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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辰淡定的很,
“要是他们也回成都府,岂不是正中你的下怀?”
楼云和楼鸾佩就算是旧情复燃,她可不信一个不要了二品的高官,一个不要了二品的诰命,就敢议起亲。
穷山沟里的村夫村妇还要一张脸呢,更何况是他们?
至于成都府外的西南夷寨子,这更不是好地方。
他们只要敢落到了王世强手上,不一起死上几十回,王世强也不用姓王了。
“我难道就这样见不得他们好?”
王世强笑着,自然不去和她争辩这些。
他再一次伸手,隔着披风揽住了她的细腰,在她没有排斥的情形下,他圈住了她,微笑着仰头,慢慢吻到了她唇上。
她一偏头,还是避开了。
王世强也不着急,紧抱住了她,哄着道:
“我知道你生气呢。想着楼云心里没了你,你就故意和我好?叫他知道了,让他也尝尝伤心是什么滋味?”
“……”
季青辰被他一语说中,心里只觉恨到了极处。
“你知道就好。”
她自知这般蠢得可笑,反手就推开了他。
王世强哪里肯放,把她紧圈在了身前。
他看到她侧过去的脸,抿紧的唇,还有她眼帘间隐约的泪意。
“你这样为了他伤心……”
他凝视着她,柔声说着,道:
“对不住。当初我在明州城成了婚。也叫你伤心了……”
季青辰没有看他,只是用力推搡,想叫他马上离开,免得自己这倒霉样子被他全到了。
王世强紧抱着她,在她耳边反复地说着,道:
“对不住。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
就这样挣扎和纠缠之中,她的泪水滴落,不知是为了谁。
突然间,她又回到了多年前的季家小院里。
因为他的离去,她躲在了屋子里,独自度日,哭泣了不知多少回。
但为了回到大宋,为了在南宋末年带着三万人一起生存下去,她仍然要平静地面对着他。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王世强暖热的吻终于落到了她的眼帘上,想要吻去她的泪。
季青辰一瞬间终于无法再控制自己,多年前的旧伤和眼前的新伤重叠到了一起,她猛然间爆发了出来。
一声闷响,她狠狠一记耳光打在了王世强的脸上。
她满脸是泪,看着王世强,颤抖叫道:
“你也知道你不好?那你怎么还有脸来和我说这些——!”(未完待续。。)
330 夫妻之义(上)
深冬之际,金军在黄河岔口败了一阵后,结寨与宋军西大营对峙。
王世强托病不出,没有在中军大帐升帐议事,休息了四五天才把巴掌印消去。
但赵端宁他是不能不见的。
过了两日,季青辰收拾了心情,去向赵端宁问安时,就被赵端宁着实打量了两眼。
“王卿昨日和朕说,想娶你为妻。”
他顿了顿,眼睛一直停在了她的脸上。
经过观察后,他觉得季青辰应该不是被王世强欺负所以暴力反抗。
他也就猜测到,王世强脸上的耳光是这一男一女为了以前的旧事吵了架,
“你打他了?
“……”
季青辰的神色还好。
虽然伤心哭了几回,但她揍人出气后,总算把这几年来积累的旧怨发泄了出来。
她微一曲膝,又对赵端宁点了点头,轻声道:
“是臣妾失礼了。”
赵端宁以前在吴逆府里,问起她抢人家首功的原因,那时她用王世强负心的事情当做借口,掩盖了她忌惮王世强势力坐大的忧心。
赵端宁自问,他在那时就已经看出了季青辰对王世强有情绪。
那是一种“早就想打了。但一直忍着”的情绪。
现在回想,王世强的右脸上肿得有些发紫,她下手果然没有轻重。
也许她就出够气了?
“原来他还记得你们以前的情份。”
赵端宁如今总算明白,当初逼人休妻时那种诡异的顺利感是怎么回事。
帐子里火炭深红,香茶泌脾。他却不敢去多想十多万御营大军溃散之后,在这寒日里能活下多少人。
他只能苦笑叹道:
“既是有一段旧情。现在又要如何了局?王卿说只等你和楼卿把话说清,他就准备提亲了。”
所谓把话说清。不就是夫妻反目,恩断义绝?
赵端宁觉得,事情完全不应该向这个方向走。这太不成体统了。
“王卿。”
他意外之后,是这样劝过王世强的,
“且不提楼卿还在楚州驻守。如果不是有了吴逆在四川谋反,先皇时不会有江、史两家婚事的变故,朕日前劝你断绝与明州楼氏的姻亲关系,也是为了朝堂安定,是为了不让陈王一系坐大。但如今的局面。你与楼卿断断不能失和。再者——”
再者,现在季青辰和楼云的不合,大不了就是夫妻为外室吵几句嘴吧?
怎么就闹到不可收拾了?
