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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么说?”
他想也不想地就回答:“有人办我会去,但如果要我来做主要联络人的话那就免了,一班都么多人,一一联络太花时间,何况我们又不是像上班族一样朝九晚五,每周五日固定上班。不管怎么约都会有人抱怨。”
她笑了笑,眯起了眼睛,“当然啊,联络人就是吃力不讨好,不过呢。田闻齐很幸运,因为我刚好就是联络大王,我有一套时间地点选择法,可以将抱怨降到最低,来,手机给我,我教他怎么做。”
“呃……不用啦,反正他时间多,让他去伤脑筋就好了。”
“唉哟,你这个同学也太冷漠了,就算看在他对员工这么大方的分上,我们也该对他好一点啊。”雅乐伸出手,“手机给我吧,我来跟他说。”
第9章(2)
面对妻子的言笑晏晏,金英朗突然有种被揭穿的尴尬。
她一定早看出来了。
但她不说破,也不跟他吵,想办法让他自己承认刚才的来电根本就不是田闻齐“雅乐……刚刚……不是田闻齐。”
“不是田闻齐啊。”雅乐笑里藏刀地说,“那是谁?”
“是郑修妤。”
她打电话来问他这个“跟雅乐很熟的人”说,不知道她对游乐园有没有兴趣,有家药商招待四人份的旅游跟一日住宿,如果她有兴趣,那她就直接把住宿旅游券扣下,如果她没兴趣,就送给之前被她念得连卫生纸都不敢补的大婶。
这种问题他当然不能当着雅乐的面回答,只好走到旁边,没想到一讲完雅乐马上问,他只好把前两天跟田闻齐讨论过的内容拿出来报告一次。
“打来就打来,你为什么要到旁边讲?”
“因为刚才这边有小朋友在玩,我听不太清楚。”
雅乐想了一下,好吧,刚刚的确有小孩子在玩乐。这理由勉强接受,“那她想干吗?”
她想追你。
但这种话当然不能让老婆知道。
她一定没想到那药局的一骂,反而让郑修妤觉得她为人正直,个性爽朗,然后就这样爱上她。
虽然是情敌,但老实说她也挺可怜,爱上有夫之妇已经够坎坷,偏偏这有夫之妇对她完全无好感。
完全就是无望的爱。
“为什么一讲到她你就欲言又止地吞吞吐吐?”雅乐的火气显然上来了,“从实招来,你那传说中的前女友她到底打电话来做什么?”
“她说那卫生纸不太好用。”
“真的是卫生纸?”
听出雅乐不爽指数飙高,他更不敢说实话了,“你也知道我的诊间只用小柔柔,不过比起一般品牌,小柔柔单价偏高,而且每个进来的人都会用。有时候还一抽十几张,她觉得有点浪费。”
“那要怎么样?”
“郑修妤的意思是只要制造工厂合格就好了,不需要用到那么好。”
“她为什么连卫生纸钱都要省。”
“呃……那是她的责任,开源节流啊。”
虽然他也曾经觉得她东省西省的行为太离谱,但自从亲耳听到她说“我只是想知道这里的医生护士,有没有人愿意当乌鸦发声”这两句话之后,他就知道她也算用心良苦。
她不是坏人,她只是在找有没有正直的人。
而现在为了脱身。他又把卫生纸论拿出来,即使说是情敌,但蓄意抹黑这种事情,他做出来还是有点别扭。
“你也知道,大老板就是看中她的管理能力,才把她从大医院挖来的啊。”蓄意抹黑让一向以好人自居的金英朗有点卡卡的,于是基于良心问题,他稍微补救了一下,“每个人做事方法不一样,她又不是汪太太,有些事情难免啦。”
然而,雅乐完全误解了他的别扭,她放下看到一半的行李箱,直视他,“我觉得你在帮她说话,”
金英朗连忙否认,“我没有。”
“你有。”
“真的没有。”
“你刚刚的行为很明显的就是。”
“那个只是就事论事,不代表我个人感想。”
一问一答间,他突然想起四个字,“包公夜审”,他真的很想大叫,大人啊,冤枉,小的是清白的。
请大人明察——“算了,回去吧。”
“雅乐——”
“现在就算买钻石屋给我都没心情了。”雅乐看着他,眼中有着一丝不解,“为什么每当我觉得两人的关系有改进的时候,你又开始故态复萌。”
“我不是。”
“那刚刚的电话算什么?郑修妤打来,你不但接。还害怕我听,讲完电话又跟我说谎是田闻齐,如果真的只是讨论一些事情,需要这样吗?”
他说不出话来了。
“卫生纸的事情老实说我不太相信,但因为你讲了,我就不去怀疑,站在你的立场,我抱怨了两句,结果呢,你反而帮她说起话来了,如果你是我,会觉得这一切是理所当然,还是莫名其妙?”
是其名其妙。
可难道他要老实跟雅乐说,郑修妤喜欢你?
