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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希望我说什么?”她揉揉鼻子乾脆问他。
柳秀才捂住了双颊,惊愕地低呼:“你……你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嗯……”她左手抓了抓前脑袋,右手再抓了抓后脑勺,迷惑地问:“要表示什么?”
“你……可以对我的君子好逑之举,表达出惊喜的,辗转反侧的……含意啊,”他叫了起来,很是愤慨。
好像没有办法想像竟有人会像她这么迟钝的,对他的真心只是简单的一个“嗯”字就打发了?!
春怜听得目瞪口杲,“咦?啥?”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他气急败坏地道。
瞧,他在生气的时候就不会结巴了。
春怜像发现了什么重大事件似的,惊奇地指出,“你在生气的时候讲话特别顺耶,一点都不会结巴喔!”
柳秀才快疯掉了,他开始认真考虑起喜欢上她,是不是一件开天辟地以来的大灾难了?
可是她的活泼和动人又是他所没有的,他早在一年前就深深为她所著迷,只是一直碍于礼教,不敢稍稍对她有所表示。
他鼓起勇气表白,后果竟然是这么悲惨,难道他注定命运坎坷吗?
不,他好不容易才有这个勇气的,不能轻易就放弃了。
“我喜欢你,求求你嫁给我。”
春怜呆了一呆,有一丝感动。
感动于从来没有人对她求亲过,虽然对象是她一直不喜欢,总是敬而远之、退避三舍的柳秀才,不过她还是很感激他啦!
“谢谢。”她嫣然微笑。
柳秀才急了,慌不择言地道:“让我带你走吧!!”
咦?春怜坐在草地上,傻傻地凝望著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他。
“你是谁?”这情景、这对话怎么好生熟悉?
他是柳秀才,可是他说的每一个字竟然跟……
“我知道你心底所有的梦,你的愿望……跟……我走吧,我会把你带到一个……永远没有酒气的地方,一辈子照顾你。”他结结巴巴地道。
“真的吗?”她颤抖了起来,小脸刷白了。
不不不……不会的……柳秀才就是她梦里的英雄?
老天!
“让我照顾你……”他捏著手,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让……让我们离开羊庄……我们重新开始……我知道你讨厌酒,我恰好也很恨酒,我们会是天生的一对,跟我走吧!”
春怜激动、不敢置信地摇起头来,“不……不会的。”
不会是他,她梦里的英雄是戴大哥啊!
可是如果柳秀才就是她梦里的英雄,那么……她会爱上他,会接受他吗?
她问著自己,伸手摸了摸胸口,没有跳得特别急,也没有特别悸动。
柳秀才对她殷殷深情的告白,念著她梦里英雄的台词,可是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像戴大哥,只要低头凝视著她微笑,她的心就像是倒进了满满的蜜和酒糟一样……又甜又醉又慌。
难道说她真正爱的并不是梦里那个虚幻的英雄影子,而是活生生的,有血有汗,有一双深邃眼眸的真实侠客戴严人?
她在这一瞬间犹如遭电殛,倏然站了起来,“不!”
“啊?”柳秀才愣了一下,往前踏进一步,伸手想要碰触她,“春怜姑娘,你……你可愿意接受我……跟我一起走吗?”
不要!
她慌忙地退了一步,袖口里的蜥蜴直直飞了出去,正好掉到他的胸口上。
柳秀才一呆一惊,低头一瞧,瞬间吓得哭爹喊娘,拚命扒著胸前衣裳想要甩脱那只可怕的大蜥蜴。
他拍胸前的衣衫扒开,露出了苍白瘦巴巴的胸膛,好不容易才摆脱那只无辜的“暗器”,他已经手软脚软快要虚脱了。
“我的天啊。”他牙齿打颤。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咦?”春怜正要上前安抚,突然眼尖地瞥见他的胸部。
没毛?乾乾净净?连半根毛都没有?
而且他的胸膛……啧啧,还真是挺排骨的,著实该多晒晒太阳练练身子,要不然以后怎么保护妻子呢?
