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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千千结-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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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不管,姐,非罚你喝三大杯酒不可!”
  “如果你不喝,姐夫代喝也可以!”
  “姐夫,”立群直喊到若尘面前去:“你要不要代姐姐喝三大杯?”
  “别说三大杯,三十杯也可以!”若尘乐昏了头,那声“姐夫”把他叫得飘飘然,他举杯一饮而尽,立群递上第二杯,他又一饮而尽,连干三杯之后,雨薇忍不住说:“好了,你也够了,别由着性儿喝,借着这机会就喝不完了!”
  “瞧!”若尘笑着对立群说:“你姐姐的‘鞭子’又出手了!”
  大家这才了解鞭子的意义,禁不住都哄堂大笑起来,雨薇也想笑,却强忍着,只是欲笑不笑的瞅着若尘,若尘借着三分酒意,拥住雨薇的肩,笑着说:“陛下可别生气,微臣这厢有礼!”
  大家笑得更凶了。雨薇再也忍不住,也笑起来。一面笑,一面推着他说:“我看你已经醉了!”
  “你现在才知道吗?”若尘一本正经的说:“事实上我早就醉了,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醉了!”
  大家更是笑不停了。
  一餐饭就在这种喜悦的、笑闹的气氛下结束了。吃完了饭,大家的兴致未消,都集中在客厅里,热心的谈论着婚期,立德立群都是急脾气,极力主张越早越好,唐经理比较老派,考虑着若尘尚在戴孝期间,结婚是否合适?他的“考虑”却被朱正谋一语否决了:“克毅从来就最讨厌什么礼不礼的,所以他自己的葬礼都遗言不要开吊,现在,又顾虑什么孝服未除呢?若尘和雨薇早点结婚,克毅泉下有知,只怕也会早些高兴呢!所以,我看,婚期定在三月最好!正是鸟语花香的季节!你们说呢?”
  “我说呀,”若尘迫不及待的接口:“明天最好!”
  “又在胡说八道了!”雨薇笑着骂。
  “我看呀,”立德笑弯了腰:“今晚也可以举行!反正我们又有律师,又有证人!”
  “我也不反对!”若尘热烈的说。
  “若尘!”雨薇喊:“你是真醉了,还是装醉呀?再这样胡扯我就不理你了!”
  “啊呀,”若尘怪叫:“立德,你姐姐凶得厉害,她不和你发脾气,尽找我麻烦!明明是你的提议,我不过附议而已!”
  大家又笑起来了,雨薇又想笑,又想骂,又不敢骂,弄得满脸尴尬相,大家看着她,就更笑得厉害了,就在这一片笑声中,门铃响了,若尘诧异的说:“怎么,雨薇,你还请了什么不速之客吗?”
  “我没有,”雨薇说:“除非是你请的!”
  “我也没有。”
  大家停住了笑,因为,有汽车直驶了进来,若尘首先皱拢了眉头,说:“难道是他们!”
  雨薇也已经听出那汽车喇叭声了,她挺直了背脊,心里在暗暗诅咒!要命!这才真是不速之客呢!唐经理坐正了身子,灭掉了手里的烟蒂。朱正谋放下了酒杯,深深的靠进沙发里。立德立群两兄弟面面相觑,不知道空气为什么突然变了,那愉快的气氛已在一剎那间消失,而变得紧张与沉重起来。
  门开了,培中培华两人联袂而来,他们大踏步的跨了进来,一眼看到这么多人,他们怔了怔,培中立刻转向朱正谋:“朱律师,我们是来找你的,你太太说你在这儿,所以我们就到这儿来了!”
  “很好!”朱正谋冷冷的说:“你们是友谊的拜访呢?还是有公事?”
  “我们有事要请教你……”培华说。
  “那么,是有关法律的问题了?”朱正谋打断了他。
  “是的。”
  “既然是法律问题,你们明天到我事务所来谈,现在是我下班时间,我不准备和你们讨论法律!”朱正谋一本正经的说。
  “哼!”培中冷笑了一声:“这事和若尘也有关系,我看我们在这儿谈最为妥当!”他归了室内一眼:“这儿似乎有什么盛会,是吗?”
