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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跺了脚,上前来搂着哄她。
“青娘,我只是胡说。那信我也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就听得咣的一声乱响,她大哭了起来,扫开了几上的水盏砚台上,抓着什么就拿什么砸楼云。
楼云只能抱头鼠窜,逃到了帐子外面又不敢离开,躲在外面唤着她。
“青娘,青娘——”
楼学士被家暴的八卦转眼就转到了全营都知。
因为她哭闹起来,砸了官家送来的玉鼎,赵端宁想装不知道都不行。
他早听得楼云帐子里闹得不像样子。听着就是夫妻俩为了外室野女人翻脸的情形,鉴于楼云需要笼络,他决定出面做一回居委会主任。
先是使了江国公把楼云唤走商议军务。
接着,他又遣了内阁子里的张夫人和范夫人去找国夫人,陪她说话,安慰于她。
“怎么回事?是为了全皇后家要送去的侍妾吗?”
女官们回报时,赵端宁询问着。
他拿了山东诸路军的兵符后,就觉得这侍妾送不送都没关系了。
他早就等着楼云来谢绝。
他又不瞎,季青辰那不愿意的样子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楼相公不是向来宠爱妻室?这回为了什么原因和国夫人争吵?”
女官们只能回报,说是楼相公家的族妹要和离,因为王副相的事夫妻吵了起来。
赵端宁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想到楼云和楼鸾佩之事。
他马上脑补的,反倒是王世强和季青辰的暧昧被发现了。
他们在酒楼私会的事暴露了。
楼云知道了。
“去请楼相公来。王副相另娶议亲的事,是朕安排的。这事与国夫人并无关系。”
两人吵起来的原因,当然是楼云乱吃醋。
赵端宁觉得能理解,男人在事业上没事干了,岂不就是要在家里找事才舒坦?(未完待续。。)
325 夫妻仳离
楼云在江国公的帐子里说军务,心里到底烦恼。
他晚饭后匆匆回了帐子里想去哄她,却又被官家叫去暗示责备了一番。
他马上就猜出,王世强这不怕死的混帐又在京城见了季青辰。
对于两个情敌,他向来是分而治之,对陈文昌怀柔,对王世强是坚决打击,他心里恶狠狠地转着念头,快步回了帐子。
帐子的狼籍刚刚清理了一回,地毡上还是有杯盏打翻的水印。
灯光澄亮,季青辰背对帐门,坐在榻上方几前。
她默默在进行每天功课,到了山东就要看她在山东一带沿海的帐目。
“我是写错了话。不应该说起把她接到府中来暂居。”
楼云叹了口气,坐到她面前,看着她低垂的脸,柔声道:
“你看那信上,我是不是随手就抹了墨迹,打算重写一封?再者,别说是她,任是谁到咱们家里来住,我难道不要和你商量就能自己决定?”
季青辰头也没抬看帐目。
那信确实是没写完。
也确实是随手就抹了几笔,勉强算是个废稿。
但就算是这样,季青辰的头脑却极其清楚。
他能随手写下要接楼鸾佩来住,那就是把自己当成了是楼鸾佩的避风港。
这不就表示他对楼鸾佩被和离那就是同情怜惜到骨子里去了?
他写这句话的时候,脑子就是没有她季青辰了!
“晚上,要不要去骑马?”
她抬了头。淡淡地看着他。
“什么?”
楼云没听明白,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季青辰冷笑着。道:
“再从马圈里骑马到大门,转一圈再回来?你不是喜欢夜里骑马?赶紧去呀。”
直接骑回京城。去找你的楼妹妹吧!
楼云被直接从帐子里赶了出来。
眼见着帐里吹灯睡觉,他只能搭拉着脑袋,去了陈文昌帐子里凑合了一夜。
接着又是第二夜,第三夜。
等过了三天,他发现回家去睡觉完全没希望后,他羞答答地去找江国公申请了一个补助帐子。
“……”
赵端宁听到这消息后,他看着楼云的眼神,都忍不住带了同情。
这是有多倒霉呢,才会被夺了兵权后又被老婆赶出家门?
紧接着。江国公抓住机会就去和楼云套近乎,想送一个庶女过去做小妾,却还是被楼云推却了。
“楼相公也许是个君子?”
