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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惠子脸上流露出几分异样，慢慢拧上矿泉水瓶盖，摇摇头，眼里带着几分痛苦道：“我看到那些人就会忍不住，我恨他们，恨到想……想杀了他们！”女孩的话语字字深刻，仿佛饱含了无数辛酸的往事。
潘小帅皱了皱眉，试探着问：“惠子，你以前是不是……”刚说到一半却被蒋沫沫伸手打断了。
“瞎说什么呢！怎么可以这么问人家女孩子！”蒋沫沫不满的说，伸手握住赵惠子的手，“惠子，不喜欢说就不要说，就当我没问。”
赵惠子勉强笑了笑，感激的看了蒋沫沫一眼道：“蒋姐姐不要怪潘大哥，我没事的，我也没被他们欺负过。”
蒋沫沫这才松了口气，笑着道：“吓死我了，要是真那样，我一定帮你打官司。”
赵惠子满是落寞，低声说：“是我母亲。”
“什么！！”
刚刚还很开心的蒋沫沫愣在当场，潘小帅也是有几分讶然。
赵惠子苦涩地笑着说：“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妈妈也是在这趟火车上，被那时候的一些人欺负，后来就……就生下了我。”
赵惠子的话语很低沉，脸色却很平静，仿佛这样的不幸，仅仅是在讲述别人一般，与自己毫不相干。
蒋沫沫忍不住眼眶有些湿润，怜惜地抱了抱赵惠子，“你跟你妈妈，肯定过得很辛苦吧。”
“我不辛苦的，妈妈有了我，就没能嫁出去，还跟家里人闹翻，一个人把我拉扯大，我觉得我对不起她”，赵惠子终于还是啜泣了起来，莹莹的泪水沾湿了衣领，“以前妈妈带我去城里卖点山里货，我知道她都很痛苦，因为她每次坐上这班火车，就会想起以前的事情，晚上根本没法睡觉，还会窝在被窝里哭，不让我听见……所以我才硬要一个人来卖的，虽然卖得少些，但我心里好受些……”
车厢里的空气略显得沉闷，潘小帅将车窗隙开了条缝，让山风能刮进来，才相对舒服些。
惠子的身世让蒋沫沫也想到了同年那些灰暗的过去，两个女人都陷入了沉思，没再多说话，一直到终点站下月台。
小乡镇的火车站很简陋，就一间卖票的破败房子，外面站了一个老大爷管理秩序，其实就跟没站一样。
因为去的地方是同样的，所以赵惠子被蒋沫沫拉着手，一起前往去鲲鹏寨的车站。
事实上，如果不是碰到了潘小帅二人，赵惠子是要徒步走到深夜，走回山里的，因为车票虽然便宜，却也是她的血汗钱，小姑娘不舍得。
这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像是一阵山雨即将来临，天色灰蒙蒙的，压迫着略显单调的边缘小镇。
虽然已经天色渐黑，不过蒋沫沫已经与她母亲说好了今晚到家，所以并没停在小镇里过夜，三人简单吃了点路边小摊买的茶叶蛋和鸡蛋饼，就在赵惠子的领路下，来到一个简单的塑料棚，水泥台子的车站处。
赵惠子有几分忐忑，等车的过程中来回走着，到最后还是憋不住说道：“蒋姐姐，我还是走回去吧，晚饭都吃你们的，不能再要你们的车票钱。”
仅仅六块钱的车票，在这个不满二十的女孩眼中，却是难以承受的重重恩情。
蒋沫沫佯怒地说道：“是不是不喜欢跟我们一起回去？”
第939章：暴雨
第939章：暴雨
“不……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不好意思。”赵惠子低声说。
蒋沫沫情不自禁地伸手捏了捏赵惠子的脸蛋，“看到你，就跟看到当年的我一样，虽然那时候我比你还小，不过还是会觉得很亲切。不要觉得多过意不去，把我当你姐姐就好了，姐姐照顾妹妹是应该的。”
