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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酗传奇-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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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吹雪道:“麻烦。” 
  陆小凤道:“一点也不错,我找来找去,找的全都是麻烦。” 
  西门吹雪道:“现在你准备到哪里去找?” 
  陆小凤道:“全福客栈。” 
  全福客栈在鼓楼东大街,据说是京城里字号最老、气派最大的一家客栈。他们到的时候,夜已深了,严人英他们却不在。 
  “严公子要去葬他的师兄。”店里的伙计道:“跟那两位喇嘛大师一起走的,刚走还没多久!” 
  “到什么地方去了?” 
  “天梁坛。” 
  天梁坛在安定门外。天子重万民,万民以农桑为本,故天子祭先农于南郊,皇后祭先梁于北郊。 
  “他们为什么要将张英风葬在天梁坛?” 
  “因为这个天梁坛已被废置,已成了喇嘛们的火葬处。” 
  “火葬?” 
  “边外的牧民,死后尸体都由喇嘛火葬,入关后习俗仍未改。”陆小凤道:“甚至连火葬时用的草,都是特地由关外用骆驼运来的。” 
  “这种草很特别?” 
  “的确很特别,不但特别软,而且干了后还是绿的。” 
  “这种草又有什么用?” 
  “用来垫在箱子里!” 
  “什么箱子?” 
  “装死人的箱子。”陆小凤道:“死人火葬前,先要装在箱子里。” 
  “为什么?” 
  “因为喇嘛要钱,没有钱的就得等着。”陆小凤道:“我曾经去看过一次,大殿里几乎摆满了这种两尺宽,三尺高的箱子。” 
  西门吹雪道:“箱子只有两尺宽,三尺高?” 
  陆小凤点点头,脸上的表情看来就像是要呕吐:“所以死人既不能站着,也不能躺着,只有蹲在箱子里。” 
  西门吹雪也不禁皱起了眉。 
  陆小凤又道:“大殿里不但有很多这种箱子,还挂满了黄布袋。” 
  “布袋里装的是什么?” 
  “死人骨灰。”陆小凤道:“他们每年将骨灰运回去一次,还没有运走之前,就挂在大殿里。” 
  “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将张英风装进布袋。” 
  “所以要去就得赶快去。” 
第七回 天坛之夜
       夜更深。大殿里灯光阴暗,这大殿的本身看来就像是座坟墓。九月的晚风本来是清凉的,但是在这里,却充满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恶臭。   那太监窝里的气味,已经臭得令人作呕,这地方却是另外一种臭,臭得诡异,臭得可怕。因为这是腐尸的臭气。有的箱子上还有血,暗赤色的血,正慢慢的从木板缝里流出来。 
  突然间,“啵”的一响,木板裂开。箱子里竟似有人在挣扎着,想冲出来——难道里面的死人又复活?连西门吹雪都不禁觉得背脊在发冷。 
  陆小凤拍了拍他的肩,勉强笑道:“你放心,死人不会复活的。” 
  西门吹雪冷笑。 
  陆小凤道:“可是死人会腐烂,腐烂后就会发胀,就会把箱子胀破!” 
  西门吹雪冷冷道:“并没有人要你解释。” 
  陆小凤道:“我是惟恐你害怕。” 
  西门吹雪道:“我只怕一种人!” 
  陆小凤道:“哪种人?” 
  西门吹雪道:“罗嗦的人。” 
  陆小凤笑了,当然并不是很愉快的那种笑。无论谁到了这里来,都不会觉得愉快。 
  “奇怪,那些人为什么连一个都不在这里?”陆小凤又在喃喃自语,还不停的在木箱间走动。 
  他宁愿被人说罗嗦,也不愿闭着嘴。一个人到了这种地方,若还要闭着嘴不动,用不了多久,就可能会发疯。说话不但能使他的神经松弛,也能让他暂时忘记这种可怕的臭气。 
  “他们说不定正在后面焚化张英风的尸体,这里惟一的炉子就在大殿后面。” 
  “惟一的炉子?” 
