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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其他人,除了干着急之外,一点忙也帮不上。
“该死的蛮人!”穆德光愤恨地低咒,毕齐则是紧握拳头,一脸凝重。
“此事非同小可,传令下去,不准任何人进入,若让士兵们知道将军中了剧毒,必然军心动摇,韩大夫,请务必救回大将军的命。”东方卫明白大将军中毒的事绝不能传出去。
“老夫会尽力。”话虽如此,韩文愈实在没把握。
众人望着面如死灰的大将军,心知肚明,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向上天祈祷。
正当大伙儿全关注着将军的伤势时,一旁协助韩文愈的小医官,则若有所思地看着段御石,眼中闪着不为人察觉的奇异光芒。
入夜后,明月当空。
帅营的内帐,点着一盏小油灯,一抹影子悄悄来到床榻前,盯着那苍白的面孔好一会儿,不禁摇头叹息。
真服了他呀!即使昏迷,那双浓眉依然紧蹙着,刚硬凛冽的神情,丝毫不减半分吓死人的严肃。
看到他苍白无血色的重病样,不禁心口揪疼,一只小手伸出,轻轻探向他。
然而,手指尚未触及床榻上的人,猛地被一只大掌矫捷地抓住!
段御石突然睁开眼,射出凶光瞪着眼前的人,他虽然中了毒,却依然像一头危险的猛兽,对任何鬼祟接近的威胁,有着高度的敏感。
来人被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受制于他强力的手劲低呼一声。
“好痛!”
苏容儿跌在他身上,那张绝俗俏丽的容颜,也被油灯照得清晰。
“是你?!”段御石震惊地瞪着她,眼前的佳人,正是他先前所救的那个丫头。
“对啦,是我,你快放开呀,人家的手快被你捏碎了~~”她低叫,痛得眼角含泪。
段御石手一松开,她立刻呼呼吹着被捏疼的地方,只见雪白的肌肤上多了道红手印。
“你如何进来的?”他虚弱地问,神情难掩惊讶。
军营重地,戒备森严,别说是一般人了,任何有武功底子的人都不见得可以通过重重森严的守备,潜入他帐里,何况她没武功,根本不可能!
“当然是混进来的啊!”她没好气地回答,既然有本事混进军营,也当然有本事出入帅帐。
“怎么可能!”他实在无法置信。
“为了见你,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得想办法呀!”美眸含俏地瞅着他,既然跌在他身上,也不急着起来,就这么趴在他厚实宽阔的胸膛上。
段御石更加迷惑了,她……说什么?她为他而来?!
那含娇带嗔的语气分明带有明显的暗示,但他此时虚弱得很,不及细想她话中的涵义。
“既然你醒了,正好,快,把这颗解毒丹吞下。”小手将一颗蓝色小药丸,递到池面前。
白天扮成小医官跟进帅营,得知他中毒的情况后,她从灵儿给的锦囊里找出解毒丸,锦囊里装满了应付各种病痛的丹药,不管是伤风、体虚、补身或中毒等等的特效仙丹应有尽有,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原本还以为自己得费一番功夫撬开他的嘴巴,让他吞下药丸呢!幸好他醒了,可免去她不少麻烦。
段御石还处在惊讶当中,只是瞪着她,迟迟没张开嘴。
她着急的催促。“快张开嘴呀,迟了,你这条命就救不回来了。”
他依然盯着她,嘴巴没有打开的意思,她急了,只好威胁他。
“难道要我用嘴巴喂你才肯吃吗?”
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话方式,果然令那张冰脸有了反应。
他动作僵硬地张开嘴巴,表面上好似受她威胁,其实是因为知道她是真的在担心他,那溢满关切的眼神已透露了内心的焦急。
何况她也看见了他快抵挡不了剧毒的蔓延,没人会笨得多此一举挑这时候来害他。
他不再反抗,乖乖地服下她喂入的药丸,喝下她端来的水,惊人的意志力,让他仍撑着意识,睁着明亮如炬的双眼紧盯她看,他有太多的疑惑要问,有关她是如何潜入?又为何拥有这神奇的解毒丹?来此又有什么目的?他都想一一问清楚。
苏容儿如释重负,松了口气轻笑道:“这解毒丹不但可以解苗疆的蛇毒,还有养肝的功效喔!”
也不知是否药性生效,段御石听着她的话,很快就感到体内起了变化,涌上一股暖流,让他眼皮越来越沉重,他察觉到自己又要昏睡。
在失去意识前,大掌下意识地握住她柔软的柔荑,不肯放开。
苏容儿明白他想说什么,低下头,轻声安抚。
“安心的睡吧,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如兰的气息,轻拂他的耳,有如暖暖的春风吹进他的心里。
仿佛得到承诺一般,他放松地合上眼,眉头不再紧拧,面容的线条不再刚硬,不久后,便沉沉地睡去。
隔日一早,帅帐内,一群入神情担忧地聚在将军的床榻前。
段御石脸色苍白,但尚能维持清醒,坐在床榻旁的韩文愈,认真为他把脉。
一开始,韩文愈一脸平和,但随着检查气血脉象的时间越长,那神色越加凝重,时而皱眉,时而深思,嘴里喃喃地念着。
“奇怪……怎么会……不可能呀……应该没错……但不合理啊……”
他很仔细为将军检查,但不管来来回回诊断几次,结果都是一样。
他自己在那儿喃喃自语,其他人则在一旁干着急。
穆德光终于耐下住性子,心急地问:“韩大夫,将军状况如何?你倒是快说呀!”
