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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接吧!可能是我姨妈打给你的,麻烦顺便跟她说我在这里,谢谢!”
麻烦?谢谢?刚刚还嘲笑她,怎么一下子这么礼貌起来了?狐疑地瞪了他一眼,郝俊女走进房间接电话。
未久,她探出头看看尚美男还在不在。
“喂!你家大姨妈找你。”
他正倚在门边,像早料到她会叫他。
待他进去后,郝俊女在客厅拣了个地方杵着,不禁,她想起房东太太刚刚对她说的,她说她应该很适合她的外甥,还说她的外甥会好好照顾她,要她安心往下。
适合?照顾?真怪!虽然和房东太太的对话颇愉快,也大概能分辨出她是个热心、善良的人,但是……
哈!虽然以貌取人实在差劲,但这情况真的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颓废男应该是长得太有“胁迫感”,所以至今仍无对象,所以才会需要家人的强力推销,还有呀……
“噗!”忍不住,她笑出声。
还有那房东太太实在堪称topsales,五句话里头就夹杂了三声“我们美男”!
嗯……与其要她将“美男”这个名字和他“痞痞”的长相凑在一起,她还情愿是房东太太自己为了美化“产品”,而自行添加上去的。
这房东太太还真是可爱!
摇摇头,郝俊女只专注于自己的天马行空,而忘了继续注意房里那个人的动静。
房里,尚美男已讲完电话,而当他正想出门时,却发现弹簧床垫上睡袋旁的“异状”。
虽然窥探人隐私实在差劲,但它们就摆在那里,要他不注意也难!
那里,一件“琥珀金色”的衬棉内衣,加一件“琥珀金色”的中腰束裤,被摊成人型摆在上头,旁边还放了几包女子卫生用品,日用、夜用加护整一字排开。
这个?忍不住,他笑出声。
由大概的情况看来,这套underwear应该还没被使用过,因为上头的标签还在,落魄女是拿它来欣赏的?还是正准备将它开用?
嗯……先不想她真正的用途,大学时候他参加的社团,社团老师曾在课堂上拿颜色分析过人的个性。
琥珀色?
喜欢琥珀色的人天生热情,活力十足,遇感情不顺遂时,有可能会产生强烈的警戒心,处事也会较平常失去圆滑,甚至变得暴躁。
也许,她对他过度的防备是因此而来吧?因为他和伤她的人一样,是个男人!他猜。
“你在看什么?”
好不巧,就在他脑袋瓜自行想分析下去的时候,郝俊女那惊讶掺着不悦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我什么也没看到。”转过身,尚美男的表情是一级的冷静,仿佛真没瞧见什么一样,他悠哉地走出门。
“你真的什么也没看到?”将秘密迅速收进行李袋里,郝俊女紧张兮兮地跟出。
琥珀色是她喜欢的颜色,买下这颜色特殊的机能内衣裤也是一时冲动,但至今她仍没穿过,因为她曾旁敲侧击地试探过她的上届男友。
“你觉得……穿琥珀色内衣裤的女人,该是怎么样的个性?”她问。
“琥珀色?”他露出奇怪的表情,而后不以为然地回答:“这个女人应该有点怪癖。”
“怪……怪癖?”她的心推了一下。“那……如果那琥珀色的内衣垫了厚棉垫,内裤加强了腹臀提高修饰咧?”
“少无聊了,你们女人最喜欢操心这些东西,其实衣服底下的身材怎么样,聪明一点的男人一看就晓得,再怎么掩饰,都是换汤不换药。”
“那……”
“嗯?你该小会告诉我,买了那套内衣裤的人就是你吧?”
“不……不是,怎么会,我怎么会有……”
怪癖?哈!就因为这个让人闻之却步的回答,所以她到现在仍将它当作秘密,连动都没动过地压在箱底。
要不是她卷铺盖,今天她的秘密可能还是个秘密。
尚美男盯着发怔的她。“要不然你希望我看到什么?”
“我……”
扯扯唇角。“刚刚我只和我姨妈讲电话,其它的什么都没做,你可以放心。”
呆了一下。“……喔。‘”管他说得是真是假,只要他不大肆宣扬,她就姑且信之了。
“喂!”走到门边,他又回头喊她。
“做什么?‘
“我姨妈逼我带新房客熟悉环境,你去不去?”
“我?”新房客指得不就是她,而且他说的还是“逼”,既然这么不情愿……
“怎样?除了上班,平常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过这次带你,我可以不另外收费。”从紧绷的后裤袋摸出一盒稍微压扁的烟,再掏出打火机,他点了抽了。
不喜欢看人抽烟,更不喜欢闻烟味的郝俊女不觉皱起眉。
不过,她仔细想想,昨天晚上搭计程车来这里,一路上好像不怎么热闹,如果要添一点日常用品肯定还要走上一段路;但现在的她捉襟见肘,没那能力再应付多余支出,既然他要让她“利用”,那么……
“咳!如果你把烟熄了,并保证不对我怎样,我就跟你去。”待会儿,她会记得把所有防狼的用具个都带齐。
二话不说,熄了烟。“走吧!”