  “这里只有一个炉子,而且还没有烟囱。” 
  “你知道的事还真不少。” 
  “可惜有件事他却不知道。”大殿后忽然有人在冷笑:“那炉子可以同时烧四个人,把你们四个人都烧成飞灰。”怪异的声音,怪异的人! 
  喇嘛并非全都是怪异的,这两个喇嘛却不但怪异,而且丑陋。没有人能形容他们的脸,看来那就像是两个恶鬼的面具。用青铜烤成的面具。 
  他们身上穿着黄色的袈裟,却只穿了一半,露出了左肩,左臂上戴着九枚青铜环,耳朵上居然也戴着一个。他们用的兵器也是青铜环,除了握手的地方外,四面都有尖锋。无论谁在这种地方忽然看见这么样两个人,都会被吓出一身冷汗。陆小凤却笑了。 
  “原来喇嘛不会数数。”他微笑着道:“我们只有两个人,不是四个。” 
  “前面两个,后面还有两个。”一个喇嘛咧开嘴狞笑,露出了一嘴白森森的牙齿,另一个的脸,却像是死人的脸。 
  “后面还有两个是谁?”陆小凤不懂。 
  喇嘛狞笑道:“是两个在等着你们一起上西天的人。” 
  陆小凤又笑了:“我不想上西天,上面没有我的朋友。” 
  不笑的喇嘛冷冷道:“杀!”铜环一震,两个喇嘛已准备扑上来。 
  西门吹雪冷冷道:“两个都是喇嘛。” 
  陆小凤道:“只有两个。” 
  西门吹雪道:“喇嘛归你。” 
  陆小凤道:“你呢?” 
  西门吹雪冷笑了一声,突然拔剑。剑光一闪,向旁边的一个术箱刺过去。 
  没有人能想得到他为什么要刺这个木箱子。他的剑本不是杀死人的。 
  就在这同一瞬间,“啵”的一声轻响,另一个木箱突然裂开,一柄剑毒蛇般刺了出来,直刺陆小凤的“鼠蹊穴”。这一剑来得太快、太阴,而且完全出人意外。 
  死人也能杀人?陆小凤就是陆小凤,他突然出手,伸出两根手指一夹,已夹住了剑锋! 
  无论这木箱中是人也好,是鬼也好,他这两指一夹,无论人鬼神魔的剑.都要被他夹住。 
  这本是绝世无双的神技,从来也不会落空。也就在这同一瞬间,“嗤”的一响,西门吹雪的剑已刺入木箱。木箱里突然发出一声惨呼,木板飞裂,一个人直窜了出来。 
  一个漆黑枯瘦的人,手里挥着柄漆黑的剑,满脸都是鲜血。血是红的。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原来他们也是四个人!” 
  西门吹雪冷冷道:“四个人,七只眼睛。” 
  从木箱中窜出来的黑衣人,左眼竟已被剑尖挑了出来。他疯狂般挥舞着他的黑蛇剑,闪电般刺出了九剑,剑法怪异而奇诡。可惜他用的是剑。可惜他遇见的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冷冷道:“我本不愿杀人的。” 
  他的剑光又一闪。只一闪!黑衣人的惨呼突然停顿,整个人突然僵硬,就像是个木偶般的站在那里。鲜血还在不停地流,他的人却已忽然倒下,又像是口忽然被倒空了的麻袋。 
  陆小凤捏着剑尖,看着面前的木箱。箱子里居然毫无动静。 
  陆小凤忽然道:“这里面的一定不是喇嘛。” 
  西门吹雪道:“嗯。”  
  陆小凤道:“我替你捏住了一把剑,你也替我捏一个喇嘛如何?” 
  西门吹雪道:“行。”他的人突然飞鹰般掠起,剑光如惊虹闪电向那个狞笑着的喇嘛刺了过去。他不喜欢这喇嘛笑的样子。 
  喇嘛双环一振,回旋击出,招式也是怪异而奇诡的。双环本就是种怪异的外门兵刃,无论什么样刀剑只要被套住,纵然不折断,也要被夺走。 
  剑光闪动间,居然刺入了这双铜环里,就像是飞蛾自己投入了火焰。喇嘛狞笑,双环一绞。他想绞断西门吹雪的这口剑! 
