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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横遍野(鸡的),血流成河(狗和人的),棚毁猪亡,真是疮痍满目,不忍直视呀。
深重的灾难现场终于把寒三婶给刺激回神了。
“呀,咱家的鸡、咱家的猪、咱家的狗呀……”
高亢的女高音把离得不远的二柱给吓了一大跳,赶紧拉着寒初雪往后退,“小妹退后些,三婶好象不太对劲呢。”
万一像她家的狗一样发疯了,可别把自个好不容易回家来的妹妹给打伤了。
正满心悲怆无处发泄的寒三婶听到二柱的声音,霍的转头,红着眼睛瞪着二柱和寒初雪,“是你,是你们,都是你们这些丧门星害的,你们赔咱家的鸡、赔咱家的猪、赔咱家的狗……”
经过刚才那一场混乱,寒三婶早已发鬓散乱,再加上那一双红得像血的眼睛,整一个就疯婆子,十一岁的小正太让她这么一瞪,心里还真有些发颤,不过作为好哥哥,他是绝对不能只顾自己逃命的,硬着头皮身子一挺站在了寒初雪身前,“小妹不怕,三哥在。”
当然如果他的声音不颤,腿不抖,寒初雪觉得会更有说服力,不过他能做到这地步,她还是很欣慰的,这就是手足之情呀。
幸好在场的不只他们两个小屁孩子,还有一群大人呢,怎么也不会任他们被欺负了去。
琴姨大手一扬,把两个孩子全拉到了自个身后,“二柱、二丫别怕,琴姨在呢。”
安抚好两个小的,她眼睛一瞪,气势半点不弱的瞪了回去,“你刚才骂谁是丧门星了?二柱二丫可是你亲二伯亲生的娃,有你这样当婶婶的吗?”
琴姨这话一落,寒三婶顿时收获鄙视的眼神一堆。
那漂亮的小女娃不大认识,但二柱大伙可全看着长大的,绝对是寒永柏也就是华子他娘亲二伯的亲生儿子,作为婶婶竟当众这样骂侄子,可见大伙看不到的时候得有多刻簿。
要换平日寒三婶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毕竟就算是不管别人背后的指指点点,她还得小心让公爹给听去了呢,那穷酸秀才最顾忌家里名声了,知道后哪能饶得了她。
可是现在她不是急怒攻心了么,损失那么惨重,换谁来也得疯一场呀。
所以被琴姨质问后她不仅没收敛反而更凶了。
“你也知道咱是他们婶婶,咱咋就骂不得他们了?这两丧门星害死咱家这么多的鸡这么多的猪和狗,别说骂他们,咱就是卖了他们也行。”
“所以你就怂恿奶去我们家闹,逼我爹休妻卖儿给你们三贯钱?”
“是又咋的了?”
此时根本已经没脑子的寒三婶想也没想的就顺口应了一句,反正在她心里二伯家的人本来就是任他们欺负压榨的,再怎么做也不过份。
但问题是她觉得不过份,人家觉得过份呀。
她刚应完,周围立时哗声一片。
琴姨气得眉毛都要竖起来了,“二丫你刚才说啥?你奶不只去你家拉光了你家的粮食,牵走了你家的驴子,还要逼你爹休了阿秀卖儿卖女?”
