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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花小闺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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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不可能?”她冷哼一声。“亮儿今年十八,也到了成亲的岁数,他俩自小一块儿长大——”
  “夫人——”黄众山笑着打断她的话。“他们两人的感情是不错,可依我看只是兄妹之情罢了,夫人想太多了。”
  “我也希望是我多想,可上个月我亲耳听到亮儿对迎情提及婚事,这还有假吗?”她坐不住地又起身来回踱步。
  “这……”黄众山因她的话而错愕,只能迸出一句,“这怎么可能?”他还是难以相信。
  “你是怀疑我在胡说吗?”李秀枝怒道。
  “我没这个意思,夫人。”他连忙澄清。“只是……若亮儿真的喜欢迎情,他为什么从没跟咱们提过?而且,对于有人到府里下聘要娶迎情一事,他也从没表示过任何意见,这不是很奇怪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前三件婚事都是匆匆作罢,而且正巧都碰上亮兄出门经商,待他回来时,婚事都已取消,还有什么好提的。”
  黄众山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所以,夫人这回又趁亮兄出外经商时替迎情许下张府这门亲事。”
  难怪他觉得这个月来,妻子对于婚事似乎热心过了头,他曾反对如此匆忙的办婚礼,但妻子不顾他的反对,只道是夜长梦多,原来是这个意思,如今他总算明白了。
  “再一个月亮儿就要回来了,我……”她着急地来回踱步。“怎么办?我就不信她的命这么硬,怎么都嫁不出去﹗”
  “夫人何必这样,亲上加亲不也是喜事——”
  “我绝不答应!”她厉声驳斥。“这样一个不祥的女人怎么能嫁给咱们儿子,万一她克死亮儿——”
  “夫人,”黄众山打断她的话。“你……你怎么又说这些,不是告诉你那是迷信吗?”他皱眉。
  她怒目而视。“是,我就是迷信,可我宁可信其有!不管你怎么说,我绝不会答应亮儿娶她,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可是我的命根子,我……我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话毕,她的眼眶又红了。
  黄众山长叹出声,真是……有理说不清。
  “这件事不许你插手。”她语气坚决。“我这就去找张府理论,他们怎能在这节骨眼上悔婚,咱们的颜面要往哪儿搁?”她说着就一脸怒气的往房门口走去。
  “夫人——”黄众山唤了一声,随即叹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妻子是不达目的绝不干休,这事……该怎么办才好呢﹖
  “表姐、表姐——”
  柳迎情听见这大声的叫喊后,不自觉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往门口望去,看见表妹黄意婕自外面冲过来。
  “意婕小姐怎么了?跑这么快,出什么事了吗﹖”柳迎情的奴婢冬梅放下手上的绣布,自椅上起身迎接。
  意婕气喘吁吁地转向一旁正在刺绣的迎情大声道:“表姐,你别绣了,人家来退婚了。”
  柳迎情闻言愣住了,手一顿,绣针扎上她的手指,她眉心一皱,低头瞧见一滴血珠凝结在指尖。
  “退婚?”
  冬梅尖叫出声,眸子瞪大,一脸无法置信。“可是……可是明天……明天就要成亲了。”
  “这还用你说。”意婕朝她皱皱鼻子。“所以,我才这样十万火急的跑来。”
  “但是……为什么?”冬梅不解的追问。
  “听说张公子摔断了腿。”意婕快步走到迎情面前,急道:“表姐,你倒是说句话呀!”她至今一语未发,真是急死人了。
  迎情眉心轻蹙。“张公子可有事?”
  “他没事,不就是摔断腿嘛!”意婕不在乎的耸耸肩。
  “怎么会摔断腿呢?”冬梅递了一杯茶给她,让她喘口气,慢慢说。
  “我也不清楚,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要退婚。”意婕大摇其头。“还亏他曾信誓旦旦地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他不信子虚乌有之事,结果不过才断了一条腿,就夹着尾巴逃走,算什么英雄好汉﹖”
  迎情让她义愤、脸红脖子粗的模样给逗笑了。“这和英雄好汉似乎扯不上关系。”她一边说话,一边仍继续绣着帐幔。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如今在我眼里只算个懦夫。”她见迎情心平气和地继续刺绣,跺了跺脚道:“你怎么还有心情弄这劳什子东西?”她拉开她的手。
  迎情笑着摇头。“姑娘家说话怎么这样粗鲁,什么『劳什子』?学这不正经的粗话!”
