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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醋娘-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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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嘴!”古承休怒吼,狠狠踹了她一脚。
  但他却错估了一件事,冯即安可没法忍受这种画面,手拍剑鞘,背后长剑脱开,剑光一现,刺在古承休踢人的腿上,剑身摇晃数下,登时血流如注。
  “走!”剑一脱鞘,冯即安的身子同时前扑,暴喝一声,揪住梁红豆的衣领,拧转翻身,将她像皮球似丢到花牡丹那头,右手聚力为爪倏然转向,凌厉的抓向古承休。
  这一起一落,快得惊人,古承休哪里见过这等身手,骇得脸都白了。闪了两招,见避不过第三爪,只得闭上眼等死。
  “冯先生手下留情!”张华喊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请将他交给下官处理。”
  冯即安闻言,硬生生收手,弹指封了古承休几处大穴,一面揪起他。“算你好运,如果再让我瞧见你对女人动粗,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剁了你。”
  古承休打颤着点头,竟说不出一字半句。
  他仍不忘怒瞪梁红豆一眼,随即望向花牡丹。
  “你们没事吧?”
  他竟然连句关心话都没有,反而先跑去跟另外一个女人嘘寒问暖,梁红豆忍了一晚上的眼泪终于流下来,她倔强的昂起脸,推开花牡丹,一拐一拐的走出去。
  看见梁红豆走了,花牡丹连忙起身推冯即安。“你还愣在这儿干嘛?”
  眼见她差点毙命,冯即安心情恶劣无比;气咻咻把头一摆。
  “她还走得出去,一时半刻死不了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呕她。”见他说出这种话,花牡丹也恼了,脸色一沉,只差点没撩裙摆,抬脚去踹冯即安。
  “人家一个好好姑娘,为了你,连这种地方都来了,你就不能成熟些吗?”
  冯即安懊恼的喟叹一声,跟着奔出门,一翻身,人已挡住梁红豆的去路。
  “我还没问你话,你倒心虚先溜了。”出乎意外,他的声音竟打着颤。
  “我……我哪有溜。”她恨恨的把泪拭掉。“我光明正大的从你面前走过,算什么溜。”
  “你到这儿来做什么?谁让你来这种地方的?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是江湖有名的狠角儿?”
  他越说越大声,脾气越来越不能控制,但梁红豆垂着头,揉着手腕却始终不吭一句。
  直到冯即安又大吼一声,梁红豆抬头,眼泪哗啦哗啦的往下掉,语带哽咽的骂回去:“我不知道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是没来这儿,你的花姑娘就死翘翘了!你凶什么!”
  “我凶?我有你凶吗?一个姑娘家跑来这种地方!要是我迟了一步,你的小命就不保!”
  她浑身无一处不痛,偏偏这混蛋又喋喋不休个没完。“那就扯平!我救你的花牡丹,你救我梁红豆,一命抵一命,可以了吗?”
  见她越说越激动,冯即安又气又恼。天!他没法子在这种情况下讲道理!
  “我送你回去。”他憋着气,突然拖着她往前走。
  “不用了。”她挣开他。
  “你以为我喜欢?我是怕你走错路,又闹笑话!”他大吼,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为什么她总要让他担惊受怕。但是这些话他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梁红豆回过头,一个巴掌便要向他甩过去,但是这回被冯即安接个正着。他瞪着她,眼睛里都是火光,气势十分骇人。
  难怪刘文一天到晚想把她嫁出去,他愤怒的想。以她这种从不考虑自身安全便往险境里冲的个性,光是这点,就够理由让她未来的丈夫心脏停摆!
  而她居然还有理由对他发火,他另一只手在身后捏紧又松开,却不知该怎么办。
  “你还想打人!”
  “我是打你,怎么样?!”她的眼泪比切了一斤蒜头辣椒时所流的还要多。越哭越激动,越哭越委屈,越哭也越大声!
