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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你吃了。”
她不解地张眼。“你到现在还在怪我吗?”
“不,我只是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
李凤雏噙笑的眸很迷离。“当年,我母妃为了保护我,将我送到外公家里,父皇是知情的,但他从未探视过我,所以我曾经很恨他。”
“凤雏……”
“但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母妃将我送出宫后没多久,她就教人纵火焚烧,父皇内疚痛苦,最后抑郁而终。”他低喃的嗓音有些哑,有些沉。“就算如此,我还是讨厌他,直到现在,我总算能够体会他的心情。”
冉凰此没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因为我跟他是一样的,眼里只有最心爱的女人,挂念的也只有一个人,已经再没有多余心思去注意别人。”他看着她,“所以,若你生下孩子,现在的我是没法子照顾他的,他极可能会变成另一个我,一个孤绝冷傲的傻子,可怜的孤魂。”
“凤雏、凤雏,别这么说,你有我,有我,我……”
她还能陪他多久?
“你痛吗?”他轻问,嘴角甚至微扬起笑。
冉凰此噙泪不能语。
“你为我而痛吗?”他将她拉进怀里,动作轻柔,很轻、很无奈地说:“为我痛吧,为我挂念吧,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呀……已经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他叹气,明明是笑着,看在冉凰此的眼里,却是在悲泣。
“我还在呀……”她的声音有了哭腔。是要逗他笑的,为何他都不笑?
“你能为我停留多久?”他问。
她无法回答,泪流满面。
李凤雏吻去她的泪,笑得很艰涩。“别哭了。”
“我们去看兰花好不好?娥常说,天亮应该会开花。”环上他的颈项,她抹掉泪,爱娇地蹭着他的颊。“然后,明天我们再去看看梅花开了没,后天我们到园子那边堆雪人,大后天,叫则影为我们煮面,再大大后天,我们撑伞来段浪漫的雪中散步,然后然后……”
她不断地说,不断预约一个又一个明天,说得一点都不心慌,因为她真的希望可以有那么多明天。
“好。”李凤雏紧搂着她,替她抓了件厚袄搭上,泪,一颗颗的,全都掉在心里面,不让她看见。
李隽独自一人坐在金雀殿上,敛眼深思,面有无力感和深深的内疚。
“皇上。”
闻声,他缓缓抬眼。“小顺子?”
“怎么这时分,皇上还未就寝呢?”
“朕睡不着。”
“是什么事教皇上烦心了?”小顺子走上前,递上一杯温茶。“前几日良鸠殿重建完工,皇上不是开心得很吗?”
“是啊。”那时确实是开心,如今……眼见皇婶日日体弱,整个人消瘦得不复当年,他这受人照顾再三的人,如何能不痛心?
凰此犹若他的亲姐,凡事为他出头,如今她有难,他却帮不了她,他这皇帝呀……窝囊。
“说来,皇宫内三十年来,这是第二度有宫殿重建,但这一回重建的速度可是快多了。”
“第二度?”李隽沉吟着。“第一度是在什么时候?”
“约莫在二十一、二年前吧,宣德皇用了三年的时间重建被纵火的鸾凤殿,而后恍若是心愿已了,便驾崩了。”忆起往事,小顺子便觉宫内特别无常,令人不胜欷吁。
“鸾凤殿?为何朕没听过这殿称?”不知为何,他的心猛地震跳。
“皇上没听过是正常,竣工时,皇上还未出生呢。”
“可朕也没见过鸾凤殿。”他可是在后宫长大的,后宫有哪座宫哪座殿,他岂会不知?
“这连奴才都不知道呢。”
“嗄?”已竣工,却不知在何处的宫殿?
难道说,这就是他百寻不到的谜之宫殿?!
“小顺子,难道宫内完全无人知晓此事?”他再问,心急如焚。
小顺子付了下。“皇上若想知道,可以问内务总管,毕竟他可是侍奉过三朝皇帝的,这三十年内的事,他无所不知。”
“是吗?”李隽清俊眸子绽露异采。“小顺子,立即差内务总管觐见!”