“楼卿半点没有纳妾的意思。”
他向季青辰暗示着。
夫妻是合两姓之好,就算楼云偶尔在外沾花惹草被她捉到,只要他适可而止,她还是不要太闹腾的好。
好歹他身为皇帝也做了表率,他和正妻夫妻恩爱,膝下有子,后宫有四妃、九嫔、十二承御。却没有在宫里弄出个贾贵妃那样的专宠之人。
这些臣子却不让他省心。
“你是怎么打算的?”
赵端宁心中不解。
和旧情人私会一两回这算是人之常情,他赵端宁也不是个古板之人,但王世强明明被打了,话里透出来的意思却是“她对我下狠手。对楼云就更是会十部百倍地断了情份。”。
他完全等着提亲的模样。
“难不成,楼卿背着你在外面养了外室生了庶子了?”
他尽量往正妻最不能忍的方向猜测。
“……楼相公他,心里怕是没有臣妾。”
季青辰只是提了这一句。
“王副相的事,还请官家让他绝了这门心思。我听说王夫人已经出发去成都府了?想必是为了找他的。”
赵端宁听得楼鸾佩要来找王世强。他这个始作俑者居然还感叹了起来。
“果然是书香世家的女子。”
虽然被夫君无情休弃,但依旧一秉女德。哀而不怨千里寻夫,这才是书香大族的人伦之礼。
“所谓夫妻之义,即是君臣之礼,朕也受教良多了。”
“……”
季青辰突然发现,赵端宁居然是个做皇帝的料。
他争夺利害,折散人家夫妻时说的是朝廷大局。
等到如今要安定人心时,又大赞书香世家的人伦之礼。
“依朕看,楼卿是想与你白头偕老,夫妻百年的。”
她退出帐子后,回想着赵端宁最后的这句劝说,
“至于他心里如何想的,你又何必胡乱猜测?只看他事事依顺于你,这就是夫妻的情份了。”
赵端宁显然又双重标准了,楼鸾佩对王世强那可是百依百顺了。
还不是该休就休。
“夫人……”
帐外没有飘雪,但黄河上吹来的河风像刀子一样,大管事楼叶上前送了出毛锦披风给季青辰,然后悄步跟在了她的身后。
眼见得她拢着披风脸色黯淡,缓步走过了军营,他心里也想劝一劝。
“夫人,我直接请土司给相公传信,让相公来西营接夫人回去,可好?”
楼叶悄声地试探。
“不用麻烦了。营里几位土司虽然是西南出身,却还是在王副相的底下做事,将来也少不了和王副相这位四川宣抚使长久打交道。王夫人的消息承他们转告就已经是不易了。”
楼叶打从看到王世强挨了耳光从她帐子里出来,他就觉得不对劲。
接着挨打的王世强仍然差了左平前面后面地殷勤照应,他就觉得事情不太妙了。
所以他从土司那边接到楼云的传信,马上就禀告了季青辰:
对于楼云把楼鸾佩事情告诉她,在她这里打个报备,她不觉得意外
成婚两年,她和楼云算得上是夫妻恩爱。
如果争吵,也就是为了楼鸾佩,还有楼云小心眼时不时就要翻翻陈文昌的旧帐。
而她,她只是在打了王世强之后,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楼云和楼鸾佩,如果不是同姓,本就应该在一起了。
她不就是个多余的人?
“我是不好。当初负了心就不应该再来你面前惹你难过。只是我娶了楼氏之后,就天天想着原来她是早有倾心之人。我本来以为我是不会在意的。”
王世强挨了一耳光,被她赶出帐子前,还是留了一句话,
“你这听风就是雨。不时就和楼云争吵。不就是因为你没办法不去想?你们能做夫妻,是因为他真正喜欢的人到不了手。你何必再过这样的日子。”
……(未完待续。。)
331 夫妻之义(下)
“官家,臣妾以为,官家还是还驾临安,回楚州城为上。”
又过了两日,季青辰在问安时突然开口说了这一句。
不仅是赵端宁征了神,皇帐子内外站着几位内侍,都不着痕迹抬头瞄了她一眼。
“国夫人的意思……”
赵端宁眼中明显有了一些欣慰之色。
他觉得,前些日子在汴梁城外没有平白恩宠她一场。
就算没有楼云,好歹她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平常的衣食住行,包括她逃命时的三匹俊马都是他吩咐御赐的。
三茶六饭,奴婢家臣,只要他有的,她就有。
他身边从宫里出来的女官、内侍没有一个人敢怠慢她。
她过得比江国公那掌兵权的重臣只高不低。
“罢了。此事王卿自会与朕商议。”
赵端宁经了这一场大败,格外看重身边人的这份忠心了,摇头让她不再要提。
“官家,王副相对官家一片忠心。难免有奉主回成都府的提议。但这也未尝不是官家的心意。”
季青辰盘算了好几天,才有了这个主意。
她当着这帐子内外眼线、耳目们的面,提起和王世强不一样的意见,道:
“臣妾以为,官家若是与王副相商议,安排好第三次北伐的谋划,然后回驾到楚州与
楼相公议定。如此一来,官家回京城之后,不但能有机会雪此前耻,王副相也不用担心官家的安危了。”
说到底。王世强要奉着赵端宁回成都府,那也是赵端宁自己心虚胆怯不敢回临安城。
他也怕战败归来。人心不附。
这样一比较,就能看出他的祖宗赵太宗不是平常人了。
用后世里的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自己选的路,跪着都要走完。
那怕是装孙子,也要回京城里继续做皇帝,谁敢拿战败来说事,统统抄家问罪。
季青辰还在帐子里和赵端宁说回驾的话,王世强转眼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国夫人说,北伐本不能一蹴而就,官家要能说服王副相,自然就能说动楼相公。有了两位掌军重臣的支持。临安城里的皇嫂和诸位政事堂的老臣,至少就有大半的把握了。”
现在回京城,赵端宁确实是危机四伏,不论是铁腕镇压还是装了孙子都防不住人心不服。
但不装孙子不冒这个风险,就没有将来翻身的可能。
“她倒也知道,这事可不是我说了算。”
王世强脸上肿着,不方便出去见人,只道:
“国夫人可还在哭?可用了饭?”
