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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愿意娶你,”他单膝跪下,牵起维夜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手背,“以挪斯威尔神的名义,我发誓……”
“不,不,别向那伪神发誓,请向露娜发誓。”
“女神露娜?”肯达尔惊讶地抬起头,“可我并非露娜的信徒。”事实上,任何除挪斯威尔神之外的信仰,早已在教庭的打压下消失贻尽。
“别管那么多,”维夜有些不耐烦了,“总之,请向露娜发誓吧,发誓你会娶我,发誓你会爱我。”
“好吧,我,肯达尔·冯·克洛维,以女神露娜之名起誓,愿意以维夜小姐为我的未婚妻,并在不久的将来携同她一起走进婚约的礼堂,一生一世绝不离弃。”肯达尔的声音停了一下,“维夜,对不起,我无法发誓现在就爱着你,我还无法确知我的内心……”
“不,不用道歉,这样就挺好,我喜欢诚实的人。”维夜微笑地看着他,“肯达尔、我现在能叫你肯达尔么?对不起,你能抱我到床上去么?”
肯达尔愕然地看着她:“可是……”
“啊,我只是不知多少天或是多少年不曾入睡了,我想去睡一睡,你愿意在我睡着时守护着我么?”
“是的,我保证。”肯达尔小心地抱起她,向床边走去。维夜的身子比想象中的还轻一些,她的头搭在他的胸膛,看上去确实已是憔悴无力。肯达尔把她放在小床上,却发现这短短几步间,她竟已睡着了。由于床上根本看不到被单之类的东西,于是他脱下自己的礼服盖在她的身上。
她睡的很安静,就像是小猫一样。
肯达尔伸出手,想要拨开她脸上的发丝,却又犹豫着。这个连容貌都还没有看清的小女巫,现在却已是自己的未婚妻了,这样的事,是否有些太奇怪了呢?或许吧……
第二章 沙斯丁的血色蚂蚁
夕阳的淡黄色光芒散在斯比村的地面上,寂静、柔和,使得整个村子有着一如沉睡中的安祥。只是,地面上到处可见的白骨,和如花瓣般洒在白骨周围的殷红,给这份安祥抹上了阴影。
阿瓦格莱骑士很想脱下自己的盔甲,在残阳尽逝前活动一下胳膊。束缚在盔甲内的感觉很不好,让他觉得自己比这些白骨更加毫无生气。
一辆马车驶进了村子,吸引了士兵们的注意,阿瓦格莱微眯着眼,以便于尽快决定自己应该向车上的人喝斥还是敬礼。车厢被黑布严严地罩着,而严谨有序地操控缰绳的,却是个表情严肃的青年。
骑士叹了口气,装出一副因为对方的到来而手足无措的样子,在马车停下时恰到好处地将头盔摆在胸前:“子爵阁下,骑士阿瓦格莱向您致敬。”
克洛维子爵点了点头:“我听说红衣主教派来的圣殿骑士,也已经到了这里……”
“啊,是的,至少三个小时前,他们确实‘到过’这里。”阿瓦格莱的语气中带着嘲弄,“不过我们知道,就算是圣殿骑士也是要吃东西的。于是,在主神的引导下,他们去了二十里外的马格那庄园。众所周知,那里的女主人一向热情好客,尤其是对于喜欢在半夜爬错床的年轻人……”
“骑士,”肯达尔皱了皱眉头,“请注意你的言辞!马格那夫人是位受人尊敬的贵夫人,她在教庭中有着极高的影响力。”
“啊,是的,请允许我赞美她!”骑士慎重地低下头,“也赞美那些一不小心爬错……哦不、是眷顾她的主教们。”
肯达尔不满地看着他,马车上却传来扑的一声轻笑,这让阿尔格莱很是惊奇……车里藏着一个女孩?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小节的时候,肯达尔踏下马车,向车内的人轻声地问道:“维夜,你要出来么?”
