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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天翔用他那极为不悦的目光打断小林的话,瞪着小林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小林,你可知道那两个字是很伤人的?人家是个姑娘家,你的猜疑却让她冠上如此恶劣的两个字,当事人听了会有多难过,你可知道?”
“她本就生性浪荡,不然为何只要拥有好看皮相及家财的男人,便来者不拒?”小林试着反驳。
“外在并不就代表事实。”古天翔沉着脸说。
“少爷……你……”小林深吸了口气,不顾是否会惹火古天翔,宣言,“少爷,你已经色迷心窍了。”
“放肆!”他面带愠怒地瞅着小林,“如果,我说我已经证明了她为清白之身呢?”
闻言,小林张口结舌地瞪着自己的主子,“啊?”
那表示……主子已经把那个女人吃了?而且她还是……处子之身?而他真如主子所说,只看到表面?
小林既狐疑又心生歉疚地瞟向楼下的沈忆萍。
坐在小林邻座的白文郎,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膀说:“当事者的事由他们自己解决,外人不宜多说。”而后,白文郎目光落到好友的身上,“而且你该相信你家少爷的。”
蓦然间
“咚!喀叩叩……”一连串木桶掉落滚动的声音自后头传来。
古天翔等人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去。
只见章伯脸色铁青地站在楼梯口,不理会脚边滚动的空水桶,眼带杀气地死瞪着古天翔。
见到章伯那副吃人的模样,古天翔不禁感到莫名其妙。
就在章伯朝他冲过来之前,他突然听到沈忆萍银铃般的笑声自楼下传了上来,于是好奇地朝下一看
只是,他都还未来得及收回视线章伯已发出猛烈的攻势,大有一口气要将他打得倒在地上喘的气势,怎奈,却在他的轻轻一挥之下,连连倒退了数步,随后他想再冲上来,又被白文郎给挡住。
看到章伯那有如猛虎出柙的气势,小林人早呆愣在位置上,丝毫不知要作何反应。
忽地,白文郎注意到古天翔那挑动的双眉,立时了解起因又是为了谁,于是不理会随时可能会冲上来的章伯,好奇地往楼下一探。
这一看,让白文郎不禁关心地朝古天翔望去。
楼下的沈忆萍正一脸媚笑地紧跟着方进来不久的客人,而手上还拿着纸扇,殷勤地帮那人猛扇呢!
“客倌,想不想喝碗冰镇的酸梅汤?小女子去为你端一碗来,让你解解渴,如何?”沈忆萍笑咪咪地朝着刚坐下的男客说。这名有着一张仅能用漂亮二字形容的脸,身上更隐约散发出斯文气息的男人,可是她这辈子所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一个。
“如果有的话,那再好不过了。”他冲着沈忆萍咧嘴一笑。
险些被那超级好看的笑脸冲昏头的沈忆萍,连连点点头。
然而,在二楼可以瞧清一切的古天翔,却越看越不是滋味,额间的青筋亦像是受到刺激一般。
白文郎一看便晓得,他的好友现在不只是打翻醋桶,还怒火中烧。
“你还是下去把她抓回来算了。”他正经地向好友建议。
原本有些失去理智的章伯,也不禁被他的话,及他们两人的注视给引起了好奇,只是他还是想狠狠地揍古天翔一顿。
章伯咬牙切齿地说:“古天翔,古家大少爷,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占我家小姐便宜。”
闻言,原本呆愣在椅子上的小林站了起来,一脸怒气地朝章伯走去。
“什么占便宜?是你家小姐不要脸的硬缠上我家少爷,害得我家少爷色迷心窍”话一说出口,他不禁感到更加沉重的歉疚与后悔。
听到小林的辩驳,就算再怎么气恼沈忆萍,古天翔还是不得不分出心神
“小林,我方才跟你讲的话,全当耳边风了?章伯,我晓得你对我可能有所误会,不过,那都可以解释。”
他气冲冲地绕过章伯,丢下一句,“等我有空再跟你解释。”便朝楼下走去,打算将那个女人抓回自己的身边。
“你这是在干什么?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沈忆萍死命地槌着将自己当沙包扛的古天翔。
砰地一声,古天翔怒火高张地将房门踹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沈忆萍的嗓子再拔高了数倍,叫道。
古天翔粗鲁地将沈忆萍丢向床上,冷着脸反问:“那你究竟在干什么?”