呵!感谢老天,他原来不是她梦里的英雄呀。
不过在这短短的惊吓时刻中,春怜已经彻头彻尾想得一清二楚了。
管他什么梦中的英雄,人是活在现实里,她真正爱的是顶天立地活跳跳的戴严人,而不是莫名其妙胡里胡涂的梦中人啊!
她感到好开心、好兴奋,简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虽然现在才是第二天黄昏,距离约定的三天后月色亭见还有一天的时间,可是她已经等不及要跳到他身上抱得紧紧的,大声宣布爱死他了。
“啊,我现在得赶到天下第一大客栈去,决计不能再等下去了。”她自言自语地道,拔腿就跑。
“春怜姑娘,春怜姑娘?”柳秀才不敢相信她就这样跑掉了?
他掏心挖肺地说了一堆情话,没想到她一丝感动也无,还掉头跑掉?
“天下第一大客栈?”他握紧拳头,毅然决然下定决心,“无论你到何处,身在何方,我一定要让你明白我仰慕你的心是坚定的,永远不变的,日月星辰都了解的,高山流水那样长久的……”
哎呀,他现在还在絮叨个什么?赶紧追人才是要紧呀!
柳秀才气喘吁吁地追了过去。
“春怜姑娘,你等等我啊!”
躲在树丛里忍著笑忍到肠子快打结的绵杨两人,直到现在才敢放声哈哈大笑起来。
“好玩,真是太好玩了。”红芷嘴角都在抽搐,真要命,刚刚差点控制不住笑出来。
莲高眨了眨美丽的眼眸,笑咪咪地道:“这一招不错吧?告诉柳秀才,怜怜梦里英雄所说的话,肯定能把她吓醒,好让她看清楚究竟谁才是她心底真正爱的男人。”
“只是把她偷偷告诉我们的梦里话,就这样泄漏出来了,好像太不讲义气了点。”
红芷捂著小嘴,“真是对不起怜怜呀。”
“只要能够快快嫁出去,我绝对不介意你们这样待我。”莲高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只可惜我现在连半个对象也无。唉,究竟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尝一尝神魂颠倒的滋味呢?”
“慢慢等吧,我们现在只有酒味可以尝。”红芷羡慕地望向春怜消失的方向,
“唉,此刻京城有怜怜心爱的男人,还有她的梦,可是有我们的什么吗?唉,什么都没有。”
莲高支住了鹅蛋脸,哀声叹气,“可不是吗?”
第九章
春怜娇喘吁吁地冲到柜台前,“掌柜大叔,他在不在?”
掌柜见她前前后后出入几十回了,熟稔地笑道:“在,还是在天字第一号房里,看起来有些失神的样子,是不是你欺负他了?”
“哪有?”她不好意思地用肘撞了撞他,“哎哟,不要再问了啦,”
“快喝你的喜酒了吧?”掌柜暧昧的朝她挤眉弄眼。
“讨厌,我现在是要找他谈正经事的。”春怜娇羞地眨了眨眼,“不跟你说了,我上去了。”
掌柜笑得满面春风,虽然他也不知道出口己在跟人家高兴个什么劲。
春怜咚咚咚地冲上楼,到了天字第一号房的门口,她突然又羞怯了,小手一下子举起一下子放下,心底咚咚打著鼓,又羞又慌。
这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才好呢?
戴大哥,我想通了,我爱你。
嘿!肉麻兮兮,而且了无新趣。她搔搔脑袋瓜,著实苦恼不已。
“戴大哥,反正我就是赖定你了,你逃也逃不掉,甩也甩不开了。”她满意地点点头,“好,就这么说。”这比较符合她的个性。
春怜深吸一口气,举手敲了敲门。
“请进。”
她忑忑地推门而入,目光一触及他微微清减、灰败的气色,喉头倏地绷紧了。
戴大哥!
