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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伤一旁阴恻恻道:“白宗主的意思是不是唯有你才可统率三军,降得天狼。少了你便大业难成了?你谋略再高,难道还能胜过陛下不成?”
白藏只道:“阵前换帅,乃军中大忌,望陛下三思。”
雷伤在旁喝道:“白藏,陛下英明神武,智慧如海,难道还要你来教么?”
魔帝原本已大是不乐,再听得雷伤这几句挑拨之话,更将整个的脸沉了下来,道:“白宗主,多日统帅全军,你也累了,且将帅印交与摩轲宗主,歇一阵吧。”说罢一拂袖而起,便自退朝。
白藏脸色惨然,却已无言。
雷伤心中大乐,脸上满是得色。摩轲仰着头,趾高气扬,志满踌躇。
转身走出大殿时,白藏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却不知道他丧子在前,失势在后,又怎地能笑得出来。
夜月正寒,照得整个须摩天一片凄白。白藏站在月下,仰头看着月中依稀的黑影。这须摩天上的月,便是那须摩天外的玄溟天。这黑影,料便是天狼营辕吧?
天上有淡云掠过,将这月遮得时隐时现。白藏心头,亦如云霓明灭不定。只是在他的脸上,不露半分端倪。
“爹!”一个声音在他身后轻轻响起。
明知道是长子白霄,心头却依旧微微一震,念想到的,却是次子白泽。
他轻轻一点头。只听白霄道:“孩儿已经照父亲大人的吩咐,将我族将士尽数撤回,并把帅印交付给摩轲了。”
白藏依旧只是微微点头,不曾言语。
白霄迟疑了一下道:“爹一心为帝君着想,他却夺您帅印,孩儿替爹爹不平。”
白藏露出些许微笑来,良久方道:“要是你弟白泽在此,他便不会问了。”说着,心头又是一阵不由自主的轻颤。
白霄应了声“是”,忽然将声音提高了些许道:“爹不提二弟也罢,既提起,孩儿不免想问一声,爹为什么要杀了二弟?!”
白藏哼了一声道:“他是天狼的人,怎能不杀?”
白霄声音更大:“为什么?他可是你亲生的儿子啊!”激动之余,连一向对父亲的尊重敬畏都忘却了。
白藏陡的转过身来,双眼盯住白霄。白霄被父亲眼神一摄,不由胆怯,往后退得半步,然想得一想,又昂起头来,克制住心中已成习惯的畏惧,迎着父亲的眼光道:“爹,你为了魔帝,竟然肯亲手杀死二弟,这样做值得么?”
“放肆!”白藏大喝一声,一扬手便是一个巴掌。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白霄脸颊上立时多了五道红印,嘴角鼻中有鲜血沁出。
白霄吃了这一巴掌却动都不动,只管自己道:“爹,你知道我们做儿子的,是何等崇敬你!我们都将你当作心中行事的楷模,你是我们的信念与支柱!你反了魔尊,我不管;你投奔魔帝,我也不管。因为我是你的儿子,爹说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因为你做的一切,我都觉得有你的道理,你一定是对的。可是你,你怎么可以杀了二弟?他,他是你的骨肉啊!难道你心里就不难受么?你怎么下得了手?”他一口气将心中的话全数说了出来,也不知道自己面对向来敬畏的父亲何以有这么大的勇气。
白藏怒喝道:“退下!”
白霄不停的摇头道:“孩儿不懂,爹,你告诉我啊!”