这只会让她上班时不自在而已。
当初他们之所以保密,有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为她说不想在工作的时候重叠到私人感情。
他很享受被人喜欢的感觉,但她不是。
雅乐叹了口气。“或许你没发现,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站在郑修妤那边了,我不希望是自己多心。”
“我不是想替她说好话,我只是想转移话题。”
“我们是夫妻。”她提醒他。
“可是打给我的是工作上的人。”他搂了搂雅乐的肩膀,试图哄她,“我们一起逛百货公司,买东西,一起准备过年旅游时的物品,这不是很棒的事情吗,我们为什么要二十四小时在诊所的事情上打转?”
雅乐看着他,似乎是想要确定他是实话实说,“真的?”
“当然。”为了增加可信度,金英朗接着说,“想旅游的事情不是很好吗?我都已经计划好了,我们可以搭船游湖,还可以去你想去的小王子博物馆。”
重点是,他想带她在那里拍照。
他想起之前听一个护士说,东京那边有一些专门拍照的个人工作室,提供专业的化妆跟摄影,因为不用给婚纱业者抽成,价格相对便宜。
新人就穿自己的衣服拍,不需要两人做出互相嘟嘴、跪地求婚、叉腰背对这种典型的婚纱照动作,拍起来自然许多。
价格以小时计算。
他打算到时候去横滨,雅乐是龟梨和也大粉丝,自从看了以横滨为主要外景地的“唯一的爱”后,就很向往那里,他会好好查一下那些外景拍摄地在哪,带她走一次,边走边拍,给两人留下纪念。
只是这个惊喜当然不能现在讲,讲出来就没意思了,所以他只能胡乱说一些周边景点。
看着他毫不犹豫地细数箱根美景,雅乐点点头,“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再次把你列入留校察看!”
原本以为已经安抚好老婆大人的金英朗大惊失色,“为什么?”
他最近明明表现良好啊,她也说过他有进步……
“因为你一整晚说话都不老实。”雅乐把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拉下来,“你在说谎时鼻孔会撑大,而你从刚刚接了郑修妤的电话到现在,鼻孔就没小过,讲到搭船游湖跟小王子博物馆时,几乎已经大到搞笑艺人的水准,本席判定你故态复萌,所以再次留校察看。”
第10章(1)
雅乐觉得自己一定是鬼遮眼了,居然给了第二次留校察看的机会,自己明明不是这样小媳妇的个性,怎么遇到金英朗就会忍不住心软。
“雅乐。”
“嗯。”
“你不要一直玩蛋糕啦,戳来戳去又不吃,看起来好恶心。”
雅乐回过神,着到自己盘子上的起司蛋糕惨不忍赌,而她拿着叉子的手还在无意识地戳着。
小芬一脸衰怨,“你自己说想吃蛋糕,约我吃完中饭下来咖啡店的,结果你也没吃,没吃就算了还一直叹气不讲话,好像跟我坐在一起是多难过的事情一样。”
“对不起啦。”
“你在想什么讲出来嘛。我知道我不能提出什么好意见,但也好歹胜过一个人叹气啊。”
“还不是金英朗。”雅乐无法控制地又把叉子往蛋糕戳,“我之前相信他是清白的,但我现在认真考虑他跟郑修妤有一腿的可能性。”又叹了一声,“前几天我们去买旅行箱,他接了一通郑修妤的电话,接下来就是谎话连篇,我觉得没当场把鞋子拍在他脸上的我真的是好修养。”
小芬一脸难怪的表情,“我就说嘛,你这几天一脸便秘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又吵架了喔。”
“我们不是吵架。我只是觉得,越来越不懂他了。”
“可是你本来就不懂他啊。”
呃……也是,好吧,她愿意更正说法,“我原本以为我已经懂他了,但现在发现他依然是一团迷雾。”
她知道他上有哥哥,下有妹妹,都已经结婚,定居美国。
机票不比高铁,因此不可能说飞就飞,但好歹也要介绍一下他们认识嘛,MSN开个会客室谈一下也行啊,每次跟他说这件事情就用什么时差、睡眠不足之类的借口推托,问起他以前长大的地方,读书的环境,他也总是随便回答,然后很快地把话题带开,有够神秘。
她对他来说是一本打开的书,或说是一个完整的文字文件,要搜寻什么输入关键词,一秒就会有答案,而他对她而言不但是一本合上的书,旁边还加了锁,这实在让她有点气馁。
她可是连自己一便秘就在厕所大哭这种蠢事都跟他讲了,但他对她而言依然如此王子。
她不需要王子,她也没办法想象王子养羊的样子…“雅乐…”
“我不戳蛋糕了啦。”
“不是蛋糕。”小芬用叉子小小地比着角落一个男人,压低声音说,“那个人一直在看我们哎。”
“怕什么,光无化日的,瞪回去。”
“不是,他看起来怪怪的,我们走啦。”
除了在室内还戴墨镜之外,她觉得还好,不过因为小芬太害怕了,两人蛋糕没吃完,咖啡也没喝几口,就草草结账离开了一楼的咖啡店。
晚上六点下班,雅乐从诊所出来时,又看到那个墨镜男,他就坐在诊所门口的椅子上,看到她出来,男人对她笑了笑。
谁啊?
男人摘下眼镜,对她点了点头。
那个眉毛,那个眼睛……好面熟……“有空跟我聊一下吗?”