  “不错,”若尘冷冰冰的说:“今晚是我和雨薇订婚的日子,你们是来讨喜糖吃的吗?”
  “订婚,哈哈!”培华怪叫:“我早就料到了,风雨园又归故主,纺织厂生意兴隆,若尘,恭喜你人财两得!”
  “我接受了你的恭喜!”若尘似笑不笑的说。
  “反正,父亲把他所有的遗产都给了你,你也一股脑儿的照单全收,哈哈哈!”培华大笑。“你的新娘,父亲的旧欢,你们父子的爱好倒是完全相同呵!”
  若尘的肌肉硬了起来,雨薇悄悄的走过去,把手放在若尘的手臂上,在他耳边说:“今晚,请不要动气,好吗?”
  若尘按捺住了自己,转头望着朱正谋:“朱律师,私闯民宅该当何罪?请你帮我拨个电话到警察局!”
  “别忙,”朱正谋说,望着培中培华:“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就坦坦白白说吧!”
  “好!那我就有话直说吧!”培中直视朱正谋:“你是我父亲的遗产执行人,是吧?”
  “不错!”
  “你说,克毅纺织公司已濒临破产边缘,可是,事隔半年,它竟摇身一变,成为一家著名的大纺织厂,在这件戏剧化的事情中,你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克毅纺织公司,在半年前的情况,你们都已经研究的非常清楚,它确实面临破产,至于目前的情形,你需要谢谢你有个好弟弟,在两个哥哥都撒手不管的时候,他毅然承担了债务,力挽狂澜!难道若尘好不容易重振了公司的业务,你们就又眼红,想来争产了?”朱正谋义正辞严,瞪视着培中:“培中,你也算见过世面的人,在社会上也混了这样久,难道连一点道理都不懂?”
  “我决不相信像若尘这样一个浪子,会在半年中重振业务!”培中说:“这是不可能的事!他根本安静不了三分钟,他也不是做生意的材料!你们在捣鬼!这里面一定有诡计!朱律师!我会查出来的!”
  “你尽管去查!”朱王谋冷静的凝视着培中:“记住!当初你们都在遗嘱上签了字,你们根本无权再来争产,如果有任何疑问,你们应该在当时提出,现在再说任何话都是多余!至于你们怀疑若尘有没有这能力重振业务,”他骄傲的昂起了头:“天下没有绝对的事!若尘已经做到了我们所有的人都认为他做不到的事了!知子莫若父,我佩服克毅的眼光!他没有把纺织厂留给你们,否则,它早就被宣告破产了!”
  “这里面仍然有诡计!”培华大叫:“我们不承认当初那张遗嘱!”
  “既不承认,当初为什么要签字?”朱正谋厉声说。“培中,你比较懂事,我教你一个办法,你不妨去税捐稽征处查一查,克毅纺织公司有无漏税做假的任何迹象!”
  “你既然要我去查,”培中冷笑着说:“我当然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来!好了!”他掉头望着培华:“我们是白来了这一趟,走吧!只怪我们当初太粗心大意,也该请个律师来研究研究遗嘱才对!”
  “只怕没有律师能帮你们的忙,”朱正谋冷冷的说:“你们所得的遗产连拒收的可能都没有!”
  “哼!”培中气呼呼的冷哼了一声:“培华!我们走!”
  “慢着!”
