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抚剑锋,又叹息了一声,道:“好剑!”
黑衣人道:“你……”
陆小凤又笑了笑,道:“我不是西门吹雪,所以剑还是你的,命也还是你的。”
贾乐山也笑了。
“这是威逼。”他微笑着道:“利诱不成,威逼又不成,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陆小凤道:“你为什么不回去?”
这句话贾乐山好像听不见,又道:“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阁下无疑是英雄,美人何在?”
美人就在门外。
风吹过,一阵幽香入户。
指甲留得很长的老家人,用一根银挖耳挑亮了铜灯,门外就有个淡装素服的中年妇人,扶着个紫衣少女走了进来。
这妇人修长白皙,体态风流,乌黑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在灯光下看来,皮肤犹如少女般娇嫩,无论谁都看得出,她年轻时必定是个美人,现在虽然已到中年,却仍然有种可以令男人心跳的魅力。
对男人们说来,这种经验丰富的女人,有时甚至比少女更诱惑。
可是站在这紫衣少女的身旁,她所有魅力和光彩都完全引不起别人的注意了。
没有人能形容这少女的美丽,就正如没有人能形容,第一阵春风吹过湖水时,那种令人心灵颤动的涟漪。
她垂着头走进来,静静的站在那里,悄悄的抬起眼,凝视着陆小凤。
她甚至连指尖都没有动,只不过用眼睛静静的凝视着陆小凤。
陆小凤心里已经起了阵奇异的变化,甚至连身体都起了种奇异的变化。
她眼睛里就仿佛有种看不见的火焰,在燃烧着男人的欲望。
看见这少女,陆小凤才明白什么样的女人才能算做天生尤物。
贾乐山舒舒服服的靠在椅子上,欣赏着陆小凤脸上的表情,悠悠道:“她叫楚楚,你看她是不是真的楚楚动人?”
陆小凤不能不承认。
贾乐山道:“看样子你好像很喜欢她。”
陆小凤也不能否认。
贾乐山轻轻吐出口气,道:“好,你随时要回去,她都可以跟你走,带着这口箱子一起走。”
陆小凤也轻轻吐出口气,道:“那么你最好叫她在这里等我。”
贾乐山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陆小凤道:“一找到罗刹牌,我就立刻回去。”
贾乐山的脸色变了,道:“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答应?你究竟要什么?”
陆小凤眼珠子转了转,道:“本来我是什么都不要的,可是现在,我倒想起了一件东西。”
贾乐山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陆小凤道:“我要司空摘星的鼻子。”
贾乐山怔了怔,道:“黄金美人你都不要,为什么偏偏想要他的鼻子?”
陆小凤道:“因为我想看看他,没有鼻子之后,还能不能装神扮鬼,到处唬人。”
贾乐山盯着他,忽然大笑。
他的笑声已变了,变得豪迈爽朗,仰面大笑道:“好,好小子,想不到我这次还是没有唬住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句话说出来,已无疑承认他就是司空摘星。
陆小凤淡淡道:“我嗅出了你的贼味。”
司空摘星道:“我有贼味?”
陆小凤道:“无论是大贼小贼,身上都有贼味的,你是偷王之王,贼中之贼,那味道自然更重,何况……”
司空摘星抢着问道:“何况怎么样?”
陆小凤道:“我就算已醉得不省人事,除了你这种做小偷做惯了的人之外,别人还休想能溜到我屋里来,偷我的衣服。”
他衣服本来是放在床头的,现在却已踪影不见。
司空摘星笑道:“我只不过替你找个理由,让你好一直赖在被窝里,谁想要你那几件破衣服?”
陆小凤道:“你当然也不想要我的脑袋?”
司空摘星道:“你的脑袋太大,带在身上嫌重,摆在家里又占地方。”
陆小凤道:“你想要什么?”
司空摘星道:“想看看你。”
陆小凤道:“你还没有看够?”
司空摘星道:“你若以为我要看你,你搞错了,我只要看你一眼,就倒足了胃口。”
陆小凤道:“是谁想看我?”
司空摘星道:“贾乐山。”
陆小凤道:“真的贾乐山?”
司空摘星点点头,道:“他想看看你这个长着四条眉毛的怪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究竟有多厉害?”
陆小凤道:“他自己为什么不来?”
司空摘星道:“他已经来了。”
陆小凤道:“就在这屋子里?”
司空摘星道:“就在这屋子里,只看你能不能认得出他来。”
屋子里一共有九个人。
除了司空摘星和陆小凤外,一个是身佩古剑的黑衣人,一个是犹自倒挂在屋梁上的暗器高手,一个是指甲留得很长的老家人,一个是紫衣少女,一个是中年美妇,还有两个抬箱子进来的大汉。
这七个人中,谁才是真的贾乐山?
陆小凤上上下下打量了黑衣人几眼,道:“你身佩古剑,武功不弱,又不敢以真面目见人,莫非你就是贾乐山?”