  “我本来就是这副德行,学不来什么姑娘家的规矩。”她将迎情拉起来。“走,咱们去张府说理去。”
  迎情摇摇头。“有啥好说的?反正……我对这事也习惯了,至少……他们今日退了婚,总比明儿个才反悔,留我一个人在婚礼上好,到时……才真要呕气呢!”她轻叹一口气。
  “你……”意婕气得频频跺脚。“你就是这样没脾气,人家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你还在那儿替别人说话,你知不知道这事一旦传出去,你这辈子真的别想嫁人了……”
  迎情笑出声,打断她的话语。“瞧你激动的,倒像是今儿个被人退婚的是你,嫁不出去的人也是你。”
  意婕噘起小嘴,松开她的手。“我这样为你打抱不平,你不但不领情,还数落我。”
  “小姐没这意思。”冬梅在一旁忍不住插话。“小姐……心里一定也不好受。”
  迎情逸出一声叹息。“也没什么好不好受的,不就是这样吗?反正日子总得过下去啊!”更何况她也不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不过,又给舅舅和舅妈添麻烦了。”她眉心轻蹙,这才是她觉得过意不去的地方。
  一提到此,意婕立刻道:“娘刚才已经怒气冲冲地跑去找人理论了,本来我也想一起跟去,可被爹给拦了下来,教我别去搧风点火,火上加油。”
  她不悦地嘟起嘴,双手交叉于胸前,父亲把她说得像个瘟神似的,真令人气愤。
  迎情一听见她的话,眉心更加深锁,看来舅妈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从小到大,舅妈对她一向冷淡,唯有提及她的婚事时才显得热中,尤其是这件婚事,她忙里忙外,大小事全由她亲自张罗,盼得就是自己能顺利出阁,如今……迎情在心里叹口气,难怪舅妈会如此气愤难平,毕竟,她对这件婚事抱了很大的期望。
  “舅妈去张府理论,恐怕只会受气。”迎情担忧的道。
  “他们还敢给咱们气受?理亏的可是他们耶!”意婕不以为然的道。
  “话虽如此,可他们必定认为是我不祥,才让他家公子摔断腿——”
  “他们若敢这样胡说,看我不撕烂他们的嘴。”意婕怒气冲冲地说。
  “我只是就事论事,毕竟我在命相师口中是克父克夫的命格,即使张公子起初斥为无稽之谈,可如今发生这样的事,他心中会惶恐不安也是人之常情,咱们又如何能苛责他呢?”迎情不以为意地摇头。
  意婕皱眉道:“表姐,你老这样为人想做啥?委屈的不过是自己罢了。”
  “是啊!小姐。”冬梅也开口。“张公子这一退婚,外头的人又要扯闲话、嚼舌根,将小姐说得更难听了,即使咱们置之不理,可日后还有人敢再上门提亲吗?”