赵端宁私下召了新近看重的贾似道,在皇帐子里叹道:
“也是我为祖宗社稷不得不如此。想来楼相公虽然是武职出身,毕竟也是三榜进士,
先皇亲点的探花。本不需要如此权谋制掣于他。遣副职,遣监军,分财权、兵权也能削薄了他在前军里的积威。”
他话里已经有了是否让楼云复职的犹豫。
贾似道最近忙着对付李全,巴不得楼云天天和老婆闹离婚。连忙笑道:
“小臣想,楼相公是和西南夷人一起长大的,他的性情看来是儿女情长了许多。想来
功名利禄还是不及家中的妻子儿女了。”
他先赞同了官家的意思后,又转过了话头。
“官家何不多赐美人给楼相公。太祖在时,杯酒释兵权,不过是虚职高官、良田财货。再是女色如云赐给了臣下们。楼相公在家中闲着无事,难免烦恼。有侍妾生下儿女成群,楼相公和国夫人都会忙于为儿女们积攒财货。自然就不会争吵了。”
“朕也以为是如此了。”
赵端宁其实早就准备好了收买楼云的美人十名。
江国公的庶女还在京城,他准备的美人却是一直随驾,随时能拉出来亮相。
只是碍着季青辰,才没送出去。
“朕前几日召了国夫人问李全和青州军之事,国夫人已经求了朕,除非楼相公自己来讨赏,不要赏美人给他。”
赵端宁叹了口气,他也觉得赏财物、赏良田美宅、赏女人远比给实缺官职好。
但季青辰一副家里有妾她就活不成的样子来哭诉,又反复保证一定劝楼云安心做后勤工作,绝不给官家找麻烦。
他却不下这个面子。
“朕已经答应国夫人了。”
“……”
贾似道听得这里,知道不好劝了。
这回拖上国夫人当人质,是他给官家出的主意。
官家心里未必没有这个意思,但他冠冕堂皇叫上楼云妻室随驾,说的是去前军慰抚统军镇抚楼云,私底下和季青辰说起时,贾似道也听说过:
“朕与国夫人相知于谋战之中,这一回,国夫人也随着朕吧。”
赵端宁觉得,季青辰要好好和楼云过日子,不让他内退后忙着吃醋。
这才有利于安定团结。
所以他加紧了催促王世强重新议亲的步伐。
而季青辰也收到了消息,全皇后得了端和大长公主的主意,仿照了谢皇后当初为大长公主抢亲时的办法,安排了楼鸾佩的下一个丈夫人选。
此人同样出身书香世家,只是因为长兄站错了队,站到了韩宰相那一边而倒了霉。
总而言之,王副相离婚那一定要办得顺顺利处,谁也不会吃亏。
季青辰深知楼鸾佩不是史云英。
书香大族上百年的根基和清傲也不是史家那样的外戚能比。
她一边和二郎、三郎分头联络,让他们盯紧了贾似道收编山东诸军的动作,一边还要和谢七娘子信件往来,打听京城里的动静。
这时,她又意外接到了王世强的信。
西京城已经被攻下了。
送信来的是左平。
“老爷说,官家给他安排了两条路,一条是尚郡主,成婚后官高禄重,长保富贵。但做了郡马不论文武官职都不能再有实缺了。另一条官家虽然没明说,但老爷觉得是可行的。
就是娶小户人家出身的妻室。亲族在朝里没有多少根基。图个富贵日子。然后他交了兵权,还能做一做佑圣观的提举官。清净过上七八年,难说没有复起的机会。”
“……”
所谓佑圣观的提举,就是做道观的挂名管事。
本朝旧例,做道观提举是升朝官退任时官家会赏赐的清贵官位。
等于就是白拿一份俸禄。
人留在官场里,又不招人忌讳,算得上是可进可退。
“王大人中意哪一家的小户千金?他要是看定了要去下聘。大喜的日子里我自然也会送礼恭贺。”
季青辰坐在帐子里,那怕是对王世强不感兴趣,也必须对楼鸾佩的情敌感兴趣。
王世强位卑时,楼鸾佩的家世、人脉是她保住正妻之位的优势。
现在王世强官高权重,楼鸾佩的家世就是官家的眼中钉。
“其实,只要有了子嗣,官家不会让王大人和离的。官家也不愿意太过得罪旧族人家。”
楼鸾佩指使御史台弹劾她的机谋让人印象深刻,她还是说了一句,
“明州楼家在朝中招了官家的忌讳,不过就是上回她弹劾我的事?这事说起来本是为了陈王。但书香大族岂有再嫁之女?”
楼鸾佩可不是肖抚宁。
王世强难道不怕逼死了发妻?”
左平打量着她的神色,他一进御林大营就听说了楼云被家暴的事。
正如王世强所料,他和楼鸾佩和离的消息一传出去,楼云和季青辰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他取出王世强的亲笔信呈上过去,谨慎低禀着,道:
“我家老爷的意思,只是让小人问一声,要是他去和官家开口,说是忘不了七年前的旧情,愿意备着礼来向国夫人提亲。国夫人能不能和楼相公和离?”(未完待续。。)
326 闯帐捉奸
“……我倒也忘了,比起明州楼家,我就算是封号再高也是出身小门小户。在朝里看着风光却并没有半分根基。”
季青辰失笑着,
“过了这些年,王副相终于用得上我了?”
她压根没打算接信,直接让左平拿回去丢还给王世强。
“国夫人,我家老爷的意思,他如今三十有二,心也疲了,不想去寻什么小户人家的妻室了。他只是觉得,同姓不婚,这本不是楼相公与楼大小姐的错,就随他们去好了。这也就是他对原配发妻的夫妻情份了。”
左平这话说得似乎在情在理,随便还暗示了一下,人家楼云、楼鸾佩没能在一起可不是因为感情不到位。
只怪他们都姓楼。
季青辰却嗤之以鼻。
她就算要让楼云滚蛋,也绝不会让楼鸾佩占了便宜去。
她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小心眼的王世强?