黑衣人不开口。
陆小凤却又摇了摇头,道:“不可能。”
黑衣人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陆小凤道:“因为你的剑法虽然锋锐凌厉,却少了股霸气。”
黑衣人道:“怎见得贾乐山就一定有这种霸气?”
陆小凤道:“若是没有霸气,他昔年又怎么能称霸四海,号令群豪?”
黑衣人又不开口了。
陆小凤第二个打量的,是那猿猴般倒挂着的暗器高手,只打量了一眼,就立刻摇头,道:“你也不可能是他。”
“为什么?”
陆小凤道:“因为像贾乐山这样的人,绝不会像猴子般倒挂在屋顶上。”
这人也不开口了。
然后就轮到那指甲留得很长的老家人。
陆小凤道:“以你的身份,指甲本不该留得这么长的,你挑灯用的银挖耳,不但制作极精,而且本是老江湖们用来试毒的,你眼神充足,内家功夫必定不弱。”
老家人神色不变,道:“莫非你认为老朽就是贾乐山?”
陆小凤笑了笑,道:“你也不可能。”
老家人道:“为什么?”
陆小凤道:“因为你不配。”
老家人变色道:“不配?”
陆小凤道:“贾乐山昔年称霸海上,如今也是一方大豪,他的饮食中是否有毒,自然有他的侍从们去探测,他自己身上,又何必带这种鸡零狗碎?”
老家人也闭上了嘴。
那两个抬箱子的大汉更不可能,他们粗手粗脚,雄壮而无威仪,无论谁一眼就可以看得出。
现在陆小凤正凝视着那紫衣少女。
司空摘星道:“你看她会不会是贾乐山?”
陆小凤道:“她也有可能。”
司空摘星几乎叫出来:“她有可能?”
陆小凤道:“以她的美丽和魅力,的确可以令男人拜倒裙下,心甘情愿的受她摆布,近百年来称雄海上的大盗,本就有一位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只可惜……”
司空摘星道:“只可惜怎么样?”
陆小凤道:“可惜她的年纪太小了,最多只不过是贾乐山的女儿。”
司空摘星看着他,眼睛里居然露出种对他很佩服的样子,道:“那么现在只剩下一个人。”
剩下的是那中年美妇。
“难道她是贾乐山?”
“当然也不可能。”
陆小凤道:“贾乐山三十年前就已是海上之雄,现在至少已该有五六十岁。”
这中年妇人看来最多也不过四十左右。
陆小凤道:“据说贾乐山不但是天生神力,而且能勇冠万夫,昔年在海上的霸权争夺战中,总是一马当先,勇不可当。”
这中年妇人却极斯文、极秀弱。
司空摘星微笑道:“你说得虽有理,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陆小凤道:“哦?”
司空摘星道:“你忘了贾乐山是个大男人,这位姑奶奶是女的。”
陆小凤道:“这一点并不重要。”
司空摘星道:“哦?”
陆小凤道:“现在江湖中精通易容术的人日渐增多,男扮女,女扮男,都已算不了什么。”
司空摘星道:“不管怎样,你当然也认为她绝不可能是贾乐山。”
陆小风道:“确是不可能。”
司空摘星道:“但我却知道,贾乐山的确在这屋里,他们七个人既然都不可能是贾乐山,贾乐山是谁呢?”
陆小凤笑了笑,道:“其实你本不该问这句话的。”
司空摘星道:“为什么不该问?”
陆小凤道:“因为你也知道,世事如棋,变化极多,有很多不可能发生的事,都已发生了,有很多不可能做到的事,现在都已做到,连沧海都会变成了桑田,何况别的事?”
司空摘星道:“所以……”
陆小凤道:“所以这位姑奶奶本来虽不可能是贾乐山,但她却偏偏就是的。”
司空摘星道:“你难道说他是男扮女装?”
陆小凤道:“嗯。”
司空摘星笑道:“贾乐山称霸七海,威慑群盗,当然是个长相很凶的伟丈夫,他若长得这么秀气,海上群豪怎么会服他?”
陆小凤道:“也许你已忘了他昔年外号,我却没有忘。”
司空摘星道:“你说来听听。”
陆小凤道:“他昔年号称‘铁面龙王’,就因为和先朝名将狄青一样,冲锋陷阵时,脸上总是戴着个像貌狞恶的青铜面具。”
他微笑着,又道:“狄青本是个美男子,知道自己的容貌不足以慑人,所以才要戴那种面具,贾乐山想必也如此。”
司空摘星居然也闭上了嘴。
那中年妇人却叹了口气,道:“好,好眼力。”
陆小凤道:“虽然也不太好,马马虎虎总还过得去。”
中年妇人道:“不错,我就是贾乐山,就是昔年的‘铁面龙王’,今日的江南善士。”
说到“贾乐山”三个字时,他那张“风情万种”的脸,已变得冷如秋霜,说到“铁面龙王”四个字时,他眼睛里已露出刀锋般的锋芒,说完了这句话时,他就已变了一个人。
他的衣着容貌虽然完全没有改变,神情气概却已完全改变,就像是一柄出了鞘的利剑,连陆小凤都可以感觉到他的杀气。
——杀人如草芥的武林大豪,就像是利剑一样,本身就带着种杀气。
他凝视着陆小凤,接着又道:“但我却也想不通,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陆小凤微笑,道:“因为她。”
他眼睛看着的是楚楚,每看到她时,他眼睛里就会充满赞赏和热情。
贾乐山眼睛里却充满了狐疑和愤怒,道:“因为她?是她暗示你的?”
