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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史,我明白了。”
这时,帐外传来禀报声:“赵长史,府上有人来,说家中有急事。”
“我知道了。”
赵元眳心中明白家中为何找他,便对韩驰道:“我先回去了,总之记住我说的话,小心谨慎,不要被他抓到把柄。”
“卑职明白!”
赵元眳心中有事,便匆匆走了,韩驰一个坐在大帐中,呆呆地望着帐顶,他怎么也想不通,杨元庆为什么要夺自己的军权,难道圣上没有告诉他吗?
韩驰走到桌前坐下,沉yín了片刻,取出一张纸写了一封信,他将信叠好,又叫来一名心腹,嘱咐他道:“立刻去一趟京城,把这封信jiāo给李公公,请他转给圣上。”
他的心腹将信揣入怀中,施一礼便匆匆离去,韩驰望着心腹走远,长长叹口气,他有一种狡兔死、走狗烹的感觉。
赵元眳的府邸也不远,他匆匆赶回府,一进府们,他的儿子赵行便上前道:“父亲,京里来人了。”
“我知道,人在哪里?”
“在父亲外书房内等候。”
赵行附耳给赵元眳说了几句,赵元眳一惊,竟然把三公子派来了,事情有这么严重吗?
他匆匆向外书房走去,走进房mén,只见一人正背对着他,坐在桌边喝茶,赵元眳歉然道:“抱歉,让三公子久等了。”
来人转过身,赫然便是元寿的三子元敏,元敏站起身好奇地问:“我刚才听说杨元庆遇刺,有这回事吗?”
赵元眳点点头,“公子请坐,我们慢慢说。”
赵元眳确实是脚踏两只船,一方面他是被窦抗一手提拔,又和窦家有联姻,他是属于窦家的势力,但另一方面他又暗度陈仓,暗中投靠了元家。
两人坐了下来,赵元眳叹息道:“今天是杨元庆上任第一天,谁曾想竟然有人刺杀他,不过杨元庆武功确实了得,三十几个刺客竟被他杀了一半。”
“查出来了吗?是谁干的?”
赵元眳苦笑一下道:“具体是郡衙在查,听说查出一点线索,可能和公子家族有关。”
“什么!”
元敏大怒,“是什么线索,是谁敢栽赃我们元家?”
“公子息怒,只是一名刺客身上藏有元家的腰牌,其余刺客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此人有,但仅凭一块腰牌还不能说明问题。”
赵元眳心中有点忐忑,刚刚发生刺杀案,元敏便出现了,难道这件刺杀案真是元家所为?
元敏重重哼了一声,“我元家若要杀他杨元庆,早就动手了,还会等到现在吗?”
其实赵元眳就怀疑是元家所为,杀了杨元庆,元家将是最大的得益者,或许元敏并不知道这件事,极是元家另外派人下手,但元敏的恰好出现,却从另一个侧面增加了元家的嫌疑。
“算了,不谈此事!”
元敏心烦意luàn地一摆手,他是有正事而来,却被这意外的刺杀案扰luàn了心思,取出一封信,递给赵元眳,“我父亲有封信给你,但使君看完后需要把信还给我,这封信不能留在外面。”
赵元眳接过信,从信封里chōu出信纸,他匆匆看了两遍,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此时杨元庆被刺之事一下甩到了九霄云外,半晌,他倒吸一口冷气,呆愣愣地站着,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下子成了雕像。
元敏从他手中将信chōu出,“使君看完了吗?”
赵元眳点了点头,嘴里苦得就像喝了一大杯胆汁,一股从脚下冒起的寒气将他冻得浑身发抖。
元敏将信在蜡烛上点燃,火苗卷过信纸,顿时变得焦黑,等即将燃尽,元敏这才将信纸扔进屋角的香炉里,他瞥了一眼赵元眳,见他神情极不自然,便冷冷问道:“怎么,使君当年拍xiōng脯保证的事,现在不算数了吗?”