  再这样下去,冯即安只担心全妓院的嫖客姑娘都会围过来指指点点,到时他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想到这儿,冯即安不禁一拍脑袋,喟然叹口气。早在连番数次救她的时候他就注定要洗不清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原以为是狮子般的吼声,在她震天的哭声里,却变成微不足道的软弱低吟。
  瞪着她许久,突然间,冯即安把她拥入怀中,灰白的脸上,再也没有谈笑自若,表情满满的全是认命,看起来几乎也要跟她同声一哭了。
  “罢了,罢了,你这个傻瓜蛋,我认栽了。”
  梁红豆哭得厉害。这个男人说了什么她全没听清楚,只是哭,一口气喘不上来,她咳了咳,发现自己竟埋在他怀里,她大力推开他,像下定决心似的。
  “我……我……今日之后,我是彻底死心了,你要死要活,我是再也不管你了!”她想挣脱他的手,冯即安却不动分毫。
  “你这个样子,说什么我也不放。”
  无法可想,梁红豆俯下头,竟张嘴一口咬下,牙齿陷进肉里,冯即安呼痛,急忙松手。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你这个白痴,你这个混蛋,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臭东西!……”
  她又跺脚又哭叫,一连十几句我恨你喊出,骂人的字句流利得没吃半点螺丝。冯即安呆呆的瞪着她越奔越远的背影,竟只能待在原地,什么都不能做。
  第八章
  翌日傍晚。
  听闻伙计来报,说有个白衣女人指名要找梁红豆,却在柜台里和江磊发生争执。杨琼玉匆匆走出来;昨晚红豆回到阜雨楼后,凑巧一群伙计全坐在院子里聊天,明显哭过的样子当然瞒不过众人,可是花了一整晚的时间,就连私交最好的杨琼玉也无法从她嘴里套出半个字。
  隔日却见到花牡丹亲自来阜雨楼一趟,杨琼玉更是满脸疑窦。
  “我说过,她不会见你的。”
  “那是你说的,她不一定不……”
  “你……找他做什么?”望着花牡丹,这是杨琼玉第一次跟青楼女子说话,口气有些结巴。
  “你和冯即安把她气得还不够吗?她不在,你走吧。”江磊带着敌意的说。
  “我知道她在,你们不用瞒我,”花牡丹坚持的开口。“我有重要的事,一定得跟她说。”
  江磊才不理她这一套,但是杨琼玉拉住了他,摇摇头,为难的走到花牡丹面前。“她这两天也不知怎么地,心情很不好,连厨房都没下来,就算你坚持,她也未必肯见你。”
  “我知道她为什么心情不好,”花牡丹似乎早就料知一切。“我也知道她发生什么事,她救了我一命,我是来谢谢她的。”
  救人一命?杨琼玉和江磊困惑的对望一眼。这个花牡丹今日来时一身朴素,脂粉末施,也不招摇,看起来特别诚恳。难道,真有什么连他们也不晓得的事?
  “你进去吧,至于她肯不肯见你,我就不晓得了。”杨琼玉沉思了一会儿,才说。
  “琼玉!”江磊不赞同的看着她。
  “你从门外出去,走侧边穿过月门,到院外再穿过一片水塘,会看到有间小屋。”
  花牡丹点点头,嫣然一笑的施个礼走了。
  江磊拉住杨琼玉,口气有些不悦:“你是怎么了?昨儿个红豆怎么样你也是瞧见的,放这女人进去,就不怕再惹她伤心?”
  “也许,她真是来帮她的呢。”杨琼玉意有所指。
  江磊抱胸以待,只是连连摇头。
  依杨琼玉指示,花牡丹很快的便瞧见了那座小屋。远远望去,屋内烛光微映,花牡丹推门而入,见梁红豆竟连头也没抬,仍动也不动靠在窗户边发呆。
  “梁姑娘。”花牡丹喊了一声,把几盒礼物放在桌上。
  “这是做什么?”看到她,梁红豆也不惊讶,只是望着那几包东西,怏怏不乐的问。
  “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花牡丹微笑。“不成敬意,请收下。”
  “喔。”
  “你怎么了?”
