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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夫人,翠玉记牢了,一定会把事情办得让您满意。”翠玉逢迎。
“张总管,你留着,等衣服整好,全给我拿去烧掉。”玉姨娘说。
“是。”
“彩儿,我们回去。”说着,她领着贴身丫头,离开湘园。
倒杯茶,翠玉盈盈笑说:“总管大人,我和珍珠去整理予蓝的衣服,您稍坐。”
“翠玉,往后你真成了姨娘,可别忘记我。”八面玲珑的张总管说。
“您见笑了,要真有那一天,还不全靠总管大人提拔,翠玉不是忘恩之人。”
“说得好,说得好,你快进去弄吧!我还有差事等着做呢!”
她强带起珍珠到后室,气鼓鼓的珍珠一进门就甩开翠玉的手。
“亏予蓝姐姐对我们这样好,你居然这样回报她!不管,我一定要去通知大少爷救予蓝姐姐。”
“嘘……”她捂住珍珠的嘴。“小声些,你当真要救予蓝姐姐?”
“当然,她可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珍珠义愤填膺。
“你不怕事后,玉姨娘会用同样的手法对付我们?”
“怕是怕,可是眼前予蓝姐姐有生命危险啊!你能见死不救?”
“我没要见死不救,只不过总要张总管信了咱们,咱们才有机会溜出府,通知大少爷。”
“原来你……对不起,翠玉姐姐,是我太莽撞。”珍珠满眼愧疚。
“这会儿别说这些。现在仔细听我的话,不要插嘴;等会儿我把衣服送出去,我会央求总管把予蓝姐姐的衣服赏给我家,然后借口送衣服回家,一路跑到药铺找大少爷;你呢,趁我和张总管一道往前院走时,就从后门溜出去,直往药铺。万一,门口有人守着、跟着,你就不动声色,随意买个东西走回来,千万别打草惊蛇,知不知道?”
“如果,总管不让你出门呢?”
“我想应该不至于,你没见他正巴结着我呢!更何况,我猜测玉夫人不敢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毕竟大少爷对予蓝姐姐的事,苏府上上下下谁不晓得。我只担心玉夫人防着我们,不让我们出门通风报讯,时间拖得越久,予蓝姐姐就越危险。不管怎样,我们一定要有一个人找到大少爷才行。”翠玉定了决心。
“知道了,我们分头进行,千万要小心。”点头,两人快手快脚整起衣物。
珍珠果然在后门被堵住。幸好,翠玉很顺利地带着衣服走上大街,几个绕转,确定没人跟在身后,她提起脚步往药铺方向跑。
她一冲进药铺,抓住或浅的手猛喘气。
“大……少爷……救予蓝……姐姐……”
“你在说什么,予蓝怎么了?早上出门,我看她还好好的。”或浅心惊,不安念头在心中扩散延烧。“她病了?摔了?发生意外了?”
吞下口水,她急说:“予蓝姐姐……被迎春阁的人……带走……”
“迎春阁?他们怎么能上苏家带人?”他反口问。
“是玉夫人……我们先去救人吧!”翠玉满心焦躁。
是玉姨娘?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予蓝的出言顶撞,就要毁去她的一生清白?或者是,他接手父亲的事业危及到玉姨娘地位,对付予蓝只是给他的下马威?
她为什么要处处提防自己?她在害怕他为母亲出头,影响她的安逸日子?
他从未想过要去对付她啊!对她,就算再不喜欢,他都努力拿她当亲人看待。
难道说,他真做错?就如予蓝所说,他自以为是的仁慈宽厚,不过是懦弱无能,到最后,他会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保不住?
他不是个野心大的男人,从没想过要和谁争家产、斗权力,他只想平平淡淡守着予蓝,过他平凡而幸福的一生。他的愿望是违了谁的意思,挡了谁的利益,为什么要处处和他作对?
宽容是错?仁慈不记恨是错?不忮不求统统是错?他头痛!
他的道德、价值观受到强烈的打击,心在狂烈鼓动,是他的性格造就了她的不幸?予蓝,她因他而受苦啊!