二十分钟后,两人在中型的超市绕了一圈;再过十五分钟两个人将各自添购的东西先摆在尚美男的车里,然后一前一后走进巷子型的小夜市。
因为才下午三点多,大多数的摊贩都刚开始整理,说真的,中午那一碗泡面虽然体积小,但热量却足以让她撑到晚上,现在又吃,好像太早了。
何况她生理期才第二天,下腹还是不舒服地影响她的食欲,再加上软囊羞涩,现在吃晚一点一定又会饿,那到时候不是又得消耗掉一碗泡面?
啧!一碗泡面的钱也是钱,省下来也能积少成多哩!
郝俊女望着走在前头的背影,思忖着现在吃东西的好处与坏处,而后边走边掏着皮包,想将里面值钱的东西清点个大概。
在一处摊贩前站定,尚美男和老板很像颇熟地哈啦了几句,一下子,冒着热气的食物就被摆上小桌。
他自顾自地拿来椅子坐下,开始进攻碗里头的当归鸭面线,几乎忘了后面还有个郝俊女杵着。
一直等到老板又将另一碗热呼呼的食物端上桌,他才回头理她。
“过来坐吧!”他将吃的推到桌子对边。
狐疑地皱起眉。“我不饿。”她又低头将皮包扒开了点,清兵点将。
眯起眼,他盯着她几秒钟,将头转回去。“这碗不是让你用来吃饱的,还有,老板可以保证设下药。”
闻言,她终于肯抬起头,并看到那小摊老板笑着对她点了下头。
东西不用来吃饱,那要用来做什么?
没下药?哈!老板的证明似乎强过他的!
没搭理那继续解决当归鸭面线的尚美男,郝俊女只好奇地将脖子伸长,往桌子对面的碗里一探,忽然,她脸色一僵。
天!在公寓时,他还说他什么都没看到?碗里,是十分“补血”的猪肝汤耶!
看得失神,她拨着皮包开口的手一滑,那放在最容易得手地方的东西全数掉了出来。
听到哗啦啦东西洒落的声音,尚美男反应回头。
“咳!”但地上躺着的东西却惹得他被面线呛到。
“……”在两个男人怪异的目光注视下,郝俊女将地上的东西一一拾回皮包内。
先是一瓶防狼喷雾剂,再来一小把防狼电击器,还有一把瑞士刀,一把已经将锉刀掏出来的指甲刀,加上一个哨子,一只没套上笔盖的原子笔,最后……一小截砖块?
“这个不是!”她故作镇定地将砖块踢开。
第三章
除了那个让她频频出糗、脑筋打结的颓废尚美男之外,现在的住处,她一直没跟熟人或家人提起过,所以她可以说是“安安静静”地过了两个礼拜的疗伤期。
疗伤?
如果当时的难过是因为受了心伤所引起的,那么这过去的十四天半称为疗伤期并不为过。
星期六,将在旅行社的正职半天班上完,郝俊女开始一个人在公司附近的街道上乱晃。
PUB兼职的假日调酒师工作,她已经做了六年,从大三那一年,认识“哈尼”的前一年就开始;但是却在她发现他另有对象后的隔一天,便已打电话口头辞去。为什么?因为那里是她和他认识的地方,也因为他还有可能会再到那里去。
或许知道事情的人会说她只是在逃避现实,但是她却宁可相信,那是因为她是个不会虐待自己的人,所以选择离开那里。
不爱自己的人,又如何希望别人来爱你?这是她这次经验的领悟。
抬头望着要雨不雨的灰色天空,觉得那正和自己现在的心情吻合。灰色是中庸的,是有点压抑又渴望发泄的,真的跟她现在好像。
走过一家金饰店的橱窗,她不自觉停下脚步,看着里头一条和自己脖子上同样式的K金项链。
难怪!难怪她总觉得还欠着他什么,以前他买给她的一些贵重饰品,她全在离开的那一个晚上留在公寓,可是却唯独漏掉了脖子上的这一条。
唉!戴久都成了习惯,几乎以为它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低头看着在手指抚弄下发着微亮的金贝壳坠子。
不迟疑,她开步往以前的公寓去。
到了那里,她搭了电梯直接上了他住的十二楼,星期六的下午,位阶经理,但却同样休假的他总是不在,因为——
牺牲自己的时间拓展客户是他给她的理由。为了不干扰他,她始终甚少询问;而今,真正的原因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他想爱别人,或早就爱上别人,都是他的自由。
虽然她没法神圣到祝福他,但起码她的默默离去,还能间接成全他。
站在深檀色的雕花铁门前,那一天的情景又自动浮现眼前,不过不知怎地,她好像有那么一点释怀了。
解下脖子上的项链,郝俊女在随身的包包里摸了一下,最后因为找不到像样点的呈装器皿,所以撕了张便条纸,将项链裹着,从门缝推进去。
项链呀项链!就别怪我无情,这只是物归原主,迟早一天,你该也会再次找到归宿的。虽然不晓得是某个人的脖子,或是抽屉角落,甚至是熔金的机器……
拜拜!过去小鸟依人的郝俊女,今天开始,她将要做个全新的自己,真正的郝俊女!