  梁红豆没精打采的瞪着窗外。“没事,我礼物收了,你可以回去了。”
  “我另外还有件事……”
  她不耐烦的抬起头。“如果你问的是冯即安,那我无可奉告。”
  “我知道。”花牡丹点点头,却一点儿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那你还……”
  “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很愉快的事,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苦恼?”
  “不会苦恼了。”梁红豆搓着发冷的臂膀,哀伤的看着窗外。今年入冬特别早,她的爱情跟着那些树叶一般,凋零了。
  想到这儿,她整个人如泄气的皮球似,颓然的靠在一旁。
  “你不会真的放弃了吧?”花牡丹坐在她身旁。
  “为什么每个人都叫我别放弃?!”她不平的嚷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他却什么都不必做?”她抹掉泪。“算了,以前是我太天真,别人劝的话也听不进去,现在死心了,总算是全看明白了。”
  “你要真看明白,就不会这么难过了。”花牡丹叹了一声。“我虚长你几岁,又在那种地方混生活,见的人事比你多,这种滋味,你当我真不晓得吗?冯即安到我那儿,是有目的。昨天晚上,你经过一番恶斗,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你一定要说得这么明白吗?”梁红豆又气得猛跳脚。“那天我受了伤,他只字不提,却独独对你关怀备至。我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来!”
  花牡丹被吼了一顿,张口欲言却无从辩解。
  “说他对你没半点用心,根本是骗人的。”梁红豆喃喃加了一句,鼻头一酸,又难过了。
  “你一直都这么冲动吗?”花牡丹呐呐的问,随即摇头一叹。“你不会忘了,那天他救的不是只有我,还有另一个人。”
  “那又怎么样?”
  “你走开行不行?”推开门,一见梁红豆绞着手绢落了泪,温喜绫两道横眉竖了起来,七手八脚的把高她两个头的花牡丹大力推出门。
  “臭三八!她已经很伤心了,你还来这儿耀武扬威,信不信我揍得你满地找牙!”
  望着眼前张牙舞爪、五官却不失清秀的小女孩,花牡丹不禁一呆。阜雨楼哪来这号人物?
  “还不走?”
  “喜绫儿,算了。”梁红豆擤擤鼻子。“花姑娘怎么说都是客人,你别无礼。”
  花牡丹回过神,径自走出房外,最后只丢下一句话: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冯即安和我之间,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她说什么啊?”温喜绫扶着梁红豆起身,没好气的问。
  夜色里,梁红豆只是呆呆的望着花牡丹越走越远的背影,久久不发一语。
  阜雨楼,厨房。
  “红豆儿。”
  “干嘛?”她应了一声,掐着手里的几根葱,刀板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
  见她如此心神恍惚,又看那刀片锋利无比,直叫刘文替她捏把冷汗。
  悄悄寻了个时机,趁她没留神,刘文把她的刀拿走了。
  “冯即安来了,你去见见他吧。”
  “喔。”她心刺痛了一下。“问他什么事,招呼一声便成了,何必要我出去。”
  刘文冷眼旁观,把她那又怨又倔的表情全看进眼里。
  “他抓了一个人来,是阜雪楼纵火的凶手,就在后边的天井里,大伙儿都过去了,如果你还是没兴趣,那就算了。”
  梁红豆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刘文。“你说什么?他捉了……”没说完,人已经急急奔了出去。
  小小的天井里,所有的伙计大婶围着一个男人,梁红豆拨开众人,怒气冲冲的走过去。
  当那个男人嘤嘤啜泣的脸庞映入眼底,梁红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阜雪楼真是他放火烧的?”她咬牙切齿的问。