“不不,外面的光线太刺眼了,”车内的女孩回答,“我讨厌阳光,它们总是让我的皮肤起疙瘩。”
很刺眼么?阿瓦格莱抬头看了看西边那即将落尽的残阳。克洛维子爵却只是会意地点点头,转身示意骑士跟着自己。地面松松软软,就像是刚被锄子翻了一遍,看不见丁点残肉的白骨和白骨间交错连接的血迹,刻着让人心悸的死亡图案。
“这已是第四个村子了。”阿瓦格莱低声说着,“前面三个村子也好不了多少。没有一个人能够逃出来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子爵点了点头。被毁灭的村子是以直线从南边的海湾往北移动着的,也就是说,死亡的阴影已一步步地逼近了卢乌堡。
走进村子里唯一的小教堂,至少二三十具人骨拥挤在挪斯威尔神的神像下。闭上眼睛,肯达尔简直可以想像到当时发生的情景:教堂外的惨叫声无休止的传来,神像下的村民竭力祈求着神的庇佑,神迹并未出现,不知名的邪恶闯了进来,残忍地夺去了每一个人的生命。
“愿主神收容他们的灵魂,”阿瓦格莱举起剑在胸前停留了一下,“……如果神的眼睛还是睁着的话。”
这明显渎神的话让子爵皱紧了眉头。他慢慢地转身走出教堂。夕阳已经不见,周围的士兵们点起了根根火把,闪烁的火光照在那些白骨上,是压迫人心的悲凉、和无法摆脱的恐惧。
谁能见到自己的未来?
******
重新回到马车旁,肯达尔却发现维夜已离开了马车,趴在一处屋子外的空地上,用耳朵紧贴着地面,星月本就惨淡无光,她的灰色衣裙与夜色融成一体,几乎就像是一小片倒在地上的影。
“没有,没有……”少女毫不理会那些睁大眼睛看她的士兵,只是一边失望地喃喃着,一边弯着身子向前爬。兵士们渐渐地都围了上来,小声地谈论着这奇怪地少女。
“太吵了,啊,实在是太吵了。”少女的眼睛发出猫一般的蓝光。肯达尔淡淡地扫了那些士兵一眼。声音小了下来,没有人再敢吭声。
少女继续她那怪异的举动,没过多久,又喃喃着:“哦,真烦,比施维尼还让人烦,天啊,那些该死的马。”
马?子爵倾耳听着,果然,一阵马蹄声从村子的东边由小而大地传来,间伴着几个人醉醺醺的唱歌声。
“圣殿骑士?!”阿瓦格莱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弄,“啊,我还以为他们要到白天才能回来呢。难道是因为那位贵夫人的小床,容纳不下这么多人的缘故?”
二十名圣殿骑士在月色下进入了村子,他们披挂在自己和马身上的精致软甲,在夜里发着鲜明的光,胸前的十字徽章更是像宝石一般耀眼。为首的是名冷峻而又高傲的中年骑士,剑柄上镶着一颗紫色晶石。肯达尔曾在谒见红衣主教时见过他,他是圣殿骑士的一名骑士长——紫星骑士史本斯。
史本斯几乎算是圣殿骑士中唯一没有喝多的,见到肯达尔,立时跃下马点头致意,而别的人仍是无所顾忌地策马乱撞着。子爵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说话,维夜因为不高兴而显得干涩的声音已经传来:“该死,肯达尔,让他们别吵!”
史本斯先是愕然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女孩,然后渐渐地现出讶异的神情。紫星骑士的阅历和经验本就不同于一般人,维夜怪异的举止、脏乱的灰衣、衣角上奇怪的字符、以及腰间紧缠着的黑色小袋子,都给了他辨别少女身份的线索。
“一个女巫?!”他下意识地将手搭在了剑柄上,却发现子爵已经移动了脚步,挡在了他和少女之间。
“她是一个女巫?”紫星骑士紧紧地盯着肯达尔。
“是的,”青年贵族淡淡地回答,“也是我的未婚妻。”
所有人都呆了一呆,连阿瓦格莱和他手下的士兵也不例外。
“子爵阁下,”紫星骑士冷然地说着,“希望你真的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明白!”肯达尔用同样冷然的语气回答,“我知道自己需要得到的是什么样的帮助,也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有质疑我的资格——不是您!”
“所有的统治权皆来自于教庭。”史本斯并没有放开手中的剑柄。
“是来自于主神的恩赐!”克洛维子爵毫不客气地回应,“而教皇才是主神的代言人,不是圣殿骑士。阁下!”