琴姨这还真是神补充。
寒初雪暗地里为她点了个赞。
“是的,奶说大伯家的儿子要赶考了,女儿要成亲了,我爹怎么也得凑些银钱。”
二柱他们不敢说,不代表寒初雪不敢说话,反正她是让秀才奶奶给送走的,又是刚回到家来,对这爷奶没感情,自然是不会特意替他们隐瞒掩丑的了。
琴姨那个气呀,“寒永松家的儿子女儿跟你家有啥大关系,就算是凑份子钱也用不了三贯呀。”
胖婶婶也在旁应和,“就是呀,就是你家四兄弟姐妹全成亲也花不了三贯,更别说只是给当大伯的凑份子钱了。”
寒初雪状似无奈的朝怔在一旁的寒三婶一扫,“不是还有三叔家吗。”
对呀,刚才某人还应得大大声,应得理所当然的呢。
于是一箩箩的白眼朝寒三婶身上砸,这还是亲兄弟呢,忒心狠了。
寒三婶毕竟不是真疯,这时候哪里还能不回神,指着明晃晃的阴了她一道的寒初雪半天出不了声。
琴姨见状,再次把寒初雪护到身后,瞪着寒三婶吼道,“你还想咋的?想说孩子胡扯吗?刚刚大伙可是亲耳听到你承认了的,你别想赖。”
“对,太不要脸了,还是秀才家的媳妇呢,我呸。”
胖婶这声呸引起一串的连锁反应,毕竟庄户人家最忌的就是家不和,像寒三婶这样的搅事精那是绝对要受到鄙视的。
寒三婶被呸得脸皮直颤,可是众怒难犯这词她就是不懂,这意思她还是知道的,这么多的乡亲在场,她可没百战群雄的本事。
这时院子里传来了寒三叔的**声,正不知如何收场的寒三婶扬起布巾,哭喊着转身就跑回了院子里。
“孩子他爹呀,你咋样呀,你可千万别死呀,你都还在呢,人家就欺上门来了呀,要是你去了,咱这孤儿寡母的还怎么活呀。”
好不容易才从巨痛里顺过一点气来的寒三叔,差点没让她这话给气得又背过气去。
他不过是让狗咬伤了腿,这死婆娘居然咒他死,也忒恶毒了。
“你闭嘴,咱还没死呢。”
啥?还没死呀。
寒三婶巴眨了几下有些哭花了的眼,仔细打量着自个的相公,上半身是囫囵的,还真死不了。
看到她这傻样,寒三叔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还愣着作啥,赶紧找黄郎中给咱瞧瞧呀。”
就算他是死不了,可是很痛的好不好,那腿还流着血呢,怎么也要找郎中来止血呀。
被他这么一骂,寒三婶总算看清楚他那血淋淋的右腿了,吓得没差点翻白眼,“他爹……”
对于自个媳妇的尿性,寒三叔还是很了解的,没等她嚎完就吼了起来,“别嚎了,快找黄郎中来,要不你就真的得守寡了。”
守寡?那可不行。
寒三婶打了个机伶,“咱这就去,你躺好呀,咱马上去找黄郎中来给你治伤呀。”
看她头也不回的跑了,寒三叔真气得背气了,这蠢婆娘,他还躺在地上呢,叫他往哪里躺好呀。
第四十章 小妹让奶打死了
瞧着寒三叔凄凄惨惨的躺在地上,二柱有些不忍心的走上前,“三叔,要把你扶回屋里去不?”
这不是屁话吗。
寒三叔想骂人,可一看到站在二柱身后的琴姨顿时又把话给咽了回去,挤出一脸可怜相的点点头,“二柱你最乖了,快来帮三叔一把。”
二柱依言上前伸手拉他起身。
其实寒三叔只是让狗咬了口,绝对没到走不了路的情况,要不然,那些淳朴的村民也不会光站在外面瞧热闹而不上来扶他。
只不过他这人怕死,看到那血淋淋的伤口就腿软,也不管二柱是个才十一岁还是长年吃不饱的瘦弱娃儿,起身后竟把全身重量都压他身上了,妄想让二柱就这么把自己搬回屋里。
想法是挺美好的,问题是二柱撑不住呀。
寒三叔刚压上他肩膀,这娃便立马晃了晃,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于是全身放软的寒三叔再次躺回了地上,还很不幸的压中了受伤的那条腿,噢的一声惨呼,响彻天际。
见三哥摔到了,寒初雪急忙上前,这时围在外面的人群也让人推开了,“作啥呢,都围在这作啥呢。”
这声音,是秀才奶奶到了。
也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了,她要不出现那就太不科学了。
鉴于她的身份,村民们都不敢有异议的让开了一条道,刚走近的秀才奶奶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便听到了幺儿的惨叫声,于是一脸惊恐的匆匆跑了进来。
“三儿,咋了?”