  杨琼玉懊恼又伤心的埋进江磊的怀里哭泣。黄汉民做出这种事,她是最不能接受,也是对阜雨楼最亏欠的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咱们大伙儿什么时候对不起你?!”一位伙计拎起他,咆哮起来。
  黄汉民抱着头,脸上汗渍眼泪混成一团。
  “我错了我错了!”他哀嚎。“我气不过……气不过你们仗势欺人,把我的琼玉抢了去,她原来是我一个人的,你们背信忘义。”
  听到这话,江磊不知怎么松开了手,杨琼玉心一恸,眼泪落了下来。
  “你怎么能?是我不愿意跟你在一起的,你怎么能伤害他们。”
  说着说着,她再也抵不住心里浓浓的歉疚,哭着跑走了。
  江磊扭头恨恨瞪视着黄汉民,赶紧追了上去。
  “琼玉……我、我,你不能不要我呀!琼玉,我知道我错了……你帮帮我,不然他们会杀了我……”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梁红豆的怒气全起了来,跳到黄汉民跟前,抬手一个耳光,打得黄汉民又嘤嘤哀哭起来。
  “别打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干什么!”没防她会来这么一下子,冯即安跳过去,半抱半拖的把她拉开。“有话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梁红豆生气的推开他,指着黄汉民大骂:“气不过?你说得倒轻松,你气不过就烧阜雪楼,你气不过就可以对不起我们,你知不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你气不过的事儿?有那胆子你怎么不去烧了樊家,亏得咱们待你这样好,供吃供住还供你纸笔钱儿,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希望你能为琼玉争口气!你怕咱们杀了你,要真是怕,怎么还糊涂至此!”
  “我为她争气有什么用?她心里爱的又不是我。”黄汉民哭丧着脸,鼻涕一搭搭往下滴,在衣袖上擦个没完,样子说有多孬就有多孬。
  “你!”梁红豆冲上去,一口气忍不下,只想打得这个人满地找牙,继而一想,突然没了火气。
  黄汉民的话不是一针见血吗?人家若对你没心没情,你再怎么争气也没用。
  “别生气,人都在你面前,好好审他便是,不要气坏了身子。”冯即安放开她的手,身子挡在她面前,一脸笑呵呵,仿佛生来就是这样。那一夜凶巴巴的样子,好像只是她的想像作祟。
  当然啦,一切事都只是她一厢情愿嘛。梁红豆面无表情,手肘朝后一拱,冯即安噗一声,两道眉全皱起来,这一撞的位置和力道相当,他的胃差点就穿孔了。
  刘文狠狠瞪了梁红豆一眼,以示警告,又抱歉的对冯即安一笑。
  “你这阵子忙,就是为了查这件事?”刘文问道。
  “也……没有啦。”冯即安搔搔头。“我和承南府张大人有点儿交情,他们清查火场的线索时,我也跟着一块去了。”
  张大人?跟前一晚花牡丹说的不谋而合,梁红豆狐疑的望了他一眼。几天以来绷紧的脸色放柔多了,莫非他是为查案而来?和花牡丹之间也是公事公办?
  但为什么浣姐姐没在信上说明这一切?
  回过神来,刘文和冯即安仍在一旁嘀嘀咕咕的讨论著。冯即安说明他追案的过程,而刘文提出许多疑点,冯即安也能一一解释,两人谈得兴起,居然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又把她当成隐形人,梁红豆冷哼一声,也不叫唤他们,只跟一旁的伙计使了个眼色,一个人突然出手掩住黄汉民的口,再几个人架住他,硬往里面拖去了。
  刘文和冯即安谈得愉快。
  “好,这回你可真是帮了大忙,红豆儿一定会感激你的。”
  “我没要她感激呀。”
  “那就让她以身相许吧。”刘文呵呵一笑,没防这话竟像顺口溜似的冒出了口。
  冯即安的笑容僵住了,暗骂这臭老头,非要这么挑明说不可吗?
  刘文也怔了,满脸尴尬的转过脸,这才发现,天井里只剩他们俩,其他人散得一干二净。
  冯即安大惊失色。“他们……到哪儿去了?”
  “对呀,他们到哪儿去了?”刘文觉得不祥。“连黄汉民也不见了,糟了!定是红豆,她一定不甘心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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