“可皇上,再过两个时辰就要举行元旦大礼……”
“朕的命令,你敢不听?!”他微恼低咆。
“奴才遵旨。”
小顺子立即朝殿外狂奔而去,李隽再也坐不住,在殿内不断团走着。
也许、也许那鸾凤殿,正是能解救凰此的宫殿哪!
未亮的天际,靛蓝衬出满天迷茫雪丝,静谧的冷宫,只听得见雪花堆栈的窸窣声,廊旁火盆的啪啦声,兰花羞涩轻绽的声响,和冉凰此细微的呼吸声。
殿外长廊上,李凤雏单脚盘起,右脚弓起,右臂横到右膝上,让她可以舒服地把脸贴在他的肩上,把大部份的重量都偎在他的臂上,让他可以身上披风挡去外头的风雪。
他静看风雪,等待花开,却瞥见有人冒着风雪而来,大步流星。
人影尚未逼近,李凤雏已凛目警告,那人立即放轻了脚步,轻点上长廊,单膝跪在两人面前。
“王爷。”来者是则影,清俊的脸竟有压抑不住的惊喜。
“怎么来了?今儿个元旦大礼,皇上不是要赐你官职?”李凤雏沉问,注意到他难掩的喜色。
“王爷,皇上找到鸾凤殿了!”
他一呆。“鸾凤殿?”
“正是王妃想找的宫殿。”
李凤雏浓眉扬起,“鸾凤殿早就不在了,怎么可能找得到?”他不解,但内心仍是窜起快要不能压抑的激越。
鸾凤殿的徽饰……是展翅的凤,尾翎相当长,似乎和凰此所叙述的相似,当初没有联想到,是因为在他的记忆中,鸾凤殿早已经被火给焚透了,此时只剩废墟,她怎可能是打那儿来?!
“属下也不是很清楚,皇上说,宣德皇在约二十年前重建鸾凤殿,就在圈子后头,皇上原本是要亲自来一趟的,但因为皇上待会要主持元旦大礼,所以要属下先来通知王爷一声,待大礼结束后,与王爷相约在圈子后。”
“是吗?是吗?!”李凤雏垂下眼,不敢太激动,手却不自觉的抱得更紧。
他望着在怀里睡得极沉,压根没被扰醒的妻子,心在躁动着,却必须压抑,就怕期望愈高,失望会更绝。
但如果是,那就真的是……太好了。
“凤雏?”冉凰此迷糊起唤,发现她要是再不醒来,可能会被她老公勒死。
“你醒了?”他嗓音透着压抑。“抱歉,把你吵醒了。”
“能不醒吗?”她嫣然一笑,打了个哈欠。“唉,我怎么睡着了?兰花开了吗?”
“快了。”他浅勾。
冉凰此狐疑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浓眉微挑,笑得黑眸润亮。
她更皱眉。“你真的笑了。”
“不好吗?”
“当然好!”像怕他反悔,再也不笑似的,她赶紧澄清,“只是,打从发现良鸠殿不是我能穿越时空的宫殿后,你就再也没有真心笑过了。”
是他想通了?还是……发生什么事?
觉得古怪地侧眼探去,就见则影竟单膝跪在面前,她惊呼,“则影,你身上都是雪呢,冷不冷?”她直觉起身要替则影拂雪,然而腰间的铁臂将她箍得极紧,她正要抗议,便见则影快手拨掉身上的雪,不敢劳烦她。
冉凰此瞪了小气男人一眼,才回眼问则影。“怎么来了?隽儿不是说今天有很多事要忙的吗?”
“是……”则影原本要说,却瞥见李凤雏淡淡示意,赶紧换了个说辞。“是皇上要属下过来探探娘娘。”
“那孩子。”她浅笑。“跟他说,不用担心我,我好得很,壮得跟……”
话到一半,身后的男人竟摀住她的嘴。
“别胡说。”李凤雏眉眸略沉地低斥,“若教天上众神听见了,那怎么好?”