“国夫人这两天开始用饭了。夜里也没有哭了。现在官家留了她用饭。”
王世强索性就在帐中休养,一直等到稍稍消了肿。看起来不丑得叫人发笑了。
他才出了自己的中军大帐。
“国夫人在何处?”
他从赵端宁跟前退出来,就唤了左平。
左平想劝他一句,让他缓一缓,别着急。
“老爷。季娘子的性子……”
她发怒的时候最好不要去惹她。
“老爷,何不等季娘子到楚州和楼相公把话说清后,才去见她?”
人家和楼云真不想过了。你再去她跟前献殷勤不行?
还没被打够?
王世强看他一眼,明显没有听意见的心情。
“季辰虎向西京这边来了?应该是来接他姐姐的。想法子把他在路上拖一拖吧。”
“是。老爷。”
左平只能道:
“国夫人去上香了。”
五百护军前后开路,沿着浊浪滔天的黄河河道前行。王世强去了五里外的三圣观。
“原来这里也有许真君的神像。”
他的脚步停在了三圣观的偏殿上,笑了起来,眼睛看着季青辰在里面上香礼拜的身影。
三圣观正殿上供着元始天尊、太上老君、太乙真人三位道尊。
偏殿上的许真君,却是五代时的治水有功的地方官,被百姓供奉成了水神。
唐坊也有许真君道观。
海船出行时会祈求许真君保佑。
香雾缭绕间,她把三柱清香插在了香炉里,听到了他进殿的脚步声,她才转头看向了他。
他凝视着她,她平静地回视。
她还是平常那唇边带笑,客气疏远的模样,道:
“这些日子多谢王副相的照应。过几日我就要回去,三郎要来接我了。”
“全真教的人给你递消息了?”
王世强并不意外。
三圣观虽然不是全真教的道观,陕西却是全真教的祖庭。
王重阳悟道之地就在黄河边上的凤庭县。
陕西各地的道观和全真教有千丝万楼的关系。
“这一回北伐,咱们也不算是没有上下一心。官家能御驾亲征,楼云没有争兵权,我也知道难免要忍耐几年了。陈王一系大半都是文臣,都等着看北伐的结果。粮草、军械都是齐备的。青娘,打从唐坊建起,我们一起准备了十多年……”
王世强和她一起漫步在了道观中,她默默听着他说起当年的事。
相识之初,王世强就是这样不甘寂寞的。
“到如今,北伐还是兵败的下场。不过是因为北方的民心不附。”
王世强感叹着。
这些话,她前两日已经和赵端宁说过了。
官家除了在朝堂上政斗,也得想想办法拉拢李全、杨妙真这类不识字、不科举、吃饭比天大的北方民众之心。
全真教是最好的渠道。
王世强果然也是一样的想法。
“贾似道逃到你的西营来了?”
她能感觉到赵端宁最近心情好了一些。
他这里一直没有回驾的打算,京城里又有议新帝的传闻,战乱里逃散的内、外臣工总不可能全死光了,却不见踪影。
这时候,贾似道千里迢迢从山东乱军里逃出来,主动投奔到了西大营,见着赵端宁就是痛哭自罪。
他把山东诸军逼反的罪,赵端宁都不想责问他了。
“他倒是命大,李全却死了。”
她觉得李全太可惜了。
就算他受了金人的官,领军攻打徐州城,二郎也不应该斩了他。
王世强也是一笑,没有多提赵端宁身边来了贾似道这个真正的心腹,他只道:
“你对官家的劝说,正是时候。”
赵端宁要是有能耐重振旗鼓,他王世强何必远离两浙之地,龟缩到成都府?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