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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朕。”
一眼望去,中间坐了穿著黄底銮金绣龙袍的——皇上;两旁都是她在冯府见过、冯邢琰口中去还债的那些人。
“你是谁?”她困惑地问。
“我是我。”冯邢琰不解她为何有此一问,讥诮地扫过众人说:“至于这些人,你就没必要认识了。”
他的话引起此起彼落的抗议声,也在司马蒹葭心中留下不同解读。
“我可是付了一万两。”
“我也是呀。”
“闭嘴!朕可是付了五万两。”皇上代替冯邢琰赶起人来,“一万两只能看,看过了,就统统给朕滚出去,别妨碍朕说话!”
妄想沾点便宜看看热闹的全被赶走了,楼阁里清静多了。
“你过来,让朕瞧瞧”
“没什么好瞧的。”冯邢琰阻止,担心地看了看一直没说话的司马蒹葭。“你坐这儿就行了。”
“难道朕会吃人吗?”
“皇上不会吃人,只会杀人。”他讽刺回去。
“你出去!让朕跟她说话。”
“时间不多,有话快说。”冯邢琰大摇大摆坐下。
皇上吹吹胡子、瞪瞪眼睛,转向司马蒹葭告状:“你看到没?这就是朕的好儿子!”
“我姓冯。”冯邢琰提醒皇上,皇上当没听见。
他是皇上的儿子!司马蒹葭猛抬头,震惊写在脸上。
“他没跟你说?”皇上看到了生气问:“朕这个父亲见不得人吗?”
“她不需要知道你的风流事迹。”
“朕说一句,你顶一句,朕还要不要跟她说话!”
“快说!”冯邢琰没好气地闭上嘴。
“你是哪家小姐?”皇上毕竟是当父亲的,“开口就是这八股问题。
司马蒹葭抬起脸说:“我是个盗墓贼。”
冯邢琰没料到她会这样说,怪异地看她;她盯着自己的手看,没睬他。
“盗墓?”皇上皱眉眯眼看她片刻,不怒反笑说:“那正好,你可以告诉朕,怎样才能防止盗墓贼盗墓?”
司马蒹葭发现皇上表情正经,不像是玩笑,想了想回答道:“最可靠的方法就是:使其中无所欲,必保安全。”
“那倘若。其中有所欲。又该如何防盗?”
“很难,防不胜防。”司马蒹葭摇摇头,举例道:“汉武帝去世才四年,墓室中的玉箱、玉杖就已经被人盗出在长安街上出售。”
“防不胜防也要防,朕要带着那些宝贝走。”
司马蒹葭突然想到跟黎璃参观过的博物馆。
“与其因为那些画物引来盗墓贼盗挖盗卖,不如干脆将那些宝物集中起来,让后代子孙也能欣赏。”
“你这孩子有趣,叫他带你到宫里来。”
冯邢琰回皇上一句“你别想!”到了司马蒹葭耳里却成了“你别想!”一字之差,差了八千万里。
“够了。”冯邢琰起身。
皇上说:“今晚晚宴,朕还要见到你们二人。”
冯邢琰扬高眉头,张口正要说话,被皇上抢白说:“五万两是吧?朕付!”
晚宴设在紫霞亭。
亭边草地上摆着一张张大方桌,上面铺满佳肴美酒。
冯邢琰、司马蒹葭与皇上、王妃同在紫霞亭进喂。
“你怎么了?”冯邢琰注意到司马蒹葭一口东西也没吃,他从下午开始,就一直觉得不对劲。
她闷闷不乐地说:“我想回去。”
冯邢琰担忧她苍白的神色,伸手想要试试她的额头,她却避了开。他觉得怪异,拧眉正想问清楚——琴声扬起,宫廷歌伎名伶来为皇上献唱,一个接一个演唱,嘹亮婉转、歌行九陌,音量完全阻挠了冯邢琰开口的机会,他看司马蒹葭专注听着歌唱,暂时放下心。
献唱完毕,琵琶乐音一转,换上一批能歌善舞、娇娆美艳的胡女舞伎,她们快速飞旋转动腰肢,裙摆飞舞露出健美的小腿,看得人目瞪口呆。
乐音转缓,胡女舞伎转入席间,热情劝酒。司马蒹葭招架不住被灌了杯高昌葡萄酒;冯邢琰拒绝了两个胡女舞伎,回头一看,不胜酒力的她两颊酡红,迷茫星眸着迷地看着来自石国都城的拓枝舞穿著层层绣衣的舞女,随着先是忽快忽慢后转为越来越快的鼓点,蛊惑舞动,一件一件褪去衣物,最后几乎半裸!
