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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不宜倾心-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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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擎觉得体温微微上升,不自觉瞟望身边的女子,蓦然惊觉她俏美非常。
  而可可,便在意识被身边男人注视的情况下“怦怦”心跳。
  他和她,也和其他人一样,不可抗拒地融化在活色生香的暧昧氛围里。
  似乎是为了刻意化解尴尬,她装作洒脱地伸手拍拍他的手臂要说句什么,却猛然记起自己和他并不很熟悉,只得眨眨眼睛,呵呵一笑,转过头四处张望。
  此时,一美艳女子自红漆扇门的发型屋步出,拐进旁边的餐厅里。
  向擎顺着她目光望去,说:“月光街地灵人杰,盛产风情的女人。”
  她咬咬嘴唇,脸色有点怪,“果然风情得很。”眼尾又瞟了过去,不知怎的,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像父亲的新爱,她的小妈。
  他微微一笑,装作看不见,顺着话题聊下去——只有这样,他才知道她的心在想些什么。
  “这条街道在唐代之时已经十分繁盛,精致的女性是这种环境下的必然产物,如果没有她们,必然黯然失色。”
  报复性心理冒出头来,可可眨眨眼睛,“你指的是妓女?”
  他微笑,“是所有女人。”
  她一愣,讪讪地笑。有点担心他会觉得自己心术不正,却不好解释。然而,恼怒却在心底慢慢堆积——居然在一个男人面前主动提及妓女话题,神色轻佻,她一定是疯了!
  幸好,前方“偶尔”旅馆乳白色的招牌灯箱在望,她说:“我到了,拜拜。”随即几步上前窜进门里,扭头朝他笑了笑,身子迅速缩回。
  行走间,突然莫名地悲哀——自身印象已被自己莫名破坏。因由没有,缘故不知。人的行为有时莫名其妙得可怕——
  或许因为这样,他对她的好感会渐渐流失,再无兴致见到她或帮助她了。
  明天与他同住一间旅馆,朝见口晚见面,已无必要。
  第5章(1)
  隔日清晨,可可从大背包中掏出一个红色小背包,把证件和财物放进去。
  走出旅馆,向就近的路边档子租了一辆单车,沿着微斜的坡地朝郊外驶去。
  两小时后,可可站在养育整个石阳镇的瑞灵河河边叉腰眺望,久久不曾一动,像在冬天等待春天的傻瓜候鸟,害怕如此美色会在眨眼间消失无踪,因而小心翼翼,游走其中。
  两位挑着竹箩的妇人一前一后走过;身后是一个推着二十八寸单车的男人和一个戴着尖顶竹帽的小男孩;再后一些,是数个骑自行车沿着河边游走的年轻旅客。
  农民在她身侧悠悠走过,飘过很多种自然而然的味道。他们都在聊着,可可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却清晰看见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无一例外的悠闲和微笑。
  她微笑,推着单车顺着河边往下走。背景是金黄色的晚霞,旁景是百态千姿的山峦和翠竹叠嶂芭蕉常绿的河畔,再过去,是一年能换身四次色调的稻田。
  此时,正逢夏日,绿波里点缀一颗颗粒状的岩石,石缝内,有着挣扎向上的长叶青草和红黄野花。
  这一边是山,那一边是水,水的另一边又是无数的山。山与山之间萦绕着水,隔着田,也隔着农居。
  山、水、人融为一体,蓝得透亮的瑞灵河摄下万物的影子,除了永恒不变的倒影,总不会缺少雪白的鸭群和光腚的孩童。山间的村舍不时飘来袅袅炊烟,不时回荡着阵阵渗透着山水味道的乡音。
