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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父保重,小婿就此拜别了。”
“好好……”女儿终究成了别人家的人,到了离别时才感觉是如此的难以割舍。
“好了,爹,你就别哀怨了,只要有时间我会回来看您的。”实在有些不忍看老父那副遭到遗弃的表情,文雪莹做出保证。
“赵紫阳,你不能走——”
这个声音——赵文两人对视一眼。她怎么又来了?
人群被大内侍卫分开一条通道,哭得双眼变成核桃的宣华公主朝御吏府门口奔来。
“啊,公主小心。”文雪莹眼捷手快的抢上前扶住准备投怀送抱的宣华公主,一脸的惶恐。
赵紫阳眼中闪过笑意,恭敬地请安道:“臣参见公主。”说着就要下跪。
“别跪,你身上有伤。”宣华公主急忙阻止他下跪。
赵紫阳顺势止了动作。说实话他真不想跪,如今借着受伤能免就免吧。
“谢谢公主前来为我们送行,雪莹代相公谢过公主。”文雪莹十分大体的给公主搭好梯子让她下。
宣华公主狠狠瞪了她一眼,再次看向赵紫阳的目光充满眷恋与不舍,“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呢?”
“臣职责在身,不能不走。”
“我去求父皇让你留在京城任职。”
“不敢劳烦公主,臣这便动身了。”
“那本宫跟你一起离京。”
赵紫阳眼神冷了下,严正提醒,“请公主自重。”
“我不管,我就要跟你一起走。”
“公主,皇上有旨,命公主即刻回宫。”一名太监飞马而来,气喘吁吁地传达圣上口谕。
赵文两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笑意,皇帝这是赶来遮家丑了。
“本宫不回去……”宣华公主在反抗声中被几名侍卫强行押走了。
“你们赶紧上路吧。”偷偷抹了把汗,文御史催促他们上路。
“岳父保重。”
“爹,我走了。”
“走吧走吧。”女婿太过俊美也是件麻烦事啊。
在无数迷恋目光中轿子终于起动,新科状元带着砸断他两根肋骨的新婚妻子离京赴任去了。
渐往南走,天气渐趋炎热,而赵紫阳的伤势也在一天一天的好转。
这一天,文雪莹帮他拆掉绷带,看着他右胸上那条变得浅淡的伤痕欣慰的笑了,“总算结疤了,现在只要仔细将内伤养好就成了。”
“辛苦你了。”
“照顾你是应该的,何况这伤说起来也是因为我。”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他拉她在身边坐下,状似漫不经心地说:“你似乎不是第一次出远门。”瞧她一路上安排食宿驾轻就熟得很。这不是个养在深闺的小姐会懂的。
文雪莹笑了笑,将头枕在他肩胛处,轻轻地回道:“还记得你在云来寺中见过的那个公子吗?”
赵紫阳的心紧了下,垂下眼睑将情绪掩藏起,云淡风轻的“嗯”了一声。
“现在我们离开京城了,告诉你也无妨,其实她是葛家小姐。”
他呆住了。三位御史千金中的葛飞花?
“是呀,她一直是以男装在外行走的。”
那竟是个女子!瞧她当日的言行举止分明就是个纨绔子弟,谁能想到她是女扮男装呢。
“飞花时常出门办事,所以便拉我作陪,长久下来我也习惯了在外奔波,说起来还要谢谢她呢。”
赵紫阳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目光落在窗外一株梨树下。那人似乎跟了他们有段时日了。
“你在看什么?”
收回目光,他笑了笑,“没有,只是觉得今天的天气真不错,陪我去外面走走吧。”
“好啊,反正咱们明天才赶路,就出去转转,这些日子你一直坐在轿中,确实会闷。”
帮他换过衣服,喊了小翠一起,三个人走出客栈。
走不到十几步,文雪莹就忍不住叹气了。
赵紫阳关切地看着她,“哪里不舒服吗?”