赵惠子咬着唇瓣，说不出话来，只得乖乖地点点头。
等了一刻多钟后，一辆年代久远的中巴车终于缓缓驶进了车站，三人上了车，潘小帅充当起了拾包小弟，俩女人的姓李全一个人包了。
车上的人很少，算上司机就坐了五个人，一辆可容纳二十几人的巴士，八个人就上了去鲲鹏寨的盘山公路。
因为路上还有一些站点，所以车子偶尔也会停一停，但一直过了两个多小时，快要到鲲鹏寨的时候，也就十几个人。
车子翻过了最后一个小山头，即将来到鲲鹏寨。
可就在这时候，天上乌云滚滚，蓝黄色的闪电终于开始炸雷般响彻天地。
几乎是一瞬间，瓢泼的大雨如同是天神浇下来的一大盆子水，让漫山遍野都浸泡在了雨水里。
崎岖难行的公路很多地段年久失修，变得泥泞不堪，车子的速度又慢了许多。
看着外面“哗啦啦”下个不停的大雨，蒋沫沫搂了搂身边的赵惠子，女孩此刻正满脸担忧，毕竞她到了鲲鹏寨还得徒步翻过两个山头才能到家。
“没事的，大不了今晚住姐姐家吧，天都这么黑了，一个女孩子夜里走山路，又下雨的，大危险了。”蒋沫沫安慰说。
赵惠子忙摇摇头，“不行的蒋姐姐，你这么多年才难得回家看阿婶，我一个外人不能打扰了你们，而且我妈也会担心的。”
“你要是这么晚了走回去，你妈妈才担心呢，这雨天山路多滑坡，万一碰上，那你妈妈以后怎么办？听姐姐的，就住我们家。”蒋沫沫强硬地说。
赵惠子想要拒绝，但看到外面越下越大的暴雨，只得说道：“等下雨要是停了，那我还是回家吧。”
白天曝晒温度高，晚上山地在迎来一场雨水后，变得雾气腾腾，幸亏路上原本就没什么车流，车子艰难地到达了鲲鹏寨后停下，总算平安无事。
潘小帅先下车，撑开一把蒋沫沫带着的雨伞，领着两个女人下了车，因为地面泥泞，容易摔倒，所以格外小心。
下车后，蒋沫沫才发现总共三人就一把雨伞，雨水一直下个不停，三人总不能全部缩在里面，不由望向潘小帅。
潘小帅会意，也不拖泥带水，将伞塞到蒋沫沫手上，“你跟惠子撑伞，我拿行李，女士优先，反正我也身体壮，淋点雨没事。”
“可是什么，让我的小倩倩淋雨我舍不得，让小惠子淋雨，你还不把我给掐死。”潘小帅开玩笑说。
蒋沫沫脸一红，内心一阵甜喜，也就不再多说。
赵惠子看着二人间的亲密，眼中也有几分羨慕。
三人顺着一条羊肠小道，踩着野草与石块，往鲲鹏寨的里面前进，潘小帅跟在后面，拿着大包的行李，这样的路途对于一般人来说很难走，但对于潘小帅来说，除了雨水打湿衣服难受，其实根本和平地没区别。
渐渐的，山村已经从雾霭霭的前方浮现出来，高低不等的房舍，流露着浓郁的民族风格，这里是多族混居的地段，所以格外形色多样。
第940章：乡下
第940章：乡下
蒋沫沫已经十多年没回家，但她并不需要想想自己的家在哪个位置，哪怕村落已经有了不小的改变，因为，有人会给她领路……
就在蜿蜒小道的末端，落雨朦胧之中，一个撑着把黑伞，翘首望着什么的身影，模糊地出现在三人前方。
蒋沫沫的脚步一顿，如同风化了的岩石，伫足在原地，望着前面的身影，霎时眼眶红了。
前面那个身影似乎也看到了什么，遥遥喊了一声，“是沫沫妮子吗？”
再普通不过的女声，却让蒋沫沫再也控制不住她的情绪，几乎是扔一般地把雨伞给甩到了一边，顾不得脏兮兮的泥石路面，顾不得豆大的雨点，甚至已经忘了身边还有可怜的小赵惠子要撑伞，她就飞快地跑了过去。
“妈！”
乳燕归巢的喜悦与感动，渲染了正一幅雨夜画卷。
没想到这么大的雨，又天黑了，蒋沫沫的母亲张兰芳会到村口迎接，看起来还不是一时半会儿，可怜天下父母心了。
等潘小帅和赵惠子走到跟前的时候，蒋沫沫已经跟自己母亲张兰芳抱作一团，泣不成声了。
张兰芳并没像蒋沫沫那样把伞给扔了，还直着手臂，给蒋沫沫打着伞，那张苍老满是皱纹的脸上看得出年轻时美丽的轮廓，泪水纵横地流淌下来，也分不清哪滴是泪，哪滴是雨水。
