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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刚心里一动，杜仲这句看似玩笑的话还真有些道理。他想起有人曾讲过这么一个科学道理，高级生物的种群要想繁衍下去，种群中的个体数量要保持在一定数量以上（原来人类往往关注的是东北虎之类的濒危动物，没想到这一命运这么快就降临到自己的身上）。目前看来，我们这些幸存者的数量差不多足够了，这里面又有一位妇产科大夫，更增强了这些幸存者繁衍下去的可能性。
林秩生气地说道：“当个全球第一又有什么用？亲人们都没有了。没有现代医疗体系的支撑，特别是没有电，我什么手术都不敢做，只能当个高级接生婆。”
杜仲笑道：“一看就是你们西医的典型观点，过度依赖医疗设备。现在没有了这些设备，你们就全傻了吧？”
林秩叹道：“你们中医也没有什么可夸耀的，中成药的有效期也不比西药长多少。现在咱们这些人还能吃点人类剩下的，等过了几年，粮食也全部过期发霉，咱们大伙都得到土里刨食去，哪能养个专职医生呢。”
李志刚心里一惊：真有可能是这样的，别看现在城市里面的食品非常丰富，可是过不几年，这些食品就会全部过期。看来，这真是一个大问题呀。
杜仲又笑道：“还用等几年后，这伽玛射线不只是仅仅杀伤人，也杀伤动物，估计三天后我们就什么鲜肉也吃不上了，以后就只能吃那些人剩下来的腌肉和肉灌制品，再接下来就是肉罐头，最后就什么也没有了。到那时候想吃肉的话，就只能吃人肉了。”
“你别说的这种恶心人的话好不好？”林秩不高兴了，生气地说道，“你们这些男的就知道吃肉，喝酒。我看人类遭遇这么一场浩劫也很好，把人类的恶心都能借机清理掉，让地球重新回到山清水秀的时代，什么环境污染，都见鬼去吧。”
“你还真别说，这地球上要是没有了人类，大自然几十年内就能够恢复得非常好——可惜动物没有了，植物也估计够呛了，刚才张凤波已经给咱们看了，这伽玛射线威力可真大，连月季花都能照死。”杜仲说道，“没有十年后，咱们这帮人就像呆在月球上似的，一点绿色也看不到，整天只能吃过期罐头，最后统统因食物中毒死掉。若干年后，地球上的生命再从单细胞生命开始，重新来一遍生命进化史。”
“那也好，人类早就该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了。”林秩恨恨地说。
李志刚在一旁笑着说道：“两位老师，咱们一口一个人类的，好像咱们自己不是人类似的。”
三人都笑了起来，包厢里面刚在那种悲伤无助的气氛逐渐被改变了。
“咱们别坐在这里庸人自扰了，你听，别人睡得多香啊。”林秩说道。
李志刚和杜仲侧耳一听，车厢里面还真有好几个“调子”的呼噜声。
第三十四章 反思
“什么叫‘傻吃涅睡’，我算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杜仲听着包厢外面的呼噜声，撇撇嘴说道。
“别总看不起别人，这些乘务员基本上一夜没有睡，又是追尾，又是到车站里面求援的，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啊。”林秩说道。
李志刚听到这话也有一丝不快，因为他听出这里面有一声呼噜是薛建国的。这小子的呼噜声非常特别，“防伪性”很强，一般人模仿不出来这种呼噜声。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呼噜声，怎么同包厢的人能够忍受得了？
李志刚起身出了包厢，沿着走廊往传来呼噜声的包厢里面看了看。原来这几个“呼噜大神”都是“单间”，估计同包厢的人都跑道别的包厢里面去了。
猛然间，李志刚想起了同寝室的刘左，这小子哪里去了？难道也是随王瑞林他们回隧道里面去了？当时这小子见到我就躲躲闪闪，处个女朋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后来主动要求和章武去北山市里面求援，据说也是女朋友的旨意。如今在这种情况下，估计又是奉旨回了隧道。唉，怎么朋友们一旦有了女朋友，就各个变了样呢？