  “难不成要去张府闹,硬逼张公子娶我吗?”迎情反问:“这样……不是更教我难堪吗?”她又叹了一口气。
  “这……”意婕顿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她瞄了一眼冬梅,示意她接话。
  冬梅摇了摇头,不知要说什么。
  迎情平静地走回绣帏前坐下,双手又开始忙于针线,这原是嫁妆中的最后一样绣品,只剩一小部分便完成,如今,完成与否已经不重要,因为……她已用不上了。
  午后阵雨滂沱直下,扰得李秀枝心神不宁,她来来回回地在客厅踱步,不时望向门口,当她终于瞧见自己等候的人时才露出笑容。
  一名中年妇人在婢女的带领下出现在厅堂,她全身穿著大红衣裳,发丝简单地绾在脑后,五官圆润,面带笑容。
  “夫人,听说您找我,什么事这么急,不能等这雨停吗?瞧我这身多狼狈!”她指指半湿的衣裙。
  李秀枝立刻朝一旁道:“去弄一杯热茶来。”
  奴婢欠身退下,留两人在客厅。
  “坐啊!姚媒婆。”李秀枝顿了一下才又道:“我这人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就同你直说了,还请你多帮忙。”
  “夫人说哪儿的话,这方圆十里有谁不知道我姚媒婆最爱热心助人。”她笑咪咪地接着道:“不知夫人是要替您府上的公子找媳妇,还是为令千金找夫家——”
  “都不是。”李秀枝打断她的话。“是为了我家相公的外甥女。”
  姚媒婆陡地愣住,脸上再无笑意。“哎呀!夫人,您可别同我开玩笑。”她的语调上扬。“她不是三天前才被人退了婚吗?”
  李秀枝叹了一口气。“就是因为如此,才想请你帮忙。”
  “这……”
  “我知道这事难办。”她从袖口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茶桌上。“若是真成了,我定以重金酬谢。”
  “这……”姚媒婆看看桌上的银子,又看看李秀枝。“夫人,说实话,这银子我是千万个想收,可……可这差事难办啊!县城里现在都传言柳姑娘还未嫁人,就让未来的丈夫跌断腿,再加上之前的几次退婚,还有她的八字——”
  “这些我全晓得,我也知道难办,所以才请姚媒婆务必帮忙。”她急忙又掏出两锭银子。“而且要快,愈快愈好。”亮儿再过半旬便会回来了,她没有时间再拖下去。“我不要求对方家世显赫或是书香门第——”
  “夫人,只怕这些也搭不上啊!”姚媒婆大摇其头,那些个达官贵族、商贾之家本身就有极佳的条件能找名门闺秀,他们何必自找麻烦,讨房不吉利的媳妇来犯冲呢?
  “我知道、我知道。”李秀枝绞紧双手,来回跺步。“只要对方不是地痞流氓,人品端正就行了,我会附上丰厚的嫁妆,包准他们下半辈子衣食无缺。”
  “夫人,您别怪我泼您冷水,这市井小民婚前也得先合八字是吧!只怕在这一关就会被人打了回票,即使您有再丰厚的嫁妆也行不通,光是『克夫』二字,就将人压死了、吓怕了。”姚媒婆猛地摇头。
  “这……”李秀枝几要将手给拧断了,烦躁的道:“难道真找不出半个不信邪的人吗?”
  “不信邪的人就只有张公子,可如今他也跌断腿了。”姚媒婆双眼直盯着桌上的银两,心里在淌血,这白花花的银子她多想放进口袋里啊!可这亲事难成……
  “夫人,茶来了。”婢女的声音打断了姚媒婆的思绪,她将茶放在桌上后,便先行退下。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抱持一线希望。”李秀枝不认输地说。
  姚媒婆端起茶杯。“我会尽力试试的。”她啜了一口茶,脑袋已经开始思考有无适合的人选。
  “我希望能在半个月完婚——”
  “噗——”
  未等她说完,姚媒婆一口水便喷了出来。“半个月﹖这怎么可能﹖﹗”她怪叫道,不可思议地瞪视李秀枝。
  “我知道很困难,所以请你务必帮忙。”李秀枝面露焦急的神色。
  “这……”她爱莫能助地摇头,突然,她脑中闪过一个人影,口中不由自主的大叫出声,“啊——”
  李秀枝被她吓了一大跳。“怎么了﹖”
  姚媒婆双眼发亮,缓缓露出笑容。“有救了!”
  心想事成,没错,就这四个字,易伯盯着眼前闪亮的金子,笑得几乎快合不拢嘴,没想到他前些日子才闹穷,今儿个就有财神爷从天而降,这不是心想事成,是什么?