被古天翔这一摔,沈忆萍是晕头转向,甚至干呕了起来。
吐得泪水、鼻水直流的沈忆萍,怨忿地瞪着古天翔,“你在发神经……嗯……”话还来不及说完,沈忆萍又忍不住吐了起来,吐得她是又难过又火大。
看着沈忆萍莫名其妙的乱吐一通,古天翔胸中的怒火不禁消去了大半,他上前心疼地问:“你还好吧?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我叫小二去找大夫来?”
好不容易,不再想吐的沈忆萍,斜睨着古天翔,“你不是在生我的气吗?怎么不生气啦?看到我吐就不生气啦?”一想到他要走、他将她当沙包又扛又丢的,原先的难过加上此时的气恼,令沈忆萍一开口就满是讥讽。
古天翔不埋会沈忆萍的讥讽,径自扳正她的身子,打量起她的脸色,“你有没有生病?”
“没有,我好得很。”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干呕,咋儿个又没有吃什么东西……
只想追究他为何将气发在自个儿身上的沈忆萍,头一甩,将探究干呕原因的冲动甩离脑中。
她直勾勾地瞪着古天翔,“你究竟是在气什么?一下子生气,一下子看起又好像有多关心我的样子,我看了就觉得恶心。”她忍不住尖酸地批评。
无法确定她是不是生病的古天翔,听到沈忆萍的话,胸口的那把火不由得又烧了起来。
“你这女人,看到好看的男人,就一定得像蚂蚁见到糖一样,拼命的黏上去吗?”他同样口气不佳。
闻言,沈忆萍先是一愣,随之就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他咬牙地问。
沈忆萍就像是一发不可收拾,愈笑愈大声,愈笑愈乐,笑得她眼泪都渗出眼角了。
愈听愈火大的古天翔,不禁大吼:“你给我闭嘴!”
笑到有些喘的沈忆萍,边拭泪,边轻拍着自己的胸口,“你……一个大男人……呵……打翻醋桶是很难看的。”她嘴上嘲笑,心底却因他的反应感到一股欣慰及窝心,原先占据她一颗心的难过,更在这一瞬间褪去了。
一语被点破心中的感觉,古天翔脸色不由得难看又尴尬。
“我没想到你会吃醋。”她呵笑说。瞧着古天翔的眼眸,变得好温柔好温柔。
“现在你知道了。”他硬着声承认。
她双手环住古天翔的腰,让自己的脸颊平稳舒服地贴在他的腹上,轻笑说:“知道了。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只要见到漂亮的东西,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甚至会想占为己有,你说是不是?”
古天翔沉默不语。
“你长得很俊,一张脸就像特地雕刻出来的,白大哥有俊逸的神采及冷淡的气质,与你截然不同,方才那位客人,长得更是漂亮,他给人的感觉是斯文,但有点柔弱,可他就是漂亮得让人不禁想多看好几眼。”她仰起头,看着古天翔说道:“这么养眼的男人,你总不会要我浪费难得的机会吧?”