看见贾乐山的表情,陆小凤笑得更愉快,悠然道:“你一定这么说也无妨,因为,她若不在这里,我一定想不到你是贾乐山。”
贾乐山扶着楚楚的手忽然握紧,楚楚美丽的脸上立刻现出痛苦之色。
陆小凤在心里叹了口气,直到现在,他才能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
凶恶狡猾的老狐狸,温柔美丽的小白兔,贪婪的兀鹰,失去自由的金丝雀……
他不忍再看她受苦,立刻解释道:“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无论走到哪里,男人们都会忍不住要多看她两眼的!”
贾乐山道:“哼。”
陆小凤道:“可是这里的男人们,却连看都没有看过她,甚至偷偷的看一眼都不敢,女人们天生就喜欢被男人看的,他们不敢看她,当然不是怕她生气,而是为了怕你,所以……”
贾乐山道:“所以怎么样?”
陆小凤道:“所以我就问自己,这里的男人都不是好惹的人,为什么要怕你?莫非你就是那杀人不眨眼的贾乐山?”
贾乐山盯着他,忽然大笑,道:“好,说得好,想得也好。”
陆小凤道:“你本不是来听我说话,你是来看我的,你要看看我是怎么样一个人?”
贾乐山道:“不错。”
陆小凤道:“现在你已看过了。”
贾乐山道:“是的。”
陆小凤道:“我是怎么样一个人?”
贾乐山道:“你是个聪明人。”
陆小凤笑道:“好,说得好。”
贾乐山道:“你不但聪明,而且意志坚强,无论什么事都很难打动你,我想你若真的要去做一件事时,必定百折不回,全力以赴。”
陆小凤道:“好,想得也好。”
贾乐山道:“你是个很好的朋友,却是个很可怕的对手。”
他目光刀锋般盯着陆小凤:“只可惜你不是我的朋友,所以你只有死!”
陆小凤道:“只有死?”
贾乐山冷冷道:“非死不可!”
夜更深,风更冷。
黑衣人还是标枪般站在那里,白发苍苍的老家人又从身上拿出把小锉子,正在锉自己的指甲。
屋梁上倒挂着的人,不知何时已落下,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贾乐山道:“你的确没有看错,他们三个人的确都是不好惹的,刚才你虽然接住了老三的一着杀手剑、老二的一手满天花雨,再加上老大,情况就不同了。”
陆小凤看了看那白发苍苍的老家人,道:“老大就是你?”
白发老家人冷笑了一声,屈起手指,中指上三寸长的指甲,竟仿佛变得柔软如棉,卷成了一圈,突又弹出,只听“嗤”的一声,急风响过,七八尺外的窗纸,竟被他指甲弹出的急风刺穿一个小洞。
这根指甲若是真的刺在人身上,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陆小凤也不禁喝一声彩:“好!好一着弹指神通,果然不愧是华山绝技。”
老家人冷冷道:“你的眼力也果然不差。”
陆小凤叹息着道:“崆峒的杀手剑、辛十娘门下的满天花雨,再加上华山的弹指神通,看来我今天好像已真的非死不可。”
司空摘星忽然笑了笑,道:“别人说你眼力不差,我却要说你眼力不佳。”
陆小凤道:“哦?”
司空摘星道:“你只看出了他们三个人的武功来历,却忘了这里还有两个可怕的人。”
陆小凤道:“我没有忘。”
司空摘星道:“你有没有算上我?”
陆小凤道:“没有。”
司空摘星道:“为什么?”
陆小凤道:“因为我眼中看来,你非但一点也不可怕,而且很可爱。”
司空摘星笑了。
陆小凤道:“你想不到我居然会说你可爱?”
司空摘星道:“我也想不到你居然看得出这位楚楚姑娘的可怕。”
陆小凤笑道:“我也看得出她的可爱。”
可爱的人,岂非通常都是可怕的?
——这句话你也许不懂,可是等你真的爱上一个人时,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司空摘星道:“有句话你一定还没有听说过。”
陆小凤道:“什么话?”
司空摘星道:“楚楚动人,夺命追魂。”
陆小凤转过头,看看楚楚,摇着头叹道:“我实在不信你有夺命追魂的本事。”
楚楚嫣然一笑,道:“我自己也不信。”
她的笑如春花初放,她的声音如黄莺出谷,但她的出手,却比赤练蛇还毒。
就在她笑得最甜时,她已出手,金光一闪,闪电般刺向陆小凤的咽喉。
她用的武器,就是她头发上的金钗。
陆小凤已准备出手去夹,他的出手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