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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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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迷药想迷他多久?商别离不悦地坐起身,双眼在四周环境溜了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这里是什么地方?”不像一般的客房,床榻边摆了张小小的梳妆抬,几盒胭脂水粉置于其中;另一头的茶几上还摆了盆水仙,就是那水仙的香味勾引出他满腔的乡愁。
  “我的房间啊!”她一脸天真。
  商别离才恢复些许红润的脸色立刻又变得铁青。“你把我弄进你房里干什么?”他俩间的纠缠还不够复杂吗?如今他在杨家村里走动,遇上的每一个人都会向他道恭喜,顺道还问他几时请喝喜酒?
  该死的,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她啦?更混帐的是,她的人缘极好,老是勾引那些一派之尊、武林名宿做后盾。
  昨儿个少林掌门才跑去找他,说自愿当他俩婚礼上的主婚人。
  见鬼的哪来的婚礼啊?
  商别离根本要被常绯樱气得快吐血归天了。
  “让你进房当然是为了休息喽!”常绯樱一脸忧心地望著他。“你昏过去了,记得吗?”
  当然记得,是她爹娘使诈迷晕他的嘛!那对老夫妇不简单,恐非寻常的客栈老板;每次见到他们,他都有一种熟悉的不安感,好像他们又要设计他倒大楣似的,但那跟敌意又不同,他知道他们不会真正伤害自己,反而直觉可以信任他们。
  挺奇怪的感觉是不?但他对于常氏夫妇的观感正是如此莫名其妙。
  “你爹娘的名字为何?”也许有必要查一查常氏夫妇的来历,尽管他觉得可以不必介意他们,但心里梗著一团疑问总是难过。
  “大家都叫他们常老和常佬佬啊!”她笑答。
  他抚额一叹,早知她一张嘴总吐不出任何有意义的话,他真是疯了才会向她探听消息。“算了!”他在心里暗忖。毁村大计正执行到紧要关头,还是别旁生枝节的好。
  她一双细软的柔手又自骚扰上他清俊的脸庞。“我请大夫来看过你了,大夫说你并无大碍,不过你有操劳过度、虚火旺盛的问题,再不节制,恐有病倒之虞。”
  虚火旺盛!是谁气得他一肚子火永远也消不去?商别离扭曲著脸皮,恨声说道:“你以为我会这样是谁害的?”
  “我。”这回她倒很聪明。
  “没错,就是你。”他一双眼瞪如铜铃大。
  “可我真没料到你脸皮如此之薄啊!让人说句‘感情好’就羞得要骂人。”她嘟起嘴,水眸底盛载著无辜。“我爹娘会误会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千万别怪他们哦!”
  他白眼往上一翻,又要昏了,但不是被迷药迷昏,而是被她气昏。
  “还有噢!我爹娘说,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大方一些,矜持羞怯是姑娘家专用的,你不必学;相反地,你应该把脸皮练厚一点儿,才不会给人说几句便恼羞成怒地骂人。”
  商别离将手恨恨一推,拨开挡路的麻烦精,飞也似地往外走去。再也不理她、再也不同她说话了,他没那么多条命让她气,再这样下去,他早晚见阎王。
  “哇!”她浑似弱柳迎风的娇躯压根儿经不起推,瞬间便飞上半空中,一路往床榻方向跌去。
  听到她的惊叫声,商别离猛地回过头来,瞧见她的狼狈,心头一紧;来不及思考她跌在床榻上根本不会有事,身子便自作主张地掠向她身旁,袍袖一翻将她捞进怀里。
  两个人在半空中翻了个筋斗后,稳稳地降落在床榻上。
  “呜……”她两手紧圈住他的颈子,细细的啜泣逸出齿缝。
  软玉温香抱满怀,他这才有了大事不妙之感。
  果不其然,她一巴上他的身,便再也不肯离去了。
  商别离耐著性子听她哭了大半个时辰,前襟都给她哭湿了,那抽噎声却还没有止歇的趋势,他忍不住皱了下眉。
  “你也该哭够了吧?”他的耳朵都快被她哭聋了。
  “嗯……呜呜……呼……”她吸了几下鼻,哭声是小了些,但还是没停。
  商别离只得按下不耐,继续由著她;没办法,谁教害她哭的罪魁祸首是他呢!