看到亲娘来了,寒三叔那是一个热泪盈眶呀。
“娘,你可来了,儿子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
众人……
一个大老爷们,不过就是让狗啃了口,至于吗。
当然秀才奶奶母子俩那是完全不觉得自己小题大作的,看到小儿子那血淋淋的伤口,秀才奶奶喊得那个呼天抢地呀。
“天呀,咱的儿呀,你这是咋弄的呀。”
有人心痛了,寒三叔更是哭得收不了声了,“娘,你瞧咱这院子,他们俩指使那驴子把咱家的鸡,咱家的猪全弄死了,刚这小兔崽子还摔咱。”
“什么?”秀才奶奶抬头一看,入目全是死鸡,往旁边一瞧,整个猪棚都垮了,顿时心肝脾肺肾都痛了,就算不是她家的,那也是她幺儿家的呀,这全没了,得损失多少的银钱。
看着还蹲坐在一边的二柱,她气急的一巴掌就抡了过去,“你这作孽的丧门星。”
啪的一巴掌,清脆的响声,把所有人都打懵了。
二柱摸着被打的脸,有些呆的看着秀才奶奶。
寒初雪拉起他急忙往后退开,退出了秀才奶奶的可攻击范围这才拉下他的手,“三哥,快让我看看。”
手一拉下,那清晰红亮的巴掌印,顿时让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得打得多狠呀。
寒初雪也是气极,刚才她是鉴于在场的人太多,不好出手,却不想这老太婆居然真的下重手。
“寒老太太,我三哥又没做错什么,你干嘛打他?”
琴姨也是那个气呀,就算她是长辈,也不能偏心成这样吧。
“秀才娘子,就算你是二柱的奶,但凡事总得有个理,孩子又没做错事,你咋能把人打成这样呢?”
一众村民亦是议论纷纷,毕竟刚才的事大家都有眼睛看的,压根就跟人家娃没关系呀,你这当奶的不问清楚,动手就打人,这也太不讲理了。
秀才奶奶可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瞪着眼睛看着琴姨,“咋了,咱这当奶的教训孙子咋就不行了?他敢摔他三叔,咱就打他。”
“三叔不是咱摔的。”二柱眼圈都红了,不是痛的,是委屈的。
“不是你摔的你三叔咋躺地上去了?”
这老太太压根就是不讲理了。
寒初雪默默握了握拳头,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冒火,拉过二柱,转身就往门外走。
“三哥,我给你说个故事,从前有个农民看到地上有条蛇冷僵了,就把蛇拣了起来放进了自己的衣襟里,结果蛇暖过来后,张嘴就咬了他一口,直接把他咬死了。”
这农夫与蛇的故事,寒初雪说得极为浅白简短,在场的人虽然大多目不识丁却也是听明白了,再加上刚刚亲眼看到的事情,就是一时没听明白的也能想明白了,除了秀才奶奶母子,个个都掩嘴笑了起来。
琴姨更是乐得直拍大腿,“二丫这故事说得好,二柱你以后得长个记性,有些畜生可是可怜不得的。”
二柱一副孺子可教模样的点点头,“嗯,琴姨我记住了。”
秀才奶奶那个气呀,这两小兔崽子是在骂她呢。
眼睛一扫,看到了寒三叔刚才打狗丢下的棍子,伸手就抓了起来,站起身举步就朝寒初雪两人追了上来。
“两小兔崽子,你们爹娘不会教,咱这当奶的就代他们好好教教你们。”
看她这回居然还抄家伙上了,众村民立时叫了起来,琴姨急得脸红脖子粗的,偏生她刚才笑得太投入了,腰还没直起来呢,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追秀才奶奶不上了,秀才奶奶毕竟不是那种小脚女人,就算平日少干农活也还是健步如飞的。
听到乡亲的惊叫声,二柱下意识的回头瞧,顿时让秀才奶奶那狰狞的模样吓直了眼。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一花,已经有个人挡在了他身前,紧接着便传来棍子重击的闷响声,随后便是一记闷哼,二柱身上便压了个软软的身子。
低头看清怀里的人,二柱吓得心神俱丧,“小妹!”
