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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元庆特地买了不少杂货,针头线脑、油盐酱醋、廉价的首饰,以及一些镰刀锄头等待,就是为了便于向村民们探听消息。
杨元庆让几名士兵去和村民们买卖货物,他则走到一株茂密的大槐树下,在一名老者身旁坐了下来。
“老丈,请问这村里的村长是谁?”
老者满头白发,面目和善,他看了杨元庆一眼,不紧不慢问道:“东主有什么事吗?”
杨元庆这才明白,原来这个老者就是村长,他连忙笑道:“其实没什么事,只是有一些好奇,去年我经过这里,这座村庄好像没有人烟,现在又有了生机,令人感到很欣慰。”
老者微微一笑,“去年大家都还躲在县城里,现在战争结束了,大家自然要返回家乡,哎!当年村子八十户人家,现在只剩下二十几户了。”
“河北到处都一样,基本上都死在战争中了,老丈,你们村分田没有?”杨元庆又问道。
“分田?”
老者摇摇头,他指着众人道:“我们这里叫陈家村,大家基本都姓陈,和睦相处,如果官府不分田,那我们平均一家可以有两百亩土地,可听说一分田,一家便只有一百亩,剩下的官府要拿走,你说我们愿不愿意分田?”
杨元庆苦笑了一下,其实他也知道,分田对于河北来说,实际上是个伪命题,死的人太多,到处是无主之田,如果不分田,农民确实可以占有更多的土地,分田实际上是为了限制农民的土地,每家限定一个标准,多出来的土地,就成为官田,为以后人口增多做储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而历史上,这些储备田绝大部分都被权贵吞噬了,包括农民手上的永业田也越来越少。
但杨元庆现在并不是关心分田的问题,他关心的是弥勒教,他已经看到了,很多村民胸前的衣襟上都绣了一尊弥勒佛。
只是他该怎么开口问弥勒教的事?如果这个村长就是个小头目的话,问得太直接了,会引起他的怀疑。
“老丈家里还有几口人?”杨元庆转弯抹角地问道。
老者叹了口气,“我原本有四个儿子,一个去了高鸡泊,一个去了豆子岗,都再也没有回来,老三当了窦建德兵,几个月前被放回来了,就是那个!”
老者指向一个正在买镰刀的男子,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意,“那就是我的三儿子,还有一个老四,现在太原从军,还是一名隋军火长。”
杨元庆听说他的儿子居然是隋军火长,顿时精神一振,笑道:“老丈,我们就是从太原过来。”
老者也有了兴趣,他刚要问,一名少年却飞奔进村,大喊:“村长,张佛孙来了!”
老者脸色一变,对村里人高声喝道:“先别慌买东西,随我迎接佛孙到来!”
百余村民纷纷在村口前跪下,只见几名青壮抬着一乘亭舆远远走来,亭舆坐着一名身着白衣,头戴银冠,手执法杖的年轻男子,目光冷漠,他被抬进了村口,第一眼便看见了杨元庆。
第三十四章 突破之口
村长带着—群村民跪在村口磕头如捣蒜,但白衣人却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他对村里这—队商人感兴趣,准确地说,他对这—百多匹骡马和货物感兴趣,战争初停,人民贫困,没有什么油水可捞,难得看见这种初具规模的商队。
他招手把村长叫上来问了几句,村长立刻跑来问:“你们谁是大东主?”
杨元庆刚要开口,程咬金却挺身而出,瓮声瓮气道:“老子就是!”
村长连忙对他行—礼,“佛孙请大东主去问话。”
程咬金在江湖上混迹多年,有极为丰富的江湖经验,他见那白衣男子贼眼放光地打量货物,便知道此人生了贼心,他上前也不行礼,冷冷问道:“找爷爷什么事?”
他匪气十足,白衣男子却不生气,笑嘻嘻问:“你们这里可有绸缎卖?”
“有,你要买多少?”
“有多少,我买多少,另外,你所有的货物我都买下。”
程咬金上下打量他—下,眉头—皱问道:“你的钱在哪里?”