“嗄?”金雀皇朝有信仰的啊?说的也对,有拿香嘛。只是——“听见又怎样?”
听见就听见啊,神明都是慈悲的,不是吗?
“若是听见了,把你带走,可怎么好?”他神色认真,恍若恼她不敬鬼神。“你呀,不懂皇朝习俗,有些事和话,别胡乱做和说才好。”
她轻笑。“这么严重?”
“别不当一回事。”他沉着脸。
“好~我会谨记在心的,好不好?”拍拍他抽紧的脸部线条,不逗他了。
他这才面色稍霁。“要不要再睡一会?”
“好。”她还困得很呢,像是一辈子没睡觉似的,一旦闭上眼,就很难再张开,每次醒来,总要她费上九牛二虎之力。
“晚点……咱们出去走走。”他沉吟了下说。
“出去走走?”她觉得古怪,很想再追问,但周公又来了,这回连棋都摆好了,只好等她睡醒再问……
“鸾凤殿?”瞪大眼,冉凰此觉得这名称有点熟悉,像是在哪听过。“等等,是不是你母妃的那一座宫殿?”
“嗯。”李凤雏细心为她穿上厚袄雪帔,把最保暖的行头都替她搭上。
“我们去那边做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最后,替她戴上雪帽,连小巧耳朵都细心地以雪帽边缘覆上,而后再将她一把抱起。“若是我跑得太快,你觉得不舒服,记得说一声。”
冉凰此正想要问,岂料这人居然连通知一声都没有,就突地跑起,不由分说地跃过冷宫高耸围墙,害她差点咬到舌头。
有没有必要这么急啊?!
她很想问,因为心里早有谱,可是他实在是跑太快太快了,风雪不断灌进她口鼻,教她连说话都不能。
这人,不管是百米还是马拉松,绝对都可以破世界纪录。
“到了。”李凤雏微松力道,垂眼瞅着怀里的人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现在才问,会不会太慢了一点?”她咳了几声,觉得自己做了趟超惊险的云霄飞车。
“真不舒服?”他脸色立即凝重。
“开玩笑的。”哎,忘了李大爷没有幽默感。放眼探望着四周,有几簇灯火,虽不足以照明,但也够她看得出身在何处了。“这不是圈子吗?”
,
“是啊,是不是觉得这儿熟悉?”他引导式地问。
“熟~我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那时候的他多没人性哪,居然把她丢进圈子里,真的是太太太恶劣了,不过看在他救了她,她就大人大量地不冉计较。
“真的?”
冉凰此这才察觉他话中的古怪。“你怎么这么问我?”难道那段记忆,只有她记得?
“瞧见后头那片山壁没有?”李凤雏以视线引导她越过圈子后方的那面山壁。
“嗯。”
“不觉得熟悉?”难道……又猜错了?
她这才恍然大悟。“我才要问你呢,突然神秘地离开冷宫,肯定是你又找到了与我说的极为相似的宫殿,对不?”
“你说过,出了宫殿,有围墙,像山壁。”
“嗯。”是这么说没错,只是距离实在有点远,再加上照明不够……“我不能确定。”
“我带你过去。”
“不用了,我好冷。”她扯着他的臂膀,小脸窝在他温热的颈项,脸色变得异样苍白。
“很冷吗?”李凤雏回头,娥常立即上前,将一包布匹交到冉凰此手中。
冉凰此扁起嘴,开始生气他们的学习能力太好。
这一层层的布里头,包的是烤得极烫的石头,在极冷时,可以充当暖暖包使用,是她教的,而他们学得很快。
“舒服一点了吗?”李凤雏担忧地问,高大的身形将她护得密不透风。
“……嗯。”她不舒服的才不是这个问题呢。
“那咱们走。”他收紧双臂。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赶呢?”她闷声问,心头的慌乱更甚。
李凤雏的脚步一顿,缓缓敛眼。“凰此?”