赵元眳想起当年他对元弘嗣说过的话,‘公若有自立之心,我将全力拥戴。’
那是他四年前说过的话,当时元弘嗣掌握军权,在幽州如rì中天,现在元弘嗣离开了幽州,元家却让他兑现当年的承诺,赵元眳脸上苦得都快变形了。
但此时他却不敢说不行,他已经看了元寿的亲笔信,知道了元家的野心,他头脑转得飞快,脑海里忽然一个念头,便立刻道:“我怎么可能说话不算数呢?只是杨元庆刚刚到幽州,现在幽州官场局势很húnluàn,能否等局势稍微平静下来,我再联络我的部将,此时事关重大,千万不能着急。”
“元家并没有着急,只是想看看赵使君的态度,另外还需要赵使君写一份保证书,我要带回去给父亲。”
保证书就等于是将把柄jiāo给元家,他从此就得替元家卖命,而且不远的将来,他赵元眳将被元家拖累而死。
赵元眳沉思了片刻,便点点头道:“好吧!我今晚写好,明天一早把保证书给公子,反正公子今晚也出不了城,就好好休息。”
“为什么不现在就写?”元敏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赵元眳的脸立刻沉了下来,语气也充满了不满,“我赵元眳好歹也是从三品的幽州总府府长史,用不着你这样威胁我!”
元敏冷冷注视他半晌,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明天一早给我。”
他转身向外走去,赵元眳高声吩咐道:“好好招待元公子!”
等元敏一走,赵元眳立刻命人把儿子赵行叫来,低声对他急道:“你速去县衙,告诉褚县令,元家之子就躲在我府上,让他立刻派人来抓捕!”
赵行愣住了,“父亲不太好吧!”
赵元眳心急如焚,一巴掌向儿子打去,咬牙道:“hún蛋!元家要造反了,会拖累死我,你还不快去!”
赵行吓得转身便慌慌张张向外跑去,赵元眳又冲出mén叫住他,“刚才我给你说的话,不准告诉任何人!”
“父亲,孩儿知道。”
赵元眳望着儿子跑远,这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两条tuǐ却一个劲打抖,元家竟然要造反,虽然没有说什么时候,但这条贼船自己无论如何不能上,上了元家这条船,自己全家将满mén抄斩。
元家真的疯了,现在怎么可能!
赵元眳背着手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心中húnluàn成一团,怎么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不知过了多久,管家跑来禀报,“老爷,褚县令带了不少衙役上mén,说是来抓逃犯。”
赵元眳心中暗喜,脸却一沉,“我府上哪里有什么逃犯?”
他快步向外走去。
元敏住在贵客房,他正坐在桌前给父亲写信,这时,有人敲mén,元敏停住笔,不高兴地问:“是谁?”
“元公子,我家老爷请你过去一趟,有重要事情。”
元敏放下笔,起身开了mén,mén外是管家,管家行一礼道:“元公子,我家老爷请你过去。”
元敏点点头,跟着管家一路走去,却来到了大mén口,他心中有些诧异,来大mén处做什么?
离大mén还有几步,便听见赵元眳愤怒的声音传来,“不可能,元公子是我府上贵客,你们不得如此无礼!”
“长史,事关重大,我们只是想问元公子一些事情,别无他意。”
“什么事?”元敏yīn沉着脸走了出来。
赵元眳苦笑一声道:“是杨总管被刺一案,有人向县衙告发,你在我府上,县衙便来调查。”
元敏怒道:“调查什么,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褚县令上前拱手道:“有证据表明,杨总管被刺一案和元家有关,事关重大,请元公子随我们去一趟县衙,只要证明此案和元公子无关,我们立刻放人。”
元敏大怒,他抬手正要给县令一记耳光,旁边赵元眳却又叹口气道:“元公子还是去吧!否则元家真的说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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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谁是刺客?
第十章谁是刺客?