  常绯樱又继续哭了盏茶时间,将他的衣衫哭得几可拧出水来了,那泣声才渐小渐止。
  商别离长吁口气。终于停了,她再不停,他怕自己要疯啦!
  从不晓得女人的哭声这么可怕,几可媲美穿脑魔音,他差点儿就要跪下去求她闭嘴。
  她忽尔扯扯他的衣袖,一脸的可怜兮兮。“绯樱脚痛。”
  他愣了下,先问清楚。“你哭这么久是因为脚痛?”
  她点头。
  商别离真想一头撞壁。脚痛早说嘛,抹点药不就好了,也值得她哭成那样,活似爹死娘殁,独留她一人般地悲怆。
  “是不是刚才扭伤了?”他问。
  常绯樱再度点头。
  “哪只脚扭伤?”
  她一双脚都举起来了。
  知道她不懂得什么叫男女之防,他也懒得为她解释了,索性江湖儿女也比较不忌讳那些古板玩意儿。
  蹲下身去,他伸手脱下她的绣花鞋,一只白皙粉嫩的玉足呈现在他面前,柔若无骨、丰腴而不显臃肿,美丽得像似一只白玉精雕的完美作品。
  只不过……他握著她的脚踝,轻揉两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捧高她的脚踝,细细瞧了一遍后,不禁低呼一声。“你的脚……”是受伤吗?她竟跛了足;不明显,得细瞧才能发现,难怪她走路老是跌跌撞撞,原因就在这里。
  “歪歪的对不对?”她嘟起嘴,懊恼地看著自己的脚。“一开始就这样了,它老是不听话,害得绯樱常跌倒。”
  一开始便是如此……那就是天生跛足喽!商别离心头窜过一丝不舍,想起她迈著微跛的脚,天天为他送饭,三餐加消夜,他顿感心疼。
  “脚不方便就不要一天到晚跑来跑去。”他运气为她活络经脉,以减轻疼痛。
  “我没有跑来跑去啊!绯樱跑不动,从来没有跑过,只能用走的。”
  又在歪缠了!商别离不想自找气受,乾脆闭上嘴,专心为她治伤。
  她低头,瞧见他专注的侧脸,一股暖流窜过心房;早知他是个好人,在每一个夜晚、每一场午夜梦回中,她都能瞧见他的体贴与温柔。
  只要她一闭上眼,他深情的视线便如影随形地追随著她,他笼她、爱她,视她如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可一旦她睁开眼,那些美好便如清晨的露珠,全数消失不见,不留半丝痕迹。
  她不相信自己的直觉会出错,拚了命地想要使他开心,然而白日里的他真的好凶好凶,害她都快失去信心了。
  但此刻,他却如此体贴地为她上药,她知道自己没有错,他是喜欢她的,也会十分地呵护她;只要他发现自己的心,他终会变成她梦里那个热情善良的“商别离”。
  她不会放弃的,太过单纯的人,没有过多的心眼,一旦下定决心,往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第六章
  这算不算是一种进步?
  常绯樱照样每天为商别离送饭,三餐外加消夜地死缠著他。
  商别离虽然还是避她唯恐不及,总没个好脸色给她看,但他却派楚庸和刘彪按时接送她来“缠”著自己。
  挺奇怪的说法,却是百分之百的事实。
  商别离打心底不愿与她有过多的牵扯,可常绯樱对他深切的依恋却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打发得了的,管他气得火冒三丈、吼声如雷,始终冷却不了她对他的热情。
  而他生气归生气,却因心怜她的行动不便,硬不下心肠置之不理,只得派专人接送。
  于是,纠缠便成了一团打不开的死结。
  至今,商别离再想说他与常绯樱毫无关系,也是欲辩无辞了。
  “商哥哥!”远远地,一条纤细的身影像只折了翼的粉蝶儿,可笑亦复可怜地歪歪斜斜飞向他。是常绯樱,她又踢到路边的石子儿了。“哇——”
  商别离习惯性将袍袖一卷,隔空发出一记强劲的内力将她柔若无骨的娇躯捞进怀中好生接著。
  “嘻嘻嘻……”倚偎在他的胸膛里,常绯樱只觉满心的温暖;好开心,一双眼儿忍不住笑眯成一条缝,粉嫩的唇瓣弯出愉悦的弧,招摇著春天盎然的生气勃勃。
  多甜的一张脸,浑似刚从糖蜜里捞出来,犹滴著令人垂涎欲滴的甜汁;商别离不禁看呆了会儿。
  她兴奋地搂紧他的腰。“商哥哥,我告诉你喔!我昨晚又梦到你了耶!”
