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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他倚在云榻上,把玩着她的纤指。
李海兰站在榻边,觉得他的手心冰凉。
后殿上无人,有眼色的内侍们早就退了个无影无踪。
李海兰回宫已有了不少日子。她不是第一次和他单独相对。
此时因为他这句话。她的心还是微微一颤。
“奴婢是自己信的,并没有跟着别人信。”
完颜景登基后,不仅下旨严禁全真教在金国传教,敢入教的信众都要被处刑。
“……”
突然听得她这样说,年轻皇帝一时间不知道这新近叫他宠爱的宫女到底在想什么。
完颜景向她问出全真教,本是要发一场雷霆之怒的。
李海兰已经侍过寝了。
他很喜欢这女子,已经要找个机会给她个郡夫人封号。
这女子和他堂哥一样,不仅深通汉学。还十分心细灵机,善于揣摩他的喜好。
郑洪虽然没有资格来陛见。但他前些日子为保靖军统制送了军文到了宰相府。
他见缝插针还写了一封治水札子,附在了军文后,送到御前。
札子里细述了他这两年屯田收留流民的情况。
他收留了不少从河南、山东、河北一带受灾逃来的灾民,问了他们之所以逃避筑河的劳役,都是逼不得已。
她回宫那日,就被梁乞奴召到了后殿为他读书,当晚被他在后殿幸过。
之后几日,他为了这新宠拨时间看了她堂兄的治水札子。
这人办事倒也用心。
“怎么不和朕说实话?”
完颜景当然知道,宫中带头信全真族的可不是几个小宫女,而是他宠爱的真妃徒单氏。
她不仅是女真十大姓出身的贵女,还是他原配正妃的亲妹妹。
李师儿一个小女官,八成是要跟着信的。
“奴婢在家里时见过宋人的道士,奴婢虽然读《老子》读不通,但道士的风水盘奴婢能看懂。”
她知道这样回答他不会恼。
完颜景一愕,突地大笑了起来。
“你原来就是相信风水阴宅,龙脉龙穴这些东西?”
李海兰瞥他一眼。
近两年来,当然是他对禁教的事不太上心了。
否则宫里岂能有全真教道门流传收徒?
“奴婢只是在坐船渡海的时候,看到船副里有道士,他们用风水八卦盘测方位。然后奴婢从海上平平安安地到了陛下的中都城。奴婢觉得道士们很厉害。”
“……”
完颜景就算没坐过海船,却知道钦天监里的大祝官同样会用风水盘测方位。
中都城是刚建起来不到五十年的新都城。
这些年一直在扩建和修改。
为了上应天德,大祝必须测量出子午线,分清正南、正北的方向。
这样,才能划定中轴线建城。
而黄河改道引发了河北一带地势变化。
钦天监这段日子不时向皇帝呈奏章要路费钱,打算派官员出行全国四方各地重新测量子午线。
“好吧。你今日要给朕读什么书?”
他见吓不着她,笑着不再提全真教的事,伸手抬起了李海兰低垂的脸,
“不是叫你和朕说话的时候不要低着头吗?”
眼前的女子,在他第一次唤她抬起头来时,她正为他读着《文选》里的《洛神赋》。
所以,他一眼看到她的容貌,在心中就不自禁地闪过赋中的绝纱之句。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算了,今日不读书了。”
他心猿意马,正是极喜欢她的时候,“过来陪朕坐坐。”
李海兰轻轻一笑,收回被他握着的手,低头一礼后走到了云榻边的黑漆鎏金书架前。
她选定了书,抽在手中,偏头看向完颜景。
他颇喜欢她这样随意择书,然后他猜测期待的游戏。(未完待续。。)
213 宫中生变
“只要你不给我读道藏经,其他的朕都忍了——”
完颜景笑语唤她回来。
李海兰掩着书名,俏笑着走了过来,翻了几页便读了起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
完颜景没料到她居然读《孝经》。
他当然是听也不要听,伸手拉了她一把,把她拥在了怀中。
他嗅着她的鬓发,笑着道:
“怎么不给朕读《水经注》?张横在宫学里没有教你怎么做贤妃?”
《水经注》四十卷,讲的自然是各地河流水道。
说到这里,他在榻上静静拥着她,无奈看着榻前几案上小山般堆起来的治水札子。
郑洪的札子里写道,朝廷没有长远的治水方略,地方官府不知道在闲时早早筑河导渠,非要到雨季形势不妙时才匆忙修河。
雨停水退之后,各县州官员见得无事,刚兴起的水利马上又罢废不理。
偶尔有一两段修好了,却根本无人每年巡视修整,洪水来时就成了一堆废墟。
小民们早已经不再相信官府有心治河。
摊在几案上面前的正是她堂兄郑洪的扎子。
她在完颜景怀中埋着头没有出声。
《孝经》是宫学里的指定教材,她怎么读也不会出错。
她才不管季辰龙能不能升官。
黄河治水那更是不关她的事。
“陛下,萨满大师在殿外候见。”
外面有内侍轻声禀告。
“……让他在外殿等着。”
完颜景抱着她没有动。只是叹了口气。
他从她手里拿起了刚才那一本《孝经》,自然觉得李海兰心思体贴。
李海兰早就敏感地察觉到:
他着急的是至今没有子嗣,所以才对这十年来禁教的事心生犹豫。
——后宫所生子嗣频频夭折。不会是因为禁了全真教冒犯了神仙吧?