司马蒹葭脸红舌燥、心枰坪的跳;冯邢瑛看到她抚媚诱人的神态,眼一瞪,吞咽困难似的,立刻带她回府。
一路上,她昏昏沉沉睡着;冯邢琰将她放上床榻时,她却突然醒了。
晶亮异常的银眸,好似清楚又好似迷糊,一瞬也不眨地看着冯邢琰。小巧的舌头舔过泛着红粉光晕的薄唇。
“这里是哪里?我要回家。”她挣扎爬起来,又倒栽下去;多亏冯邢琰一把捞起,否则就要头磕地了。
“你回什么家?这里就是——”冯邢琰看到她裸露的香肩,说不出话了。
“我要回扬州,我要回扬州……”她嚷嚷着。
冯邢琰强迫自己把视线移开,固定在她背后的床帘子,安抚地抓住她挥动的手。“你的家就在这里。”
“不,我要回扬州。”她坐在床上坚持着。
冯邢琰不知她是怎么回事,捧住她的头,要她看着自己,坚定地说:“你、不、准、回、扬、州。”
司马蒹葭看着他,突然哭了。“你是冯邢琰。”
冯邢琰困惑地看她,以为她醉傻了。“对,我是冯邢琰,你是司马蒹葭。”
“你骗我!”她像只小猫伸出爪子攻击他。
“我怎么了?”冯邢琰脸上出现三条血痕。
她可怜兮兮指控他:“你……不要我。”
“我不要你?”冯邢琰难以置信地重复,眼睛盯着又往下滑了一点的司马蒹葭,腹部升起灼灼热意,血液涌上头部,耳膜鼓胀,他满脑绮思说:“你再说一次。”
“你不要我。”她嘟着嘴啜泣,“我要回扬州——”
冯邢琰猛呼气,忍耐咬牙说:“是不是我要你,你就不吵着回扬州?”
司马蒹葭偏头想了想,“嗯……”
“是你说的喔。”冯邢琰再三确定:“我要你,你就不回扬州去?是不是?”
她被他用力摇晃,头昏昏地直点头。他得到答案,放开她,让她躺下,像恶狠扑羊似地扑上。
她被压得透不过气,喘息地说:“你为什么压住我?”
“我要欺负你。”他抵着她芬芳的唇说。
“你为什么要欺负我?”她委屈地噘嘴。
“因为你要我要你!”不让她有机会再发问,他封住她的唇。
急促换气的空隙,依稀听到娇弱的惊呼——“你……咬我……”
“……不可以咬那里……”
“呜……好痛……”
小绵羊被大野狼彻底吃了!
不止一次。
翌日,清晨。
“司马蒹葭,你骗我,”
冯邢琰气愤的吼叫声传遍光禄坊。
他衣衫不整、赤脚裸足冲出司马蒹葭的闺房。
珠宝努力缩着庞大的身躯,缓缓挪近躲在花盆后面的司马蒹葭问:“小姐,你在跟主子玩躲咪咪吗?”
司马蒹葭吓得往前趴,额头磕上坚硬的瓷盆,满头金星乱飞;她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呼痛,含泪回头要珠宝噤声。
珠宝竖起食指压住自己厚厚的唇,司马蒹葭对她点头赞许。
“我可以说话了?”
珠宝以为可以说话了,大嗓门马上打开,司马蒹葭飞快捣住她的嘴,以气音说:“嘘……不能说话。”
珠宝压着自己的唇,不敢说话,手指指指自己、指指司马蒹葭,表达她也要一起玩的意思。
“好,你不出声,就让你玩。”司马蒹葭小声说。
“我呢?我不出声也可以一起玩?”
冯邢琰的声音居高临下,司马蒹葭缩着头,不敢抬头!