  这也不是太稀奇的话题了,她每天总要说上一回,说她多高兴又多高兴能梦见他。他不懂,一个梦就足以让她如此快乐吗?
  她并不是什么天之骄女,天生的残缺似在讽刺世间的不圆满,但她却从未在意过那双跛足,尽管它们老害她摔得七荤八素,再爬起来后,她仍是一张天真的笑颜、带著满足的神采,永不改变。
  怎么笑得出来?他疑惑,在经历了无数的苦痛与嘲笑后,她不觉得苍天不仁、人间不公吗?竟还能笑成那样!
  “商哥哥。”巧手轻抚上他拧皱的浓眉,只要逮著机会,她总不忘轻薄他俊俏的脸庞一回。“我爹娘说,老是皱眉易生皱纹,那就不漂亮了。你生得这么好看,真该多笑笑,才不会糟蹋了天生一张好脸皮。”
  用“漂亮”这种辞儿来形容他一个大男人?商别离深吸口气、努力压下体内隐隐骚动著的怒火,若非太习惯了她的疯言疯语,此刻早将她丢下山坡与满坑满谷的坟堆作伴去了。
  “不要随便碰我!”拉下她在他脸上作怪的手,他眼底清楚写著不悦。
  “唔?”她楞了下,颔首表示了解。
  他一只手轻推著她的肩膀;既然她已无恙,是否该离开他的怀抱了?
  常绯樱不依,娇躯硬是贴紧他胸膛,打算与他相黏成难分难舍的两块狗皮膏药。
  商别离蹙起眉,锐利的眸光彰显著厌恶。
  她只当没瞧见,就算瞧见也不在意,迳自缠他缠得兴高采烈。
  商别离冷下脸,想来不给她一点儿教训,她是永远也学不会“男女授受不亲”了;暗自运功于双掌,正想一举震飞她没几两肉的身躯。
  “把头儿,可以吃饭了。”楚庸和刘彪恰巧将饭菜提来,一脸献宝样地凑近商别离身边。“今天的菜挺丰盛的,把头儿,我们……”废话了半天,没人答腔,商别离只顾著发火瞪人。
  楚庸眨眨眼,拉著刘彪哪边凉快哪边去;毕竟小情侣耍花枪,外人是不宜干涉的。
  商别离暂时没空理那两个满脑子只想将他与常绯樱凑成一对的三八部下,因为常绯樱又在骚扰他了。“住手。”她将手伸进他的衣襟里干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别碰我了吗?”拉开那只色女手,他考虑乾脆砍掉它们算了,省得它们一天到晚吃他豆腐。
  “我知道啊!所以我没有碰你的脸。”她说得好不无辜。“虽然我实在很喜欢摸你的脸,但你不喜欢,所以绯樱忍住了,很辛苦、很辛苦地忍著。”那含泪忍痛割舍的表情好像在责备他的小器;给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作啥儿不准摸?
  商别离一张脸变紫又变黑!忍住,他告诉自己,若事事都要与她计较,他不早气死几百回啦!
  “不只脸,我不要你碰我身上任何一个地方。”他咬牙,试著推开她,但她不依。
  常绯樱双手紧圈住他的颈子。“为什么?你不好意思吗?”
  他才觉得奇怪,她一个姑娘家,成天骚扰男人,怎地不感到羞愧?
  “因为我不喜欢,闪开。”怒火终于失控,他运劲儿将她震离胸膛,迳自走到楚庸和刘彪身边吃饭去。
  常绯樱给推得在草地上滚了两圈才止住跌势,等不及爬起,一双圆滚滚的黑眸便像蛇盯住青蛙一般,直勾勾地锁在商别离身上。
  商别离叫她瞧得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忍不住愤怒地移身避开她的视线,转往楚庸和刘彪方向靠去。
  常绯樱又盯著他好半晌,战战兢兢地疑问:“商哥哥,你很讨厌女人吗?”