“养眼?!”古天翔瞠目结舌地低头看着环住自已的她。
“对呀!难道身为男人的你,不喜欢看到长得美的姑娘吗?”她微眯起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别跟我说不喜欢,我不信的。”
“你……”明知她说得没错,却仍忍不住要说:“男人与女人是不同的。”
她斜睨着他,“哪不同啦?差别不过是你有的我没有,我有的你没有罢了,男人、女人不都有个‘人’字,同样有眼晴、鼻子、嘴巴、耳朵,更同样有脑子,哪不同了?”她毫无顾忌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她这样肆无忌惮的说法,古天翔不禁微拢起双眉,“你这话可别在别人面前乱说,别人会误认为你当真是个浪荡女。”但她的说法却同时令古天翔了解了一件事对沈忆萍而言,人同样也是件欣赏物,无怪乎,当初她选夫的条件中,有着要“长得帅”的一条。
“啐!”她放开他,不屑地说:“他们怎么想怎么看,我管不着,我如何去看人事物,他们也管不着。要是一个人的思考价值观,仅能够附和环境、人群,而不能拥有自个儿的想法,那还不如不要当个人,那太痛苦了。”
“人言可畏。”
“话的确是会伤人,可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是没被伤过,我不也走过来了!”
“难道你可以不受谣言困扰?”他问。
“怎么可能不会,我的心又不是铁打钢铸的。”她答。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不端正自已,让人无谣言可说?”
“人的嘴巴是管不住的,就算我端正自己也未必不会有谣言出现;世间之所以会有长舌妇、长舌公,不也是因为他们日子过得太无聊了,才会制造些谣言来调剂生活,要是没那些谣言,那他们日子可难过了。”
“一旦谣言攸关于你呢?”
沈忆萍抬起下颚,高傲地说:“不在我面前说,就当作不知道。”
“你对荣华的生活那么积极,为什么对这种事就消极的任由它去?”他忍不住问。
“这是两回事……咦?”沈忆萍错愕地将目光移回古天翔身上,“你是在指责我恋慕荣华?”
古天翔在她眼中看到了心虚及沮丧。他轻轻地将她揽回自己的怀中,“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追求的又是什么,不过我并不在意……我并不是在指责你,所以不要想太多。”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在古天翔怀中的沈忆萍眨着眼暗忖。
他不在意她爱慕荣华富贵,是他已经接受这个事实?抑或是与他无关,所以不在意?
沈忆萍一颗心顿时坠入五里迷雾之中,分不清他话中的涵义。
她从不认为自己爱慕虚荣是件错事,可……她却不由得害怕,他会因此讨厌、离开自己……
沈忆萍晓得世间有不少人厌恶像自己这样的人,但是她不在意也不想在意,她愿为自己的目标当个心盲之人,然而……
为什么现在她会感到害怕?为什么她会觉得心痛?
甚至觉得……既后悔又懊恼?后悔自己接受娘亲的观念并去实践它;懊恼自己已经无法成为那种清心寡欲,顺从命运的人。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呢?沈忆萍忍不住抬眼看着古天翔。
猛然地,她知道原因在哪了。
只因,她在乎他,所以才会在意他的看法、想法。
原来,她在乎他……
第七章
“来人呀!人都给我死到哪去了?老娘的店居然没半个人顾着,再不给我出来解释清楚,我非将全部的人都扣薪饷不可。”
一名妇人,站在银来客栈门口喳呼着。
她这一叫,立刻引来了在后头忙的小二,及在隔壁刷洗马儿的章伯等人。
小二、章伯一看清那名妇人的长相,立刻就像见到救星一般,尤以小二更是夸张地在那名妇人面前矮了半截,扯着妇人的衣襟道:
“大娘你可回来了,小二我等得好辛苦唷!”
