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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婆的啦!”果然小安的困扰情绪立消,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有着一丝清楚明显的兴奋。
“难怪。”水柳点头了悟。“那经理要你去买什么东西送他小老婆?”
“唉!别提了,那个叫三宅什么的幸运、还是生命之水,我去问了两家百货公司都没找到……”
“我这里有一盒香水正是你要的那一款,送你吧!”她把莫纳送的香水转送给小安,反正她向来没有用香水的习惯,而且这东西也不适合她。
“真的?”小安脸上的雀斑仿佛也在发光,她给了水柳一个大大的拥抱。“噢!谢谢你,水柳,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好喜欢你。”
“呃!”一片彩霓迅即飘上水柳的粉颊,她双手僵贴在裙缝旁,这样的热情教她无所适从。
“水柳,我这里有十张主厨特餐的餐券,送给你,当是你送我这瓶香水的回礼。”小安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十张餐券送到水柳手上。“谢谢你帮我解围,好棒,不会被经理骂了。”
水柳楞楞地接过餐券,是自个儿饭店售出的,也因为熟悉,更了解这些餐券价值不菲。“小安,我的香水是人家送的,值不了这么多的。”她把餐券退回去。
“餐券也是厨房的彼得送我的,他叫我常去吃饭,尝尝他的手艺,可是我不太喜欢吃西餐。”小安轻皱秀鼻。
很显然迟钝的小安还没发现,人家是想追她,才拐个弯、找名目请她吃饭的。水柳低头闷笑不已,害羞的男孩遇上不开窍的女孩,她如果不稍微推一把,他们的爱情可有得磨了。
“小安,餐券我拿两张就好,过几天我会去吃,你也去吧!我们轮流,各自去吃不同的菜,再来比较被得做哪样菜最好吃、哪样菜最难吃?”
“好哇好哇!找到难吃的就可以骂彼得了,省得他老是骄傲得要死。”小安轻啐一口,看来彼得给她的印象并不好。
水柳忍不住苦笑,对她摇摇手。“那我先走了,再见。”
她还有很多工作没完成呢!被莫纳王子耽搁了一早上,唉!这样的日子还得持续下去,直到王子殿下整装回国,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滚蛋?真希望越快越好。
心不在焉地回到员工休息室,领班一瞧见她,劈头喊道:“水柳,你跑哪儿去了?柜台有人要找你,快去看看是谁?”
“我知道了。”她随口应了声,转身又往一楼大厅的柜台服务处行去。
“水柳,你怎么来得这么慢,客人都走了。”服务生指着正转进电梯的高大男人开口道:“就是他,水柳,你怎么会认识他?”她突然压低声音。“那个人看起来好恐怖。”
水柳疑惑的眼神随着服务生的手指方向望去,正在等电梯的男人蓦地回过头,她接触到一双冰冷、残酷得不似人类的眼睛,手脚不自觉发起抖来。
服务生说得没错,那是个恐怖的男人,他对她露出一抹狰狞的狠笑,像是闪电忽地击中她的心窝,她背脊溜过一束寒颤,脚一软,靠在柜台边,再也站不住了。
莫纳对莫里尼的行动一直很清楚,表哥无时无刻不想尽办法要除掉他,以夺取政权。
但他从来不想做得太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事情始终在他的掌控下,莫里尼无法违法犯忌、真正做出伤天害理的恶事,他不愿杀掉皇伯父这名义上唯一的儿子。
可是到了台湾之后,情况似乎改变了,国王不在身旁,莫里尼嗜血的本性尽露无遗。
从他一开始对蒋森严的妹夫下手、酷刑逼供柳晏飞的女朋友朱巧巧、对他下毒,到现在,他的目标竟转移到季水柳身上了。他根本就是疯了!再由得他无法无天下去,不晓得还要牺牲多少人?
