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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鬼的海妻-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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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她无从选择地穿着一套属于他的干净衫裤,宽大衣袖折了两折才露出指尖,她裸着秀足,坐在榻上以净布轻拭着一头流泉般的湿发。
  屏风内传出水声,挟她来此的男人正就着她沐浴过的水清洗身体。
  思绪真是个可怕的东西,霍玄女发觉很难不随着那泼水洗涤的声音,去想像屏风后的景象,那亲昵的氛围烘暖她的雪颜,胸口蠢蠢欲动。
  唉唉……不能想、不能再想了呀……捧住发烫的颊,她喝令着自己,连连做了好几个深长的吐纳。
  陡地,她立起身,赤足无声地来到门边,轻轻推开那扇门。
  门外是一个南方建筑中常见的四方天井,黑幕下,雨丝仍旧不断飘落,而今晚的月色似被雨水渲染开来,雾蒙蒙、晕澄澄的,极为耐人寻味。
  狡兔三窟吗?她淡淡想着。
  这儿与三年前他所住的那方四合院又是不同,宅第大上许多,摆设也精致不少,不过仍只有他独自一个,这宅子里,似乎连个可使唤的小丫鬟或仆役也没有,好宁静,仅有雨声。
  她不自觉合上眼睫,小脑袋瓜一偏,靠在门边,下意识听取那月夜落雨。
  其实,在她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凤善棠便已察觉。
  透过屏风连接处的细缝,他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此刻,他才由里边跨了出来,悄无声响地靠近。
  “你又裸足。”他低嗄地道。
  闻声,霍玄女倏地张眸,脸容一转,不由得轻喘。
  她的眸光持平,恰巧对住男人两块古铜胸肌,他赤裸上身,仅套着一件黑底宽松的功夫裤,脚未着袜,直接踏在两只布面黑鞋里。
  刚由澡盆里出来的关系,他脸上、胸前还沾着水珠,解下绑巾后,露出绞得好短、犹带水气的黑发,他站得好近,近到肤上迸发出来的无形热气,把她整个人笼罩,烘高了她的体温。
  她下意识想退,他动作快上一步,双掌陡地合握住她的腰肢,倏地一抬。
  霍玄女连惊呼都还来不及发出,人已被抱上圆桌桌面,为了保持平衡,她的小手反射性地攀在男人的宽肩上,他的肌肉结实有力,与她掌心的柔软全然不同,却都发烫着。
  心悸难平,那胸口紧迫的感觉再次浮现,她连忙缩回小手,凤善棠却按住她的腰,身子随即挤进她双膝之间。
  她抬眸瞪他,惊慌失措的神情一闪即过,但清透小脸上的红晕却越来越浓。
  此时此际,她有种怪异的感觉,彷佛自己是一头在大鹰爪下苟延残喘的小兔,对方牢牢将她困住,慢条斯理地观察着、试探着,企图想找出最美味的部位一口咬下。
  “我没料到马车里的人是你。”他终于出声,扶住纤腰的一手爬上她的颈,轻抚着捺在雪肌上的指印,那是他以鹰爪紧扣的结果。“很痛吗?”
  男人的目光和嗓音莫名地有种迷魂的力量。
  霍玄女怔怔然,瞅着他半晌,竟听话地嚅道——
  “……本来会痛,后来就、就不怎么痛了……”
  他的抚触带着近乎怜惜的眷恋,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一下接着一下在她玉颈上留连,害她鼻息渐灼,胸脯起伏也渐渐加剧。
  “肚子饿吗?”他怪异又认真地问。
  她眸子先是一眨,摇了摇头,眉心漫上淡淡的迷惑。
  三年未见,她容颜丝毫未变,然而迷惘的神情却让她一向清冷的脸容,显露出女孩儿家该有的稚嫩和脆弱。
  凤善棠嘴角微勾,继续低语——
  “那么,我想,我们之间拖了三年的帐,最好先算一算。”
  一开始,霍玄女似乎没听懂他的话,脸蛋略偏,顿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意识到他刚刚说了什么。
  “三年的帐……什么意思?我、我并未欠你啊。”
  “是吗?”他脸凑近,把她逼得不得不往后仰,温热的气息拂上她的脸肤,“你欠我的可多了,阿女……”
  心跳得又急又响,男人爽冽又危险的气味将她包裹,那声哑唤竟让她微微晕眩。“……我欠你什么?”