  “断!”这个字的声音并没有发出来,因为他正想开声叱咤时,忽然发现剑锋已到了他的咽喉。 
  冰冷的剑锋!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这种冰冷的感觉,正慢慢的进入他的咽喉。 
  然后他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也不再笑了。西门吹雪不喜欢他笑的样子。 
  不笑的喇嘛虽然已面无人色,还是咬着牙要扑过来。 
  西门吹雪却指了指陆小凤,道:“他是你的。” 
  他慢慢的抬起手,轻轻的吹落了剑锋上的一滴血,连看都不再看这喇嘛一眼。喇嘛怔了怔,看着这滴血落下来,终于跺了跺脚,转身扑向陆小凤。 
  陆小凤一只手捏着从木箱里刺出来的剑,苦笑道:“这人倒真是不肯吃亏……” 
  “叮”的一声响,打断了他的话。喇嘛左臂上戴着的九枚铜环,忽然全都呼啸着飞了过来,盘旋飞舞,来得又急又快,他的人也去得很快。 
  铜环脱手,他的人已倒窜而出,撞破了窗户,逃得不见影踪。 
  西门吹雪剑已入鞘,背负着双手,冷冷地看着。这件事就好像已跟他全无关系。 
  又是“叮,叮,叮”一连串急响,如珠落玉盘,陆小凤手指轻弹,九枚铜环已全部被击落。 
  这种飞环本是极厉害的暗器,可是到了他面前,却似变成了孩子的玩具。 
  西门吹雪忽然道:“你这根手指卖不卖?” 
  陆小凤道:“那就看你用什么来买?” 
  西门吹雪道:“有时我甚至想用我的手指换。” 
  陆小凤笑了笑,悠然道:“我知道你的剑法很不错,出手也很快,可是你的手指,却最多也只不过能换我一根脚趾而已。” 
  箱子里居然还是全无动静。这柄剑绝不会是自己刺出来的,人呢? 
  陆小凤敲了敲箱子:“难道你想一辈子躲在里面不出来?” 
  没有人回应。 
  “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拆你的屋子了。” 
  还是没有回应。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这人只怕还不知道我说出来的话,就一定能做得到的。” 
  他举手一拍,箱子就裂开。人还在箱子里,动也不动的蹲在箱子里,鼻涕、眼泪、口水,已全都流了出来,还带着一身臭气,竟已活活的被吓死。 
  陆小凤怔住。圣母之水峰,神秘剑派,这些名堂听起来倒满吓人的,想不到自己却禁不起吓。 
  西门吹雪忽然道:“这人并不是圣母之水峰上来的。” 
  陆小凤道:“你怎么知道?” 
  西门吹雪道:“我认得他们的剑法。” 
  陆小凤道:“什么剑法?” 
  西门吹雪道:“海南剑派的龙卷风。” 
  陆小凤道:“他们是海南剑派的弟子?” 
  西门吹雪道:“一定是。” 
  陆小凤道:“他们为什么要冒充圣母之水峰的剑客?” 
  西门吹雪道:“你本该问他自己的。” 
  陆小凤叹道:“只可惜这个人现在好像已说不出话来了。” 
  西门吹雪道:“莫忘记后面还有两个人。” 
  后面的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是一个死人,一个活人! 
  死人当然已不能动,活人居然也动不了。死人是张英风,活人竟是严人英。这心高气傲的少年,此刻也像是死人般躺在炉子旁边,好像也在等着被焚化。 
  陆小凤扶起了他,看出他并没有死,只不过被人点住了穴道。 
  西门吹雪一挥手,就替他解开了,冷冷的看着他。 
  他也看见了西门吹雪苍白冷酷的脸,挣扎着想站起来:“你是谁?” 
  “西门吹雪。” 
  严人英的脸一阵扭曲,又倒下,长长叹了口气,道:“你杀了我吧!” 
  西门吹雪冷笑。 
  严人英咬着牙,道:“你为什么不杀我,反而救了我?” 
  陆小凤也叹了口气,道:“因为他本就不想杀你,是你想杀他!” 