对着门,她做了最后决心,正转身想离开。
“俊俊!”
好死不死,身后的门在这个时候开了,而钻出来的人也在她即将拔腿开溜之前,将她紧紧抓住。
被扳过身,瞪住眼前一张白皙且戴着金丝细框眼睛的脸,她惊讶。“你……你在呀?”
“俊俊,这两个星期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
垂下眼,不想在这个时候再看到他。“我不知道你在,如果知道,今天我就不会……”
其实除了PUB,白天上班的旅行社离这里也不过十分钟车程,他是找昏头漏掉了?还是没认真找?还是……根本就没找?
那一天,出现在他屋子里的女子,惊愕的程度好象也不下于她,或许……是那个女子比她更难处理,所以他才选择先安抚她。
也因此,她会那么顺利就收好行李,离开了这里。
“就不会过来?这里是你住的地方,你不回来,又该到哪里去?别说我听不懂的话了!”两手猛地抓紧,郝俊女细长的手臂立刻镶进他颇宽大的掌中。
听了他像是气急败坏的话,她只是静静抬眼,看着他。
被盯了好一会儿,男人颇不是滋味。
“……跟我进来!”他一贯的大男人又再度显露,不过郝俊女自然是拒绝。
她的双脚坚决,纵使是因为他的拉扯而移动,却始终不进门。
“你别拉我,我不想进去。”
她眼底透出的冷静与一丝违逆,是男人前所未见的;以往,她都像只小绵羊,对他事事服从,温柔到毫无脾气的呀!怎么今天?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只要是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怎这么小心眼起来了?”挑剔的语气,配上斯文的面皮,现在的他只显内外不搭。
“很抱歉,我不是圣人,感情的事,我必须小心眼。”
“俊俊?”
她的坚定,令他不安,他从来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应该说,他根本没料到她的反应竟会这么强烈。
原本,他还以为她气过了就会回来,只要他再花点时间哄她一哄,一切就跟没发生过一样。
她脾气不坏,耳根子也该很软,人更是节俭,平常一些有点价值的东西除非他买,她是绝对不舍得花的。
所以为了一点小插曲,浪费掉自己在两人身上一点一点积存起来的时间、心血,之于她,是根本不可能。
五年的观察、他是这么看她。
两眼无比地专注,她板开他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指头,平静说:“我得走了。”
“走?”又抓了回去,“你的东西都还在楼下,说什么傻话!来,跟我进去,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说给你听,我不对的,我道歉。”他又想拉她进门。
不惜被拉痛,她扯回无辜的手。“要说就在这里说,说完我就走。”
“你?”瞪大眼,这真是他头一次见她这么拗。不得已,他只好退求其次,他的手暂且松放。“好,就在这里说。”
暂且有了自由,郝俊女退离了他几步,两人就这么各据一方,并沉默了好久。就在男人不太沉得住气,准备开口时,她才说了:
“我想问,我们五年的感情,是真还是假?”这是她唯一想知道的。
他立即露出挫败的表情。“又来了,这傻话亏你还问得出口,存心想挖苦我是不是?你想,一个男人会甘愿被一段没有感情的感情拴住,还整整拴了五年吗?这么没有自由,你以为我会甘愿吗?最近我花在你身上的时间是少了,但那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着想呀!你这么无理取闹,要我怎么办?”
字面上,他愤慨的回覆听似毫无破绽,但同样是局中人的她,却一下识破。
“我……没挂你,也不曾抱怨过什么,我一直就只是……相信你。”
或许是她太过迁就,每有疑问,就只会自己想答案搪塞自己。
但,反过来想,感情若是真的,他又何须她来拴?感情要真存在,他也就不会再在这个时候,反过来指控她妨碍了他的自由,不说他为她牺牲了什么,这……情何以堪?
像是说错了什么,他急忙为自己辩解:“我……没说你拴我,我的意思你可别误会,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呀!俊俊。”
很明显,他是说错了话。
因为她的服从,正是他喜欢她的原因;她的无异议,正是他一直没想和她分手的理由;而她的单纯和勤俭,更是他相中她的主因。现在目中无男人、自作聪明的大女人满街都是,和她一样的,几乎是少数民族了!
这么好的妻子人选,他怎么能能放过,更何况他已经半供半养了她五年,即使感情并非那么浓,但习惯却早已养成。
或许他就是犯贱,有了乖巧的她,却还不满足,有了安定,却还奢望自由。
但是纵使如此,她将成为他的妻子,而他也将成为她的丈夫。就算眼前他无法将另一个女人完全剔除,这一点仍是无法改变的。
“我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她看着他,没表情。
沉默、再沉默,看她心意似乎已决,他逼不得已出下下策。
“有!我还有要补充的,跟我进来!”
他使力将她拉进门,并将铁门一脚踢上。
郝俊女的不安感就这么冒上来,她不记得他是这样会使蛮力的人。“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