  他道:“你曾说过,要是纹坏了我背上的图,你要整个人赔给我。”
  闻言,霍玄女朱唇微张,秀眸瞠圆,听他慢条斯理又严肃无比地说——
  “你把我的背纹坏了,那不是我想要的,所以,你欠我一整个人。”
  嗄?!啥儿跟啥儿呀?!
  这会子,霍玄女当真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
  六  露光轻泫泛桃花
  在海上来去的人们惯于“断发纹身”。
  “断发”是不留长发,为了方便在海上生活,在水中潜游。
  而“纹身”则如同在身上打了印记,表明自个儿是龙之子,如肤上生了鳞片,祈求龙王保佑。
  那是霍玄女兴味所在,是她拿手的玩意儿,更是她一投入便全神贯注的绝活,教她刺纹过的男女,从来是欢喜得如获至宝,而这一幅她花了最多心血所成的黥纹染彩,潇洒地占领了男人的古铜虎背,当年未及细赏,这三年来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梦中,紧扣着她的心。
  她如此在意着,却未料及,拥有这幅纹图的男人竟说——
  不、满、意?!
  心一凛,也不知打哪儿生出的力气,她小手拉掉凤善棠放在纤腰上的掌,跟着抓住他宽肩狠狠一扳。
  凤善棠顺势动作,将裸露的一片宽背面向她,双臂抱胸,静静伫立。
  四边角落点上的灯火照明房中景物,他目光平视,静瞅着投映在墙上的影儿,那姑娘先是以手轻捣着嘴,动也不动地对着他的背。
  半晌过去,一双微凉的柔荑终于贴上他刚硬的背肌,那力道小心翼翼,似乎怕碰坏他。
  沉在心底的叹息,彷佛怎么也流荡不完。
  怀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情绪,霍玄女以指尖沿着那年她留下的线彩游走,细细地重温了一遍,她为他烙下的纹路,为他染就的色调,他背上那潇洒飞姿薄身莹莹,而那张雪容……确实肖似她。
  是有情,抑或无意?
  她其实已知,却一直想置身事外吗?是吗?是吗?
  “你……你明明是要这幅图的,不能现下才……才来耍无赖。”
  她结巴的指控教凤善棠陡地回身,被那对厉眼一盯,她的心咚咚胡跳,仍倔强地扬起洁颚。
  凤善棠双臂支在桌缘,直到她白颊再次染霞,他唇似是满意地勾勒,才低沉地道:“那纹图上的玄女什么都好,就是头发不好。”
  “啊?!”虽此“玄女”非彼“玄女”,她仍是颤了一下。“……头发哪哪、哪边不好了?”她实在看不出来,莫非是当局者迷?自身深陷,用情太过,往往察觉不出缺失?
  凤善棠突地沉默了,抿唇瞅着她许久,仔细地打量她过于秀气的五官,这张脸容得天独厚,即便承受过海上烈日、暴雨疾风等等苦楚,依旧肤澄如雪,犹似细沙海湾那清澈见底的海水。
  再这么相凝下去,她……真会晕厥的……霍玄女才虚弱地想着,终是听见那男人缓缓出声,不答反道——
  “那一日,你把我迷昏,在我背上刺好了图,然后擅自离去……你根本不问我的想法。”
  她走得匆促,临走时,在炉中又加了更多宁神香,就怕他醒得早,会坏了她的脱逃大计。
  她信他的,既然她已完成他的所求,那么,那几个小姑娘的事,他必然会做到。
  隔年秋,她再次回到娘亲故里祭拜,在小渔村里见着了那些小姑娘,欢喜重聚外,心中深处有着更高扬的欢愉,她明白的,那是因为男人兑现了诺言,真将她们一个个给安全送回。
  或者,对他似有若无的思情,是在那当下不知不觉间浓郁起来。
  咬咬唇,霍玄女不禁叹息,气如兰馨——
  “你到底对那头发还有什么不满?”就因为她曾从他手中逃走,将他失去意识前“不准逃”的警语当作乱风过耳,所以他今儿个才鸡蛋里挑骨头地来寻背上那张纹图的麻烦吗?