  她听到黄牛在叫,然后是一声声以指扣发出的回应,那必是牛在唤主人,而主人也知道自家的牛在唤自己。可可还闻到竹子的清雅,蕉叶的味道。微黄的水稻其实没有气味,但那一波波并不平整的稻浪里,总穿行着露出半截身子戴着竹帽子的农民,让勤快的身影穿透其中……
  停好车子,可可站在河边,就这么站着。不为奇特的山,不为清澈的水,只为一些依偎着它们生存的人和物。为他们的安详,为他们的融洽,为他们的自得其乐,为如此景象所引发出来的和谐感觉,痴痴站立。
  半晌,不远处有一串连绵不断的水声,她轻步上前,拐过一团灰黑色的岩石圈,看见一只用柳木做的半旧水车在河边咕噜咕噜地转动,顶端一条劈分成半的竹子斜斜而下,尽头处,有竹篾子缠上另一片的竹篾子,如此接驳而去,清澈的水便终日哗哗流动,不知延伸至哪里。
  她微笑,取出自己的矿泉水瓶,倒掉内中充满人文气味的水,霸道地截取一点甘泉,然后一仰脖,做一刻瑞灵河边最情深的过客。这样做着的时候,她看到蹲在河边石阶荡衣的村姑扭头回望,仿佛是听得她因为饥渴而发出“咕噜咕噜”的喝水声,忍不住抿嘴轻笑。
  朝她灿烂咧嘴,递了递手中的瓶子做共饮状,可可笑着扭头离去。
  何以会渴望流浪?是因为觉得自己仍然属于世界,而世界也不曾忽略自己,只要站在风里水边,会觉得自己和它们贴得很近,像自己的皮肤和呼吸那么近。
  那种交融一体,自然而然的忘我感觉,超然开阔,恍若重生。不是流浪人,不识个中滋味。
  中午,可可坐在河边一间竹搭凉棚吃背包里的甜粟和肉包子,然后继续骑上单车沿着河边游走。据当地农民说,围绕小小的石阳绕一圈路并不远。
  可惜她却贪恋美景,厌倦在路上碰到游人,净选清静的河边小路前行。到了下午三点的光景,竟然发现前不见村后不着店!
  脑袋左扭扭,右望望,前后远近均是荒废的岩石田或黄泥岔路,不像是耕作过的农田。可可不禁吓了一跳,只不过拐了个弯,朝前骑了十来分钟罢了,怎么就荒芜成这样?
  在路边等了好一阵子,终于碰着一个骑自行车的村民,答案为一直往左边拐出便是镇区。很好,立即前进吧。
  然而村路多支,左边前行再有左边,无数的左、无数的右,三五七个岔路。那该是全数朝左,还是左左再右右?右右再左左?可可没法,又在路边等了一阵,真好运,终于等来一个开摩托车的村民。
  不过此人长得有点獐头鼠目,没有一般农民淳朴。可可不笨,多留了一个心眼。
  一问之下,男人说得很简单,只要右拐三个岔路再前去一点就有小村庄和小旅馆。
  眼前的男人脸色略显古怪,可可暗觉不妥,想着要快点甩离他,便一个劲地点头,骑上车朝前飞驰。到达第三个岔路时一看,居然有四个岔子!那臭男人果然存心戏弄她的!还好他没追上来。
  只是这回该走正右还是偏右?可可一咬牙,干脆推着单车朝偏右的岔路走去!路两旁是岩石黄泥混合地带,杂草丛生,不时种有些又黄又干的玉米,也不知野生的还是缺乏打理。
  她越发心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咬牙继续骑上前去。
  此时已完全偏离河边。十来分钟后,她拐入一大片低矮的岩山地带,到处遍布半人高的玉米田,间有丛丛棘竹和矮小婆娑的树木。
  天色渐渐昏黄,看看手表,已是傍晚五点,可可越发心急,不禁恼火此行大意,没有带备定位仪,只得掏出地图手册仔细察看,猜得此处接近石阳镇边村落,一直往右边前行才是镇区。
  她一咬牙,一摆车头朝右边拐去!果不其然,前方渐见一间茅草搭建的小屋。可可欢喜,立即加劲上前,想着到了村落后便有旅馆,再不租个摩托车搭载回镇区也可以。
  再进去一点,岔路颇狭隘,用一些破烂的瓦片和卵石混合黄泥随意铺建,歪歪斜斜朝前方伸去,路边均是墨黑的松林和岩石圈。
  渐渐地,连瓦片和石头铺的路也没有了,眼前出现一条杂草丛生的小径,依稀有着被人踩踏而成的痕迹,幸好还能骑行。
  怎么搞的,她越过刚才的茅屋已经十来分钟,仍然看不见村庄?半晌,小径渐渐狭窄,前方出现大片密集的松林,似再无去路。可可慌张,举目细望,见得松林左侧处伸出一条被人脚踩踏成痕的黄泥小路,隐有数行摩托车车轮痕迹!