穿着身剪裁紫红色布料的张兰芳，抱着一身时尚运动服的女儿，本是那么不搭配的色彩，此刻却显得那么融洽。
潘小帅拿着被蒋沫沫扔掉的雨伞，给自己和赵惠子撑着，其实他撑不撑已经没区别，全身都在滴着水珠，没一块是干的。
等母女俩的温馨拥抱结束，已经是十几分钟过后，两人间分开，互相默默对视了会儿，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会心地笑了起来，显然母女俩都知道，千言万语已经无从说起了。
张兰芳擦了擦眼泪，几分尴尬地冲潘小帅与赵惠子笑了笑，“瞧我们母女俩，把你们都快给忘了。你就是潘女婿吧，妮子电话里跟我讲过你，长得真俊。”
嗯？貌似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自己长的俊，难道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可这还是第一次啊。
潘小帅完全没想到，这丈母娘竞会如此轻松就喊自己女婿，但他也是脸皮奇厚的人，直接就笑嘻嘻的应了下来。倒是蒋沫沫给了他一个白眼，嗔怒里带着一丝欢喜。
看到张兰芳略带几分疑问的看向赵惠子，蒋沫沫解释道：“妈，这是南村的一个妹子，跟我们同路回来的，我看天这么黑了又下雨，想让她在我们家过一宿，她叫赵惠子，叫她惠子就行了。”
张兰芳恍然，立刻热情地拉了拉赵惠子的手，“小姑娘别害羞，跟你婶婶我回去，晚饭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谢谢婶婶”，赵惠子还是有些拘束，恬笑着说。
于是乎，蒋沫沫挽着母亲的手，四人一路朝家中走去，比起来的时候，蒋沫沫显然兴奋了许多，那是一种与亲人重逢的狂喜，这让潘小帅都有点眼馋。
只不过，张兰芳时不时就会回头笑吟吟地看潘小帅一眼，而且越看还越喜欢的意思，这让潘小帅头皮发麻，咱貌似还没给丈母娘买啥礼物吧，难道她已经发现了自己“忠贞不二”、“纯洁善良”，比处男还处的本质，所以深深被自己所感动了！？
蒋沫沫家的小楼是木质结构，分为两层，墙面上都缠着爬山虎，绿油油一片。外面一个小庭院，放着鸡笼，圈了块小地种着一些葱蒜。
第941章：我很满意
第941章：我很满意
等一进门，把行李放下，张兰芳就招呼潘小帅，“女婿，你全身都湿了，还是先擦擦干，换套干净衣服吧。今晚呐，你就跟妮子睡二搂东边那房间。”
“妈”，蒋沫沫忙叫道：“我跟你睡吧”。
毕竞两人还没发生那一层关系，蒋沫沫一想到要跟潘小帅睡一屋，立刻害羞地打起了退堂鼓。
张兰芳笑骂道：“说什么胡话！都这么大的人了，跟妈睡像什么。”
不等蒋沫沫再争取，张兰芳又亲切地对赵惠子说道：“小惠子，你就将就一下，家里小，跟婶婶睡一屋，行么？”
惠子冲蒋沫沫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高兴地点点头。
蒋沫沫闹了个大红脸，冲母亲撒了撒娇，张兰芳却是当作没看见，转头问潘小帅，“潘女婿，换洗的衣服有吧，这身换了，我给你洗洗，明天出了大阳一晾就成。”
潘小帅对自己这个刚认识的丈母娘相当之欣赏，果然有眼光，把女儿塞自己床上来，那肯定是错不了的。
男人换行头总是快的，潘小帅跑上二搂准备好的房间里，一边张望着四周陈旧的竹木家具，一边□□了衣服擦拭干净，换上了一身长袖长裤，虽然他没觉得冷，但这样穿能让别人觉得正常些。
跑下楼的时候，厨房里油烟已经冒了出来，蒋沫沫终于回到母亲身边，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而小姑娘赵惠子则是在一边拾掇野菜，时不时地加入说几句，三个女人其乐融融。