  突然间,一个清脆的声音轻叱着,雨薇跨前了一步,站在培中培华两人的面前了。她神色肃然,长发垂肩,一对晶亮而正直的眸子,直射到培中培华的脸上来,她的声音不疾不徐,不高不低,却清晰的回荡在室内,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鼓:“你们今天既然来了,又赶上我和若尘订婚的日子,以前,我或者没有身分与立场和你们谈话,今天,我却已入了耿家门,即将嫁为耿家妇,请站住听我讲几句话!”她扫视着培中培华,培中满脸的鄙夷,培华满脸的不耐,但是,不知怎的,他们竟震慑在这对灼灼逼人的,亮晶晶的眼光下,而不知该怎样进退才好。雨薇逼视着他们,继续说:“自从我走进风雨园,自从我接受了你们父亲的遗产,我就受尽你们二人的侮辱,但是,今天,我可以坦然的告诉你们,我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地,我将以最清白的身子和良心,嫁给耿若尘!至于你们,是否也能堂堂正正的说一句,你们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地?拋开这些不谈,你们今天来这儿,是为了和若尘争一份财产,可是,耿培中,你已经有了一家大建筑公司,耿培华,你已经有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塑料厂,你们都是富翁,都有用不尽的金钱,为什么还孜孜于些许遗产?!至于你们的建筑公司和塑料厂当初又是谁拿钱支持你们开办的?父亲待你们是厚是薄,不如扪心自问,而若尘呢,倒确确实实接受了一笔你们都不愿承担的债务!这些我们再拋开不谈,你们到底还是若尘的哥哥,同是耿克毅的儿子,兄弟□墙,徒增外人笑柄!□墙的理由,是为了金钱,而你们谁也不缺钱用,这不是笑话吗?我一生贫苦,只以为金钱的意义是为了买得欢笑,殊不知金钱对你们却换来仇恨!你们真使我这个穷丫头大开眼界!好了,我们也不谈这些,现在,我必须向你们表明我的立场,风雨园现在是属于我的,以后,你们如果再要到风雨园来,是用若尘哥哥的身分而来的话,那么,我们是至亲,一切过去的怨仇,就一笔勾销!如果还是来无理取闹的话,那就休怪我无情无义!我必定报警严究,既不顾你们的身分,也不顾你们的地位!好了!我言尽于此,两位请吧!”
  她让开到一边。
  一时间,室内好静好静,培中培华似乎被吓住了,再也没料到那个小护士竟会这样长篇大论,义正辞严的给了他们一篇训话,而且,他们在这小护士坚定的眼光中,看出她是个言出必行的人物!朱正谋也呆了,他用一份充满了赞许的眼光,不信任似的望着雨薇。若尘是又惊又喜,又骄傲又崇拜,这各种情绪,都明写在他脸上。唐经理惊愕得张大了眼睛发愣,立德立群不太能进入情况,却也对雨薇崇拜的注视着。半晌,培中才一摔头,对培华说:“我们走吧!”
  他的声音已经没有来时的盛气凌人了,相反的,却带着点儿萧索。他们兄弟俩走出了大门,上了汽车,培中回头对培华颓然的说:“不管怎样,培华,若尘娶的这个太太,却比我们两个娶的强多了!”
  发动引擎,他驶出了风雨园。
  这儿,客厅中顿时又热闹了起来,立德立群追问着来龙去脉,唐经理热心的向他们解释这三兄弟间的恩怨。若尘走过去,一把揽住了雨薇的肩,大叫着说:“雨薇,我真服你了!”
  朱正谋笑着站起身来,对雨薇举起酒杯:“雨薇,怪不得克毅如此欣赏你,你真是不同凡响!值得为你这篇话,干一杯酒!”
  他真的干了酒杯。
  雨薇被大家这么一赞美,她反而脸红了,那股羞涩的模样和刚才的凶悍已判若两人,拍拍手,她说:“我们继续喝酒聊天吧,不要让他们这一闹,把我们的情绪弄坏了。若尘,你放心,你的哥哥再也不会来烦扰我们了。现在,你还不帮大家倒点酒来!”
  “是!”若尘必恭必敬的一弯腰,说:“遵命!陛下!”
  大家又哄堂大笑了起来,欢乐的气息重新弥漫在房间里。
  婚礼是在三月中旬举行的。
  那确实是个鸟语花香的季节,尤其在风雨园中,雨季刚过,天清气朗,竹林分外的青翠,紫藤分外的红艳,而雨薇手植的杜鹃和扶桑,都灿烂的盛开着,一片□紫嫣红,满园绿树浓荫。早上,鸟啼声唤破清晓﹔黄昏,夕阳染红了园林﹔深夜,月光下花影依稀,而花棚中落英缤纷。这是春天,一个最美丽的春天!