“主子,你好厉害!明明走了,可是还在。”珠宝钦佩地拍手。
冯邢琰持起司马蒹葭,在她耳边冰冷地低咒:“司马蒹葭,你骗我!”
大野狼持着颤抖的小绵羊进房里算帐——司马蒹葭正襟危坐像个小媳妇,冯邢琰威胁地站在她面前。
“你自己说,这是怎么回事?”
“你……忘了把衣服扣上了。”她好意提醒他。
“有什么关系,你昨晚都摸过了。”
“我才没有!”她脸蛋瞬间转红。
“有,该做的你都做了。”
“明明是你——”
“我怎样?”他无赖地问。
“你——你可恶!”
“我怎样可恶?”
“你欺负我!你怎么可以欺负我,你明明知道我……我有夫婿。”
“他早就休了你了。”原来是为了这个。冯邢琰说:“我带你离开扬州时,就让他写了休书了。”
“你……你让他休了我?”她心里莫名地受伤。
“他早就想休了你。”他提醒她。“我只是提供他理由。”
“什么理由?”
“七出之条——盗窃,你帮我盗墓,我是证人。”
“你……你……可恶!”
他是可恶,为了达到目的,他什么可恶的事都做得出来。他一定要把她逃走的原因找出来。
“你才可恶!”该地算帐了。“你欺骗我。”
“我……我……”
“你说你为什么要逃走?”
“你——你还敢说!都是你,你欺骗我……”
“我骗了你什么?”
他咄咄逼人,让司马蒹葭委屈跺脚,“你让我以为你很在乎我,结果都是骗人的!”
冯邢琰顿时觉得冤枉到家了,她可是他的无价之宝呀!
他提醒自己耐住性子,今天说什么也要把误会解开!他傍着司马蒹葭坐,“来,你说我听……”
不一会儿工夫,听到冯邢琰咬牙切齿说:“收他五万两,实在太便宜他了,看看他给我惹出多少麻烦!下次再要跟你说话,没有十万两,免谈,”
“我……误会你了哦?”司马蒹葭抱歉地眨眼。
“哼,你怎么弥补我?”冯邢琰眯眼等着她表示诚意,他看到她嘴唇动了动,“什么?你说什么?大声一点。”
她脸颊耳根一片红绯:“换……换我……咬你。”
冯邢琰满意地点头,化身大野狼——“……等等……”司马蒹葭突然授开他,“我……我们还没成亲,不应该——”
“现在才想到,来不及了!快点咬我!”
为了她,他慷慨赴义!
“不,我……我还有件事要说……”
“什么事?”冯邢琰眼里只有在拉拉扯扯间香肩微露的司马蒹葭,蠢动的手指缓缓上爬。
“你真的不介意我……我是盗墓贼?”她心里仍是挂怀。
“我只介意你还不对我下手——”他爱戏地抚弄那片凝滑,低哑的嗓音有蛊惑人心的魅力。
她脸蛋红扑扑,脉搏噗通通,吐气如兰道:“那……我要……下手了哦……”
乐意之至!
乐意之至!
番外篇
番外篇:我爱梁上君子
“嘻,我终于走运了,嘻嘻……”
梁莙芷掩嘴贼贼地偷笑几声,一身黑灰的夜行打扮;皎洁明亮的月色下,就见她像只偷粮的灰老鼠贼头贼脑地左右张望——没人!踮起脚尖偷偷摸摸地以一根根廊柱掩身,到了半启的雕花大扇门旁。
贴住,!努力缩紧圆圆的小肚皮,贼溜溜的大眼骨碌骨碌转,觑着门缝往里头瞧。
黑漆漆一片。梁莙芷肚里狂笑,哈哈哈!这回她一定可以偷到东西,当个名副其实的贼!
没错!她,梁莙芷立誓要当个响叮当的贼!
心头一阵爽快,她大摇大摆地推开门,门扉碰到墙发出声响,她毫无所觉。发直的两眼直盯着桌上白花花的银两,眼眶含着兴奋的泪珠,颤……颤抖地伸出手,她的梦想即将成真——“你是谁?”
