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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些杀戮的手法,她百分之百的肯定凶手是谁。黑玦啊黑玦,你何其残忍,竟然一口气屠杀了十多人。
她难过的闭起眼睛,久久不能自己……
悲观的想着,万一这种不幸发生在聂齐桓的身上,她是断然不能承受。
蓦然,灯光大亮,汤镇权看着眼前这始终紧抿双唇的女子,她的胆量超过常人,竟然可以沉着不语的看完这些血腥残忍。
维琴萨不断的想着聂齐桓,两个礼拜了,不知道他在威尼斯的展出工作是否一切顺利?他也快要回来了吧?
「维小姐。」
「嗯?」她闻声抬起头。
「看了这些,妳有什么可信的线索,可以提供给我们警方的吗?」
「我……」她吶吶的张着嘴,却说不出什么话语。
他在她面前坐下,丢了一份传真到她面前,「我们掌握了妳的部份资料,妳是焰盟组织里的血舞,何不开始说说你们的组织?」
「我已经不属于组织,焰盟的一切早与我无关。」她不想再次被牵扯,她只想徜徉在有聂齐桓的世界。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她全心全意的接受聂齐桓的爱时,竟又发生了这样叫人痛苦的事情?她是那么急着想要脱离,只想单纯的生活,跟着聂齐桓。
「维小姐,那么就从妳曾经是的阶段说起吧!」
静定的望入汤镇权黑褐的眼珠,维琴萨脑子里想的不是在组织里的过往,而是她与聂齐桓相处的点点滴滴,从他们在潘芭杜为了那张红木箔金四柱大床的争执开始,一直到他们现在的甜蜜点滴,一切都暖得叫人想哭,然而组织的阴影却冷得令她害怕。
她并不畏惧自己的死亡,毕竟能被聂齐桓这么呵护怜爱过,她的人生已经不再空乏,她怕的是聂齐桓会遭受不幸,那么她将会愧疚一辈子,至死都难以平复自己的罪孽。
「说说,妳为什么会认识欧大威,是偶然,还是命令?」汤镇权从容的看着她脸上沉静却幽怨的表情,随时改变他的问题。
汤镇权有着嫉恶如仇的正气凛然,浑身散发着阳光的热度,随时准备扑杀散布罪恶的细菌,偏偏在他面前的维琴萨,来自与他回然不同的黑暗领域,他们是对比,也是对立,然而,维琴萨却渴望自己也有他身上的阳光,那么,日后她面对聂齐桓的时候,或许就可以不那么自卑。
在寂静中挣扎许久,蓦的,她蹙眉轻摇着头,「是命令,也可以说是交易。」
他挑眉一瞥,「什么样的命令……或者交易?」拱起双手,他聚精会神的准备聆听。
她略微不安的搓着双手,「我用这个任务的完满,作为我脱离组织、换取自由的交易。」
「为什么焰盟的目标会是欧家?」
「欧家是以贩卖军火起家,欧老爷死后一直都由欧夫人跟她娘家的大哥掌握所有的走私买卖,组织要我去探知他们的交易管道,我想是为了窃夺分食军火市场的大饼,所以我开始接近欧大威,藉由跟他交往得以顺利进入欧家,不但可以窃取欧夫人手中的重要机密,还可以熟稔欧家的一切。」
「到底是什么样的机密?」
「是关于军火买卖的点、线、面,内容巨细靡遗,欧夫人一向是自己管理,连她大哥都不见得熟知,但是她不防欧大威,欧大威虽然不聪明,然而对他母亲的话可是听得紧,欧夫人也十分溺爱他,所以我选择接近欧大威。」
他轻扯嘴角,「好个美人计,那么,婚礼当天的意外又是怎么一回事?」
「是我动的手脚,车祸可以阻碍婚礼进行,伪装残疾我才可以顺利脱离欧家。」她缓缓垂下眼眸,近乎低喃,「欧夫人是不会做赔本生意的,何况是要她的宝贝儿子娶个残疾且不祥的女人为妻,她说什么都不会答应,所以我在礼车上动了手脚,让她名正言顺的将我扫地出门。」