  严人英垂下了头,看样子就好像比死还难受。 
  西门吹雪忽然道:“点穴的手法,用的也是海南手法。” 
  陆小凤皱眉道:“他们本是他请来的帮手,为什么反而出手对付他?” 
  西门吹雪冷冷道:“这句话你也应该问他自己的!” 
  陆小凤还没有问,严人英已说了出来。 
  “他们不是我请来的。”他咬着牙道:“是他们自己找上了我。” 
  “他们自告奋勇,要帮你复仇?” 
  严人英点点头:“他们自己说他们全都是先师的故友。” 
  陆小凤道:“你就相信了?” 
  严人英又垂下了头。他实在还太年轻,江湖中的诡谲,他根本还不懂。 
  陆小凤只有苦笑:“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严人英迟疑着,道:“他们一到这里,就出手暗算我,我好像听到他们说了句话。” 
  “什么话?” 
  “不是我们要杀你,是那三个蜡像害死了你。”这就是他们在严人英倒下去时说的话。 
  “什么蜡像?” 
  严人英道:“是我大师兄捏的蜡像。” 
  “我们同门七个人,他是最聪明的一个,而且还有双巧手。”他又解释着道:“他看着你的脸,手藏在衣袖里,很快就能把你的像捏出来,而且跟你的人完全一模一样。” 
  “莫非他本是京城‘泥人张’家里的人?” 
  “京城本是他的老家。”严人英道:“地面上的人他都很熟。”——所以他才会认得麻六哥。 
  “他跟我分手的时候,身上并没有蜡像的,可是我装殓他尸身时,却有三个蜡像从他怀里掉了出来。” 
  “现在这三个蜡像呢?”陆小凤立刻追问。 
  “就在我身上。”严人英道:“可是他捏的这三个人我却全不认得。” 
  陆小凤却认得,至少可以认出其中两个,他几乎一眼就看出来:“这是王总管和麻六哥。” 
  张英风的确有一双巧手,只可惜第三个蜡像已被压扁了。 
  陆小凤道:“这三个蜡像,一定是他在临死前捏的,因为他已知道这三个人要杀他。” 
  西门吹雪道:“你认为这三个人就是杀他的真凶?” 
  陆小凤道:“一定是。” 
  西门吹雪道:“他临死前,还想他师弟替他报仇;所以就捏出了凶手的真面目。” 
  陆小凤道:“不错。” 
  西门吹雪道:“可是在那种生死关头,他到哪里去找蜡来捏像?” 
  “他用不着找。”严人英答复了这问题:“他身上总是带着一大团蜡的,没事的时候,就拿在手里捏着玩。” 
  陆小凤道:“看来他这双巧手并不是天生的,而是练出来的。” 
  其实那不但要苦练,还得要有一种别人无法了解的狂热与爱好。无论什么事都一样,你要求的若是完美,就得先对它有一种狂热的爱好。就像西门吹雪对剑的热爱一样。 
  西门吹雪脸上也不禁露出种被感动的表情,因为他了解。对这种感情,没有人比他了解得更清楚的了。他少年时,甚至在洗澡、睡觉的时候,手里都在抱着他的剑。 
  陆小凤道:“张英风要麻六哥带他去那太监窝,本是为了去找你的!” 
  西门吹雪道:“但是他却在无意间撞破了王总管和麻六哥的秘密!” 
  陆小凤道:“所以他们要杀了他灭口。” 
  西门吹雪道:“王总管和麻六哥虽无能,第三个人却是高手。” 
  陆小凤道:“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绝不是这人的敌手,自知必死无疑,所以他就把他们的像偷偷捏了出来,好让人替他报仇!因为他已断定别人绝不会想到这三个人会是凶手。由此可见,这三个人在商议着的秘密,一定是个很惊人的秘密。” 
  陆小凤道:“那里房屋狭窄,人又特别多,他们找不到可以藏尸之处,在仓促间又没法子毁尸灭迹。” 
  西门吹雪道:“所以他们就将尸身驮在马背上运出来。” 
  陆小凤道:“他们本来是想嫁祸给你的,让你来跟峨嵋派的人火并,这本是个一石二鸟之计。” 
  现在真相虽已大白,可是最重要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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