白藏冷冷道:“我对主上一片忠心,凡有碍主上一统大业的,都要一并铲除,不管他是谁。”
白霄听得这话,愣在当地,默不作声。过了半晌方道:“爹,你真的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白藏冷哼道:“我向来都是如此,我身为人臣,自当尽忠主上。”他将主上两个字说得极重,果然似一片赤胆忠心的模样。他顿了顿,将声音放柔了道,“霄儿,你回去好好想想为父的话,你自然会明白的。”说话间两眼牢牢看着白霄。
白霄目光微敛,却又陡然睁开,大叫道:“我不明白,我不会明白的!”边叫,边转身大步逃开了。
月影下,远处的树木中,有隐约光火的闪烁,似是隐藏在暗处的眼睛,闪动着诡谲的目光。
白藏的脸上划过一丝奇特的表情,发出一声低喟。目光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树木中似有似无的光火。
第六十七章 换帅(二)
天狼啸月的大旗,在须摩天迎风招展。旗下不论哪一族将士,个个头束白色飘带。秦弓目带寒光,当先而站。
摩轲傲然对视,一脸狰狞,他裂唇一笑,露出森森白牙,仿佛要将秦弓一口吞食。他一挥手,身后两人走上前来,肩上扛着一人,白盔白甲,正是白泽尸体。
雷伤在旁笑道:“听闻天狼重情重义,所以我们先备份重礼。特将白将军遗体奉还。”
秦弓有出奇的冷静,哼道:“多谢美意。”
身边破军、天机上前,将白泽尸身接回。秦弓低头看得一眼,只见白泽的脸上犹自有着淡淡笑容,面色依旧,恍若生时模样。不由心中一酸,差点滴下泪来。
摩轲的口中突然迸出一个字来:“杀!”夜叉、魅族两族战士立刻蜂拥而上,直扑过来。
秦弓等人似乎还沉浸在伤痛之中,竟是无力应战,只是护着白泽尸身,且战且退。
夜叉族人何等凶悍,见敌军退却,更不饶人,放肆杀来。
秦弓等人无心恋战,一路败退,逃离了须摩天。
这一仗,摩轲大获全胜。
只见原本秦弓等人所站之处,一片狼藉,便是那高高的天狼啸月大旗,也倒在了地上,被践踏得不成样子。
摩轲忍不住放肆狂笑:“什么魔尊天狼?在我眼中,不过是一条小小的可怜虫!”
雷伤也道:“摩轲元帅用兵如神,胜白藏多多矣。”
摩轲得意道:“今日算他跑得快,明日便攻占玄溟天,打得他片甲不留!”
凯旋的号角响起,摩轲的队伍趾高气扬,浩浩荡荡返回都城。
战场上留下的,只是战死者的残骸,与丢弃的兵甲,还有微茫的血色。战后的沙场,是别样的凄凉。
这凄凉的沙场上,不知何时多出十数人来。这些人,手持钩镰枪,背生双翅。人虽不多,却显得个个目光精细,身形灵巧。为首一人,手提两柄斩云刀,目光如电,仿佛能将一切细节尽数洞悉。这些人在战场上逡巡了一番,又迅速逝去。
自摩轲挂帅以来,连战连胜,不但将秦弓赶离须摩天,更连玄溟天也无法立足。短短一个月时间,连胜二十场。
捷报传至须摩天,都城内欢腾一片。魔帝喜笑颜开,嘉奖三军。摩轲更派使者传言说定能一鼓作气平定无明天,生擒天狼。
白藏独坐府中,自斟自酌,有别样的闲适。他与风族俱在后方,留守须摩天。这所有的捷报战果,却是与他没有关系。只是身为将士,不能在沙场杀敌,却只在家中独饮,心中也未必好过。然白藏的脸上却有春风般的笑容。
他的面前绽起一团黑影,黑影如同一只长着硕大翅膀的蝴蝶。一个纤纤身影自黑影中逐渐清晰,正是蝶翼。
蝶翼嫣然一笑,走上前去,拿起酒壶,帮白藏斟满一杯酒,口中道:“少主派人传来消息说,摩轲大胜二十场,掠地无数,却不曾杀得秦弓手下一个重要战将,更未伤秦弓半分根基,一切皆如宗主所料。”
白藏啜了一口杯中酒,道:“秦弓退到何处了?”
“魑魅天。”
白藏的眼中闪过一丝肃杀,宛如无情的秋风,口中笑道:“好,看来我们也该有所行动了。”
蝶翼也自轻轻一笑,道:“宗主劳心劳力,实在是太辛苦了。”
白藏淡淡道:“这也算不了什么,我们所希冀的日子,就快要来了。”
魑魅天上,怪崖嶙峋,如同狰狞而立的巨兽,仿佛一低头,便可将万千军马吞食。天上,是一片昏黄灰暗,灰暗中,又沁出依稀的暗红来。那红色,应是无数血色浸渍而成的吧?
