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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在离开的时候他还交代如果你打电话回来或回家的话就告诉你,约定的时间往后挪,太晚了,一个女孩子那么晚了还出门不太好。”
“他……真的那么说?”他的话令她讶异,似乎也可以理解他昨晚在深夜看到艾伦送她到饭店去的气愤了。
“是啊。”路羽然想问个清楚,“结果昨天你到哪儿去了?”
殷若恬有几秒的怔愣,然后红了脸,“没有啊。”她借著折衣服,把红透的脸低下。
看她不愿意说,路羽然也不再问,因为比起这件事,她更有兴趣知道那个长得像观极的日本男人到底是谁。“喂,那个日本帅哥是御部真澄吧?”
“呃……”殷若恬抬起头看好友,像是作贼心虚一般,“怎么这么问?”
路羽然直接推测,“他不会是观极的父亲吧?”
“你……”殷若恬原本想否认,可是路羽然是她的好朋友,她没有道理这样的事情连好友都隐瞒,于是她打消了否认的念头,但也没有直接承认。“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他和观极长得太像了。”路羽然一向是个很细心的人。“你记得吗?你教观极的第一句日语就是教他‘爸爸’那时我就在怀疑,小观极的爸爸只怕是个日本人。”她定定的看著她,“他的确是观极的爸爸吧?”
殷若恬默认了,幽幽的叹口气,“我和他一开始就是场乌龙剧……”
也该是对好友承认一些事的时候,于是殷若恬将她和御部真澄之间的一切都说了。
“……我和他之间就是这样。”
“他现在还不知道观极是他的儿子?”路羽然有些讶异。
“我觉得他是知道的,只是我一直不肯承认而已。”她锁紧眉宇,“我也不是不想让他们父子相认,而是……我怕这样的话,我会失去观极。”
“他只要儿子,不要儿子的妈?”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不了解我和他之间的情况。”她的眼神有著淡淡的愁。“观极并不是我们彼此真心相爱下的结晶。我想,如果当年他知道我怀孕了,只怕会叫我去把孩子拿掉。”
“若真是如此,他现在就没有资格来跟你抢孩子。”
“他也没跟我抢,我只是担心……”殷若恬又是幽怨的一叹,“观极是我的一切,我必须避免任何失去他的可能。更何况御部家在日本是企业名门,他们是不会允许任何的血脉流落在外头的。”
“御部真澄对你……真的没有任何感情的成分存在?”路羽然不相信,若恬的柔美让多少男人为之心动,她那我见犹怜的气质,别说是男人,连身为女人的自己对她都忍不住多了份怜惜。
“他对我的兴趣只是源自于男人对女人的征服欲吧!”她一向不会高估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女人对他而言不具任何意义。”
“也许你不同。”一个男人若认为女人对他而言不具意义,绝不会因为女人的晚归而有担心的表现。
她不知道若恬为什么那么笃定自己对御部真澄而言是不具意义的,可是有些事,也许旁观者会看得清楚一些。
“我清楚自己的斤两。”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样?”她瞥了一眼已打包得差不多的行李。“我倒觉得,无论是你和他之间,或观极的问题,你都该找他好好谈一谈。”逃避有时不见得是好法子。
“没什么好谈的了。”和御部真澄能谈的话,她现在就不会在这里收拾行李了。
他谈的惟一方法根本就是顺著他的步伐,结果由他决定。由他主控的谈判,她不认为有谈下去的必要。
“若恬,你很少这么坚持过什么,也不曾看你有过这么倔强的表情。”路羽然看著她。她一直是个温柔婉约的女子,鲜少为什么事如此坚持。“可见你很在乎御部真澄。”
对一个人愈是在乎,倔强的性子就容易愈发明显。
“我……”在好友面前,殷若恬不打算再隐瞒什么。“愈是在乎一个人,就愈容易令自己痛苦。”她不争不求的人生态度一下子被御部真澄给颠覆了,他总逼得她去在乎、逼得她痛苦,连她的情感都是在痛苦中愈陷愈深。
“既然怎么样都痛苦,为什么不放手赌一回?”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会输还是会赢?
路羽然一直抱持这样的人生态度。
“明知道会输的感情,我赌不起。”
“还没赌就认输,这样的心态当然会十赌九输。”这个时候还真想骂她一句“没种”。“你啊,面对感情的时候能不能不要那么懦弱?”
“我也想啊,只是……”老实说,她好希望自己有羽然在面对爱情时的勇气,那种只有努力向前争取,不许自己回头的毅力。可是对于感情,她一向胆小,怕受伤害,而且像御部真澄那样的天之骄子也使她提不出勇气义无反顾。
“还是你不爱他,因此没勇气去争取?”
殷若恬苦笑道:“我也希望如此,可是……使我退缩的原因却是因为我爱他。因为爱他,我没有办法全然投入。”她红了眼眶,“羽然,爱情对于我而言是生命,一旦因为投入而失去一切,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洒脱的面对那样的结果。”
每个人的性子不同,爱情在生命中的定位也不同。争取或退缩,都是面对爱情时不同的反应。
“他知道你爱他吗?”