“我累了。”她闭上眼,后悔自己说溜嘴,于是开始耍赖。
“……是这里没错吧。”他的眼中倏地出现希望。
“我不知道。”
他收紧力道,轻点步,身形若羽,轻越圈子,落在山壁前方。
“看仔细一点。”山壁极为光滑,感觉上与一般山壁不甚相同。
“不要!”她把脸埋在他肩上。
“凰此!这是攸关你生命的大事,你怎能在这当头耍性子?!”她的不合作,让李凤雏微恼低斥。
“不要!”她摀起耳朵,当个什么都没听到的鸵鸟。
气死她了!这圈子,她以往不知道来过几回,怎么也没发觉后头那片山壁有多眼熟,如今不想找了,偏是要出现在她面前,这是怎样?故意恶整她?!
“皇叔?”方从金雀殿赶来的李隽目睹这一幕,被他莫名的火气吓愣。
李凤雏怒沉着眸,眸色在妖异雪夜中显得危险而骇人。
“我在担心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深吸口气,闭了闭眼,试着温柔。
“我不想离开你,你到底知不知道?!”泪倏地充满眼眶,冉凰此吼出心底最深的牵挂,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你知道什么叫做穿越时空吗?你知道我要怎么回去吗?你呢?你要怎么办?!”
“我跟你一起走!”他义无反顾地道,黑若琉璃的眸满是心疼不舍。“你在哪,我就在哪,你怕什么?”
“我怕你过不了那扇门!”她当然知道他一定会跟她走,但问题是,真能一起走吗?“先不提我从二十一世纪来到这里,短短三年,我的身体就出现严重老化,现在我连自己到底能不能回到二十一世纪都不知道,更遑论是你?”
“没试过,谁知道呢?”
“是啊、是啊,时间轴有间题,空间也会产生扭曲,到时候,说不定你一踏进那扇门就……”会消失不见。天晓得会发生多少变量?“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不要这么早就赶我走……”
若不能再见到他,她活着又与死有何不同?
“我不管那么多,我只知道,现在你不走,就没机会走了!”那是一线生机,开门之后不见得有曙光,但他知道,待在这里只有终年冰冷,她熬得过发病的第一年,熬得过第二年吗?“谁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最后一分一秒?要是来不及了呢?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吗?”
他宁可死的是自己,也不要她受尽折磨。
“可是,我舍不得嘛!踏进那扇门,未来就变成未知数,我还能不能存在,不知道,你能不能存在,我也不知道,既然不是确切的答案,为什么我们不能等?”她泪如雨下。“那扇门,等同生死门,不管成不成功,我们都要别离,与其如此,为什么不让我在这里等到最后一分一秒?!”
时间过得太快,她还来不及再多爱他一点。
她很爱很爱他的,这份感情在她咽下最后一口气前,都不想放掉,不要逼她现在回家,她还不想走……
“……如果来不及呢?”他问,黑眸是柔润发亮的琉璃色。
他怕来不及!是生死门又如何?为何不放手一搏?!是生是死,他都会陪着她走到最后一刻。
“我、我……”太过激昴的情绪令冉凰此一口气上不来,眼前蓦地一片漆黑,厥在他怀里。
李凤雏一惊,竟吓呆在当场。“凰此?!”
李隽见状,当机立断的下了指令,“皇叔,先带皇婶回宫!”
第二十章
也许是抑郁所致,又也许是怒火攻心,亦可能只是时间到了,冉凰此自那晚开始昏迷,一连数夜,未曾清醒。
殿内火盆焚烧不断,娥常随侍在侧,不敢掉以轻心。
异常的,李凤雏竟没陪在妻子身旁。
因为,他正在寻找那座山壁的入口。雪下得异常大,几乎掩盖了视线,山壁边是断崖,正面的山壁光滑得找不出有任何异状,但李凤雏仍不放弃。
凰此说,有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