  他两手捧著碗,低头假装专心吃饭,懒得理她。
  她不死心,四肢并用地爬近他身畔。“商哥哥……”
  商别离飞快又旁移了半寸,几乎要与楚庸和刘彪比肩而坐了。
  常绯樱定定地瞧著用餐中的三人好一会儿,天真的娇颜渐蒙上一层乌云。“商哥哥,你是不是有断袖之癖?”
  “咳咳咳……”他差点让一块鱼肉哈掉半条命。“你又在胡说些什么浑话?”
  “你不喜欢我碰你,却跟他们靠这么近。”她嘟嘴,语气中有那么一点点酸味儿。
  商别离瞪了她一眼,豁地丢下碗,已经给她气饱了、不必再吃啦!
  常绯樱看著他怒火满扬,犹不知死活地问道:“那你是比较喜欢楚大哥,还是刘大哥?”
  噗哧一声,原本看热闹看得很开心的楚庸和刘彪同时喷出口里的饭,各自抱著肚子笑不可抑。
  “常、绯、樱——”商别离额上青筋暴露。
  “有!”常绯樱只把一张甜滋滋的娇颜贴近他。“我在这里,商哥哥叫我作啥儿?”
  她不识相,楚庸和刘彪可没那么笨,急急忙忙止住笑声,提著竹篮悄悄退离战场三大步,打死都不愿卷进商别离和常绯樱的战火中;那小妞天生有股气疯商别离的异能,好像一天不将商别离气得吐血就不开心似的。
  楚庸和刘彪的心情其实满复杂的,难得有个姑娘不畏商别离冷戾的气势,还一心一意地爱著他,商别离再不把握,这辈子大概也甭想娶媳妇儿了。
  可每每见著商别离气爆的表情,又教人不由得一掬同情之泪。
  瞧瞧别来客栈里的大厨每天为他们准备的三餐加消夜有多丰富,吃得楚庸和刘彪都圆了一圈;独商别离不胖反瘦,明明他们吃的是一样的东西啊!只是商别离身边多了个常绯樱在捣蛋,他就给折腾得憔悴了不少,吃再多好东西都补不回来。
  可怜啊!这冷酷的修罗,一碰上常绯樱就像孙猴子落入如来佛掌中,再也翻不了身。
  “唉哟,我还以为是哪位英雄在长啸呢,原来是三十六寨的总瓢把子商大侠啊!”忽地,一阵娇柔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浇息了满场的战火。
  商别离眯眼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眉头迅速一耸。
  “多情夫人!”他飞快一个纵身,挡在常绯樱身前,将她揽进自己的保护圈内。
  山道的另一头,一条窈窕的身影仪态万千地款步走过来。那是个十分美丽的女人,体态妖娆、风骚蚀骨,浑似一朵大红色的妖花。
  商别离右手握上了腰间的大阿神剑;打进杨家村见著苗疆五毒门的门徒起,他就预料到避不开多情夫人了,只是没想到她来得这般快。
  多情夫人是五毒门的门主,她的武功并不顶强,在江湖上连百大高手都排不上;但武林人士多半不愿与她正面交锋,因为她使毒用蛊的功力堪称一绝。
  商别离初入江湖时也曾著了她的道儿,若非因缘际会得到太阿神剑,凭藉剑上的天地正气除掉体内的毒蛊,怕此刻早成白骨一具,也当不上三十六寨的总瓢把子了。
  “好久不见了,商大侠。”多情夫人婀娜的身影一路款摆著往商别离身上靠过去。
  怪了!他最近是走桃花劫不成?怎么老遇上喜欢轻薄他身躯的女人?
  一手揽住常绯樱的腰,商别离带著她住后飘离多情夫人三大步。“夫人美意,商某承受不起,还请夫人自重。”冷冷的拒绝挤出齿缝。
  多情夫人眸底闪过一丝怒气,随即又被妖冶的媚态所取代。“咱们又不是不相识,多年老友了,商大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言语配合著媚笑,她一举手一投足尽是无限诱惑。
  偏商别离却不受吸引,她会来找他,图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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