  婚礼是热闹而不铺张的,隆重而不奢华的。一共只请了二十桌客,使雨薇和若尘最惊奇的事,是培中培华居然都合第光临了,而且送了两份厚礼,并殷勤致意。事后,若尘曾叹息着说:“这就是人生,当你成功的时候,你的敌人也会怕你,也会来敷衍你了。如果你失败了,他们会践踏在你背上,对你吐口水。”
  “不要再用仇恨的眼光来看这人生吧!”雨薇劝解着说:“他们肯来,表示想和你讲和,无论如何,他们的血管里有你父亲的血液,就看在这一点上,你也该拋开旧嫌,和他们试着来往!”
  “你是个天使,”若尘说:“你不怕他们别有动机吗?你不怕他们会像两条蚂蟥,一旦沾上,他们就会钻进你的血管里去吸你的血!”
  “他们吸不到。”雨薇笑容可掬。“我们都是钢筋铁骨,他们根本钻不进来!”
  “你倒很有自信啊,”若尘吻着她说:“但是你却有颗最温软的心,你已经在准备接受他们了,不是吗?”
  “因为他们是你哥哥!”
  “我该忘了他们对我的歧视及虐待吗?”
  “我知道你忘不了!”她坦白的望着他。“我也一样,我们都是凡人,而不是圣人,即使圣人,也有爱憎与恩怨,不是吗?我只是在想,我们都经过风浪,我们都忍受过孤独,我们都曾有过痛苦和悲哀,奋斗和挣扎,但是,我们现在却如此幸福,在这种幸福下,我无法去恨任何人,我只想把我们的幸福,分给普天下不幸的人们!”
  “他们也算不幸的人吗?”
  “是的,他们是最不幸的!”雨薇语重而心长:“因为他们的生活里没有爱!”
  若尘拥住了她,虔诚的凝视着她的眼睛。
  “我说过的,你是个天使!”
  他深深的吻了她。
  婚礼过后,他们没有去“蜜月旅行”,只因为雨薇坚持没有一个地方,能比风雨园更美丽,更甜蜜,而更有“蜜月”的气息,若尘完全同意她的见解。而且,由于工厂的业务那样忙,若尘也不可能请假太久,他只休息了一个星期,每日和雨薇两个,像一对忙碌的蜜蜂,在风雨园中收集着他们的蜜汁。
  早上,他们奔逐于花园内,呼吸着清晨的空气,采撷着花瓣上的露珠。中午,他们沐浴在那春日的阳光下,欣赏着那满园的花团锦簇。黄昏,他们漫步在落日的小径上,眩惑的凝视那红透半天的晚霞。夜里,他们相拥在柳荫深处,对着月华与星光许下世世相守的诺言。这花园虽然不大,对他们而言,却是个最丰富的天地!生活中充满了喜悦,充满了深情,充满了震撼灵魂深处的爱与温柔。他常紧拥着她,叹息着说:“我一向不相信命运,我现在却以充满感谢的心,谢谢命运把你安排给我!”
  于是,她会想起那个命定的下午,她第一次走进老人的病房,做他那“第十二号”的特别护士,然后引出这一连串的故事,以造成她今日的情景。想起老人,她叹息,想起老人临终写给她的那封信,她更叹息。她的叹息使他不安,于是,他怔忡的问:“怎么了?为什么叹气?”
  “我心里一直有个阴影,”她说:“我担心你父亲并不希望我们结合。”
  “为了那封信吗?”他敏锐的问:“不,雨薇,你不要再去想那封信了,父亲已去,我们谁也无法知道他那封信的确切的意义。但是,我们活着,我们结了婚,我们幸福而快乐,只要父亲在天之灵,能知道这一点,也就堪以为慰了,不是吗?”
  这倒是真的,于是,雨薇甩了甩她那一头长发,把那淡淡的阴影也甩在脑后,事实上,他们间的幸福是太浓太浓了,浓得容不下任何阴影了。
  然后,这天早上,朱正谋来看他们。
  “我有一样结婚礼物带给你们!”他微笑的说。
  “是吗?”雨薇惊奇的问:“我记得你已经送过礼了!”
  “这份礼不是我送的。”朱正谋笑得神秘。
  “谁送的?”若尘更惊奇了。
  “你父亲。”
  “什么?!”雨薇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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