文雪莹伸手捏捏他的脸皮,不无怨慰地说:“这张脸实在是招摇啊。”这么一会儿工夫就不知引来多少注目,甚至还有男人对他露出赤裸裸的情欲目光,这让她怒气陡生。
抓下她不老实的手,伸指在她挺直的鼻梁上点了点,他戏谑地扬眉,“为夫总不能永远不出门吧,他们只是看一下,我又不会少一块肉,何必这么小气呢。”
“你真的不介意?”她仔细打量他的神情变化。
他笑得毫无芥蒂,“当然。”心中却对那些过于露骨的淫邪目光有些动怒,这张过于俊美的脸从小到大不知为他惹了多少麻烦。
抿了抿唇,文雪莹没有再问,即使他掩饰得好,她也能感觉到他的怒气,当下伸手用力握紧他的手,给他无声的安抚。
眼角余光一抹身影闪过,她不动声色的转过身,“我们到那边看看吧。”
看她停在一个捏面人的摊位前,他眼中闪过笑意,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拿在手里把玩的那个活灵活现的小猴子。
“喜欢这个?”
“你不认为很好看吗?”
“是很好看,不过,”他顿了顿,然后压低声音道:“再好看也不如我的娘子好看。”
她立时红了脸,啐了他一口。
跟在两人身后的小翠左顾右盼,就是不肯把目光分给两位主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卿卿我我,姑爷肯定是被小姐带坏了。
正在文雪莹准备付钱时,突然身边一阵骚动,有两个人朝这边冲撞过来。
“小姐——”小翠惊恐的看到那两人腕间冒出一截刀柄,待要提醒主子已是来不及。
赵紫阳本能的要挡在妻子身前,却眼前一花,被人一把推开。
翠袖翻飞,罗裙飞旋,电光石火间文雪莹已跟偷袭的两人交手不下十招,犹如一只穿花彩蝶,身姿翩然,轻盈灵动。
一击不中,西人并不恋战,虚晃一招,飞身而去。
文雪莹并未追上去,而是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你没事吧。”
“没事。”
“我们回客栈吧。”他扶住她。
“好。”她心不在焉的点头。究竟是谁派来的,她记得自己并没有什么仇家,而且看他们的身手也不太像一般的江湖人。
“莹儿。”他担心的看着她。
文雪莹拉过小翠,“去找人帮我查。”
“找谁?”小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风雷堡。”她轻轻地吐出这三个字。
小翠明白了,转身离开。
“那是什么人?”他觉得有些不安。
“回去再说。”她拉了他往回走,不清楚对方的来意之前,还是不要让他暴露在危险之中。
一回到客栈房间,他就追问风雷堡的来历。
文雪莹有些无奈的叹气,“江湖上有所谓的一堡二宫三家,其中的一堡指的便是风雷堡,势力不可小观,财力富可敌国,堡主是飞花的结义大哥,我们在外遇到事情时都会找他帮忙。”
“他人在这里?”