  凤善棠双目微眯,沉静的、严肃的、一字字缓道:“它们应该是雪白发丝,是白的,而非你纹出的黑如墨染。”
  他一语双关,手握住她垂在胸前的一缕黑发。他不爱那颜色。
  霍玄女一时间不能言语,胸口紧绷着,却又清楚感觉到心的撞击,那声音震着耳鼓,也一下下击在胸骨上,又重又热,教她不自觉想叹息,重重地长叹,悸动地长叹,无可奈何也无能为力地长叹。
  情与缘的交会奇妙如斯,茫茫世间,只影独身,偏偏要遇上他一个吗?
  房中火光将男人峻脸分割出明暗,那双凤目勾人魂魄,他越倾越近,挺直鼻梁已触到她的颊,缓缓地、试探地轻蹭着,如同在博取主子怜宠的犬仔,也像是对着雌性求爱的雄兽。
  他故意避开她的唇,灼烫气息却已烘暖一切。
  霍玄女忍不住又叹息了,今夜的她特别地、特别地爱叹气……她不知这男人的姓与名,不晓得他真正的底细,她甚至抓不稳内心的思绪,只明白这荒谬又动荡不已的感觉在血脉中腾嚣,让她有种奋不顾身的渴求。
  不管对错,没有过往与将来,就允许这么一回,就这么一回……让她的神魂随他燃烧。
  又是轻叹,她小脸略偏,竟主动含住他的下唇。
  两张脸贴得极近,彼此都未合上眼睫,凤善棠剑眉淡挑,深邃目瞳融入她的雾眸里。
  “不逃吗?”他哑声问,唇磨蹭着她的。
  逃不掉的,她明白,她的心从没一刻狂野如斯。
  她的眸流泻了一切热情,压抑的、勃发的、矛盾的、勇敢的,却也是义无反顾的。
  逃不掉的,他明白,他不想给她退缩的机会。
  猛然间,他粗掌捧住她的小脸,合起双目,他的舌探入那软唇中,滑过细白贝齿,深刻地吻住她。
  晕眩袭来,一波接连一波,彷佛年幼时,她首回在狂风中爬上大船主桅高处的小了望台上,巨浪几要吞噬大船,她被那强大力量猛烈地颠摇。
  她的藕臂本能地寻找依附,不自觉攀住他的颈。
  下一瞬,男人的大手滑至她的背和膝后,蓦地将她打横抱起,唇一刻未离地纠缠着,踏着笔直且坚定的步伐往榻边走去。
  这一夜屋外雨潇潇,屋内幽情谧谧,那欲望之火在秘处狂烧。
  她眸光如雾,面泛桃花,在他强而有力的臂弯中化作曼妙姿影,犹如那虎背上的纹彩。
  她是他的神只,她承受着他虔诚而热情的膜拜,她的薄身不再缥缈,有了凡心,动了意念,于是,幻化成最最真实的美丽胴体,在他身下。
  这一夜,许多事始料未及,或说是天意注定,可细细思量,也不过就是依心而为、唯心而已。
  五日后——
  雨已歇停,日阳今晨终是露脸,一整个上午,慢条斯理地消蚀着门前四方天井下的一洼洼水滩,周遭漫着慵懒氛围。
  未时刚过,那负责准备并定时送三餐过来的哑大娘,手里提着一壶烧好的茶水和一盘香酥小点,步伐缓而静地走进敞开着门的房中。
  将茶壶和点心放在桌上,褐脸一抬,见那坐在榻边的好姑娘亦抬起雪容,对住她颔首,笑得有些儿腼覥。
  哑大娘嘴一咧,自然而然地回应,她眨眨眼,用下巴努了努此时脸朝里侧、趴伏在榻上动也不动的男人,对他裸背上精采的纹样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只双手合十贴在左颊,比了一个睡觉的动作。
  霍玄女淡笑摇头,表示男人并非在睡觉。
  跟着,她指了指摊在榻边小几上的几色染料,又晃了晃捻在指尖的细长银针,瞄了眼男人裸背,她皱着眉,嘟起嘴,故意摆出凶恶模样,做出一阵狠刺的动作。
  哑大娘嘴咧得更开,被她逗笑了,看看放松戒心、伏在那儿已让人“宰割”了好一阵的男人,又瞅瞅霍玄女,她拳头相抵,翘起两只大拇指相对,还用力地点了点。
  那是男女两人相亲相爱的意思。
  霍玄女颊边淡赭,点头也不是,摇首也不对,唇边仍持着浅弧。