秦弓驻足而立,看着高高的攫夔山。那山,依稀还是旧日的模样。他还记得当日来此舍命救柔荑之事。而如今,景物依旧,伊人已没!
“柔荑……”秦弓在心底呼唤了一声。原来那思念,一直藏在心中不曾消逝,只轻轻的一扯,便可将覆盖其上的尘埃尽数吹落,把陈迹显露,令所有的一切又在脑海中翻腾。
有隐约的杀声传来,是摩轲的追兵已经逼近了吧?
秦弓心中一惊,忙将思绪收回,沉声道句:“走!”
身后的将士在他的带领下,立刻在山道中隐没无踪。
不消片刻,便见烟尘滚滚,旌旗飘飞,正是摩轲大军杀至。
抬眼处,只见此处两旁高山险峻,峭壁如刀斧削就,中间一道夹山道蜿蜒曲折,雾气森森,宛如怪蟒盘踞,也不知到底有多长。
雷伤不由停住脚步,心中不免惊疑。
摩轲见雷伤止军不前,喝道:“雷宗主,作甚不追?”
雷伤犹豫道:“此处地势险恶,怕有伏兵。”
摩轲哈哈大笑道:“秦弓乃无胆之辈,被我连败二十场,杀得丢盔弃甲,只顾鼠窜,又哪里会有什么伏兵?就算有伏兵,又怎能奈何得了我夜叉族人?!”
雷伤道:“话虽如此说,只是还是提防一下的好。”
摩轲冷笑道:“你要害怕,便退后好了!”
雷伤干笑数声道:“摩轲元帅神勇无敌,还请先行。”虽然缩在后头颇为丢脸,然总比当先涉险的好。深知保命之道,又肯丢得面子,这个却是雷伤的高明之处。
摩轲啐了一口道:“胆小鬼!”引军先行。
雷伤面孔涨得如同猪肝一般,心中暗道:“你小子不要太嚣张,陛下也不过就是利用你,等真的扫平了天狼,看到底谁更得陛下欢心!”却带着魅族士兵在后缓缓而行,离了夜叉族人有一箭之地。到时若真有什么凶险,也可来得及逃走。
摩轲在山道中行得多时,也不见个人影。他虽然有勇无谋,却也不是全无脑子,不免有些疑虑。只是先头自己已经嘲笑过雷伤了,而自己若是到此便退,岂不也成了胆小鬼一个?想到这里,哪里肯退?只顾催着队伍前行。
又走的一段,忽见前面有几个人正自坐在地上休息。那几人皆是火族士卒打扮,却把兵刃丢在一旁,只顾自个喘气。
摩轲暗自好笑,心想:“有这等的士卒,怎能不败?”便要上前拿下盘问。不料其中一人眼尖,远远便见摩轲大军,发一声喊,众人跳起身来便跑,便连兵器也不要了。
摩轲连忙麾军便追,却更增信心,暗想:“秦弓军队果然便在前头,这几个定然是掉队的小兵。”
不料这几个人跑起来的速度真个不慢,摩轲竟是追之不着,转过一个山坳,便突然失去了踪影。只见前方路口现出一道渡空月门来,月门越扯越大,竟将整个山路全数占住,不露半点空隙。
摩轲一愣,心想:“这几个小兵难道自月门脱逃了不成?”却不曾细想区区几个小兵,又怎么有能耐可以做就如许大的月门来。
正自发愣间,忽听得两旁山头上杀声震天,急抬头处,只见山头上俱是人影,最高峰处站定一人,紫袍金冠,雕弓在手,眉间带煞,正是秦弓。
只听得秦弓朗声道:“摩轲!此处便是你葬身之地,你乖乖受死吧!”
摩轲一声怒吼,纵身欲上,然刚跳起三尺之高,忽觉头顶一股寒气逼来,冷得浑身激泠泠打了个冷战,不由掉落在地,急抬头看处,只见一条冰龙自当空盘旋不已,却见破军手持吹雪神枪,岸然立在峭壁之上,一杆枪催动冰雪铺天而下,又如何跃得上去?
