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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湘岚放弃撬开那颗固执的脑袋,反正如果程凯翌在乎她,总有一天会知道自己妻子的不对劲。“柚子,你今天有替你老公做便当吗?”
“没有,阿翌要我不要这么累,才刚回来而已,所以这礼拜都要我别弄他的午餐了。”
原来今天没有呀!
叶湘岚眼珠子一转,笑咪咪道:“柚子,中午你还要吃面包吗?”
“你忘了我被下了禁令,中午不准吃面包吗?”童云柚叹了一口气,省点钱不是很好,一顿饭钱都够她买上两人份好几天的菜钱了,“阿翌说中午他会来接我一块吃午饭。”
哇哇!吃饭耶!
“袖子,你去找你老公时,记得通知我。”叶湘岚勾着童云柚的肩,嘿嘿两声。“难得他对你这么百依百顺,我不去海削他一票,怎么过瘾?”
开玩笑,死党是程夫人耶!
她这个朋友不捞点油水,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程凯翌的俊容铁青,黑眸对着眼前两尊大到让人忽略不了的电灯泡,投出强烈的不满。
和老婆的午餐约会,却意外跟来一名不速之客,缠在老婆身边说要一起用餐。
还有另一个家伙也是。
“王衍,你中午不是有订便当?”没奸气的一瞪,这人又过来凑什么热闹!
“难得董事长您回国,我这个特助当然得随时陪在您身旁,奸报备这三个礼拜所发生的事情。”有叶湘岚当伙伴,不怕死的王衍嬉皮笑脸道。
一个赶不走,那换另一个!
程凯翌斜斜瞪着缠在妻子身边的女人。“叶小姐,我记得你公司离我公司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意思是,为什么你又会出现在这里?
“没办法,我想念柚子嘛!谁教你们一出门就快一个月,害我好想念和柚子一起共进午餐的时光。”重点是,这男人要请吃午餐,她当然要凑个热闹顺便占点便宜啦!
瞧那两个家伙笑得一双眼都快眯了起来,想也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程凯翌眉头紧蹙,那只勾在老婆肩上的手臂看得他很不爽,就算是女人又怎样!他大爷长臂一伸,不着痕迹将看菜单看到出神的老婆勾到身侧。
要靠他老婆来吃免费的午餐,门都没有!
“要跟我们同桌我不介意,你们点什么,记得自己付钱就好。”他不介意把白话道出来。
“喂喂!好歹我是柚子的好朋友,这个男人又是你的朋友兼同事,吃你一顿又不会少块肉,这么计较做什么?”
程凯翌“哦”一声,眉一挑,凉凉的看着同一个鼻孔出气的两个人,“这也成,要不我们来打个赌,如果我赢了,你们就要连同我和云柚的份一起出;我输了,我就请你们。”
吐血!
这男人怎么会小气到这样!请客还要先打赌,真是一点便宜都不给人占。
可是呢!这个男人在面对妻子时,就收敛了不少。
“别看菜单了,我帮你点就好。”程凯翌抽走老婆手中的菜单。
“等等,我还没比较完……”
“再让你这样继续东算、西算下去,铁定又只会为了省钱乱点一通。”他打开菜单,上下瞄了一遍,“就点一个海陆全餐、沙拉、面包,几道小前菜……”
童云柚拉拉他的袖子,“太多了呀!我吃不完。”
“吃得营养就好,多了我再帮你吃,告诉你,午餐省不得!”
对面那两个听了心中很是不平,真是差别待遇!
叶湘岚在一旁插嘴道:“柚子,你就听你老公的话,尽管多点,吃不完我帮你吃。”
山不转路转,就不信她这样还吃不到他的钱!
“小岚,点太多吃不完,真的很浪费的啦!”