  她心念一动,车头一拐,竟自朝松林深处骑去。车下泥路并不平坦,偶有雨水积聚,泥泞上的车轮痕迹更显明晰,单车穿行其中,很吃力。
  她咬咬牙,继续前行。半小时左右,前方渐显亮堂,举目望去,小路旁的松林里露出一片空地,建有两间整齐的平顶瓦房,门前泥地有明显的摩托车车轮痕迹。可可惊喜,立即把车子停放在路边松树旁,小心朝林深处的村居走去。
  四周寂静无人,屋子周边围铺着数平方米的岩石粒混合黄土地面。屋子周边围着高高的荆棘篱笆,看不清院子里有些什么。
  可可暗暗奇怪,农家院子不应围有过丈高的荆棘篱笆吧!一不善孩子玩耍;二不善饲养牲口。不过,她更想知道屋内是否有懂得驾驶摩托车的人。扭头望望周围,察觉四处无人,便蹑足上前,自门缝中张望,同时举手欲叩门扉。
  然而不看犹可,一看之下,可可着实吓了一大跳!民居内居住的地方出奇狭小,大部分地方划作农地,种满奇怪的幼苗。叶子呈手掌状,既非花亦非草。她扭头察看四下无人,不怕死地挪步,凑向并排而立的另一间民居自门缝看去!
  这间院子里,种满了红、黄、白、粉红、紫等颜色的花卉,花朵形同绝艳牡丹……罂粟?!老天,是向擎口中提及被此地农民私下播种,有着美艳、妖娆本性的罂粟?
  太令人惊诧了吧!她只是游民一个,何以会发现被国家查禁并被喻作毒草的罂粟?如果离开此地,那她该不该向有关部门告发?如果去告发,会有多少悬红?
  要死了!此时她该立即逃走,保住小命至为重要,居然还想这样的问题!
  就在她意识到凶险要立即逃离之时,松林外突然传来絮絮人声。可可大惊失色,知道若再跑回泥路边推车走人已经来不及!左右一看,屋边处尽是大小不一的岩石块,再远一点则是墨黑的松林,显得隐蔽,便飞快朝屋后走去。
  说话声越来越近,均是低沉厚实的男音,似有六七个人。她越发惊怕,见到侧墙处并无窗户,便贴墙轻走,希望可以闪到屋后再找路逃离。
  突然,她听到有人用当地土话大叫:“怪了,这里怎么会有一辆自行车?!”
  “不会是警察的吧?”
  “蠢蛋,如果是警察,不是开摩托就是开警车,哪会骑自行车!”
  “但这儿隐蔽,村口更有人把守,谁会骑车到这里来……”
  “呃,今天没有把守……”有人立即解释。
  “为什么?!你们疯了是不是?这会连累所有人!”是首先吆喝的男人。
  “看守的是阿罗和阿军两兄弟,他们在龙头村的母亲病了,所以才……”
  “是啊是啊,这个我可以作证……”
  男人们沉默。
  半晌,有人压着声音说:“呃,猪哥,阿牛说得也有道理,这里偏僻,就算骑摩托,一来一去总得几个时辰。”
  渐渐地,声音又多了起来。
  “不怕的老大,刘池先生他们尚未到来,就算有游人闯入,也不会看出端倪。”
  “既然如此,他为何弃车而逃?”
  “这……”
  “必是听到我们的谈话声或偷看了院里种着——”男人突然大喝,“天啊,出事了!阿刘、阿宇!”
  “在!”
  “立即派人到松林仔细搜索,管他是高级督察还是国际刑警,只要逮着,杀!”
  众人没说话,脚步声急促地散开。
  可可吓傻了!数分钟前,她还是一个悠闲漫步的自由人,现在却跌落黑漆恐怖的人间地狱,被一伙陌生人定下生死!这,必是梦中吧?