“少爷,我们要快一点,万一……”她说不下去,哽咽在喉间。
是啊!他怎么还在这里怔忡,予蓝的命掐在他手中啊!
转身,他面对满屋子伙计。“谁知道迎春阁在什么地方?”
“大少爷,我知道。”管药库的小陈说。“可是,去那里要有好多银子,才进得了门。”
“林管事,给我几张千两银票,小陈你领我去迎春阁。”仓促作下决定,三步并两步,一行人,神色匆匆。
但愿还来得及……娘,您天上有知,请为我庇佑予蓝……她是我心爱的女子啊!
第六章
予蓝被带入迎春阁后,就给关进一个小房间里,她拍门击壁,想尽办法却都无法将自己救出去。
揉揉发红的双拳,她欲哭无泪,怎么办?就这样了吗?她的一生将要葬送在这个销金窟?
不要、不要……她还要回石头村、她还要告官,还给爹爹一个清白名声,她还想……想企盼出一个奇迹,和心爱男子相守啊
他知不知道她被带走?他会不会来救她?
不……会吧!他不是个会向命运争取的男人,他只会妥协、只会慢慢沉淀自己的委屈,他从不懂向人抗争。
当年,他最敬重、最亲爱的娘去世,他不也默默承受,没将罪指向任何人,甚至于,还中肯地将一切归诸命运。
这回……他……他也会慢慢沉淀自己的心情,把这段情爱深锁吧……
也许他会为她的际遇黯然神伤,也许他会为她掬起同情沮……也许时日一久,另一个爱他的孟予蓝出现,再深再浓的情爱都将随风而逝。
可是,不甘心啊!凭什么玉姨娘有权去主宰别人的命运,就因为她有权有势吗?十年前一个孟秀才、十年后一个孟予蓝,全是他们孟家人欠下她……不公平!如果苍天真有眼,这种命运安排不近情理。
咬住唇,不、她不向命运妥协,再度跳起身,她抓起椅子往门掼去,木椅落在地上,门仍。文风不动。
“放我出去,你们没权利逼良为娼,人在做,天在看,早晚你们会统统遭报应的!”她拍打着大门,扯起嗓门嘶吼。“放我出去,不然我要把迎春阁夷成平地!”
她不断吼叫、不断嘶喊,手忘记疼痛,泪水流干,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命争取,直到她喘息不过,颓然地靠墙滑下。
或浅……请你来救我……不要再妥协,不要再宽容……她呜咽不成声……
门外一声卡嚓,她抬起朦胧泪眼,对上王嬷嬷的笑颜。
“这么大声叫,是想拆掉我的迎春阁吗?我劝你别白费力气,进了我的门,可没有姑娘能清清白白走出门去,你啊!快快把你的姨娘梦给打消,经我的手,好生调教,保证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我们这里的红牌姑娘。”
“我宁可死,也不会让你摆。”
“唉呦,这话说得可严重了,你别老是生不生、死不死,放狠话吓人,我可不是让人给吓大的。”
“大清没有国法吗?可这么任由你们逼良为娼!?”予蓝说得字字咬牙。
“有,大清国的国法全捏在那些官老爷手中,等你成了红牌,有机会捞几个官大爷恩客,到时,你再到他们的面前诉苦去。”
“人间没有律法,我找阎王告去,我要告得你下十八层地狱,告得你永世不能翻身。”
“你这么伶牙俐齿的,难怪玉夫人受不了你。不过……你大概不知道,我和阎王交情好得很,不信你去问问,我每个月初一、十五,纸钱堆得像山,一把火烧起,阎王乐得合不拢嘴呐。”红丝巾掩住嘴,掩不住她的满脸得意。
“我不信没人治得了你!”
“人是没有,不过我倒是让银子给治得死死的。”
“你要多少钱,才肯放我走?”