“这倒叫我诧异了。听说王副相这七八年没踏进正房一步,论起心里记恨的本事我可是自愧不如。”
左平自然要为王世强解释,没料到外面脚步声响,居然是楼云暗中得了消息,知道王世强的心腹来求见她。
他马上就来帐子里捉现场。
她岂能听不出夫君的脚步声响?下意识就一把抢过了左平手里的信。
她把王世强的信撕得粉碎,直接塞到了榻边的靠枕下。。
楼云一揭帐门。就看到她那副手忙脚乱的样子。
还有左平目瞪口呆而又哭笑不得。
“藏什么?”
他一肚子恼火,然而这帐子里还有季青辰这几日匆匆召来的李墨兰。
这李家大娘子身披半副皮甲,手按着短剑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要不是如此,楼云觉得他肯定控制不了本能。
他下意识的反应应该是直接拉开老婆,揭了那靠枕,翻出她出墙的证据。
“有事?”
季青辰镇定地转眸看他。
因为心虚,她准备和楼云再吵一场。
他要敢说和离,她就敢说她一直记得陈文昌,她后悔和陈家退了亲这类故意气死他的话。
王世强心太狠。
她和离了也不会考虑他。
然而还没有开吵。赵端宁就遣了内阁子女官,把她召去了皇帐子。
楼云脸色微变,只低声和她匆忙叮嘱了两句。
“别答应。我有话和你说。”
季青辰到了御帐。才知道西京城被攻下,王世强已经奉了诏领军来合围汴梁。
“楼卿镇守济州,国夫人随朕去汴梁吧。”
楼云让她不要答应,但形势由不得季青辰不答应。
官家把后路交给了楼云。免得山东诸军不稳。粮草、军械不济。
御营大军开拨,人质季青辰跟着官家向汴梁进发。
她现在闹和离也没有用。
赵端宁觉得,楼云这样被家暴没还没有纳妾的意思,这人质很够用了。
同一时间,王世强的西路大军,已经进了河南。
两路大军援驰汴梁,旧京城被围得水泄不通。
汴梁城里的汉臣、汉民生在了靖康之变之后,对赵官家没多少忠心。
但眼见得大军压境。多的是人心里动摇,暗中有了杀女真上官后再献城的打算。
功成指日可待。。
京城里又传来了消息,楼老大人出面答应了女儿和王副相和离的事。
汴梁城外,赵端宁在御营里召见了王世强。
本来这事情办起来有些不近人情,王世强又是赵端宁登基的功臣,官家心里还做好了打算,要和王世强来一场推心置腹的君臣夜谈。
没料到他这里刚刚暗示了一句:
明州楼家是陈王一系,他冒着风险来御驾亲征就是为了不让陈王一系经了北伐而坐大。
王世强表示了一切听官家安排,回家就离婚。
喜出望外之后,赵端宁精神压力明显减轻。
北伐能成功,东、西两路的统军镇抚又不会出叛臣,他就是大宋的中兴之主了。
事情太过顺利,是不是在做梦之类的不踏实感觉不是没有,但这却很容易被汴梁城外的十数万宋营大军掩盖了过去。
京城里已经有朝臣上奏拍马屁,要给赵端宁上天、弘、圣、仁、睿之类的皇帝尊号了。
他坐在帐子里,一身赤龙袍头戴白玉冠,打扮得花枝招展,心情愉快的模样。
御帐熏香,除了八名在京城里随驾上朝,在军衙里随驾北伐的内阁子女官,赵端宁身边一向清净,并没有什么随驾的宠妃美人。
想着赵端宁唯一的这一点好处,再想想楼云那混蛋,季青辰觉得跑来和他说说话也挺好。
李全也老实随驾在御营里,看起来很服帖的样子。
连她都觉得,事情也许会很顺利?
“坐。”
赵端宁给季青辰赐了座,打量着她每天换一身鲜亮宋服骑装的模样。
御赐的骑装一色的上品蜀锦裁制,她这一身天青碧的长裙束腰开衩,烫绣纹金,走动间露出裙衩内数不清几层的芍药暗纹雪罗裙。
雪珠玉盘扣立领上一张鹅蛋小脸,美目顾盼。
她施礼谢恩,头顶盘发髻精致乌亮,斜吊一支雉鸡衔珠金钗。
他啜了茶,笑道:
“又去骑马了?”
“是,以前在唐坊里的时候,只有船没有马。到了京城又养尊处优,难得有机会骑几日,待御驾进了城,天下安定,臣妾怕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赵端宁哈哈大笑,这样的马屁当然是百听不厌。
季青辰绝不会不长眼地说。临走前楼云跑来和她商量过,想去找官家讨几个美人做妾,免得她随驾去汴梁。
她连帐子门都没让他进。收拾行李就离开了。
但从此她人不离马,马不离人。
最近,她还有点后悔,不应该拿小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