  哑大娘没再逗留,取来搁在一旁的大托盘,俐落地收拾着桌面上用过的午膳和碗筷,然后安静地退出去了。
  在这宅子里住下,霍玄女发现,除了这位哑大娘外,当真无其他佣仆。
  她极爱这般的沉寂、宁静,像是在浮生里偷得的珍贵闲暇,不必理会其他,单纯而美好,即便日后分离,也能教她放在心底深处,再三忆及。
  “你何时把哑大娘收买了?”男人低问,伏着的上身改为侧躺,一臂潇洒地撑着后脑勺,瞧向她的目光深幽幽的,有些似笑非笑。
  见她神情微惑,凤善棠继而又道:“你打算用那根银针谋杀我,她瞧了只是笑,根本没想出声提点我。”
  霍玄女脸颊泛热。“哑大娘没法儿说话,你要她怎么出声?”原来适才同哑大娘的比手画脚全教他偷窥了。她心一促,想起哑大娘最后对她翘起的两根拇指……他一样瞧见了吗?
  他英眉一挑,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是了,所以她就由着你下手了。”
  这男人又在逗她了吗?
  有时,她实在不太分辨得出他话里认真的程度,即使……与他已有着男女间最亲昵的关系,他对她而言,仍是一道错综复杂的谜。
  然而,她想解开这最后的谜底吗?
  美好唇角悄悄浅勾,她的心不再躁乱、迷惑了,因她明白了自己,说到底,就是为着这样的一个男人悸动罢了。
  心里有他,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
  心里有他,那是她自个儿的事,与任何人无干。
  她的长发又被男人卷进手指里把玩,让她小脸不由自主倾向他,冰额一下子撞上他的热唇。
  “你、你……不要一天到晚玩我的头发啦。”老天!怎么嗓音听起来像在撒娇?!她抿住唇,扬眸瞪人。
  “我有否说过,我不爱这个颜色?”他依然故我地握住她的发,眯起眼,仿佛那染作墨黑的发丝犯了十大天条,罪不可赦。
  男人抱怨的言语和指责的眼神,这短短五日,霍玄女遭遇的次数十根指儿也数不清。他甚至要她“补过”,不容拒绝地要求她,重新将他背上那九天玄女的黑发纹作雪丝。
  如今,按着他的意思再次黥纹,细心走描,再将刺出的点点血珠从宽背上拭去,将发染白,白发澄容,那模样……分明是她。
  原来,在那一年的那一刻,她已将他放在心中,才在不经意间把自己化作守护他的神只,伴在他身边吗?
  腰间一紧,她忍不住轻呼,整个人被他带上了榻,躺在他身下。
  “你不爱也没办法,我我……我说过好几遍了,洗色的药剂留、留在连环岛,没带在身上。”她又结巴了。唉唉……
  粗犷的男性气味充斥鼻腔,他一脚挤进她腿间,一掌拂开她的发,让那张绽开晕红的雪脸完全呈现。
  尽管霍玄女心意既定,并不表示在这男人亲昵的举动下,也能矜持得住,反倒是明白了对他的情愫,他的碰触和亲吻,甚至仅是一个深邃注视或似有若无的笑,她的心便轻易被盈满,如迎风鼓胀的大帆。
  凤善棠深刻地对住她的眸,却不言语,看不出是否完全相信她的说词。
  她心底悄叹。“你背上刚黥纹完,还重新染彩,伤口仍在吃色,会痛的,你、你不要乱动。”
  “你担心?”他嗓音好低。
  这会儿,换她咬唇不语,沉吟着,那微凉的小手抚上他的峻颊,以指尖缓缓描绘起他的轮廓。
  十指连心,她的意念由指尖流泻而出,她并不渴望他明白,因为,那也是她自个儿的事。
  凤善棠双目刷过异芒,猛地俯首吮住她的唇。
  他吻得极重,纠缠了一阵,直到底下的姑娘喘息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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