汤镇权眼神一凛,「既然任务完成,为什么还要灭口?」
维琴萨突然抬头激动说:「我不知道--」她微微喘息,「我真的不知道,打从将欧夫人手中的机密送回焰盟后,我再也没有与焰盟有任何联络,这些日子,我一直都是待在聂齐桓身边。」
「聂齐桓人呢?」
「他在威尼斯参展,两个礼拜前,我们在纽约分开,他前往威尼斯,我则回到维吉尼亚州。」
「他知道妳的身份吗?焰盟豢养的杀手之一。」
她摇摇头,「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是在潘芭杜偶然认识的。」
「在潘芭杜认识的?怎么说?」
「因为我曾经在潘芭杜买了一张二手的红木大床,而婚礼被迫取消,欧夫人认为那张床是邪门不吉利的东西,所以上潘芭杜跟单老板争取赔偿,双方争执下下,聂齐桓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哼,从来就没有人可以从单老板身上讹诈一丝赔偿、折扣,尽管对方再精明能干。」
看来他也知道潘芭杜是什么地方,省得她还得做背景交代。「对,所以情况处于势均力敌的对峙,说来有点可笑,聂齐桓在这时候说要买下那张床,我不答应,甚至我威胁他得娶我这伪装残疾的不祥女子,他也欣然接受了,我们就是这么在一起的。」
「妳为什么要捍卫那张床?」他不懂。
不过是一张床,一个四处飘荡的杀手为什么对一张床那么在意?
「因为那是我的。」她怅然一笑,「汤警官,这荒谬的情节你当然无法想象,因为你太习惯睡在属于自己的床上,对于你这种把睡眠视为理所当然的人来说,你当然无法体会我对一张属于自己的床是何等的执着、在意。」
被豢养的日子里,她从没有过属于自己的家,更遑论是一张床,她只有不断的接受训练,不断的在世界走动,不断的杀人,这么多年来,居无定所的她就连想要躺在自己的床上安稳的睡上一觉,都是不可多得的奢望。
床是她这种浮萍之流的人的梦想,就跟芭蕾一样,占据着她生命中的重要地位。
她是认真的,汤镇权在她眼中看出执念,他依稀有点明白了。
「从这些相片中,妳推测可能是谁下的手?」
「汤警官已经断定这桩灭门血案是焰盟所为,还是仅仅是因为我的说法误导了你?」
他自信一笑,「妳的说法只是辅助说明,基本上,警方锁定焰盟这个神秘组织已经很久了,世界各地的多桩命案虽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诸多线索全都指向焰盟。」
维琴萨踌躇半晌,「黑玦。我离开后,他曾经在我面前出现过两次,我不明白他的动机,但是,应该是针对我的脱离,他警告过我,脱离组织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是他吗?」汤镇权把一张相片搁在她面前。
相片里的人没有明显的容貌,就是一身冷黑的装扮,但是就已足够辨识了。
「对,但是他会易容,或男或女,不过,看来警方已经掌握不少焰盟的罪证。」
「不够,事情太棘手了,我们甚至没人见过他的模样。」他手指凌乱的敲击着桌面。
「我也不能保证我所见到的人是真正的黑玦,他太会易容。」
「真是棘手。」他摩挲着下颚。
她保持静默的坐在椅子上,挂念着何时能够回去。
突然,他把目光锁定她,「我需要妳的协助。」
「我?」
「对,妳必须跟警方合作,唯有将焰盟歼灭,妳自己,乃至于聂齐桓才能够有平静的生活,焰盟能够将欧家十多口人彻底杀害,也一样能够这样对待妳,一劳永逸的方法就是让焰盟彻底消失。」
「我不知道……」她心中一阵忐忑。
「妳是担心事发之后的牢狱之灾?」
「不是吗?罪证确凿。」