她飞奔了进去,在他尚未回过神来时,紧紧巴住他的胸膛不放,放声大哭。
“哇……你怎么变坏了?才过了两天而已,你怎么可以让自己变得这么苍白呢?你是我的,不可以把自己弄坏。”她好心疼、好心疼哪!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严人惊喜地低头凝望著她,泪雾蓦地冲进了眼底,他连忙眨眨眼。
“春怜,你怎么来了?我们不是相约三日后在月色亭……”他语气里充满了惊奇,话虽如此,他还是紧紧地抱住她,感受著柔软熟悉的小身子在怀里的心满意足。
老天,不见她才知有多想她,古人所说:相见挣如不见,多情还似无情,一点都不适用在他身上。
他是越想她越思念,越念她越渴望,可是他强迫自己不能去找她,短暂的分别期待的是一生的厮守。
但是春怜现在就跑来了,这是不是表示……
他脸色变了。
“你是不是迫不及待要告诉我,你其实……”其实爱的人不是他?
她欢然点了点头,“是呀!”
他心脏瞬间痛苦地扭统了起来,脸色变得好惨白,“你喜欢的人真的不是我。”
春怜愣住了,“谁跟你说的?”
“这么说是真的?”他绝望地低吼。
她偏著脑袋想了想,觉得他们好像有哪个环节搞错了,而且错得非常离谱,看著他越发灰败悲伤的神情,她的心脏像是被鞭子抽过一般,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她连忙抱紧他的头颅压在胸口上,“傻瓜,我爱你呀,你怎么听成了我不喜欢你呢?”
严人微微一战栗,声音模糊地飘了出来,“我……”
“什么?”他温热的气息吹拂著她的胸前,引起一阵异样的战栗悸动,春怜忍不住扭了扭身子,轻吟道:“戴大哥,我觉得身子好……奇怪,好痒、好热……”
在她柔软如雪脂,幽香若兰麝的酥胸前,严人只觉心神荡漾,小腹紧绷了起来,像是有一千只蝴蝶同时在埋头振翅飞舞,撩拨得他阵阵颤抖了。
他痛苦地压抑著,还要紧紧固定住她的身子不要乱动……太刺激了。
严人的鼻头蓦然一热,他本能一后退,两道热热的液体就这样落了下来,他愕然地捂著潸潸而出的鲜红鼻血。
春怜惊呼了起来,急急地扶住他,“戴大哥,你怎么了?”
“不打紧,只是流鼻血。”鼻血流得不多,不一会儿便止住了。
他怎么会这么脆弱?光是碰到她就流鼻血,那假如他们洞房的话……
噢,不能想,不能想,他的鼻端又开始燥热了起来;严人很快走下神来。
“哎呀,你的衣裳沾著血了。”春怜边说边动手剥起他的衣衫,严人手忙脚乱地想要阻止她,可是她的小手十分灵活,没两三下就扒开了他胸前的衣裳。
“咦?”她惊喜万分地瞪著他宽阔坚实,古铜色的胸膛,上头还有微微松曲的毛……“啊!毛毛!”
他的脸竟然红了,七手八脚就要穿回衣衫,低吼道:“不……不像话,怎么可以这样剥男人的衣裳呢?除了我以外,不准你再剥其他男人的衣裳,知道吗?!”
她傻气地、满足地笑了,“呵呵,你吼我耶!”
一个高大伟岸,声如洪钟又会很疼她的大哥……而且还有毛毛耶!
啊,活在世上真美好。
春怜陶醉不已,坐在他大腿上,搂著他的颈项傻呼呼地憨笑,严人涨红著脸颊一边穿衣,一边情难自己地瞅著她,幸福地笑了。
“大哥,我很快乐,好快乐喔!”她拥紧了他。
他穿好衣衫,内心剧烈激荡著,紧紧地回拥住她,“我也很快乐……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
“真的吗?”她的眼睛笑得亮晶晶。
他深情地望入她眼底,“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你是在跟我求婚吗?”春怜呆住了。
“是。”他凝望著她,目光真挚而温柔,“嫁给我,求求你。”
她想笑,狂喜的泪水瞬间涌进眼眶,满满地、暖暖地占据了她呵!