幽州南城一条巷子前,一名身材婀娜的年轻nv子手挎篮子,步履匆匆地走进巷子,一直走到底,巷子最里面是一座不大的四合宅,巷道里光线暗黑,隐隐可见一扇mén,她有节奏地敲了敲mén,片刻院子里传来脚步声,mén‘吱嘎!’一声开了,有人低声问:“是阿莲吗?”
“是我!”
nv子走进mén便问:“主上在吗?”
“在,在等你呢!”
nv子快步走过外宅mén,进入中宅,来到中堂前停住脚步,mén口一名shì卫立刻禀报,“主人,阿莲回来了。'本章由网友为您提供更新'”
“让她进来!”
也是一个nv人的声音,声音冷冷冰冰,感受不到半点nvxìng的温柔。
年轻nv人阿莲推mén进了屋,屋子里光线暗淡,桌子上、地上都是地图,靠墙边有一张坐榻,一名身材细高的nv子坐在榻前,尽管光线暗淡,还是看得见她的容貌,她年纪不大,也就是十七八岁,长得小鼻子小眼,薄薄的嘴chún带着几分刻薄,nv人显得有些疲惫,眼睛里布满血丝,她正是盖苏文之妹盖娇娇。
大隋即将对高丽发动战争,高丽国内luàn作一团,盖娇娇这几年一直在大隋活动,她是受父亲高丽执事官渊太祚的派遣,潜入大隋探查各种情报,眼看高丽之战即将发动,她更加忙碌了。
涿郡便是他们在大隋的老巢,十天前,盖娇娇得到消息,杨元庆将出任幽州总管,盖娇娇考虑了三天,毅然做出了刺杀杨元庆决定。
但她却没有想到,她派出的三十余名手下竟被杨元庆杀掉一半,而且她的族妹渊素也死在杨元庆箭下,让她无法回去给父亲jiāo代,她心中沮丧到了极点,
这时,阿莲进屋便跪了下来,“奴婢参见主人!”
“探到什么消息吗?”
“回禀主人,街上很luàn,到处是士兵”
“这个我知道!”
盖娇娇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我是问衙mén那边,那边有什么消息?”
阿莲很害怕这个脾气暴躁的主人,她胆怯道:“听说元家有人正好在幽州城内,被县衙抓住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盖娇娇腾地站起身,她脸上lù出了惊喜的表情,真有这么巧吗?元家真的有人在幽州。
“你的消息....属实吗?”盖娇娇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奴婢只是听说,不敢肯定。”阿莲更加害怕自己说错话。
“龙晟!”
盖娇娇高喊一声,一名身材壮实的男子出现在mén口,躬身道:“请主上吩咐。”
“你立刻去县衙找马兵曹,去问问详细情况,元家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卑职遵命!”
男子转身走了,盖娇娇jī动得坐立不安,心中的沮丧被这个意外的好消息一扫而空,如果元家因为杨元庆刺杀案而被bī反的话,那么隋朝皇帝还有jīng力攻打高丽吗?
这就是她刺杀杨元庆而栽赃给元家的目的,她本来没有多少把握,只能抱姑且一试的态度,而元家子弟恰好在幽州城的出现,使她这个计划变得完美起来,有了物证,现在又有了人证,那么元家还能逃过这一劫吗?
“主人,奴婢退下了。”
盖娇娇看了阿莲一眼,这是她几年前在辽东买的丫鬟,胆小懦弱,她很不喜欢,若不是看在她还算听话的份上,早就不要她了。
不过今天她表现还不错,盖娇娇便一摆手,“去吧!”
阿莲退了下去,盖娇娇现在就急切地等待着消息的到来。
杨元庆的官宅内灯火通明,数百人济济一堂,苏烈率领两百余名杨元庆亲卫刚刚从丰州赶来,加上杨元庆本身的一百余人,现在杨元庆身边就有三百余名亲卫,紧急应变能力大大加强.