李志刚今年读大三，是滨江理工大学的学生会副主席。按理说他这样情况的男生基本上都有女朋友，有些“有实力”的甚至都还了N个女朋友了。可是李志刚始终单身，并婉言谢绝了一些女生的示爱。他有一个原则，找女朋友就要对人家负责到底，不要逢场作戏。
“别杀我，别杀我……”正当李志刚出神地想着的时候，薛建国突然喊了一句梦话，然后猛地坐了起来，两眼通红，目光呆滞。
李志刚忙上前拉着薛建国的手，说道：“建国，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薛建国回了回神，看清了四周的环境，然后抽泣着对李志刚说道：“呜呜……我梦到我的爸爸妈妈……都被那些僵尸给杀死了……”
李志刚想起来了，今天早上，薛建国自告奋勇地去找晕倒在出站口的校武术协会会长雷震天，一路上肯定见到了不少死尸。估计就是这些事情把他给刺激了，所以做了个噩梦。
“你再睡一会儿吧，章武他们还没有回来呢，也没有信号传来。”李志刚说道。
薛建国摇摇头，说道：“不睡了，咦？同屋的那几个小子都到哪去了？”
李志刚笑着说：“我不知道比是说咱们宿舍还是说这个包厢。你这个‘呼噜大神’谁能受得了呀，他们都跑了。”
薛建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问道：“刘左他们还没有消息吧，估计这时候还不能到隧道呢。”
“你说这小子怎么了？为什么老躲着我们？”李志刚反问道。
薛建国眼睛里面闪出一丝狡猾，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然后，他又说道：“老李，我觉得那个王瑞林真不是个东西，满肚子坏心眼，一看就不是个好饼。”
杜仲听到两人的对话，也循声走过来，正好接住这句话，说道：“这个王瑞林是个官迷，我们大家都不喜欢他。不过这小子在机关里面呆久了，有许多手腕，你们这次被他耍了，也很正常。”
李志刚和薛建国让杜仲进包厢里面坐下，商议下一步的如何应对。杜仲说道：“以我之见，咱们就在这里消停地等，张凤波他们一旦确定咱们所处的环境是安全的，咱们就更主动了。我就不信，那一列车学生能在隧道里面呆一一辈子。估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回来。”
薛建国眨眨眼睛，说道：“我看事情不会是那么简单，没准那个王瑞林在隧道里面再来一阵鼓吹，把同学们洗脑，全部听他指挥，然后和咱们彻底决裂，跑到一个咱们也找不到的地方去呢？”
“嗨，这地面上人都死了，这么一大批人能躲到那里去呢？咱们又不是凶神恶煞，躲咱们干什么？”杜仲不以为然地说道。
李志刚笑道：“我和这个王瑞林接触不多，没想到他会有如此的鼓动能力，真是小看他了。不过我们也要认真地反思一下，如果这世界就剩下咱们这些幸运者的话，再这样内耗下去，是非常不利的。”
“现在的问题是你不想和他斗，他要主动和你斗。”薛建国愤愤地说道。
“主要问题还是出在咱们自己身上，你们看，咱们现在这些人是一个非常松散的团队，他们铁路系统别看人少，是最有效率的一个团队。政令畅通，行动统一。相反，咱们这些同学，来自各个学校各个院系不同的班级，人数虽然最多，可是如同一盘散沙，谁都想说了算，结果是谁都说了不算。”李志刚说道。
“我说你别不爱听，老李，有时你考虑问题太成熟，没有年轻人的朝气。咱们学校的还能理解你，其他学校的就不然了。我分析那些听从王瑞林的同学，十有八九有和你怄气的心理因素。”薛建国又说道。
“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李志刚严肃地说道，“等一会儿列车长醒了，我想再开个小会，研究一下我们如何进行自救的问题。”
杜仲笑道：“小伙子，你倒是很喜欢开会。我是最烦开会了，你要开你就自己开吧。”
说完，他就离开包厢，回去陪林秩去了。