童云柚的话惹来丈夫的大笑声,忍不住勾来她的脸,赏了一记亲吻在颊上。
没想到好友居然一心向着程凯翌,叶湘岚真是气死了。
可不出几秒,童云柚凑耳到男人身边,柔柔软软道:“阿翌,你也别老欺负小岚啦!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平常也很照顾我,我想我们请她吃顿饭,应该不为过吧!”
闻言,男人的脸色相当复杂,先是凝重的瞧瞧老婆恳求撒娇的口气,然后才瞪了那头得意的叶湘岚一眼。“好吧!不过仅此一顿,下不为例。”
“哈哈,我就不信我吃不到你请的东西!”叶湘岚这下可得意了。
“Arron,那我呢!”王衍指指自己的鼻子。
“你的债别赖在我身上。”如果不是看在老婆面子上,谁要请那个女人!
王衍垮下脸,不怀好意的向童云柚投了一记恳求的注视。
“别用那种恶心巴拉的眼神看我老婆!”为免老婆受到亵渎,程凯翌紧张的把身边的她搂得死紧。
王衍脸一皱,“Arron!好歹我为你做牛做马这么多年,你难得展现的慷慨就只用在叶小姐和你老婆身上,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好呀!我就请你五十元,快一点,就差你没点菜,我们都饿了。”笑话,这群人算哪根葱、哪根蒜,怎么能跟他老婆比?
“……”五十元能点什么,一颗鱼眼珠?
“婆婆妈妈的,你到底要不要点东西?不点我扣钱喔!”
五十元还要扣,有没有天理!
一旁听着老公和人斗嘴的童云柚,眸子早染上了笑意。
一直是这样,她的老公总是用这种不正常的方式表达对她的在意,童云柚渐渐懂了程凯翌的用心。
虽然心底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安,但是她宁愿相信小岚没有猜错,程凯翌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上她。
第七章
精神疗养院里是清一色的白,白色的墙、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显得平静祥和,却也寂静得让人觉得可怕。
一名面容憔悴,却仍可看得出生病前绝对是个美女的女人,毫无生气地坐在病床上。
从早到晚,女人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不论医护人员进来多少趟,一直维持同样姿势,不言不语,失了焦距的眸子只是怔怔盯着白茫茫的墙壁看。
“姐,你猜我今天帮你带了什么花来?”
一束漂亮的百合被人捧着带进病房来。
知道床上的人不会回答她,探亲的人迳自把花束放入瓶子里,拉开窗帘,让晚霞的橘光照了进来。“姐,对不起,这么久才来看你,因为我老公说要补度蜜月,所以我就跟他去了欧洲一趟,你不会生气吧?”
室内仍然好静,说话的人完全不在意,继续道:“前几天我回了公寓一趟看房东,我们之前住的小套房现在由一对外出念书的姐妹住着,姐,你有没有觉得跟我们那时候好像呢!”
“哦!对了,楼下张婶的小儿子今年考上大学罗!好快耶!你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个国中毕业的毛头小子,没想到眨眼就是大学生了。
“至于门口那只看门狗大黄,已经当妈妈生了五眙,我回去时见到一只只小狗街上来,长得真的好像大黄小的时候喔!
“姐,你不是很喜欢听交响乐吗?下次我来看你时,会帮你带音乐CD,到时候你就不会无聊了……”
叨叨絮絮讲了快一个小时,天色暗了下来,探病的人看时间晚了,只有舍不得的离开病房,正巧撞见一个准备进来的看护。“李小姐,我姐姐又要麻烦你了,谢谢。”
“别对我客气,这是我的职责,咦?你这是做什么?童小姐,我不能收下这笔钱……这个……”
“我没办法时时刻刻待在看护所里,这些钱,我希望李小姐能替我姐姐买些日常生活需要的东西,有缺什么就替她补上,另外,这也是我私下感谢你对我姐姐这四年来的照顾。”
“童小姐,你这是为难我呀!我们不能私下收病人家属的钱。”
“我只是请你帮帮我。”年轻的家属俏皮的眨了眼,“不是真要送红包给你呀!”