莫纳决定,他的忍耐力已达顶点,肃杀之气在他体内凝聚,那双似棕非棕的褐色眼眸飙射出比烈阳更加璀璨的金色光芒。
莫里尼恐怕不知道,他的心腹早渗进了他的眼线,他的车子、电话、武器,甚至衣衫都置放了特殊的窃听、摄影装置。现在他正观察完水柳,准备上楼。
莫纳脱下靴子,跳到床上,他耳上仍戴着那副窃听耳机,不必拿下来,忘了是谁说过的:“藏一片叶子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树林。”莫里尼太自负,他太依靠于强大的武器火力,他永远不会相信,他将失败于这灰色的小小脑细胞。
数到三,莫里尼开门进来,身旁还跟了四名护卫,表哥向来爱摆排场。
“嗨,表哥!”棕金色的眼眸又揉进了温柔的月光,莫纳依然是那套香奈儿套装,坐在床上朝莫里尼打招呼。“你一定想不到我今天遇到了什么人?一个好小好小的可爱娃娃。”
“哦!是吗?小表弟也动了春心?”莫里尼嘲讽性地扬着眉峰。他向来看不起莫纳。
“拜托,表哥,你在开玩笑吗?我才不想结婚,那么多麻烦,我只喜欢玩玩刺激的游戏。”他伸出舌头舔着嘴唇,像是个抢到糖果的小孩。
“可是我记得我说过,我不希望你出去。”
“噢,表哥,你不是当真的吧?别这样嘛!难得出国一次,不玩说不过去是不?顶多下次我找到好吃的东西或漂亮的女孩时也分你一份,今天我去吃了一种很好吃的面,那里的酸菜一级棒,你应该去尝尝,我可以带路。”
“不必了,我很忙,我只想警告你,别惹麻烦!”
“不会的,我只是到处走走看看,顺便吃点好东西。”莫纳始终挂着微笑,压根儿不在乎莫里尼以下犯上的无礼语气。“改天我介绍我的可爱导游给你认识,你绝对不会相信,那个小女孩已经二十五岁,她看起来甚至比我们的莉莉安表妹还要小,可怜的小家伙,她完全没发展出女性该有的特征,唉!就像我们常说的——”他夸张地在胸口一划。“一座飞机场。”说完,他嘻嘻哈哈地笑得好开心。
一个没有用的白痴!莫里尼眼里的不屑更加明显了,他发誓他再也受不了这个蠢蛋站在他头上,但太张扬的谋杀反而会影响他的地位,而且现在情况不同了,他掌握了致胜的关键,他有把握抢到那张“四圣兽秘图”,是这个呆瓜王子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除非有我的命令,你必须留在房间里。”然后接那张他特地安排的阎王帖,莫里尼计划在近两天内除掉莫纳。“再过三天‘世纪博览会’就要举行,你必须听我的话。”
“我一个人在房里好无聊耶!”莫纳抱怨道。“不然你留下几个人陪我玩,或者我可以帮你?”
“住口,这里的一切由我指挥,你没权做任何要求。”
莫纳沮丧地低下头,双拳不自觉地在衫裙下握紧,莫里尼,既然你执意要赶尽杀绝,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最少你找些书报给我看嘛!不然我怎么打发这些空闲的时间?”
“好吧!”死刑犯受刑前都可以吃一顿饱。莫里尼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吩咐属下去完成莫纳的要求。“待会儿自会有人送东西上来给你,从这一分钟开始,你绝不能再任意外出,我还有事先走了。”
莫里尼走后十分钟,十来份的书报杂志被送入了莫纳房里。
“王子殿下,这是您要的东西送来了。”两名随从恭敬地侍立一旁。
“哇,太好了,谢谢你。”莫纳开心地跑过去抱住随从,顺势将一团小纸条塞入该名随从手里。
他抱着书开开心心地在床上翻阅起来,两名随从跟着躬身告退了,毕竟服侍莫里尼,要比服侍王子更重要一点。
同样一页莫纳已经看了半个小时,之所以会花费如此多的时间来研究内容,因为这本杂志里写的是莫里尼准备抢夺“四圣兽秘图”的兵力分配图。
“真是个天生的将领人才。”这样强大的火力、军事布置,莫纳不得不佩服莫里尼的确有一套。
只是还比不上他!自信的笑容在嘴角浮起,他走进浴室,坐在马桶上,一边哼着歌,一边小心冀翼地拆开腕表。
他可以派人监视莫里尼,莫里尼当然也可以派人监视他。要让监视的人松懈,就要让他们产生一种错误的习惯观念——他喜欢在厕所里看书,而且一蹲马桶就是三十分钟到一个小时;他最爱在洗澡时唱歌;他乐观开朗到近乎白痴;他爱玩,不正经……
当每个人都信任他所塑造出来、愿意给人看的表象时,他就成功地摆脱了所有监视的人,得到他所想要的自由了。呵!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不是吗?