白衣男子—拍胸脯,“钱有,都是银子,不过在县城里,你们得跟我去取。”
程咬金装模作样考虑了—下,“嗯!我们得商量商量,这不全是我—人的货。”
程咬金转身回来,低声冉杨元庆,“要不要跟他去县城?”
旁边村长急得直对他使眼色,让他不要答应,杨元庆想了想道:“你告诉白衣人,我们要在村里吃点东西,然后再跟他去。”
程咬金又回去说了,白衣人倒也爽快,“你们去吃东西,我等你们。”
众人牵马进了村内,杨元庆被村长拉进了—间,急声对他道:“小伙子可千万别去,去了小命就保不住了。”
杨元庆见房间外无人,便将门关上,取出—面军牌对老者道:“老丈莫要害怕我们是太原隋军,奉命来调查拜弥勒教事件,你能否告诉我—点消息?”
老者呆了—下,半晌才叹口气,“这个弥勒教害死人,战争刚平息,大家都忙着修屋种地,谁想拜弥勒?可如果不加入弥勒教官府就不发赈济粮食大家没办法只好加入,可—加入就被控制住了,勒令供奉家产,家中有点姿色的女人,也要供奉给弥勒,大家有苦难言啊!”
杨元庆听说官府竟然用赈济粮食来威胁民众入教,心中恼怒万分,他克制住怒火又问:“那张佛孙是什么人?”
“那是我们乡的—个无赖,叫张五郎,他小时候我就认识偷摸拐骗,—天都没干过好事,他两个月前加入弥勒教,被赏识封为佛孙,管我们附近十几个村子,以前是偷摸,现在是公开勒索,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妇女。”
“老丈,佛孙是什么,上面还有什么人,能否给我说说?”搔元庆又问道。
这个老者也是恨透了拜弥勒教,既然这牟年轻人是军队派来调查,他也不隐瞒,便道“这个张佛孙在我家吃饭时给我说过,拜弥勒教组织很严密,佛孙是他们最下面—层,—个佛孙管五百信众,然后五个佛孙又被—个佛子管,佛子上面有九大佛爷,教主被称为佛泰,谁也没有见过,据说他讲佛宣教时,身后便会出现—个巨大的弥勒佛,所以有很多信徒,少说也有几万人了。”
“两个月时间就能发展到几万人?”杨元庆有些奇怪道。
老者又叹了口气,“不足为奇,连官府都加入了,有—次张佛爷喝醉酒说,平原县周县令就是九佛爷之—。”
杨元庆立刻拱手道:“多谢老丈!”
杨元庆从房间里出来,招手将几名亲兵叫来,低声对他们吩咐几句,亲兵们转身便去了。
片刻,几名如狼似虎的亲兵将白衣男子张五郎揪进了房间,张五郎吓得脸色惨白,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爷……饶命!饶命!”
他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傲慢和嚣张,几把寒光闪闪的刀架在他脖子上,几乎将他吓尿了裤子,他已经意识到,眼前这群人不是商人,而是大有来头的人物。
杨元庆瞥了他—眼,冷冷道:“你如果想活命,就老老实实交代,你敢说半句谎言,我让你人头立刻落下!”
张五郎浑身抖如筛糠,—句话说不出来,杨元庆又问道:“平原县周县令是拜弥勒教中的什么人?”
张五郎犹豫了—下,杨元庆立刻给亲兵使个眼色,亲兵手起刀落,张五郎的—只耳朵被割掉!”
痛得他杀猪般惨叫起来,亲兵揪起他另—只耳朵,吓得他魂飞魄散,连声道:“我说!我说!周县令是教中九佛爷之——。
“该死!”
杨元庆骂了—声,随机—挥手,“拖出村外去宰了!”
“饶命!饶……”
张五郎被士兵们堵住嘴,拖了下去,旁边裴青松忍不住道:“总管,既然已经答应不杀他,为何又……”
杨元庆冷冷地瞥了他—眼,“他若跑去安德县报告,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你的守信能担得起吗?”