汤镇权陡然压低声音佯装沉思说道:「我可以给妳时间考虑,妳也给我时间想想该怎么做,但是不能拖延太久,希望妳会作出正确的选择。」
维琴萨哑然无声的看着他,答应或不答应在她心里形成两股莫大力量的拉锯。
第9章
结束讯问,汤镇权亲自开着车子送维琴萨回家。
「汤警官有家人吗?」她突然问。
手握方向盘的他突然一怔,「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知道,当你面对棘手案件时,什么会是你第一考量的重点,个人安危还是大众安危?抑或是你的破案升迁。」
「我只是平凡人,身为警察,个人安危已经不是我可以考量,但是若说是为了大众,那未免也太过高调矫情,我想第一考量的应该是挚爱家人的安危,如果为了确保他们的安全,即使必须远离他们,我也会这么做。」他知道他会,而且他也已经做了。
「怎么?妳在用来参考是不是该离开聂先生吗?」他笑问。
维琴萨没有回答。
「我劝妳千万别一相情愿,基本上,我不认为离开就是好的,因为妳的决定,对方不一定会接受。」可薇就一直无法接受他这种自以为是的颛顸。
「你有切身之痛?」
汤镇权睐她一眼,「女人太精明很难缠。」随即又莞尔释怀,「我想妳应该比我更了解焰盟,妳的昔日伙伴不会因为妳的暂时离开而放过谁,如果他们真的锁定聂先生为目标的话。」
「没错,他们的确是。」
「所以,跟警方合作吧!妳过往在其它国家犯下的命案,说句惭愧的话,反正不在我的管辖范围,我可以小人又自私的掩盖佯装不知,但是,如果只是为了私利争夺就要杀人,那么焰盟这样的组织实在不该存在。」
车子缓缓的驶入聂家车道,她不自觉的感到一阵温暖,「我会考虑的,谢谢你送我回来。」
维琴萨才打开车门跨下脚步,抬眸,毫无准备的她就清楚看见站在门前的人。
是聂齐桓,他回来了!
压抑着想要热烈拥抱他的冲动,她站在原处久久不敢跨出第二步,怔愕的看着他。
此刻的聂齐桓抿直唇线,面容沉潜的叫人看不出丝毫情绪,两道目光文风不动的锁定她,这让她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喉咙紧迫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许久,他走下阶梯,朝她伸来一只手臂。
维琴萨反复几个深呼吸,忐忑的走了上前,然后怯怯的将手搭上,吶吶的喊,「齐桓……」
睐她一眼,他缩回臂膀,一把将她揽在怀中。
她顺从的靠着,把脸都埋在他的胸膛里,嗅着属于他的味道。
想念原来是那么的深刻,深刻到胸口发疼。
汤镇权就站在车旁,和聂齐桓交会几个目光,汤镇权朝他颔首致意,随即便驾车离去,把重逢的时间让给两人。
看着后照镜里的他们,激起他对可薇的想念与怜惜,惆怅啊……
两人在车道前依偎许久,突然,聂齐桓捧起她的脸,不分由说的便狠狠的吻了她,吻得她濒临缺氧昏厥,目光迷蒙的望着他。
「有没有想念我?」他问。
维琴萨毫不迟疑的点头,傻气的模样让他僵硬的脸部线条顿时舒缓,一把抱起她往屋里走去。
她是那么的轻盈,轻盈得叫人担心,担心不知她几时会飞走。
被搁置在二楼的大理石洗手台上,而他陌生的寡言让她不知所措,除了顺从,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他径自解着她衣物,一件件的褪去,她涨红了脸想阻止,他只是凛然的撇去她的阻止,决断的不让她干预。接着他又脱起自己的衣服,直到赤裸。
「齐桓?」
「嘘,我想泡澡,陪我。」
她闭上嘴巴,不再发出疑问,任他抱着自己跨入热水澎湃的按摩浴缸。