“好哇。”她抱紧了他。
“感谢老天。”天知道他刚刚有多么紧张,差点忘记呼吸。
一直到现在,他悬了两天的心才放了下来,而不是充满不安。
春怜突然耀下他的大腿,拉著他急急往外走,“走,我们快找姥姥去,要赶快把事办一办。”
“咦?”他茫然地被拖著走,脑子一时还弄不清楚。
“我们的婚事呀……不不不,要先通过姥姥的五关!”春怜突然惊呼一声,倏然停住脚步,“糟了。”
“发生了什么事?”他低头关切地问道。
她满脸苦兮兮,“姥姥……姥姥的五关很厉害的,除非你能喝酒,酒量又超好,又要有品酒能力,可是这些你统统都不会呀,现在教你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听到这里他已经畅然地笑了。
她愣愣地望著他,“很严重呢,过不了关是娶不到我的。”
而且还有一件事她一直没跟他说……
“喝酒吗?”他笑得好不自信,“包在我身上。”
她怀疑地瞪著他,“可你不是滴酒不沾吗?要怎么包在你身上?”
严人笑了,在得意忘形之下脱口而出,“我的酒量是四川第一,连我爷爷都及不上我,这个你大可放心。”
春怜瞪著他,冷汗涔涔落了下来,“你……你……再……说……一……一次?”
“我的酒量是四川第……”糟了。
“你会喝酒?”她喉咙像是被掐住,声音拔尖了起来。
事到如今,严人只得尴尬地点点头。
“嗯。”瞒不住了。
“很会喝?”她像是要昏过去了。
他腼腆地点点头,“很会。”
春怜头一晕,往后一仰,他急急抱住她瘫软的身子,焦急唤道:“春怜,你怎么了?”
她倒在他温暖的臂弯里,心下滋味复杂万千,一张小圆脸上闪过喜怒哀乐。
严人看得著迷了,不过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你现在很想砍我吧?”
他很会喝酒很会喝酒很会喝酒……很很很……
这项重击在她脑袋瓜里迥音荡漾,春怜霎时间哭笑不得。
嫁个滴酒不沾闻酒就睡的男人,以逃脱酒家生涯为毕生的愿望!
呜呜呜,她的志愿啊!怎么偏偏挑中了一个很会喝酒的男人来爱呢?
可是……可是现在说这个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喜欢到没有办法放开了。
好吧,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春怜的表情陡然坚强起来,她倏地站了起来,吓了他一跳。
“你还好吗?”他以为她气疯了,瑟缩了下。
她眼睛亮晶晶,神情坚定的说:“我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我跟你说,我可以接受你喝酒,但是有两个条件。”
他松了口气,眉开眼笑起来,“只管说。”
喝酒虽然不是件非要不可的事,却是生命中一件极富乐趣的事,若要他从今以后滴酒不沾……他可能会当场落泪给她看吧!
但是他的小春怜果然与众不同,是最最体贴入微,最贴心的小娘子!
严人感动地搂紧她,“谢谢你。”
她被抱得脸红气喘,羞答答地戳了戳他坚硬的胸膛,“我都还没说是什么条件呢。”
“无所谓,只要能够拥有你,一千个条件都答应。”他慨然豪迈地道。
春怜斜睨著他,“真的吗?那乾脆你戒酒好了。”
他呛著了,“咳咳咳……”
“傻瓜,不会对你这么残忍的啦!”她甜甜地笑了,爱就是要互相包容体谅的,不是吗?
他退一点,她也退一点,退来退去笑嘻嘻。重要的是往后两人要携手相爱,此生不渝,这才是最最重要的,不是吗?
“怜怜……”严人感动不已。
“第一个条件,无论姥姥叫你做什么你都得答应,但是唯一要坚持不能入赘,知道吗?”
入赘?
严人点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