他时不时就会召了宫中萨满来问话。
尽管这位国主知道神、佛、道会门这类邪…教在史书上频频聚众生事,谋反乱政。
他下禁令是理所当然。
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希望老天保佑子嗣健康长大的普通男人……
更何况,这关系着国之大运。
“陛下……”
她在完颜景的怀中抬起头,轻轻用手指抚着他年轻而出色的脸庞。
因为猜到了他的心思,这几日她对唐坊过去的生活又有了些新的惊奇。
相比完颜景,大娘子也在身边留了五位老巫祝。
但她禁止她们参与坊中事务的决定,不许她们在坊中给坊民施巫法的规矩。十年来完全没有变过。
大娘子果然很古怪。
不提别的,她当初被王世强悔婚时就有不少人暗中嘀咕:
她这是不敬巫灵的报应。
但季青辰完全当成了耳边风。
完颜景召了萨满问起子嗣之事,李海兰悄悄退出了常武殿。
如今她虽然还没有得到后宫封号。却仍是宫中的红霞帔女官。
国主近来对她的宠爱在常武殿中更是人人皆知。
所以仆喜娘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闯到她房里要和她拼命的时候,同屋的宫女们有冷眼旁观的,也有不管真心假意。纷纷拦住唾骂着:
“仆喜!别以为你是宰相的姻亲族女。是女真大姓,就敢到常武殿里乱来!”
仆喜还只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又在谋克府里一直被宠爱,就算进宫也难改骄横。
被几名高大的宫女拦住,她没办法上去厮打李海兰,只能哭嚎骂道:
“不要脸的贱汉女!当着郑先生的面,你对我好,教着我写字。帮我和表哥递信。背地里,你勾引我阿爹。叫他把我送到宫里来——!”
“你根本不是郑先生的妹妹,你是不要脸的女人,你明明喜欢郑先生!你故意陷害我!”
闹得不成样,惊动到梁乞奴这内丞过来骂人了。
同屋的宫女们这才合力把仆喜赶了出去。
梁乞奴皱眉盯了李海兰一眼,李海兰不动声色地微笑回应。
等得老内丞走了后,自有宫女安慰着李海兰。
“别听仆喜胡说。她是完颜宰相的姨侄女儿,仗着自己是表妹就敢和驸马暗中往来,公主迟早要撕烂她的脸!”
李海兰笑着称谢。
她又把完颜景赏赐给她的绸锦拿出来分赠酬谢宫女们。
不需要梁乞奴那一眼警告她,她明白有仆喜这出头的傻子,屋里屋外不知多少双眼睛都等着看她的下场。
她勾引奴主谋克千户,又和堂兄郑洪有一腿的事,转头就会传到完颜景的耳朵里。
但事情再严重,也不能不吃饭。
她一边用着没有吃完的饭,一边思索着:
这仆喜怎么突然长脑子了?
谁把这事告诉她的?
金国宫规,允许成了婚的大姓贵妇进宫当女官,按时请假回家和丈夫团聚。
所以,只要肯花钱送礼,普通人家的宫女出宫省亲也并不难。
她眼前能想到的,是前几日她出宫回家的时候,仆喜娘子也回宰相府的亲戚家了?