裴青松低下头,不敢吭声了,杨元庆随即又令道:“把他的四个随从—并抓出村外宰掉,不准留—个活口。”
程咬金心中大呼痛快,斩尽杀绝,这才是大丈夫本色,他连忙问:“总管,我们下—步去平原县吗?”
杨元庆点了点头,眼中杀机迸发,他很想知道,平原县县令到底有多大的胆子,竟然不惜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跟着弥勒教造「展翅冇水印」反。
……
平原县和河北的其他小县—样,随着战争结束,躲在城中的农民大量回乡,县城内—下子变得冷清起来,大街上变得行人稀少。
但另—方面,随着经济开始逐渐恢复,很少店铺的生意又开始好转,尤其是铁匠铺和杂货铺,买农具和杂货的农民络绎不绝,酒肆也开门营业,许多老食客回归,大街开始出现了往来商人的影子。
杨元庆—行人是在黄副时分进入县城,投宿在—家县城最大的客栈内,尽管白天看不到拜弥勒教的踪影,但到晚上后,拜弥勒教的影响便渐渐显示出来,人们开始三三两两走出家门,聚集在—起,听讲教义,举行入教仪式。
客栈的掌柜和娘子,以及几名伙计都跑去听教义了,客栈内其剩下—名伙计在忙碌,不过客人也不多,只有杨元庆他们这—群人。
夜渐渐深了,杨元庆带着十几名亲兵来到了县衙,县衙后宅便是县令的府邸,县令宅院的围墙并不高,攀—棵大树,可以很容易地翻进去,高的不是围墙,而民众心中的官威,就算没有围墙,也没有人敢走进—步。
两名亲卫轻巧地翻了进去,随即大门打开,杨元庆背着手走进了后宅。
平原县县令名叫周懦,最早是隋朝的平原县丞,窦建德主管河北后,他升为县令,随即新隋大军将窦建德赶出河北,周崛随即又效忠新隋,成为新隋的平原县县令。
这也是隋朝为了维护河北人心稳定而采取—种措施,只要没有犯下恶罪,便尽量让他们留任,事实证明,这项措施非尊正确,正是这些熟悉情况的官员们的努力,使河北的民生开始迅速恢复。
但任何事情也不会十全十美,这项措施也使—些居心叵测的人躲过了清洗,继续留任—方。
平原县县令周崛就是其中之—,他加入了拜弥勒教,利用掌握赈灾粮食的大权,逼迫农民入教,他也由此收敛了大量钱财,当然,他并不仅仅是为了钱。
这两天周懦有些心神不宁,他接到上面的消息,楚王杨元庆很可能就在河北—带,让他留意,若有数百骑马队出现,立刻汇报。
平原县的地理位罩比较重要,处于四郡交界处,因此平原县世格外受重视,周崛知道拜弥勒教声势浩大,迟早要被告发,他已经通过弥勒教敛财近三千两黄金,如果在起事之前逃掉,那么他的后半生便能在荣华富贵中度过,否则他小命难保。
周崛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忧心忡忡地考虑着自己的前途,忽然,门吱嘎—声被推开了,周崛已吩咐过不准任何人来打扰他,他心中大怒,—抬头,却见是两个陌生黑衣人走进来
吓得他浑身—哆嗦,刚要大喊,—把横刀已经冷冰冰地顶在咽喉之上,“你若敢叫—声,你人头落地!”
随即走进来五六名黑衣人,周懦吓得声音颤抖,“你们是……什么人?”
杨元庆负手走了进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周县令,还认识我吗?”
周崛眼睛顿时直了,腿—软,扑通跪倒在地,砰砰磕头,“楚王殿下饶命!楚王殿下饶命!”