  姚媒婆见他一副贪财样,心里自是欢喜得不得了,看来这事有希望了。
  “这只是一小部分的嫁妆,只要婚事能成,还有一半以上的嫁妆等着送来。”姚媒婆笑咪咪地说。
  易伯张手环住二十两黄金和各式喜饼,飘飘欲仙的道:“还有更多的金子……”他的口水都滴出来了。“好!你说怎样就怎样,我完全没有任何意见。”
  顾向扬瞄了他一眼。“这么说你打算娶人家啰!”
  “哎呀!顾公子,您真爱开玩笑。”姚媒婆咯笑两声,手上的红帕在空中挥了一下。“易伯的年纪都能当柳姑娘的爷爷了,您才是正主儿啊!”
  “我家少爷没意见。”易伯抢先道:“就这么说定了。”他决定今晚抱着金子睡觉。
  “谁说我答应了!”顾向扬瞪着他。
  “哎呀!顾公子,您别这么说,是不是嫌嫁妆少?这事好商量,我回去和黄夫人再商量——”
  “不是这个问题,我没兴趣娶媳妇——”
  “顾公子,这话可就不对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管早娶晚娶,总有一天都得成家,现在有个现成的机会,又不花您半毛钱,这么好的事上哪儿找啊!”
  “是啊、是啊!”易伯不住的附和。“少爷,你可别说任性话,别忘了你也二十了,前两年咱们就因为你已过适婚年龄未娶,而被罚以税金。”
  顾向扬没吭声,只是微挑眉宇,双手交叉于胸前。“为什么会找上我?她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吗?”
  姚媒婆干笑两了声,手中无意识地按了按额角,她担心的问题来了。“这……不瞒您说……您该也听过她的传言吧?”
  “我知道她前些天才被人退婚,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嫁人﹖”他扬眉。
  “这我也不清楚,是黄夫人的决定。”
  “为什么找我?”他又问。
  “嘿、嘿!”她又尴尬地笑了两声。“因为我想……公子可能是唯一不怕的人。”
  “不怕什么?”
  姚媒婆抹去额上的汗。“您该知道她的命格不好……”
  “克父克母又克夫。”他直言道,这些他全听人提过。
  “嘿……”姚媒婆只能干笑。
  “这又和找上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她的汗冒得更多了。“我听说……公子的命格也不怎么好。”
  易伯听得哈哈大笑。“没错、没错,我家公子也是克父克母,只可惜没克妻这项,不过,他带煞星——”
  “你说够了没?”顾向扬瞪向易伯,随即又冷冷地转向姚媒婆。“我懂了,你是想看看我们谁会先死吧?”
  姚媒婆被他的冷然吓到,急忙摇手。“公子,您怎么会这么想呢?天地良心,我姚媒婆为人作媒二十余年,从来都是秉着良心做事——”
  “好了。”顾向扬打断她的话,他没心情听她的长篇大论。
  “少爷,你该不会是怕柳姑娘把你克死吧?”易伯咬了一颗瓜子。
  顾向扬瞄了他一眼。“使出激将法?”
  易伯大摇其头。“错了,老奴不过是想要这白花花的银子。”他忽地深叹了一口气。“少爷,老奴为了养你长大,连命都拚上了,你就让老奴过几年好日子吧!”
  他忽地痛哭流涕,仰头叫道:“老爷、夫人,你们临终前要老奴好好照顾少爷,老奴做到了,可现在少爷翅膀硬了,不听老奴的话了,老奴……也不想活了,这就下去伺候你们。”
  易伯抓起金子就往嘴里塞,姚媒婆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起身制止他。“哎呀!你做什么?”
  “你别阻止我,我这就吞金自尽。”易伯激动地大喊大叫。
  顾向扬受不了的道:“你闹够了没?”每次一遇到事,他就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式。
  “老爷——您等我啊……”
  顾向扬翻翻白眼,手指敲了敲桌面。“什么时候迎娶?”
  原本在拉扯的易伯和姚媒婆,一听这话,立即转向他。“少爷?”易伯声音颤抖,语音模糊。
  顾向扬斜睨他一眼。“你可以把金子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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