紫星骑士狠狠地瞪着克萨恩郡的领主继承人,而肯达尔只是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着。其余的圣殿骑士在酒意的控制下,有的甚至已抽出了剑,而那些士兵们也紧张地握紧了长枪。
就在这时,却听到维夜“呀”的一声怪叫,使得所有人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只见她爬到了一棵小树下,两只手用力挖着,斯比村的地面本就不知为何变得极为松软,轻易地就被她刨出了一个小坑。
“找到了,在这……天啊,它还活着、这只小可爱还活着!”少女惊恐地退开,却又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坑中的红色东西。那是一只拇指般大的红色蚂蚁,在火光的晃映下,红得像是血色的玛瑙,头上有着尖锐的利锷,腹部肿得像个圆球,左侧的脚断了两根,使得它在土中翻来翻去,无法爬动。
“这是什么怪东西?”一名喝醉了的圣殿骑士翻下马,摇摇晃晃地走到小坑旁,低头打量着红蚂蚁,口中喷出的酒气似乎已醺得连红蚂蚁都停止了挣扎。
突然,红蚂蚁以谁也无法看清的动作跃了起来,竟一下跳到了那名圣殿骑士的头上,那人还未反应过来,脑壳已多出了一个血洞,红蚂蚁整个钻了进去。他立时痛苦地大叫一声,捧着脑袋来回地晃。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地看着他,一个个血洞从他的脸上、额上、后脑等处炸了开来,他却仍然活着,叫声越来越嘶哑和痛苦。
诡异的气氛感染着死寂的村子,每个人心底都生出寒意。阿瓦格莱窜了上去,长剑快速挥过,将那名圣殿骑士的脑袋从他的脖子上削了下来。脑袋掉落在地,嘶哑的喊声这才停顿。所有人注视着那颗头,直到那睁着并带着恐惧的眼睛炸开,红蚂蚁从中爬了出来,一瘸一拐地跳到了地上。
“火,”维夜缩在一旁轻轻说道,“小可爱怕火!”
紫星骑士皱了皱眉,夺过一只火把跨上前去,将火头压住红蚁身上,红蚂蚁腹部爆开,爆出的秽物是有如脑浆般的惨白……
顺手将火把扔掉,紫星骑士转头看着维夜,冷冷地问:“它到底是什么?”
“魔域血蚁,”小女巫爬到红蚁的尸体旁,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它的前锷,“暗神沙斯丁的小可爱们,只存在于幽域血池……啊,不是,是以前只存在于幽域血池。现在它们出来了……”
“这种东西会有多少?”
“你不会知道的!”少女抬起头看着平铺向远处的路面,“它们从来都是成群的,当它们出现的时候,你永远数不清会有多少只。你所能看到的地方都会变成红色,你所能踏足的地面都将带来痛苦和死亡。痛苦不会太久,因为就算是巨龙,也只会在瞬间变成白骨,它甚至还来不及嚎叫……”
寒风卷过,她的声音轻如细喁,却使得每个听着的人心中冰凉一片。
肯达尔慢慢地走到少女的面前,蹲了下来:“维夜,你有没有对付它们的办法?”
“啊,肯达尔!”维夜用那双沾满了泥土的手轻轻摸着他的脸,眼睛清澈如水,“我有,是的,我有!只要我在这里,一切就都可以开始!而只要你在我的身边,一切就都能结束!你会一直在我的身边么?”
“是的,我保证!”