……
季辰龙在宰相府里进出了三四日,毕竟还是辞了在都水监为官的举荐。
他要回宿州去屯田。
“阿爹,你不用担心。”
他握着李文定的手,在码头上低声叮嘱着道:
“仆喜娘子会把那些话传出去的。等宫里来人查问的时候,你就老实说海兰确实与我订过亲。但海兰想入宫就把这婚事解了。这总比将来海兰受封后被人揭穿要稳妥得多。”
“二郎,海兰她到底是……”
李文定虽然最疼这个小女儿,此时也乱了方寸,根本不知道她要怎么样,“她连大娘子的话都不听了。她……”
“阿爹别多想。”
季辰龙的脸色只是苍白了些,看不出多少失望的神色。
他似乎对李海兰的背弃婚约,拒绝和他回宿州无动于衷。
然而李文定养了他这些年,却知道他心底已经是茫然失措。
所以他才急于离开京城。
他要去接大娘子来。
“阿爹,海兰从小就是极任性的性子,要不是有我阿姐,她在坊里得罪的人多了。她就算不和我成亲了。我阿姐说的话,她不可能不听的。”
……
如意坊里的宴席一散,楼云自然就有心要为迟冀北说几句好话。
这人虽然年轻,在山阳城却有些威望,他还想过要把他直接拉到寿威军挂个军职。
到底为了什么要赶他出山阳城?(未完待续。。)
214 收贴说亲
“青娘,迟公子并没有失礼之处。许娘子除了社中箭会和礼佛,她并不出季府内宅。
他斟酌着和她讲道理,
“我让他离开山阳城只是一句话的事,却未免有些不公……”
季青辰正由他引着路,走上了简陋木拱桥,到了如意坊里的酒库后院里。
淮河的支流大清河流经了山阳城,这后院除了堆着些没用的大酒坛,还安排了一处临水的圆顶茅草四方木亭台。
木亭台里只放了两张粗粗打制的木桌子和木椅。
悬挂下来几面手编的淡黄色粗苇帘,雅趣天然。
隔着帘子,她看得到对岸城中的走贩挑夫,古柳荫荫。
因为这是是军衙门的酒库,也就是楼云的私房钱袋子,所以里外都是他的人。
打发了从人们离开后,四面静得只听得到台下河水的流淌声。
仿佛仅有他和她两个人。
他与她不禁相视一笑。
“我不担心迟公子如何。我只是担心淑卿和海兰一样。”
她斟酌着表示她不是无理取闹。
她拿出了季辰龙去金国京城时,写过来给她的信。
这还是楼云转给她的。
楼云取在手里看了一遍,立时震惊于李海兰居然进了金国后宫。
然而眼前这信里的主要意思,却是季家二郎察觉大事不妙,他开始找外援,求阿姐去劝说李海兰。
“你放心。海兰的事。我不会和官家说的。她既然没有嫁给二郎,也和你们家无关了。”
他直接就把信撕碎了,丢进了面前的水盏里浸成了一团纸糊。
看着那荡漾的水面。李海兰在月光海面上,吹奏那一曲哨曲的身影在楼云心底扑面而来。
“李三娘子也太狠心了些……”
他忍不住摇头。
“我是不会去劝海兰的。”
她说得平静无奇,叫楼云听得有些心惊肉跳。
“二郎虽然是成婚的年纪,我却早知道他那还没定下来的性子不适合成婚。”
还没有成亲,她不好在楼云面前说些家中旧事。
尤其她脑海里残留,十岁之前的小渔村记忆。
她觉得,季辰龙要改了中央空调的毛病。这辈子也许都不可能。
“好在海兰总算在婚前就明白了。我这里才悄悄松了一口气。三郎和淑卿已经够叫我伤神。现在只要二郎认了命,知道他和海兰没希望了。这件事也就完结了。”
“……二郎只怕是要伤心的。”
楼云这时候自然不好为迟冀北说好话。
他自问对季青辰是情意深重,纳妾养外室的事是绝没有想过。
但这几日见了李全和杨妙真这样各玩各的做夫妻情形。他也不由得有些对男女之情心生感叹。
现在又有了季辰龙和李海兰的事……
有些人走一步比较容易,比如李海兰甩了季辰龙。
但有些人走同样一步,花的力气大不一样。
比如许淑卿。
然而他楼云当初也走过这一步。
他和初恋的女子争吵,是因为不知道他与她各自去参加祭神大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他不愿意她跟着他不参加祭神大会被姐妹们排斥。他也不愿意自己伤心迷惑。
日复一日地争吵中。他一怒之下,离开西南夷山。
如果早知道回去之后再也见不到她,他其实是后悔的……
“怎么了?”
季青辰觉得他神色不对,不自禁伸手过去,碰了碰他的手背。
“一时走了神。想起了以前的事。”
他笑着回答,凝视着季青辰。
因为她眼神里的疑惑与关切,还有她和他一起坐在这亭子里,四面空寂的宁静。
没有古老祭神的原始冲动。也没有宋室大家里成婚前不能相见的古板克制。
因为有情,她就坐在这里与他凝视相对。
终于。他觉得可以把过去的悔恨悄悄地放下。
三年的等待也并非不值得。
楼云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张贴子,这是刚才张学礼在席散时偷塞给他的。
季青辰看到他把贴子从桌面上推了过来。
她仔细一看,贴子上还是和过去一样,写着他求亲时摆明的祖宗三代、财产清单。
明显是张学礼在席上偷偷赶着写出来的。
看到那财产清单上,他在江北榷场里的货栈暗股突然增加,西南椎场货栈的暗股同时减少,她马上就知道是因为西南峒丁调防到了楚州。
这货栈里的分股利益应该是分到了愿意调防过来的部族名下。
楼云和西南夷之间的生意关系,这两年她拿着他的财产单子,当然打听到了一些。
“呃,今年的收益了少了一些。但过两年会增加的。”
楼云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