“有些事……我不想让他知道,也不能让他知道。”他一旦知道了,她的感情就很容易成为弱点供他利用了。
御部真澄是多么可怕的一个男人,她不是不知道,可她仍无法控制的深陷。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想再对于爱上他一事作无谓的否认、抗拒,幸好她可以选择逃离,选择让时间替她遗忘一切。
会的,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该可以把他彻底的忘掉,只是……要多少时间呢?
过去她花了四年的时间去忘记他,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记起往日的点滴,甚至感觉出心动的讯息。
时间也曾背叛了她!
可现在她除了用这样的方法试图遗忘之外,还能怎么办?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若恬,你在逃避的不只是他,还有你自己。”
“也许吧。”她继续整理行李,有些已经决定的事,她就不想再多谈了。“这星期我打算先到日本去,有些事情得快点处理。”她要当面和伯父把债务的事了结。“这段时间,麻烦你帮我把观极带到保母那里,我想他若待在家里,要是御部真澄找上门来,可能会为你添麻烦。”
“你真的不让他们父子见面?”
殷若恬垂下头没有说话。若御部真澄和观极见面,一定会设法证明观极是他的孩子。
一旦他证明了,凭他的条件要和她争孩子的监护权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这对观极和御部真澄而言都不公平。”
“对我难道公平?”殷若恬为好友竟然不站在她的立场想而有些生气。“羽然,你到底是不是我的朋友?”路羽然就事论事,“观极渐渐长大了,他需要一个父亲。”
殷若恬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等到事情过去,我想,若观极需要一个父亲的话,我会考虑为他找一个。”
“除了他需要父亲,你也需要一个男人来照顾你、爱你。若恬,你还很年轻,不会放弃找寻快乐的权利吧?”她这么说,好像丈夫的人选只要合乎当个好爸爸的角色即可。
老天!若真的是这样,丈夫对她而言根本没有意义。
殷若恬明白路羽然的话,可是……会照顾她的男人不在少数,可是若要找个爱她而且她也爱的男人……她不知道在御部真澄之后,她是否还能为谁动心。
这四年中,她身边一直不乏事业有成、温柔体贴,可以让她托付终身的人,但她终究无法对他们任何一个产生男女之情。
她也不知道御部真澄到底对她下了什么魔咒,为什么只是生命中一次无心的交集,她会深陷至此?
她爱他,但他不爱她,他要的只是一具美丽的躯体、一颗全然顺从的心,爱在他身上根本不曾存在过。
而她却是一个渴求爱情的女子。在两人世界里,她要的是彼此公平的对待。她爱著对方,对方也爱著她,若不能如此,她会选择松手。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是她的爱情观。
“现在我还没想那么多。”她将行李箱阖起来,“一切等我从日本回来再说吧。”
把日本的事解决后,她会找一个御部真澄找不到她的地方安顿下来。
他们之间不该再有交集的,是该真正结束一切的时候了。
第九章
站在这个她住了十年的大宅里,殷若恬从来没有想过,才隔两天而已,当她再度来到这里时,竟会带著如此痛恨的心情,如果不是有必要,她页的不愿再踏进这里。
越过一座假山,她来到殷为清的书房。有些事她必须和他说清楚。
和室书房的门是打开的,殷为清就坐在里头。他知道殷若恬来了,睨了她一眼,皮笑向不笑的说:“真是贵客光临啊。”
殷若恬脱下鞋子走入和室。
“我来找你只问一些事,问清楚了我不会多加打扰。”这个家她在数年前就不留恋,自然不会在数年后眷恋起这里。
“你是来问我,你为什么会欠御部集团数千万的事?”对她今天来的原因,他了然于胸。“这是你跟御部真澄的个人恩怨,怎么扯到我身上来呢?”他打算把所有的债往她身上推。
“我和他没有财务往来,没道理欠他钱。”她到现在才完全看清楚殷为清卑鄙的真面目。“那笔钱是你欠御部集团的,这些事御部真澄都告诉我了。”
“那又如何?”殷为清面无惭色。
“你……你先是侵吞了我父亲留给我的遗产,然后在我离开日本后又以那些不动产超贷,那些遗产你都侵占了,竟然还以我的名义借贷!你真是……真是……”她握紧拳头久久说不出话来。
太卑鄙,真的是太卑鄙了!
“那时候我需要钱。”他说得理所当然。
“就算需要钱,你要以它们借贷时也该以你的名义,而不是我!”他根本就是吃定她!
他以那些不动产借贷也就算了,竟然透过关系,到御部集团的关系银行超贷,一贷就是一亿多!怪不得父母亲留给她的遗产现在全成了御部集团的所有物外,连她都背负了数千万的债务。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伯父?他真的是爸爸的亲兄弟吗?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侄女。
殷为清冷冷的看著她,“别忘了,你父母死了之后,可是我和你伯母一手将你拉拔大的,要你替我们偿还一些钱不为过吧?”