任凭看护李小姐瞪酸了眼,眼前家属的笑容仍是不减,玩不了大眼瞪小眼的看护,最后只有认输收下这笔钱。
家属再三道谢,再一次不舍的盯着病房门口一眼,终于离去。
看护李小姐推开病房门,准备要量病人的体温,盯着里头那个痴呆呆的人影看,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她照顾的病人不少,对这对姐妹的印象却极为深刻——
四年了,童小姐姐姐痴傻的模样让她这个照顾的人都忍不住心酸;而童小姐呢?为了姐姐则是拚命工作,省吃俭用的存钱,就为了替姐姐请来精神科权威医师替姐姐治疗。
可是只凭那点微薄的薪水,要存多少年才能替她姐姐请来那些所谓的名医,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真的好心疼她们,究竟谁能够帮助这对姐妹?
一手抱着一叠资料的王衍,才飘入办公室里,正巧碰上董事长大人一脸大不爽的模样。“Arron,谁欠你钱了?干嘛一脸臭成这样?”
印象中,有合作厂商提供瑕疵珠宝或者让蓝斯少赚了几个小数点零头,程大爷就会是这张臭脸。
“我老婆不在家!”
因为加班的缘故,程凯翌还留在公司,本来想打电话约老婆出门吃晚餐,却没料到打了一个晚上家里的电话,居然都没人接。
“不在家?”王衍挑了眉,就为了这点小事在不高兴?“可能你老婆跟叶小姐出门了吧!”
闻言,程凯翌一张臭脸拉得更长,“我找过那女人了,云柚不在她那里。”
“那……也许她有事出门了呀!你别盯人家盯这么紧,以前也没看你这么在意过,况且只是一个晚上不在家,干嘛这么不高兴?”
紧抿的唇瓣好半天才又开口。“她外出居然都不通知我一声,从她什么时候离开,什么时候要回来,我居然都不知道!你不觉得她的行为很过分吗?”
自从上次在法国出过事后,程凯翌就无法忍受自己不知道童云柚在哪的感觉,这种慌张感简直比当面抢他的钱还难受。
“Arron,冷静点,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恐惧妻子从身边消失的丈夫一样。”
这话招来程凯翌的斜睨。“废话,我就是担心呀!”
“可是我记得,你当初娶人家进门,并没有想这么多,也没这么关心人家,只说你想找个人来帮你管钱,说到这里,我看你老婆也没管什么钱嘛!倒是你,拚命砸钱在人家身上,这好像跟你的原意不符耶!”王衍贼兮兮的摸着下巴,揶揄的瞅着他。
“妈的!是你说要讨好她,这样她就会死心塌地留在我身边,不被人抢走。”这家伙是讨打吧!
这话是他说的没错,王衍继续不怕死道:“那……讨好她的感觉不赖吧?”
王衍的问话让他想起妻子娇红的脸蛋,还有每次瞧着自己的撒娇柔情目光,心中一阵悸动。“是不赖。”
他很喜欢老婆软软柔柔的口吻,还有每次满足她的小愿望时,眼中那闪亮亮的光彩。
“这不就得了,表示你老婆对你也很满意,就不怕她被人抢走,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还是因为你对她其实早已有了更深的感情,这下不仅是想把她留在身边,还想要人家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在你的视线里。”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程凯翌朝他一吼。
不让人得知他内心的想法,他对妻子的感觉他自己清楚就好,用不着别人鸡婆,“还不快说你滚进来有什么事要报告?”