不要!怎么又来了!她肚里一声怒吼,生气地皱眉。
该死、该死、该死,这是她第十九次壮烈成仁、失风被发现了。
这类经验丰富的梁莙芷咬牙呻吟,动作一冻,缓缓收回手,使出惯用的逃跑伎俩第一招:先声夺人——她柳眉倒竖,拼命挤出自个儿最吓人的表情,猛回头反问:“你又是谁?”
“呃,奚……奚裕生。”睡眼惺忪的奚裕生,痴呆地连眨几次眼,突然瞪大了眼,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用力揉了揉眼睛;机不可失,梁莙芷叉腰努力模仿里弄里头最恶狠的卜大娘:“你从哪里给我冒出来的?!吓坏了本姑娘你怎么赔?!”她杏眼一转,一副被占便宜的嘴脸说:“便宜算,就拿你桌上的银两抵帐。”
“欸,那……这……”
梁莙芷快速挽高两手衣袖,伸手要捞,这时想起自己竟忘了带布袋来装银两了,只好捡着桌面上散实的小布袋子,紧张的一袋一袋装就起来。快!趁这人还在发痴——那眼眉、唇角分明,就酷似!奚裕生梦游似地挨近她。“你是谁?”
梁莙芷赫然发现痴呆子近在咫尺,身子猛地后倾,拉开距离,紧张的嘴像连珠炮发射:“你……你你欠债还钱,天……天经地义,我这可……可不是偷你的银两,大……大不了我不要你银子了!”
她撒了银子,拔腿就要跑;奚裕生情急张手一抱,结实捧住人家的小蛮腰。
“你、你——”梁莙芷桃腮染红,急忙忙使出逃跑伎俩第二招:以色诱人——她舔舔唇,稳住心跳,努力眨动晶亮明眸,拼命让衣领滑下一侧,露出白皙皙的玉肩,装着甜腻腻的嗓音说:“你……你这么粗鲁,弄疼人家了……”
奚裕生出乎梁莙芷意料的没得寸进尺,反而像被火烫到似地缩回手。“抱歉!”
“咦?你这人真怪。”梁莙芷突然冒出口:“你不捉我吗?”
“捉你?”奚裕生一头雾水。
“软,我是贼,你不是应该要捉我吗?”真是撞了邪了,哪有这种人!梁莙芷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贼?奚裕生猛然睁开眼、神智全清。“你是个贼?”
“没错!我就是贼,你想怎样?”梁莙芷个性急躁,觉得不耐烦了,咄咄逼人地叉腰问:“你要送我去官府?”
奚裕生脸色一惊,摇手。“不,你让我想想——”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梁莙芷朝身后一挥手,“那你慢慢想,我先走了!”
“请等等!我还会见到姑娘吗?”奚裕生想也没想就阻止。
噗!!梁莙芷忍俊不住,笑开了眼,回头问:“你这人是不是伤过脑袋?都跟你说了我是贼!你要再见到我,不就是要我再来『光顾』?”差点岔了气,她拍拍胸口,又说:“你银子太多没处放吗?”
梁莙芷眼睛往桌上亮晃晃的银子一看,心里嘀咕着:恐怕真是如此,才会把银子就这么搁在桌上。可惜,这次差点就成功了。
她恼怒地横奚裕生一眼,奚裕生看她眼盯着银子看,一会儿又瞪着自己看,楞了楞问:“姑娘要银子?”
废话!梁莙芷老实不客气地赏他一个大白眼,准备到别的地方去另起炉灶。
“姑娘,姑娘——”奚裕生不由自主地跟着,“姑娘,请务必再度光临寒舍,我……我屋里摆着银子等你。”
“怪人。”该不会故意诱她来自投罗网吧?梁莙芷越走越快。
“喂,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梁』上『若芷』。”她随口回了。
“哦?”奚裕生失魂落魄地看着她渐走渐远,“你一定得再来呀!”
那神情及说话的语态简直就是同一个模子做出来的——她跟他五岁时死去的娘好象!他念念不忘的娘。
“闭上你的眼。”
“我——我有事跟你——”快一个月没见到她了,这期间他一直想着一件事。
“你一直开口,让我如何专心偷东西!”梁莙芷生气地回头怒问跟在身后的奚裕生。“再吵,我下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