“他一开始不就说了吗?这是一场会影响他形象的记者会。”孙妙芊眼眸盈满笑意。“我看他是不计一切,拚了!”
“拚什么啊?”
“你看下去就知道喽。”
温雅无力,重新坐回沙发看电视。她紧张到咬拇指,额头冷汗直冒,一颗心怦怦狂跳。
“……其实我七岁那年就跟她求过婚,可惜被她一口回绝。”
“骗人!”温雅惊愕地指控。“他什么时候跟我求过婚了?胡说八道!”
“……她说我太漂亮,不像男生像女生,当我的新娘很丢脸——”
“嗄?”温雅愣然。
“小姐,你真的说过这么伤人的话吗?”孙妙芊曲臂顶她。“这么帅的男人你都能狠下心拒绝,酷喔!”
“我——”温雅说不出话来,她屏住呼吸,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一场在油桐花树下的扮家家婚礼。
那天,天空好蓝,阳光好灿烂,漫天飞落的桐花好美。
而他,唇红齿白,好漂亮好漂亮,眼睛好黑好深,看着她的时候,让她心跳都停了。
回忆起来,她似乎就是在那一刻,偷偷爱上他。
“……我会用狂野的形象出道,除了经纪人的建议,也有一半原因是为了她。我想对她证明,我虽然爱唱歌,爱弹琴,还有洁癖,仍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他认真的?
温雅瞪着屏幕,喘不过气。
“……今天的打扮,比较符合真实的我。我其实不是太潇洒的男人,套句我经纪人说的话,我简直可以说是『龟毛』——大家可以看到老胡变脸了,不好意思,我承认我今天说的话可能会造成Fans的幻灭,但我还是要说。”裴逸航微微笑。“对了,如果大家要怪,还可以怪雷,是他出主意要我开这场记者会,说我得『置之死地而后生』。”
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到底……想说什么啊?
“我想唱一首歌。”他宣布。
温雅僵住身子。
“这是我的新歌,不久以后就要发行了。”他低声道,星亮的眸直对着镜头。“小雅,如果你在看这场记者会,你听着,这首歌就是我的回答。”
他抱起吉他,稍微调了下弦,以一种醇厚却又粗犷的嗓音开口——
恋爱无罪,爱一个人怎会有罪?
恋爱无罪,天涯海角把你追。
恋爱无罪,愿为你永恒地醉。
恋爱无罪,我要勇敢大声说。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隔天。
油桐树下,落着五月雪。
艳白的桐花,一瓣一瓣,一朵一朵,迎风飘舞,坠落沟渠,坠落山坡,坠落地面,漫漫铺开一片浪漫花床。
温雅站在花床上,风吹开她裙襬,和漫天桐花一起旋舞。
裴逸航捧着一束桐花,缓缓走向她。
“你看到我的记者会了?”
“看到了。”她垂下眼睫,樱唇浅浅抿着,笑得好羞涩又好开心。
“所以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