“你们……你们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数年前田边先生的事,你令我颜面扫地,更令我损失了一大笔财富。今天你背负的债务和当年我损失的那笔钱只是差不多而已。”
“这种话……你居然说得出口!”她气得脸都白了。
殷为清悠哉的啜著茶。“我相信那笔数千万的债务你不会还不出来的。”他暧昧的说:“就凭你和御部真澄的关系,你只要乖乖陪在他身边,只怕能获得的还不只那一些哩!”
“你真会替我著想。”她的性子一向温婉,鲜少有如此想杀人泄恨的时候,不过,若是杀人可以无罪,她现在更会毫不犹豫的拿刀子砍向他。
“那当然,谁叫你是我惟一的亲侄女呢!”这种明知非真心的应酬语,他说来可顺得很。像是故意要侮辱她似的,他说:“对了,想必御部先生对我送他的礼物感到十分满意吧?”他打量著她。
对这种已经不知羞耻为何物的人生气是不智的。殷若恬强抑著不快的感觉,平静的开口,“他十分满意。”
她当然不会这样任人侮辱,也许……她该让眼前这个男人吃一些精神上的苦头。
“哦……”
“因此,他也要我回赠你一样礼物。”
“客气了。”
“正确的说,那是他要送给我,而我觉得转赠给你会比较有意义的礼物。”她故意不明说,似吊人胃口的看著殷为清不甚自在的表情。
“什么礼物?”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在他眼前的殷若恬有点陌生。他擅长处理他所熟悉的状况,对于转变太大的,他会不安。
“你伪造文书的证据。”
殷为清将其弟留给独生女儿的遗产侵占,及其后来要贷款,又将贷款人变成殷若恬的证件中,涉及不少伪造文书的手段。
“御部真澄说,只要我有兴趣要回本属于我的权益,他会助我到底。”
“你……”殷为清的脸倏地刷白。
“这份礼物对你我都是很有意义的吧?”
御部真澄曾如此告诉她,只要她想要回自己的权益,可以采取行动。
至于“助她到底”,那只是拿来唬人的,她知道御部真澄对殷为清的影响力,抬出他的名号出来吓他,那可比她以自己的名义有力量的多了。
“你是开玩笑的吧?”他自然不会傻到不知道她说的伪造文书是什么意思。
的确,当时他要向御部集团借贷,的确交了不少文件,里头就有不少是动过手脚的,若他真有心帮她,她的“资源”不少。
看他连笑都变得不自然,殷若恬知道吓唬他的目的达到了。
“你说呢?”
一旦他和殷若恬闹上法庭,她身边又有御部真澄护航,届时他损失的只怕不是一、两亿,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更多、更高。
殷为清仔细的衡量一下,沉重的开了口,“若恬……伯父年纪大了。”他仿佛一下子苍老许多,“很多事我真是老胡涂了,只要你这回肯高抬贵手,我愿意把之前超贷的金额还清,并且买回你父亲留给你的遗产,将它正式物归原主。”
“你……”殷若恬原本只是想吓唬他,没真的打算提出告诉。毕竟事情都发生了,她只是对于他明知道做错了事,仍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感到生气而已。
没想到……看到她仍沉默,殷为清以为她仍心有不甘,于是更压低姿态恳求。
“就算我这为人伯父的求求你,我老了,禁不起什么风浪了。”说著说著,他忽地哽咽起来。“求求你……”
看他的样子,殷若恬心中幽幽的一叹。“我不会提出告诉,我只希望以后你能好自为之。”她站起来往外走。
在门口等著御部家的司机来接她时,殷若恬忽地感慨万千。她印象中一向跋扈嚣张的伯父,原来只是欺善怕恶的典型。
在上车之前,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大宅。
这是最后一次到这里来了吧?以后,她不会再踏上这里了。
这个她曾待了十年的屋子……
打从那一夜的云雨之后,殷若恬就住进御部真澄在东京新购的别墅里。
也许目前这样的状况是最好的吧?
待在这里她是很优闲的,不是插花就是看书,家事和三餐都有佣人打理,她只要忙著替自己打发时间即可。像现在,她正躺在床上看一本有关花卉的书,待会她就要打扮一下,准备和御部真澄参加一个宴会。她不知道御部真澄打算如何处置她,他不说,她也无从了解起,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不再想以“逃”作为回避方式,因为她怕了他狂鸷的性子,也许顺了他的意,对他、对自己都好。
她阖上书本正在冥思之际,忽然手机响了。
“喂?”
她一听声音即认出是艾伦。
“我想见你,约个时间见面好吗?”电话那头传来艾伦不怎么有生气的声音。
“你现在在日本?”殷若恬由他所说的话判断他此刻的所在。
“来看服装秀。”他的声音仍闷闷的。“可以出来见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