他的腕表其实是一具小型的通讯装置,又兼具了扫描和传真功能。他的国王伯父老是警告他别随便进军部、调查局捣乱,其实外人哪知道他在里面学到了多少东西,他在机械、电子方面的天分,早就不是国内一般迂腐学者所可比拟。
首先拨通了“雷霆保全公司”的电话,他手上这张兵力配置图对蒋森严而言是一项很好的礼物,只可惜他不在,唉!莫非天注定“雷霆”要遭难?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得留下兵力配置图的传真,希望这不会给他带来大麻烦。
接下来是柳晏飞了,轮到他还他一个人情。莫纳拨通追云的电话。
“你好啊,未来小师叔,我有一样礼物要送你。”他将兵力图传真过去,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追云倒抽口冷气的声音。
“你居然拿得到这东西!”
“总不能看着你们都去送死吧!”他嘻笑着。
“他不会放过你的。”
“所以从这一刻起我要开始小心逃命去了,祝我们双方都好运。”
“不行,你不能一个人走,大哥交代我要保护你。”
“太赖计划性的保护对我反而是一种危险,你明白吗?你与其死命地守着我,不如去联络白志熙警官,我不会亲自对莫里尼下手,但如果你有办法捉住他,我便安全了。”
“你想一个人干?不!那太危险了。”
“我向来如此,而且我会见机行事。”莫纳挂断电话。庆幸当初在朋友和敌人这两条路上他选对了方向,不论是蒋森严、柳晏飞或是白志熙,他们都不是见利忘义、善于背叛的小人,他们真正关心他的安危,但正因为如此,他更不能连累他们,除非他能确定安全无虞,不然这场游戏他决定自己一个人玩。
第四章
第二度站在总统套房门口,水柳只有一种不情愿的感觉。那个白痴王子……喔!老天,多不想再见他。
但无可讳言的,莫纳王子真的很有魅力,不只于他的外表,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带着一种魔法教人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她打开套房门走进去,华丽的布置已经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莫纳王子独特的气质遮盖了这一切,他的影响力无远弗届。
那不是一种令人敬畏的力量,充满魅力,却不恐怖。水柳沿着廊道走,想起昨日和王子相处的过程,事实上她并不挺怕他,至少没比柳追云怕,老板给她的压迫感更大。
可是相较于柳追云,莫纳却给了她绝无仅有的深刻印象,他那张不正经、吊儿郎当的可恶面孔甚至在她梦中纠缠了她一整夜。
他实在是一个很麻烦的人,她感到无限地懊恼,不知不觉走进内室。
“啊——”
蓦然而起的刺耳尖叫声吓得她把手上的抹布、鸡毛掸子掉一地。她愠怒地抬头,以为可恶的王子又在捉弄人了。
“啊——”第二声尖叫出自她的口,赶紧闭上眼睛。那不道德的神经王子居然又……
“你不要脸,又偷看人家。”他拔尖着嗓音恶意指控道。
轰!一阵火气从她的胸口直冲头顶,再由鼻孔喷出。
“是你变态!老是不穿衣服乱跑。”
“这里是我的房间。”他讪笑着提醒她。
“呃!”她咬住舌头,气得浑身发抖,却反驳不得。
“我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喜欢我。”
那声音似在耳旁,她吓得全身一僵,再忘了闭眼,直冲着他吼道:“谁喜欢你?你在作白日梦啊!”