“风雷堡耳目遍布天下,他不需要亲自在这里,而我也只是想查对方的来历罢了,应付他们我还绰绰有余”
“他们似乎跟了我们几天了。”
“你也发现了?”她难掩讶异之色。
“你的相公并不是草包。”他咬牙瞪她一眼。
她为之失笑,伸手拍拍他美丽得让女人嫉妒的脸,撇嘴,“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草包,谁敢说殿试夺魁的状元爷是草包呢。”
“你竟然调侃我。”他眼神一热,伸手揽住她的腰,额头抵住她的,“莹儿。”
她被他这沙哑又诱人的声音给蛊惑了,呆呆地望入他深潭一般的眸底。
湿热的唇瓣缓缓下移,如蝴蝶般啄上她香甜的樱唇,灵活的舌尖探入她香馥的口内攫取其中的甜美,原本揽着她腰身的大手不安份地扯落裙带,钻入衣内。
两人的呼吸渐渐粗重,体温节节攀升……
窗外阳光明媚,风轻云淡,床上爱语轻言,一室春情。
遮天蔽日的密林,一条可容四马驾驶的官道从林中蜿蜒穿过。
浓密树冠掩去骄阳,林内光线显得有些昏暗,也让这片葱翠的山林染上几丝诡谲的色彩。
一顶四人抬软轿和一辆马车一前一后缓缓行驶在官道上,跟在轿旁的侍从不约而同握上腰侧的刀柄。
这段路时有盗贼出没,无论官民只要经过总免不了提心吊胆。
被轿子晃得昏昏欲睡的文雪莹是被一阵异样的衣袂声惊醒的,伸手轻轻掀起轿帘一角朝外看去。
一群黑衣蒙面入围了上来,手中钢刀即使在这昏暗的林中也折射出慑人的寒芒。
柳眉微挑,微眯杏目中闪过一道锐利光芒。今天这事难以善了,来的都是高手,一个不小心只怕就得把命葬送在这儿了。
一只大手探过来握住她的手,赵紫阳温柔而又淡定的声音传入她耳中,“我们生死一起。”
既使外面凶险万分,此时轿内也一样浓情无限,她朝他妩媚的一笑,轻轻点头,“好,生死一起。”
当两柄钢刀直扑软轿而来,文雪莹不及细想,直接拉了丈夫闪出轿外,将他牢牢护在身后。
交手片刻之后,她心中已有谱,这群人的目标是她,不但无意伤害赵紫阳,甚至是有些忌惮他,有几次他挡在自己身前,他们刺来的刀剑便硬生生地收势,差点误伤到同伴。
心中滋味复杂难言,她几乎可以肯定这场杀身之祸起于丈夫,不需细想,便可揪出幕后主使人——宣华公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心中长叹三声,下手便无所顾忌起来,既然他们的目标是她,那她便没了后顾之忧,尽可放手与他们一搏,输赢尚是未定之数。
生平头一次赵紫阳后悔自己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眼看妻子在自己面前被人围杀,他却帮不上忙。
“姑爷,怎么办?”护主心切的小翠眼见主子身处险境,脸都吓白了,扯着赵紫阳的袖子焦急的求助。
赵紫阳何尝不急,可他却帮不上忙,双手握拳,双目喷火地瞪着那胶着的战况,突然一道灵光闪过脑海。刚刚他们似乎对自己颇为忌惮,难道……
心念转动之间,他朝一名挥剑直刺妻子的蒙面人扑过去。
蒙面人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闪避。
眼见有效,赵紫阳索性拿自己当盾牌,为妻子化解险况,让一群黑衣人顿时绑手绑脚起来。
一掌将近身一人拍飞出去,文雪莹干脆拉了丈夫挡在身前。
“莹儿——”她要做什么?
“我们这样打也没什么意思不是?”她朝黑衣人笑笑,“干脆你们回去转告你们的主子,直接请旨赐我一死好了。”
黑衣人全部为之怔愣。
“你们若是不肯就此罢手,我家相公也不会任你们就这么将我置之于死地的,到时我们依旧是僵持不下,所以除非你们也狠得下心连他一块砍了,当然,”她故意停顿一下,狡点的一笑,“你们不怕掉脑袋的话是可以试一下的了,我真的不介意。”
赵紫阳差点就笑出声了,用力捏了捏手中的柔荑,示意她安份一点,然而等他转向黑衣人时脸色为之一冷,“我已经能猜出你们的主子是谁了,诸位就此罢手吧。”
黑衣人彼此互望,最后达成共识,飞身而去。
小翠马上跑过来替主子擦汗,一边擦一边叨念,“瞧把我家小姐累的,这群人是吃饱太闲喔。”
看到妻子鬓发湿透,腰侧长发也在打斗中被剑割去一截,赵紫阳眼中积蓄起滔天怒火。
如果这外貌仅是给自己带来麻烦也就罢了,如今却让妻子也受此灾劫,他就绝对无法容忍。
“没事没事,就当活动筋骨了。”
文雪莹一边应对丫鬟,一边小心打量丈夫的神色。不太妙,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她伸手轻轻拉拉他的衣袖,他微微侧首。
“怎么了,莹儿?”