犹留年轻时美艳的容貌,长相又与沈忆萍有几分相似的妇人,斜睨着扯着自个儿衣襟的小二,“干什么、干什么?你以为这样巴结老娘,老娘就不会扣你薪水啦?想都别想,怠情工作,照扣不误。”
“大娘你要扣我一个月的薪饷也无妨,只求你别砍我。”小二一脸可怜地说。
“我老章也自愿让大娘扣薪饷。”章伯同样可怜兮兮地说。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感觉不对的沈大娘,立即摆出棺材脸,“说,给我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小二及章伯彼此对视一眼,一脸要说又不敢说的表情。
最后,章伯只好硬着头皮,吞吞吐吐地说道:“是小姐……小姐她……”
“小姐怎么了?”沈大娘见他们不肯干脆地说出来,气得连包袱也不拿,便直直地往后院走去。
当她看到自己的女儿,沈大娘这才理解小二及章伯支吾其辞的原因。
一听到有人闯进自己闺房的沈忆萍,本能地望向来人,可这一看,她不禁呆愣在原处。
“娘……”已分不出她的声调是心虚,抑是见到亲人的高兴。
沈大娘眯着眼,看着女儿的那微隆的小腹。
“娘,我……”沈忆萍一双手直觉反应地掩在小腹上。
沈大娘叹口气,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才说:“你也给我坐下。”
闻言,沈忆萍乖乖地坐了下来。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只听沈大娘口气平稳地问。
沈大娘见女儿不语,沉默的气氛使她忍不住心中的恼怒,终于开口斥道:
“我怎么会教出你这么笨的女儿?还没攀到富贵的生活,就把自个儿的肚子搞大,这会儿还有谁敢娶你呀?现在可好了,金龟婿没钓到,反倒多了个小孩。有本事就自个儿想办法承担,我已经不想再靠你姨娘、麻烦你姨娘了。”
说着说着,她无力地垂下肩膀,“要是你娘我巴上那个色老头,或许我们就不需如此了。”
“娘……”沈忆萍叫得有些惶然不安。
沈大娘再次叹口气,“算了,可能是咱们母女三人今生命该如此,可怜你跟你妹子生作我女儿。唉……这客栈、驿站虽赚不了什么银子,可也聊胜于无,顶多咱们母女俩再厚着脸皮依赖你姨娘,多辛苦点,说不定,哪一年咱们就不必依靠你姨娘了。”
她并不是真的想责怪自己的女儿,女儿是自个儿教出来的,身为母亲又怎会不了解女儿的思考模式是源自于自己,若要怪,就怪自己!
“娘,是女儿没用。”她懊悔地说。
“别再说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了?”沈大娘问。
“我……我不知道。”
“啥?你不知道?我有没有听错?”沈大娘夸张地睁大眼。
“我真的不知道……大概三、四个月吧!我的月事一向不准。”她说。
“明儿个娘找个大夫来帮你看看。”沈大娘像是想到什么,眼珠子一转,“那个男人长得好不好看,我可不想自个儿的孙子长得丑不拉叽的。”
沈大娘的话,就像是盐巴抹在伤口上一般,让沈忆萍神情不由得一变,“他长得很好看,很养眼的。”她故作轻松地说。
没有察觉沈忆萍神态微变的沈大娘,又问:“他是发现你怀孕了以后才离开的吗?”
沈忆萍摇了摇头。
“嗯!那就好,告诉我他是谁,家住哪儿,我明儿个就上门去为你讨个公道,说不准,你还是可以当个少奶奶。”不用多说,沈大娘也晓得自个儿的女儿,绝不可能看上身无白银、家无横产的男人。
既然那个男人不是因逃避责任才离开,那么就表示一定还有机会,理所当然,有机会又怎么可以眼睁睁地让它给溜了。
突然,沈大娘发现自己的衣襟又遭人给扯住了,她不解地看向扯住自个儿的沈忆萍。
沈忆萍深深地吸了口气才道:“娘,我不想当他的妻子。”
“为什么?”
她首次抬眼直视刚回家门的母亲的眼,“在乎一个人所在乎的,自己又无法改变的事,那实在是太痛苦了,我……不想陷进去。”
看着那双眼眸,沈大娘意识到,她依然是自己的女儿,只是……她似乎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改变了……
“你不怕面对流言?”
沈大娘一向就教导自己两个女儿,流言并不可怕,只要自己能掌握住自己,那些流言到最后依然还是流言,她相信沈忆萍不会畏惧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