“瞧,你这么爱看我的身体,说不喜欢谁相信呐?”
这个死家伙,又这么光明正大在她眼前晃了,真是混帐到极点。当女人就是有这种缺点,每遇如此情况,总是因为礼教和害羞被男人吃尽豆腐,最后还栽你一个不守妇道、水性杨花的罪名。
水柳喘着气,和他在一起,她的耐性总是消逝得特别快。不能顶撞他,她警告自己,他好歹是一国王子,不是她得罪得起的,她咬牙切齿依然只能选择逃避,眼不见为净。
她转身准备出门,莫纳的动作却比她更快,他双手插腰挡在门口。
“原来你只想玩玩我,并不想对我负责任。”
莫名可笑的指控教她一瞬间气炸心肺。
“你有病啊!我根本不想理你。”
“你把人家看光光了才这么说,你这个花心大萝卜!”他说的跟真的一样。
天啊!现在是什么情况?水柳抽过床单一下子盖住他。
“是你自己变态不穿衣服,不要随便诬赖别人。”
“我说过我没有衣服。”他嘟着嘴,直看到阳台边的人影一闪,暖昧的语气与态度突变,正经八百地将床单围好,坐回床上去。“嗨,早安。”他一脸灿笑地朝水柳打招呼。
她一拍额头,转过身去,猛翻白眼。真倒楣,大清早就遇到一个神经病。她决定忽略他,只管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任务完成后尽快闪人。
完了!刚刚演戏演得大过火,似乎得罪佳人了。莫纳眨眨眼,还说今天要向她解释昨日百货公司小偷的事,现今看来他需要补救的地方还多着呢!
“嘿!昨天你带我去吃的那个面满好吃的,我们今天再去好不好?”他讨好地说着。
水柳没答话,当他是透明,拿起鸡毛掸子,拂去家具上的灰尘,开始一天的工作。
“你用了我送你的那瓶香水吗?喜不喜欢那味道?”
她打开吸尘器,任轰隆隆的机械声充斥房内,对他的问话充耳不闻。
“我过几天就要回去了,也许再没机会来台湾了。”他放低了声量,莫名地居然有点不舍。
水柳吸完地毯,走进浴室处理垃圾,顺便更换新的毛巾、浴巾,洗脸台上有一支用过的刮胡刀,上面的水迹未干,有一点点胡渣子黏在上面,那棕褐色的毛发与莫纳王子的头发颜色一样。
是他留下来的吧?她猜。听到他说的话,他就要走了,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心底却起了一阵酸涩。
聚散匆匆,他与她只是人生中的过客,转眼,他回到他的国家,她依然是饭店里的服务生,本应永不交集的两条生命轨道,偶然因上天的捉弄,她尝试到了渴望已久的“改变”,虽然只是那么短短的一刹那,但已足够了,做人是不能太贪心的,她告诉自己,尽管难过,这短暂的相处过程依然值得珍惜。
“水柳!”他突然披着床单冲入浴室,捉住她的手将她推出门外,直送进电梯。“你的工作已经完成了,现在马上出去,记住,到明天午夜十二点以前,千万不可再到这个房间里来知道吗?”
“可是……”水柳有些惊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可是,你必须听我的话。”他专断地帮她按下电梯钮,门关上的同时他温厚的大掌用力地握了她的小手一下。“再见。”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印象中不正不经的白痴王子怎么可能拥有如此温柔、慈善的笑容?仿佛暖和的春风,吹扬着她向来平静无波的心湖,漾起一阵阵同心涟漪,他那双棕金色的眼眸深处究竟埋藏了些什么东西?是无限的爱与勇气,还是悲伤与痛苦,抑或是残忍和无情……
她不知道,但那被他紧握的手却不停地发着炽热。
几乎是水柳下楼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