“我给了玉姨娘一百两,这一来一往,要没个千两银子,我是不会放人的。”
“好,你放我走,我给你一千两。”
“好大的口气,你当我是笨蛋,你要是有上千两银子,还用做人家的丫头?杀了我都不信。”
“信不信你都要放了我,才能拿到钱。”她挺身,走到她面前。
“别兜圈子啦!跟你斗半天嘴,口渴得紧,金嫂、周嫂、小璧儿,快把药喂喂,庄公子人也快到了,别让人家久等。”
两个肥壮的中年妇人越过王嬷嬷,走到予蓝身边,她们一左一右架住她的手,让她动弹不得。
“什么药、什么庄公子,你们要对我做什么?”见这情势,予蓝惊恐地频频摇头。
“药呢是春药,是让你吃了就懂得思春的药;庄公子是待会儿要来帮你开苞的郎君,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好生伺候,说不定庄公子心情一乐,明儿个就捧上大把银子赎你回家。”
“你要的不过是银子,要钱我给你,何必欺凌人!?”
“当然啦,银子我是要的,不过这恩情我也不能欠着,我欠你们家玉夫人一个流水情,不大不小,她要你当不成苏夫人,我只好帮着办点儿。一切啊!全怪你锋芒太露,谁不好得罪,却偏偏得罪当家主母。想恨、想怨,就去找你家夫人,别往我身上赖。”
“我可以给你更多银子……”
“哕嗦,快动手。”
王嬷嬷话下,三个女人紧压住予蓝,要撬开她的嘴巴喂药。
予蓝抵死不从,咬紧牙关,怎么也不让半滴药汁流进嘴里。
年纪较轻的丫头没办法,只好捏住她的鼻子,让她不能呼吸,直到她受不住张嘴呼吸时,一骨碌地,把药全倒进她肚里。
“好啦、好啦,弄好就走人吧!”王嬷嬷起身,不耐烦地领先往门外走。
没多久,屋子里又剩下予蓝一人,她不甘心地追向前,但门却早在早一刻时锁上。
“我绝不让你们如愿。”她伸出食指在喉咙狠刮一阵,刮出阵阵恶心,深褐色的药汁在她的催吐下,连着食物呕出大半。
直到她再也吐不出半点东西,她扶起桌椅,想站直,却发觉自己有了晕眩感。不行,她必须保持清醒,不能晕、不能任人摆布。
她颤巍巍地为自己盛来开水,手很不稳,杯子还没到嘴边,水已经洒落大半。
予蓝不怕,再试再试,你绝不能放弃啊!
提起茶壶,她努力把水灌入嘴巴里,水带给她暂时清醒,她大力喘气,不准自己意识模糊。
水喝完了,手一掼,瓷壶落地,摔出一地大小瓷片。
予蓝拔下发间簪子,当意识涣散时,往腿上用力扎下,以换取短暂清醒。
憋住气,咬住唇,她很用力,咬破了唇,咸咸的血液在齿间扩散。她不会妥协的,她誓死都要保住自己的清白……
锁重新被打开。
予蓝一听到门外动静,忙用簪子在腿间狠狠戳刺。
“我的小美人,本少爷来了。”门还没全开,一个臃肿的身体挤进来,邪淫的眼光在予蓝身上搜寻。“果然是上等好货,王嬷嬷没骗我,这五百两花得真值得。”他肥胖的手指在予蓝下巴横过,扫出她一身疙瘩。
“不要……碰我……”她说得虚弱。
“不碰你,我怎么教你做那种人生极乐事?”他说着,凑近她,大大的一声,他在她脸上落吻。“香啊……我就是喜欢处子的味道。”
“走……开……”她拿起簪子往他身上划去,可惜力道太弱,不痛不痒的一划,只划得他满脸淫笑。
“好好好,都听你,我们不要在这里办事,咱们上床去。”说着他抢下予蓝手中簪子,又在她皙白的脸上连连吻了好多次。
她想伸手擦去脸上湿黏的口水,但力不从心。
“放开……”
“好,我放……”他将予蓝放在床上,涎着一张脸,快手快脚除去自己身上所有衣物。“小美人儿,换我来服侍你了。”
啪地,他用力撕去她半幅衣襟。“哇……真美……我爱死你了,小美人儿。”
裸程的身体接触到冰凉的空气,她出现短暂清醒,予蓝看见自己、也看清了眼前的污秽男人。
他再度接近予蓝,手一伸,在他几乎碰到她的身体同时,予蓝反射地脚一踢,踢中他的要害,他缩起身子,哀嚎一声,滚往床边。
予蓝翻到床下,她拼命把自己缩进椅子下方,几个缩身,一阵刺痛从她掌心传来,低头看过,她的手压在碎瓷片上,淋漓鲜血提振了她的精神,抓起瓷片,她抵住自己的脸颊。
“你……不要……过来。”她的眼神是认真专注的。
“你这个泼妇,居然敢踢我,我不狠狠修理你才有鬼!”