大伙儿都很担心将军的伤势,经过一夜折腾,将军是否熬得住,可关系到边关安危,而韩大夫从头到尾眉头深锁,更让大伙儿提心吊胆,就怕是什么坏消息。
“没事了。”
“什么?”
“将军已经没事了。”韩文愈收回手,站起身,面露深思。
东方卫顿丁下。“先生的意思是……”
“将军已脱离险境,体内的毒解了。”
众人又惊又喜,疑惑地问:“但大夫昨日不是说……”
“是,韩某说过,将军这回恐怕凶多吉少,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韩某也觉得奇怪,一夜之间,怎会起如此大的变化?但……经过仔细的诊察,将军现在的确无恙,只是气虚体弱了些,只要喝药补身,静心疗养一段时日即可。”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太好了!哈,看来那苗疆的毒也不过如此,咱们大夫的医术更厉害!”穆德光笑道。
听到将军没事了,大伙儿转忧为喜,心上的大石总算落地。
段御石闭眼沉默不语,他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自己之所以平安无事,全赖那小姑娘所喂食的丹药。
昨晚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到现在依然感到不可思议。
她来到军营了!
她人躲在哪?
一个弱女子怎能单枪匹马进入都是男人的军营里?
“我昏迷的期间,营里可有什么大事?”他低问。
东方卫回应道:“禀将军,这个月的粮草已经运进城,修城墙和凿井的工程再过十日便可完工。”
“嗯。”他点头。“……可有人闯入军营?”
“将军放心,各关口防守依然严密,这几日也已下令加强,连一只鸟都飞不进来,蛮子是绝对无法潜进来的。”他们以为将军是担心蛮子乘机来捣乱,不明白将军另有疑虑。
段御石眼睛睁开,眉头微微皱起。
一只鸟都飞不进来?
错了,不但飞进来了,还已经来到他身边。
脑海里不禁浮起那张美丽的容颜,他看着自己的手掌,依稀记得那小手握在掌心里的触感,是那么的柔软光滑,她的笑容多么动人心弦,那天籁般的轻声细语多么悦耳醉人,而她趴在他怀里瞅着他瞧的天真模样,更令他心神一荡,仿佛燃起了一把火……
他会找到她的,只要她还在他的地盘里。
黑眸缓缓闭上,再度沉沉睡去。
第四章
虽然体内的毒解了,但韩大夫规定,大将军必须在床榻上多躺几日,他会每日命人为将军烹调药膳,务使将军尽快完全康复,直到他确定可以了,将军才能下床。
段御石虽然对韩大夫的决定不甚同意,但身为统帅,他知道自己绝不能逞强。
苗疆的剧毒果然厉害,在完全康复前,他暂时还无法使用内力,若贸然下床主持军务,也只是给人添麻烦,所以他才肯就范,乖乖躺在床榻上疗养。
军务自有东方先生和校尉大人为他处理。
前几日,他大部分处于昏睡状态,需要旁人伺候,到了第五日,他已经可以坐起身自己用膳了。
下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苏容儿。
不晓得那个丫头到底是用什么神通广大的方法混进来,这表示军中的守卫有漏洞,连一名女子混进来都没人发现。
一下榻,他便发现自己全身骨头都快散了,那苗疆的毒果然厉害,他努力支撑着沉重的身子,当适应一段时间后,甩甩头,他试图让自己更清醒点。
身子仍虚,但天生的傲骨可不容许自己脆弱,尤其身为将上统帅,绝不能展现虚弱的模样,以免影响士气。
盔甲就挂在一旁,他走过去将盔甲拿下,却发现平常不觉得重的盔甲,今儿个显得异常沉甸,不是盔甲变重,而是他的虚弱所致。
苗毒的厉害超乎他的想象,幸好,他撑过来了。
毕齐一进入内帐就见到将军的身影,大为惊喜。
“将军!您醒了!”
“你来得正好,我正需要人手帮忙,帮我把盔甲套上。”段御石转过身,朝毕齐命令。
却见毕齐表情一愣,仿佛见鬼一般瞪大眼看着他,迟迟没有动作。
段御石浓眉微拧。“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我。”
锵鎯!
随着一声响亮的刀面摩擦声,毕齐拔刀出鞘,直指眼前的男子,厉声喝道:“你是谁!”
段御石先是一阵错愕,接着勃然大怒。
“你干什么?”
这毕齐是疯了吗?竟然拿刀对着他,还问他是谁?
毕齐的大喝惊动了外头守卫的士兵们,士兵一窝蜂地冲进来,一见到大将军,也同样震惊地定住动作,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他们一个个见鬼了不成?