她确定是了,是金英朗的哥哥。
因为这两个在美国出生的华人说国语都有一种奇怪的腔调,尤其是讲吗、啊、吧这类的语助词时更明显。
要聊当然可以,但总不能站在路边,于是他们又回到下午相见时的地点,诊所一楼的咖啡店。
“英朗好吗?”
大伯的第一个问题让她觉得有点奇怪,他们不是兄弟吗,怎么会搞得好像几百年没见一样。
“大致上算好。”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金英生,是英朗的哥哥。”
“我叫夏雅乐,是……”要不要说他们已经结婚啊。
雅乐相信这不是错觉,他们兄弟的关系的确很疏离,英朗会不会其实不希望他们知道太多?
“我知道你是英朗的太太。”金英生笑了笑,“你们在拉斯维加斯结婚时有拍了一组冲洗照,因为一直没去拿,所以业者直接寄到南加州家里,我看了照片才知道英朗已经结婚。”
哦?原来他们有拍过冲洗照片?
她还以为只有那张丑不拉几的二十块比YA……等等,寄到旧金山家里?那不就代表有其他人看过?天啊,希望照片上的她看起来好一点,千万不要像那张二十块一样醉。
雅乐顺着手接过他推过来的信封,呃……虽然不美,但比她想象的好一点。
“我们很惊讶他结婚了。”
他自己本人也应该很惊讶。
“但更惊讶的是他人都已经在拉斯维加斯了,但是却没有想回家转一下。”金英生有点感慨地笑了一下。“要不是业者看不懂中文,我想这些照片也不会寄回家里,那我们可能永远不知道他结婚这件事,这么大的事,他却不让我们去观礼……”
大概是他看起来太难过了,难过得让雅乐有点不忍心,“其实我们那天都喝醉了,根本就是两个丧失心智的疯子,他并不是不想让你们来观礼,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结婚了。”
看着金英生惊讶的脸,她点了点头,“我们是酒醒后才发现已经登记在案,所以你不要难过。”
“那你们现在……”
“我们觉得彼此在一起的感觉不错,他也见过我的父母亲以及两个弟弟,以后也许会补办一次真正的婚礼。”当然前提是,他在留校观察期间表现得好一点。
金英生点点头,“英朗他……很难相处吧……”
“有点……”
“我爸妈这几年一直很后悔。”
“嗯……他不太跟我说家里的事情,所以……你说的后悔是什么?”
金英生只用了短短十五分钟就把故事说完,他是多么优秀,妹妹是多么惹人怜惜,英朗是多么寂寞。
雅乐突然懂了,为什么金英朗那样看似天之骄子的人,却常常给她一种渴爱的感觉。
他只是想要确定自己是有人喜欢的。
“我爸妈一直以为英朗在新加坡读大学,直到有一天在教会遇到英朗的高中同学,他说暑假预备到亚洲自助旅行,会绕到国内找英朗玩,我爸妈才知道这个他们以为乖乖在新加坡念书的儿子居然人在国内——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去看过他,当然不知道他最后在两所大学里选择了国内,那时英朗已经快念完医学院了。”
雅乐简直不敢相信这种事情。
虽然人本来就会偏心,但偏成那样也太离谱了。
既觉得生气,又替金英朗觉得委屈,不知不觉眼眶就红了。
“我爸妈后来问英朗怎么都没提这件事,他反问我爸妈说,‘为什么我的同学都知道我人在中国,你们却会以为我在新加坡?只要曾经有看过我的网志,或者曾经有寄过礼物给我,那就会知道我在中国的不是吗?”
“后来我爸妈很认真地把他的网志全看完了,看完后两人都哭了很久,跟我商量过后,他们决定到纽西兰养羊——或者应该说,帮英朗铺路,他们在英朗的网志上看到,他打算五十岁退休,想要开牧场,如果他们二十五岁到四十五岁时都把时间花在我跟妹妹身上,那么他们决定把五十岁后的心力用在英朗身上。”
“为什么不现在跟他说呢?”
“爸妈以前常对他开空头支票,说过就算,没去记得,几乎没有一张兑现,所以这次他们想等一切都上轨道时再告诉他,让他亲眼看到,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永远在期待一个许诺。”金英生顿了顿,“希望在这之前,你能一直陪在他身边。”
晚上六点四十,金英朗趁着还有二十分钟才开始晚诊,打开电视正想看一下新闻时,门板上传来敲门的声音。
“请进。”
才刚说完这两个字,门板刷的一声打开,就见到一个熟悉至极的女人快速朝他冲过来,伸手抱住他。
金英朗被吓了一跳,“雅乐!”
他是很高兴最近几天对他冷淡无比的老婆大人突然如此热情,但也知道她的行为差异太大,一定有问题。
“怎么了?”
小脸还是埋在他的胸口。
“雅乐?”他轻轻叫了一声,“不要不说话,发生什么事?”
怀里的人终于抬起头,眼眶红红的,“我没事。”
金英朗看着她明显委屈的脸,“跟人吵架了?”
“不是。”
“有人欺负你?”
“也没有。”
他重新把她抱紧,“快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