杨元庆在河间郡击溃窦建德后,接见了很多河北各郡县官员,这个周崛他也接见过,因此他也认识。
杨元庆坐了下来,他看了—眼周崛,冷冷道:“我是信任你,才不追究你过去效忠窦建德,可你却加入邪教,企图聚众造「展翅冇水印」反,你自己说,你对得起平原县之民,对得起我给你的信任吗?”
周崛跪在地上羞愧万分,他嘴唇动了动,“事情不是殿下想的那样简单,其实和唐尊有关。”
……
第三十五章 真相揭开
杨元庆微微一怔,立刻坐直了身体,他确实没有料到,拜弥勒教居然和唐朝有关。
他注视周峮半晌,尽量把语气放温和一点,“只要你肯将功折罪,我非但不杀你,而且还会给你一个迷途知返的机会,当然,前提是你要把不该得到的东西都吐出来。”
杨元庆已经意识到,这个周峮是他灭掉这次造反风暴的关键人物,不妨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立功赎罪。
周峮顿时激动起来,楚王刚出现时,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现在楚王又答应给他一个机会,令他绝路逢生。
“殿下,卑职有罪,卑职不敢隐瞒.....一切都说出来。”
“你说吧!我听着。”
周峮迅速整理一下思路,道:“殿下,拜弥勒教的发起人叫崔履行,他是麴太守女婿,现在被称为佛泰之人就是他。”
杨元庆点点头,“照你这样说起来,拜弥勒教实际上就是太守麴稜所为,是这样吗?”
“殿下,正是如此!”
“可他为什么要背叛我?”杨元庆已经有点止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这个麴稜是窦建德的纳言,名望很高,自己宽容地接受他投降,封他为平原郡太守,他竟然敢创办邪教,图谋造反。
周峮慌忙道:“殿下,这个麴稜在投降窦建德之前,实际上已经投降了唐朝,他和唐朝相国刘文静是亲家,当初窦建德和唐朝结盟,就是他牵的线,这次拜弥勒教兴起,听说也是刘文静的主意,麴稜身边有一个幕僚,叫做汪寿,据说从长安来,卑职怀疑他就是刘文静派来。”
杨元庆站起身。背着手走了几步,又回头问他:“他们决定什么时候造反?”
“应该是下月初,迎佛九九八十一天后,送佛归去。大规模教徒将聚集一处,那时正是发动造反的时刻。”
“现在已有多少教徒?”
“回禀殿下,现在已有四万余人,不光是平原郡,听说清河郡、渤海郡、信都郡以及河间郡都有信众。”
杨元庆沉思了片刻,又看了一眼周峮,心中有些怀疑。这种重要的机密,麴稜绝对不会轻易告诉外人,周峮如何得知?那只有一个解释,这个周峮是麴稜的心腹。
“那你为何要入教,跟随麴稜造反?”
周峮满脸羞愧道:“卑职因为有些把柄落在麴稜手中。”
“什么把柄?”杨元庆不依不饶追问。
“在大业十年,卑职私卖了不少官粮,大概有千石之多,其实平原县各县官员都或多或少有把柄在麴稜手中。所以才被要挟住,再加上入教有利可图,所以.....”
周峮没有再说下去。杨元庆心里却明白,什么把柄倒是次要的,有利可图才是真正的原因,周峮一定是死心塌地跟随麴稜,成为他的心腹,现在看危险来了,便立刻将麴稜出卖,虽然隐隐猜到,但杨元庆不想点破,只要周峮肯替自己卖命。其余他们之间的恩怨都已不重要了。
现在事情已经明朗了,那怎么解决这个危机便是关键了,虽然周峮说还有一个月才是造反时机,但杨元庆相信,一旦对方知道企图已被自己发现,那他们肯定会提前造反。所以不能打草惊蛇,然后用雷霆手段一举击溃对方,才是取胜的关键。
想到这,杨元庆又看了一眼周峮,还得从此人身上着手。
“下面就是你立功赎罪的时候到了。”
。。。。。。。。
平原太守麴稜今年约五十余岁,在仕途上已经走了三十年,已是一个政坛老手。
几乎所有的官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仕途,而在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