“你们想造反吗?竟敢拿刀对着本将军!”段御石更加愤怒了,即使病体初愈,仍不失王者气势。
没多久,东方卫等人闻风赶至,段御石看到他们,立刻道:“你们来得正好,不知他们是哪根筋不对,竟然不认得本将军了。”
不过睡了一觉醒来就变天了,手下们居然不认得他,连忠心耿耿的毕齐也拿刀相向,简直荒唐!
等了半天,却没一个人应他,段御石纳闷地朝东方卫等人看去,他们居然也是同一种表情——瞠目结舌。
段御石终于察觉事情不对。
“到底怎么回事?”
穆德光结结巴巴地指着他。“将……将军……你的脸……”
他的脸怎么了?
段御石满脸疑惑,床榻旁的几案上正好放了一盆水,他狐疑地走到几案前,朝水盆里看去。
自从眉心划下永不磨灭的伤口后,已经不晓得有多少年了,他不曾再看过自己约捡。
但众人奇怪的表情和举止让他不得不疑惑,自个儿的脸是长了疮还是变了形?让他们瞠大了眼珠子,掉了下巴,失了忆。
当盆里的水映照出他的面孔时,段御石一震,错愕的表情跟大伙儿如出一辙。
“我的疤不见了!”
是的,这正是大伙儿变脸的原因,将军脸上的疤不见了。
大伙儿从不敢提的疤,平日故意假装看不见的疤,半个时辰前他们来探望大将军病况时,明明还在的疤。
不、见、了!
“是谁干的!”段御石大喝,脸上的狂风暴雨,令人胆寒。
那性子、那说话的口气,的的确确是他们大将军的特色,除了少了那道疤之外,那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势,普通人可学不来的。
“您真是大将军?”
“废话!”
嗯,果然是他们的大将军,那张连活人也会吓死的阎王脸,可不是装的。
大伙儿面面相觑,老实说,他们也想知道是谁干的,见神见佛见鬼,就是没见过此等怪异的事!
因为没有那个疤,所以毕齐认为他是冒牌的大将军,才会反常地拿刀相向。
东方卫身为第一谋士,一双星目闪着睿智的光芒,认为事有蹊跷,有必要弄清楚,于是下令。
“你们出去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
东方先生命令下来了,士兵们虽惊疑不定,但仍奉命回到岗位守卫。
待士兵们退出,主帅营帐里此刻剩下的都是最信任的人,他安抚毕齐道:“毕大人,先把刀放下,我想,这位是咱们的大将军没错。”
毕齐看向东方卫,依然一脸疑惑。
“你想,若真的有人胆敢假扮将军,会笨得漏掉那道疤吗?”
毕齐仔细一想也有道理,立刻把刀收回鞘里,他实在是被吓到了,才会连这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
“将军,你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吗?”东方卫恭敬地询问。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们哩!”
显然,段御石还处在惊讶中,但他极力冷静下来。
疤不可能不见的,但……跑哪去了?
东方卫拱手请示。“将军,可否让老夫研究一下?”
段御石点头,因为他也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才首肯,凑过来的却不只一颗头,一群人全围了上来,一个个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直打量着他的脸。
东方卫研究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摸着将军的眉心,恍然大悟,啧啧称奇:“果然如老夫所料,将军的额头到眉心部分,贴了一层假皮。”
真的吗?
有人好奇地伸出手,也来摸摸。
“简直像真的哩。”
另一只手也来试摸。
“怪怪,几乎看不出来。”
“真是太神奇了。”
段御石脸色很难看,他堂堂大将军竟被几个大男人摸来摸去,成何体统!
他厉眼一瞪,大喝一声,霎时将所有人吓得全收回手,不过目光还是好奇地死盯着大将军的脸。
因为,真的太不可思议了嘛!
段御石摸着眉心,用力一扯,果然扯下一层皮,脸上的疤也显现出来。
众人惊讶之余,再度好奇地凑过头来,盯着那张假皮研究一番。
“这层皮色泽逼真,柔软有弹性,几可乱真,完美,非常完美。”韩文愈禁不住赞叹。
“会是谁干的?”
很明显,对方必是趁他昏睡时动的手脚,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开他的玩笑!
突地,段御石脑海闪入那张娇俏的面容。
难道……会是她?
“要不要再贴回去,其实挺好看的哩。”有人嫌命太长地建议。
杀人的目光立即扫射过去,在大将军发飙之前,众人立即闪远,走避的走避,逃命的逃命。
一个上午,巡过整个军营,找不着可疑的人后,回到帐内,段御石陷入了沉思。
军营里状况一如往常,并没有不寻常的事发生,到处是男人,根本没有可以藏女人的地方,就算是晚上,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想要闯进来,任凭武功再高强,也很难不惊动一兵一卒,更何况是一名毫无武功的女人。
“将军,喝药了。”
一名军医走入内帐,依照韩大夫的指示端来汤药。
段御石从军医手上接过药碗,一口喝光,随即递还给他,过程毫不拖泥带水,一如他的性子。
但军医接了碗却没有立刻走人,而是注视着将军,一脸若有所思。
段御石瞄了他一眼,疑惑他为何还不走?
小军医突然开口:“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