“不要生气了。”
“我没有。”
“你明明就生气了。”
“我哪有。”他春风一笑,冰河解冻。
“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吗?”她好笑地摇头。他们是儿时玩伴如今结发,他骗谁啊!
“小翠,你看姑爷我有生气吗?”
小翠只瞄了眼就将目光移到树木上。姑爷人本就妖孽,如今这样笑法,真是很像诱人犯错的狐狸精。
“不像。”哪有人生气笑得这般春花灿烂的?
文雪莹无言的摇头。
美男计!偏偏使这计的还是个儒雅绝伦的美男子,此计一出,谁与争锋?
“好,就算你没生气,杀手也走了,我们上路吧。”不管他打算怎么做,倒霉的都是别人,她也懒得理会。
赵紫阳抬眼看了看身处的树林,心有感感焉,“是呀,这里确实不是久待之地,娘子,我们上轿吧。”
“嗯。”走了两步,她停下,回头朝他嫣然一笑,“收起你的笑容吧,真碍眼。”说完转身走向软轿。
赵紫阳先是愣了下,旋即大笑,最后捂着右胸剑眉皱起。又牵动伤处了,这两根肋骨究竟几时才能重新长结实啊。
小翠低头过去扶他,双肩不住抖动。啊,她真佩服小姐,面对美色如此镇定。
“小翠,别偷笑了,小心被口水呛到。”文雪莹淡淡的声音自轿内传出。
小翠马上抬头龇牙。“小姐——”
“哈哈……”轿内传出文雪莹开心的笑声。
第八章
抵达徐州的第二天,文雪莹终究还是忽不住将疑惑问了出来。
“你到底打算怎么回敬公主?”
正捧着书翻看的赵紫阳抬头看了她一眼,云淡风轻地说:“打听这个做什么?”
“好奇。”她一双明眸泛着期待的光芒瞅着他。
“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他一副不想深谈的表情。
“左右无事,说说何妨。”她从容以对,浅笑盈盈。
他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她,“你真想知道?”
“是呀。”
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他性感的下巴一扬,唇线微勾,轻轻地吐出,“无可奉告。”
文雪莹气得双手握拳。他……他竟还敢这么回答她,想当初她对他掏心掏肺地主动搭讪,他就可恶的用这四个字来回敬她,现在他又故技重施,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啪”的一声拍在案几上,她霍然起身。
他老神在在,重新拿起书翻看。
“你——”真是太可恶了。
“那种黑暗之事你何须知道。”
“她是公主啊。”
“就因为是公主才更好下手。”
这种说法也太轻描淡写了吧,好歹也是金枝玉叶,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跟路边的花草一样无足轻重。
文雪莹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对着丈夫上下打量起来。
“在看什么?”他被她盯得有些背脊发凉。
摸着下巴,她故作沉吟的道:“未中状元前你只是个书生,就算现在,也只是个州官罢了,你怎么有能力去设计公主呢?”这真是个疑问啊。
“那便不是你要管的事了。”
闻言,她瞪圆了眼,“喂,我是你的妻子,你竟然说我不能管?”
“你只要照顾好我这个丈夫就成了,其他的事由为夫处理即可。”
文雪莹又睨了睨他,心有所感地自语,“我跳进的这个坑似乎有些深不可测啊。”
他一把将她揽过去,抵着她的额头笑道:“现在想逃,会不会太晚了?”
她勾住他的脖子,贴上他的唇,“有人作伴待在坑里,又不会寂寞,为什么要逃呢?”
“小姐,你要的点心……”所有的话中止在张大的嘴巴里,小翠当机立断地背过身去,“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推开丈夫,文雪莹睨了她一眼,若无其事的摸摸鬓发。“看到了又如何?我也没打算从你眼里拔出来。”
赵紫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