寒初雪一直清亮的眼睛现在竟闭了起来,漂亮的双眉有些痛苦的微蹙着,最吓人的是,有血!
“哇,血,咱小妹流血了,小妹让奶打死了!”
寒初雪……
她明明是装晕,不是装死呀,三哥这到底是啥眼神呀。
没错,她是装的,想她堂堂修士怎么可能让个普通老太一棍子打死呢,只是鉴于这老太的身份,她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她动手,再说弱者总是很容易拉到同情分的,她好不容易搏了这个么局面,若是因为这老太太受点伤出点什么事而让她逆袭翻盘了,那岂不是亏死了。
所以看到秀才奶奶抡棍子后寒初雪便决定演上这么一出苦肉计,当然用脑袋挨棍子这么危险的动作她是绝对不会让二柱来的,只能是自己上了,既然是苦肉计当然是见红更逼真一些,就当是献血好了,虽然这血献得还挺痛的。
第四十一章 心寒
听到二柱的哭喊声,琴姨急忙跑了过来,一把推开还举着棍子堵着道的秀才奶奶,冲到二柱身前。
发现寒初雪的脑袋果然被打破了,立时脸色大变的一把将人抱起,朝着门外的村民大喊,“快,去找黄郎中。”
脑袋被打破了和腿被狗啃了那可是完全的两码字事了,这次村民可没了那瞧热闹的心情了,立时有人应了声,转身就跑去找郎中了。
那个胖婶婶热心肠的道,“林子媳妇快把娃抱咱家去,先给她包扎一下。”
“好。”琴姨现在其实也是慌得很,应了声,抱起寒初雪就跟着胖婶往她家里跑。
有好心的村民拉过想跟去的二柱,“快去告诉你爹娘。”
娃被打成这样子了,当爹娘的怎么也得通知一声呀。
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的二柱一听,顿时感觉找到了人生方向,应了声,拨腿就往家里狂奔。
小娃儿在外面被欺负了,第一反应可不就是找家长告状讨安慰么,二柱现在正是这状况。
受害者都走了,其他人也没兴趣再管秀才奶奶母子了,毕竟这母子刚才干的事太让人不齿了,看他们还不如去看看那漂亮的小女娃有没有事呢,在那种情况下,她居然还有胆量替哥哥挡棍,这么乖巧的娃,想着也让人心痛呀。
不一会儿,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寒三叔家门口便安安静静了。
拿着棍子的秀才奶奶直到现在也还没能完全回过魂来,她再凶再野蛮,毕竟还是个没什么见识的村妇,突然间把人给打得生死未卜的,这心肯定也慌了。
“娘,娘……”
寒三叔一声急过一声的呼唤,终于把老太太的魂给叫回来了。
“三儿,那小丫头片子真让咱打死了?”
人有没有死,寒三叔一直躺在地上也是没看清楚的,不过凭自个娘的手劲,应该也打不死人,只是二柱已经去叫二哥二嫂了,要是自个娘在这事上心里先亏了,自己的亏可就没办法讨回来了。
“娘,你是她奶,就是把她打死了又能咋的?”
秀才奶奶木木的看着他,“真死了?”
“没死。”寒三叔还是先让自个老娘安下心再说。
果然听说没死,秀才奶奶的神色活了不少,“真没死?”
“真没死,再说了娘,她当着众乡亲的面说咱母子是毒蛇呢,这样不懂孝道、不敬长辈的孽帐就是打死了也活该,你怕啥呢,难道还怕二哥让你给这么一个赔钱货填命不成。”
确定人没死,秀才奶奶的魂也陆续归位了,再被寒三叔这么一劝,刚泛起的那么一点点心虚害怕也全没了。
就是呀,自己可是她的奶,就是打死了她官府也不会问罪的,有啥好怕的。
“哼,老二敢说咱一句,咱就去官府告他大不孝去,一个赔钱货而已,打死了还能帮他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