真是个不坦白的家伙。
王衍不闹他,把随身的文件摊在桌上。“这份是力凯下午重新拿来的一份企画,对方已经在南非那边把你要的钻石做过调查,不论是色泽和数量,都达到我们先前开出的标准。
“看来他们对上回故意弄来一批瑕疵廉价宝石被你识破,狠狠反将一军的教训仍然记忆犹新,这回的企画主管姿态放得很低,开发成本不但详细条列,连带我们双方合作的获利也清清楚楚的算了出来。”提高获利,这点算是抓到了程凯翌的心理。
程凯翌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听见获利增加而缓和下来,“叫力凯代表明天下午带样品过来。”
盯着时钟上的时针,已经迈向数字八,浓眉愈蹙愈紧。
“听说这次的企画专员也是力凯最新挖来的谈判角色,不但口才一流,也很精打细算……喂!我拜托你专心一点行不行?”哪有跟人讲话讲到一半,还打起手机来着。
程凯翌要是理他,就不是程凯翌了。“你说你的,我有在听。”
听个屁呀!王衍才不相信他。
有眼珠的人一看就知道程凯翌一心只在那通怎么打也没人接的电话上,有空听他的话才有鬼咧!
“合作书上头有提,如果我们愿意增加一百万成本在每一组金饰上多下工夫,刀凯认为能更吸引年轻的消费族群,获利也会更高。”他瞄瞄那个听见金额却闻风个动的男人。
“咳咳,Arron!,我说对方要求我们再出资一百万……”
“可恶!”
总算有反应了!
关上电话,程凯翌气呼呼站起身,抓起西装外套就穿上。
“Arron!?”不会吧!他话没说完,这家伙就要走了?
“不都说了,明天下午叫那个代表来见我就好,你还在这边叽叽喳喳什么劲!”语毕,程凯翌倏地收拾好所有东西,不理会王衍那双瞪出来的眼珠子,人走到门边,想起什么又扔下一句话,“对了,走前记得把办公室里的灯全关上,大楼每次支付的电费这么多,能省一点电费也好。”
然后,办公室里再也看不到程凯翌的身影,徒留下一个傻大个儿愣在原地。
一百万耶!这家伙当个屁一样的什么也不说,可是却在意那几块钱的水电费。
到底该说程凯翌变了还是没变?
九点整,搭了长久车程的童云柚终于疲惫的回到家,人才在阴暗的玄关处脱鞋,客厅大灯却突然全亮,一道冷冷的语调从沙发那头传来。
“你总算回来了?混了一个晚上在外面,你上哪去了?”
童云柚吓了一跳,满含惊讶的眸子往沙发那端一瞄,穿着西装的男人沉凝着一张脸坐在那。
“阿翌?你不是今天要加班到很晚?”印象中,没有十点,他是不会回来的呀!
“就是知道我加班,所以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到外头鬼混去了!”
“你在胡说什么?”她哭笑不得,这家伙什么时候想象力这么丰富。
黑脸上的怒气没有因为老婆无奈的口吻而消去,他又问:“你还没说你究竟上哪去了?”
童云柚犹豫了一下,决定避开回答,“我去看一个朋友。”
“看一个朋友看到现在才回家!你自己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才九点呀!”
“才九点?你竟然说才九点!”
骤然转成铁青色的恐怖面容,令人害怕他是不是就要准备扑上来打人,童云柚双腿才往刚关上的门边贴近几步,准备逃跑的时候,男人又开口了。
“我从七点找你找到现在,都过了晚餐时间,你竟然用一句话‘才九点’就想轻轻带过!”他从来没这么生气过,尤其是她那无所谓的态度,他整个人都要喷火了。
“可是我也没多晚回来呀!”她小声咕哝了一句,“真不知道你紧张个什么劲?”
“我紧张什么?天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紧张!”他揪着自己的头发,不知所措的瞪着眼前完全不懂他忧心什么的女人,“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在慌什么,早点把手边的工作做完,就怕你一个人在家会无聊;打电话给你想找你吃饭,却到处联络不到你;你知不知道那种没有人知道你下落的感觉是什么?
“我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无助得想抓人怒吼,而你还跟我说得这么无所谓!我真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一个人在这里穷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