  她脸青唇白,双脚直打冷战,吃力地拧了拧自己的手臂,痛感立即传递至中枢神经——绝望的同时,她不得不相信自己正站在生死边沿……与此同时,求生欲望也迅速膨胀,她躬着身子挪动双腿,连爬带滚朝松林深处窜去……
  身后隐约传来嘈杂的吆喝:“那儿有声音,必定在那儿!”
  “对,我们六个人分三组,左中右包抄……”
  “若逮着那胆生毛的家伙,看我不活活剥了他的皮!”
  随即是一阵狰狞的大笑,脚步声迅速分散开去。
  可可吓死了,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是踩着混合着岩石粒的尖锐山地没命朝前方窜去!尖利的松针和突兀的松树因为突如其来的冲撞,发疯似的摇曳,呼啦作响的枝叶肆意嘲弄,迎头扑面朝她打来,像要把林中封存已久的怨毒与阴鸷全数发泄在她身上!似乎不把她刺瞎或碜死誓不罢休!
  天色渐渐昏黄,风声疯狂地在耳畔流窜。地势忽上忽下,凹凸不平。可可泪流满面,右足酸软,数次被绊倒,尖利的石砾划破小腿皮肤,殷红的血沾在黑色的石头上,像一只只丑陋诡异的蝴蝶。
  然而,任由她如何疯狂地奔跑。耳际,却始终隐约听得到后方男人们的脚步声。在命运的安排下,她是如此渺小虚弱,不堪一击。她极度绝望,生命如此宝贵,所谓的流浪情结,在面对死生的同时,满足与否,又有何重要?
  曾记得,少女时代的她看过一篇小说,内中有着至为惊险却浪漫的爱情——千金小姐与绑架匪首日久生情,担忧此情不被世俗所容,最终是匪首左手拖美人右手捧赎金,来一个人财两得,跑到山林中隐居。
  这样的情节令孤单的她异常兴奋,每有悲伤之时,总想像书中的小姐一样,和一个被迫落寇的英俊男子远走高飞……然而,她非常清楚地知道,这回若落入这伙私种罂粟的村民手中,她一定会死得很惨,很惨。
  可可不寒而栗!如果此刻有人助她脱险,就算是一字不识的农民、衣不蔽体的乞丐、长得像癞皮狗的酒鬼、蠢得像猪的白痴……如果对方要求以身相许,她绝不二价。她朱可可从不否认自己贪生怕死。
  幸好,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想孤苦伶仃的她客死异乡,就在她绝望得完全失去方向的时候,墨黑的前方突然冒出一抹淡黄,光线恍惚隐动,那是分明的生机!
  身后追赶声越发临近。可可紧咬牙关,也不管前方是悬崖还是峭壁,俯头死命朝光线冲去!
  就在她以为前方即将是悬崖或急流也孤注一掷时,胸口并没有如预期般感受到下坠的离心力,而是“轰隆”一下,撞在一堵软软的障碍物上。
  可可吓疯了!隐约感觉障碍物是个人。那人似乎并不结实,甚至连轻哼一声也未曾发出就被她撞翻在地!奇怪的是,那一袭似乎虚软的身体在仰后倒去之时突然像弹簧似的向前一弹!随即稳站原处。
  可可条件反射似的朝他扑去,嘴里颤声乱嚷:“有人追、追杀我,快、快救我!这辈子我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
  男人眯眼向她身后一望,迅速关上吊挂在胸前的摄影机镜门,压着声音说:“条件挺吸引!不过最好挤点时间勾勾小指头,呵呵,来吧,一二三,我们往前跳……”话未说完,他一把扯过她的手臂,纵身齐往前一跳!离心力牵扯过后,两人滑落在河边一大丛半人高的水草丛中。
  可可尖叫,男人却像早已料到,火速伸出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
  可可不敢挣扎,只是把头颅拼命往下缩着,心中暗觉他的声音颇为熟悉,一时间却分不清楚。
  两人肩贴肩手拖手紧紧贴着丈余高的泥堤蹲站着。耳畔,除了河边水草特有的气息,还隐有一股奇特的烟草味道——是他身上发出的。
  可可心中疑惑为何觉得这味道熟悉,却不感到惊惶,想要扭头看看他是谁,可惜光线昏黑,更被一只大手按压着她的肩膀,害她身不能动头不能歪,要状似呜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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