……
第三章 血与火的战歌
黄昏。
雪莱村中的妇人和孩子在自己的家中,木然地看着那些士兵推着车在家门口来回。村子里稍有力气的人,都被带到了村子的南面挖掘壕沟,而所有的牲畜甚至是邻村运来的猪牛,都集中在了中央处的广场。士兵们推着一桶桶的液体从村里经过,不知送往何处,其中一桶在运输的过程中倒了下来,打翻的是黏稠的黑油,黑油倒在一名士兵的身上后突然燃起,周围的人手忙脚乱也无法将他身上的火扑灭。
痛苦地死在火中的士兵,尸体被放入了关着牲畜的木圈中。
一名骑士现在村子中,大声地喊着:“所有的村民立即集中,在天黑之前转移。”他所带来的士兵一个个地踹开门,将所有能找到的村民赶了出来。
没有人反抗,也没有人哭泣。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道路的封锁和消息的管制,却反而在每个村民的心中种下了更大的恐惧。
在他们被押解着走出村子的时候,一架马车反而驶了进去,车厢上蒙着黑布,驾车的却是一名年轻的贵族。那些妇人和孩子,并没有认出他们未来的领主。
马车停在那名骑士的旁边,克洛维子爵朝向他致意的骑士点了点头。
“阁下。”阿瓦格莱汇报道,“这里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牲口和它们的周围都浇上了黑油,安排点火的是五名被判举家连坐的死囚,我们许诺一旦完成任务就释放他们的家人。”
“天快黑了,你们也尽快离开吧。”
“是,阁下。”
肯达尔再次点了点头,操控缰绳,继续向村子的南面驶去。没多久,便转入了一条勉强能通过的岔路。黄昏的光线越来越暗,偶有几声老鸦的叫唤从周围稀落的树林中响起。
“肯达尔,”车内响起维夜的声音,“跟我说说你的家人吧,随便说些什么。”
沉默了一下,肯达尔慢慢地说道:“我的父亲,在我的印象中是一个威严的人,他总是尽可能地给我最好的教育,只是……他让我感觉到某种距离。而我的母亲,在我小的时候就一直病着,我也很少看到她……”
“什么病?”
“说不清楚,医生每次都能找出不一样的病因,只是没有一次能完全治好。”
“啊,我知道她是什么病了。那你祖母呢?你应该还有一个祖母吧?如果我没猜错,她应当就是让你到暗夜森林来找施维尼的人。”
“是的,”肯达尔轻轻地说,“她很慈祥,她对我一直都很好,也教了我许多东西。她让我学会怎样去爱着他人,也让我见证过神迹。”
“神迹?”
“小时候,有一次我从树上摔了下来,我知道自己的腿骨已经折了。当时,便是祖母来到我的身边,将手放在我的脚上祷告着什么。不可思议的,我的腿不痛了,并马上就能站起来走动。”子爵回忆着,“而这种神迹,即使在圣殿的主教身上我也从来没有见过。”
“啊,这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你生气了?我说的是真的,女神的治愈术,在以前信仰稍为坚定些的牧师都会使用。”
“可是教庭……”
“世俗的权力和神迹是两回事,肯达尔,什么时候你才能明白这个道理呢?许多时候,祈求神迹的人们想要的,不过是心灵上的安慰而已,而骗子往往最知道该如何安慰人心。”
肯达尔沉默着。
马车驶进了一片开阔的森林,森林中,紫星骑士史本斯和他属下的圣殿骑士、以及许多的士兵和征集来的平民,早已经等待在那儿……
******
午夜已过。冷风吹拂着树叶,沙沙地舞动人心。天空中星辰寂寥,月色却没有因为剪月的单薄而变得暗淡。维夜趴在地上用耳朵贴着地,已有许久未曾动过,她身后的士兵和平民们全在不安地等待着,骑士们也尽可能是控制着不让自己的马发出声响。
“啊,它们来了。”灰衣女巫发着蓝光的眼睛更加地明亮了。
其他的人并没有听到更多的声音,却仍是感觉到紧迫的压抑感渲染着大地。过了一会,才见维夜像猫一般,跃上了肯达尔的马:“它们通过了,快点,快点。”
克洛维子爵立时策着马冲出了森林,维夜缩在他的怀中,像是累极了的样子。阿瓦格莱和圣殿骑士们急忙跟在他们身后,而士兵和平民们推着一车车的黑油也离开了森林。一直来到前方的草地上,维夜才让肯达尔停了下来。跟上来的士兵和平民们赶紧挖掘着土壕,这一带的土地本就在白天被挖掘并重新填上过,要松软得多,没有一个人敢于懈贻。挖好一个壕沟后,立时将早已堆在附近的木材扔进去,浇上黑油,然后继续挖另一条。
第二条还没挖好,北面的村子已窜起了火光和浓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