李靖也在坐,苏烈是他的徒弟,他们已经好几年未见,师徒重逢,将士相聚,大堂内谈笑风声,所有人都格外兴奋。
杨元庆见时辰已经不早,便对张胜笑道:“今天又来了两百多弟兄,你就辛苦一下,给大家安排好住宿。”
张胜笑着对众人挥挥手道:“各位弟兄都跟我来吧!大家今晚先挤一挤,明天我把西院清理出来,厨房的汤面估计快好了,吃饱喝足,早点休息。”
众亲兵都跟着出去了,大堂里便只剩下杨元庆和李靖师徒二人,这时苏烈才问:“听说今晚发生了刺客案,究竟是何人所为?”
杨元庆笑了笑说:“其实刺客案倒不重要,而是今晚发生的另一件事倒tǐng有趣。”
旁边李靖接口道:“可是元敏被县衙从长史官宅里带走之事?”
杨元庆点点头,“正是此事!”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样子赵元眳是被元家bī急了,否则他不会出此下策,这样一来他不就告诉我,他和元家有秘密往来吗?”
李靖也笑道:“这件事确实很出人意料,一个小小县令怎么敢带走元寿之子,若没有赵元眳指使,谁会相信?这下我估计元家不会再用赵元眳。”
“元家?”
杨元庆不屑地冷笑一声,“不是元家不用赵元眳,而是赵元眳要逃离元家,逃得越远越好,免得惹火烧身。”
李靖一怔,连忙问:“元庆的意思是说,元家有异心?”
“或许吧!否则赵元眳也不敢这样,可怜他只想玩玩官场,却没想到最后竟是玩火,估计把他吓坏了。”
杨元庆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结果出乎他的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苏烈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半晌,他才小心翼翼问:“这个赵元眳是何人?”
李靖笑着给他解释道:“此人是幽州总管府长史,也是幽州第二号人物,是元弘嗣的心腹,他将是元庆在幽州最大的阻力,元庆要掌控幽州,首先就得除掉此人。”
李靖爱徒心切,又笑问杨元庆道:“不知定方来幽州,元庆准备怎么安排他?”
“这还用问吗?”
杨元庆微微一笑,“当然是取代韩驰的位子,总管府的直管军,我怎么可能让外人来掌控?”
这时,一名亲卫来到大堂mén口禀报:“禀报大将军,赵长史求见!”
杨元庆和李靖对望一眼,会心地笑了起来,杨元庆起身道:“我去会会他。”
他随即吩咐亲卫,“将找赵长史请到贵客房!”
赵元眳考虑了整整一个时辰后,他决定还是来找杨元庆,元敏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事后他必然会知道是自己在背后指使,这一次,元家他是得罪定了。
赵元眳心中并不踏实,他知道并不仅仅是得罪元家这么简单,他也无法向窦氏家族jiāo代,他和元家究竟是什么关系?
不过,赵元眳并不后悔,他权衡利弊,与其被元家造反所牵连,还不如就直接得罪元家,摆脱元家的控制,就算因此丢官,至少他还能保住名誉的清白,保住自己和家人的xìng命。
赵元眳刚在贵客房坐下,杨元庆便笑着走了进来,“今晚上真的很热闹,我竟然是第三次见到赵长史了。”
赵元眳起身行一礼,苦笑道:“我在幽州这么多年,加起来恐怕都没有今晚这般事多。”
“我也是!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当面刺杀。”
杨元庆自嘲地笑了笑,这一笑缓和了气氛,他摆摆手,“赵长史请坐!”
两人坐下,一名丫鬟送上两杯热茶,杨元庆先笑问道:“今年冬天涿郡是有点偏冷吗?”
官场中的谈话是很讲究技巧和艺术,有的时候需要开mén见山,有的时候则需要含蓄委婉,比如今天,赵元眳被元家所迫,心中思虑重重,这个时候就不能坦直,而是需要含蓄委婉,而且丝毫不能提元家之事,赵元眳可不是什么草莽英雄,会三言两语被杨元庆的威严所折服。
赵元眳是从三品高官,是幽州的二号人物,他可不会和杨元庆谈几句话,就拜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