他一靠近,她立即把锐利瓷片按进脸庞,血迅速从她的脸上滑下。
“你、你……你在做什么?”庄公子被予蓝的举动吓傻,他指着她连连后退。
他眼中的惊恐满足了予蓝,她赢了!原来,只要不怕死,角色就会对换,现在,轮到他怕她了。
轻轻一笑,她缓缓把瓷片拔开,高高地举在半空中,伸出另一只手,服看着瓷片又要落在腕间。
“你……你不要这么做。”他眼中布满惊恐,抓起衣服胡乱往身上套。“真倒霉,好好的寻场乐子,怎么会碰上个女罗刹!”
“来啊……”她又笑开,她是对的!碰上坏人只能比他更坏、更恶,才能确保住自己。
“还来,你看你自己变成什么丑样子,别说花银子,就是要免费奉送,也没有男人会多看你一眼。”他用愤怒代替了恐惧,话完,他连滚带爬离开小房间。
她又笑了,把身子缩回墙角,用双臂环住自己,她很冷,但是她知道,她终于安全……
或浅和王嬷嬷冲入房里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浑身是血的予蓝,她坐在角落,贴在墙边,一堵能护着她的墙壁,带给她很多安全感。
天!他来迟了吗?冲到她身边,心在淌血。
“予蓝,我来救你了。”或浅捧住她的脸,小心翼翼地避开伤痕,眼中净是心疼与爱怜。
她痴痴傻傻笑着,对着他,她仔细分辨那张似曾相识的脸。
是或浅……他来救她了耶,他没有假装不知道她被绑走,他没有说一声命运使然,便继续过他的生活,让光阴模糊他的记忆,这回他没有安于天命,他走到她面前来相救……她又笑了,是痴呆昏傻的笑容。
“你不认得我吗,为什么这样看我?他们伤了你吗?伤在哪里,告诉我,我来帮你医。”他急迫问出一大串,他的心纠葛难清。
她抬起手,把掌心递到他面前,打开,满是血腥的掌中握着一片锐利碎瓷。“他们伤不了我,我先伤自己。”
“你为什么要伤自己?痛不痛?”移开瓷片,湿气染眶。
“不痛,我赢了,那只肥猪不敢碰我。”她不害怕鲜血,是满地的血红维护了她的骄傲,看着捧满鲜红的两手,她好快乐。
“该死的丫头,你对庄公子做了什么?”王嬷嬷肥胖的腿一跺,忙离开房间,准备去善后,庄公子可是他们迎春阁的大客人啊!
“告诉你,你不可以对每个人仁慈,碰到坏人,你要比他更坏更坏,他才会怕你。”予蓝攀住他的颈项,在他耳边悄言说话。
她的神智仍然不清楚,她一直在笑、一直笑,笑得他心碎魂裂。
“是我太懦弱,对不起,我护不了你,害你受这么多委屈。”
他错了,错得厉害,人无伤虎意,虎有噬人心啊!要不是他的漫不经心,予蓝何必多受这遭苦难。
紧抱住她,他要她在自己怀中回复,他要那个好争好辩的予蓝再回来。
靠在他怀中,他的体温一寸寸染上她的心,他稳定的心跳牵引了她迷路的灵魂,手环着他宽阔的腰,意识逐地回复。
半刻,她幽幽叹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