但闻秦弓一声令下,两旁崖上火族战士发动爆焰,无数火球纷纷而下,更有磨盘大小的石块如雨点往下砸落。
夜叉族军队顿时一片纷乱,更顾不得什么军令,只顾乱冲乱撞,烈火焚身者有之,巨石裂脑者有之,自相践踏者有之。
摩轲大惊,顾不得多考虑,率动先头部队,一头便往渡空月门中撞入。耳听得秦弓的大笑声自崖顶飘落,笑声中有无尽的傲意与狂然。摩轲没由来的心中一颤,从未有过的寒意自心头萌生。
第六十八章 胜战(一)
摩轲穿过月门,耳边依旧能听到秦弓的笑声振动着鼓膜。是幻听?他向前看处,只见前方是混乱的夜叉族士卒,摇曳纷乱的,分明是自家的旗帜。是幻觉?
无数火球石块自上摔落,摩轲竭力躲避抵挡,心中一片混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我还是在这夹山道中?”原来这月门的出口便在摩轲军队的身后,他率队在月门中钻进钻出,也不过就如同咬着自己的尾巴团团转罢了。又如何能脱得出这困境?
眼看着身边的士卒一个个的倒下,无数的生命化作虚渺的灵魂,摩轲双目尽赤,仰头咆哮:“天狼!你有种便下来与我决一死战!”
秦弓冷笑道:“我胜券在握,为什么要与你死战?摩轲,今日,我便要用你的血来祭死去的战士们!”
原来死亡的祭奠需要的依旧是死亡,鲜血掩盖下的仍然是鲜血!所有的一切,岂非只是徒然多添了无数的死亡与鲜血?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这些生死与共的族人,这些英勇善战的将士便全然化作一具具没有了生机的死尸。摩轲虽然见惯了死亡,见惯了血液,见惯了溃败,可是这一切,从不曾发生在自己身上。如今所有的死亡、血液与溃败在自己的族人身上无遮无拦,狂然的进行着,照见着他自己的愚见与失败。难言的苦痛与愤懑,自心头升起。如同千斤的重压,令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身边已经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士卒,摩轲独自站在这尸首狼藉的山道中,如同一只困兽。睿智的猎人却站在陷阱外,低头用嘲弄的目光看着他。他的鼻端不断的喷着热气,呼吸粗重。他紧握双拳,浑身骨节格格作响,原本黧黑的脸庞涨作一片紫色。
他陡然昂首,深深的吸气,仿佛在将什么东西一并吸纳,融入体内。
“食魂?!”破军失声叫道,“他在吸食亡者的魂魄!”
话音未落,摩轲张口,一声怪叫,铜铃大小的眼睛闪动着红色的光芒,肌肉虬结的脸庞上现出狰狞的神色。身形在刹那间已经膨胀了十数倍,身子几乎与山同高,一跺脚间,地动山摇,山石纷纷而下,一展臂间,石破天惊,草木恍惚色变。
战士们火球山石齐飞,一起朝着摩轲庞大的躯体打去。火球山石撞在他粗糙结实的表皮上,撞出一丛火星来,却又被弹开,竟是难伤他分毫。他又是一声咆哮,粗重的呼吸喷落下来,仿佛半天里一个惊雷。战士们个个大惊失色,一时间慌了手脚。
摩轲怪叫连连,只把双手乱舞,战士们闪避不及的立时粉身碎骨。山石在他的敲击下四下飞溅,吓得胆小者都立足不稳,滚下山崖。
“撤!”秦弓连忙下令。自己纵云而上,手中天狼弓弓弦连弹,十数支光箭直取摩轲双目。好阻住摩轲行动,让军队得机撤退。
破军长枪一转,搅动冰雪,立一道寒冰结界,意图将摩轲与战士们隔开。
天机舞动铁笔,横空一挥,划向摩轲双足,要让他止住脚步。
蓼莪急忙指挥军队迅速后撤。
不料摩轲不避不闪,只将右手一挡,十来支光箭如泥牛入海,不见踪影。左手一拨,寒冰结界应手而破,丝毫未有阻碍。双足生受铁笔一击,更是连油皮也不曾擦伤一块。
摩轲巨手一挥,径自朝秦弓扫去。凡挡着他的山石树木刹那间化作齑粉。若被他扫个正着,焉有命在?
秦弓半空中将身一折,堪堪躲过这横扫千军的一击。只见他足尖在摩轲胳膊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