聂齐桓还是那么温柔细腻的洗着她的身体,只是,始终紧闭着他向来幽默的唇,是工作不顺遂,还是因为她?维琴萨不只一次打量他的表情。
「齐桓,我……」
他啄了她的唇一口,「安静。」
忐忑的她忍住坦白的话语,偌大的空间里只有水声浙沥,终末,他闭上眼睛靠着浴缸,而她就枕着他的胸膛,直到水泛凉。
他知道了什么吗?知道她是焰盟的杀手,所以……
她兀自胡思乱想,心一沉,眉就紧了,满脑子想着该怎么对他开口。
他把她的反应看在眼底,倏然拉着她起身,她像个小女孩似的任他用浴巾包裹自己,然后又是拥抱的来到他们共有的红木大床。
「我以为你后天才会回来。」她按捺不住寂静的说。
「给妳的惊喜,喜欢吗?」扯开她身上的浴巾,他目光暗沉的看着一吋吋的雪白粉嫩。
「嗯,喜欢。」她勇敢迎上他肆无忌惮的注视。
「那妳有没有惊喜给我?」他哑声问,探手在她身上游移,忽地盈握上她的酥胸。
冷不防的维琴萨一颤,「我、我有话要跟你说,关于过去的……」
他扬手捂住她的嘴,「嘘,等等再说,现在,我想做的不是听妳说话。」
推倒了她,像敏锐的豹那般稳稳的掌控她,不同以往的耐性温柔,聂齐桓极为狂切的亟欲与她欢爱一场,像是渴望了几生几世那般的激烈。
把她逼上了云端、天堂,又双双沉入万丈深渊,她整个人极端的晕眩飘茫,每每想要发出战栗的吶喊。
直到她的声音淹没在他的嘶吼当中,终于得以从狂喜的幻境中回归现实。
「……你是不是不高兴?」虽然没有弄疼她,但是他的模样太叫人惊骇,到现在她还处于震慑状态。
「妳爱我吗?」他眼色发红的问,「告诉我。」
「当然!」她还喘着。
他突然把手扣在她的脖子上,「那为什么还让珊珊什么都别告诉我?」
「……我,我不是要骗你,只是不希望你为我分了心,我以为你不会那么早回来的,既然这样就不该让你一方面忙着参展工作,另一方面还要为我挂心,何况我很好,一点事也没有。」
「自以为是!」他咬了她肩头一口,「我说我允许妳任性,但是不包括这种。」
「齐桓……」
「我警告妳,最好不要有下一次,要不然,我不会这么纵容妳。」
「我知道……」她吶吶的应。
当呼吸渐缓,他撑坐起身,一并拉起她,「妳还想要告诉我什么?」他揪起她颊上的发丝玩弄,「咱们把该说未说的一次解决。」
维琴萨拉起被子,「刚刚那位是维吉尼亚州的汤警官。」
「嗯,然后呢?」
「欧大威一家遭到不幸。」
「嗯,我在机场看到新闻了,很遗憾。」
蓦然眼一热,她顿了半晌,「……我曾经是个杀手。」哽咽之际,热泪不由得翻滚。
他放下发丝,转而揩去她的泪,「我知道,在潘芭杜见到妳时,大概心里有底,喔不,或者更早。」
「什么?」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眶噙泪。
他甩头一哂,「二○○三年台北郊区,巩老板的巴洛克豪宅里,那天我记得是一场以面具为主题的宴会,我对一个跳盆火舞的冷傲女孩一见钟情。」他转而把目光锁定她,「我还记得那女孩对我说,今晚的宴会是遥遥无期的审问,她说完这么吊诡的话语后,那天晚上巩老板心脏中枪倒卧血泊,我的确困在那漫长的审问中,而她,霎时消失不见了。」
维琴萨脸色讶然,愣愣的望着他。
「没想到,事隔一年,我会在潘芭杜看见她,当下,我恨不得可以掳了她就走。呵呵,老天助我,给我一个机会,所以我当然不会再松手,这么冷情美丽的女人若是再让她抛头露面的,怕不知道又有谁要遭殃了。」
「你自始至终都知道我?」
「纯属揣测。」
「为什么?」
「妳耳朵上有抹火焰的印记。」
她抚上耳朵,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