潘小帅一个大男人总不好意思掺乎进去，拉过一只竹椅子坐在庭院前，望着依旧绵绵不绝的雨水，烧起一根卷烟，悠然地等着吃晚饭。
厨房里正在灶头边拿火叉烧火的蒋沫沫见潘小帅翘着二郎腿在门口享受，暗想这家伙也不知道在自己母亲面前表现一下，立刻叫道：“潘小帅，过来帮我妈切菜！”
谁知没等潘小帅站起身来，张兰芳立刻让潘小帅快坐下，又对蒋沫沫道：“你这丫头！哪有叫男人进厨房的！不懂事！”
蒋沫沫被母亲反说了几句，委屈地撅撅嘴不说话。
潘小帅见平日里女强人姿态的蒋沫沫跟个小女孩一般吃瘪，大感有趣，坐位置上嘿嘿直笑。
“妈，你看他在嘲笑我！”蒋沫沫低声对张兰芳抱怨说。
张兰芳看了潘小帅一眼，反倒满意地笑了笑，轻声对蒋沫沫道：“之前我还担心，你给我找了个怎么样的女婿，现在我可算放心了，潘女婿是个好男人，你跟他过日子，妈我放心。”
“真的？”蒋沫沫意外怎么这么快就通过审核了，羞喜地问：“妈，你怎么看出来的？”
“就冲你们回来的路上，他一个人帮你们拿了这么重的行李，还不撑伞。我们在村口那儿，他那么全身湿透了站着，也不抱怨一句。对着我这个丈母娘，他不故意讨好，也没放什么高姿态。这样的男人，简单，可靠，所以啊，妮子你选的这个女婿，妈我很满意。”
蒋沫沫听完，再看向坐门口冲她得意挑眉的潘小帅，心里甜滋滋的，突然也觉得没什么可郁闷的了。
天地良心，潘小帅可不知道张兰芳竞然会对他这么看好，他拿行李，被雨淋，这些事情在潘小帅看来，根本算不得什么麻烦事，自然不会抱怨啦！至于拍丈母娘马屁，人家不是不想拍，那是真不会，怕拍错啊！
第942章：劝说
第942章：劝说
三个女人边说话边做饭，效率还挺高，不一会儿就端着五、六盘子菜肴出来，蒋沫沫提议把八仙桌子放到门口，吹着凉风，免得屋里吃饭还气闷。
于是乎，三女一男地就围在了屋檐下的桌边，屋内六十瓦的钨丝灯泡带来一缕缕昏暗的黄光，桌上是山鸡和野菜等一些山里人家再普通不过的菜色，在一个别的人家已经入睡的时间，吃起了不算晚的夜宵。
张兰芳也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大塑料汽水瓶子，笑容慈爱地说道：“来，这是你们妈我去年酿的米酒，味道还行，本来快喝完了，知道你们要回来，特地留着的！”
潘小帅心里忍不住暗笑，好么，都成“你们妈”了！
蒋沫沫惊讶地说，“妈，你还喝酒？我记得你以前不喝酒的呀？”
“嗨，都十几年了，妮子你成大姑娘了，你妈我不也是会变么，一个人没事干，喝点酒也能解解闷。”
这话张兰芳说着轻松，但听在蒋沫沫耳里，又让她鼻子一酸，感到没能好好陪伴母亲，幽幽地说了句，“对不起，妈”。
张兰芳笑着点了下蒋沫沫的额头，“傻丫头你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现在你在京城发达了，你妈我也多有面子，逢人就夸我有个好闺女，妈就一个人无聊了点，又不是过得没饭吃没衣服穿。”
赵惠子不喝酒，乖乖吃饭，潘小帅与蒋沐沐都小小倒了一杯。
说起以前的日子，蒋沫沫想起重要的事情，急忙问道：“对了，妈，孙富有还有回来么？”她也已经很久没去关注那个给她带去无数麻烦的继父了。
谈到孙富有，张兰芳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轻叹了声，说道：“前些日子，听外面回来的人说，他在外头被几个高利贷的人追，后来就没消息了。”
因为孙富有已经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