包厢里面就剩下李志刚和薛建国两人。李志刚遗憾地说：“嗨，这些专家和咱们学校的老师一样，牛哄哄的，谁也不服。看来还得依靠列车上的乘务员队伍，你说是不是？”
薛建国笑着说：“老李，我看你这是在谋划些什么？想拉山头还是想组建个政党？咱们消消停停地在这卧铺车厢里面住两天再说吧，没准晚上那伽玛射线真的再次来临呢。”说完，他就转身一躺，闭目养神起来。
李志刚看了看薛建国，没有说什么，也躺下来，心里盘算起来。
现在幸存者分裂成两大阵营，自己的这一边在人数上明显处于劣势，但在能力上还应属于优势。一会儿章武将消息带回来后，真得和列车长商量一下如何应对当前的局面。现在看来，列车长这个人性情耿直，但有时容易激动。章武虽然有些缺乏成熟，但任劳任怨。薛建国是自己的死党，可惜有时纪律性不强。至于刘左，更是别提了，没想到他会靠不住。专家们虽然成熟，但太散漫。不过那个张凤波还是不错的，很有责任心，也很有爱心……
李志刚在心里隐隐约约产生了一个念头，应该将这些幸存者组织起来，共同面对今后那漫长的岁月。这就要首先对现有人员进行科学合理地分工，自己在早晨已经尝试了一下，很有效果。不过现在看来，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这些幸存者的管理体系建设问题。应尽快明确一个核心领导集体，避免再次出现内部分裂。就这点儿人了，再分裂将来就只能上山里面当野人了……
这时，列车外面有人高喊：“章武他们回来了！”
第三十五章 杜仲的主意
章武和张凤波回来了，两个在站台调度室值班的乘务员发现他们两人后，赶紧前去询问北山之行的结果，并陪着他俩往软卧车厢走。
软卧车厢里面的人都出来了，大家既兴奋又紧张地听张凤波讲述伽玛射线的检测结果。听完后有人高兴有人不语，还有人回身落泪。李志刚埋怨章武为什么不鸣枪报信，章武说他当时把佩枪都拿出来了，可猛然发现自己竟然忘记了枪声的约定含义，记不清这种情况下到底鸣枪几声。
张凤波奇怪地问道：“怎们就你们这些人过来呢？其余的乘客呢？”
众人皆不言，都看着宋雪峰和李志刚两人。
李志刚坦然地将事情地经过讲述了一遍。章武气愤地说道：“这些学生怎们能这样呢！太没有教养了！早知道他们这样背信弃义，我就不去北山市了。”
张凤波叹了一口气，说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是拦不住的。”
林秩上前问张凤波：“今天晚上还会不会再有伽玛射线出现呢？”问题一提出，众人都紧张地望着张凤波。
张凤波沉吟片刻，说道：“这问题我也回答不上，不过我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咱们也宁可‘十防九空’，也不要冒这个险。”
“那咱们也回隧道去吧！”有一个学生乘客提议道。部分乘务员也有同样的想法，只不过是碍于宋雪峰的面子没好意思提。
“你们谁去隧道谁去，反正我是不去隧道！”宋雪峰生气地说道。
李志刚冷静地想了想，说道：“列车长，咱们先开个会，把这件事情好好地研究一下，你看怎么样？”
几分钟以后，留在北山站的全体人员都来到了软卧列车的餐车。宋雪峰借机清点了一下人数：乘务组方面算自己在内一共二十五人，只有副驾照员张力和两名乘务员不在场（那两个乘务员估计是没有来得及下车，也被挟持道L628次列车上了）。专家组方面一共三人。学生乘客方面一共有十二人。三方面的人数加在一起，一共四十人。餐车里面坐得满满的，李志刚紧挨着宋雪峰坐在餐车的中间。
“兄弟们，咱们能够坐在这里开会，可真不容易呀。”宋雪峰无限感慨地说道，众人听后都点头称是。
“从昨晚咱们列车进大瑶山隧道，到现在咱们坐在这里开会，一共才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在平时，也就是一回儿功夫的事情。可如今，我感觉比一年还要长。”宋雪峰诚恳地说道，“在这十二个小时里面，各位同事和我并肩战斗，克服了那么多困难。现在除了张力、肖美丽、吴新妍三个人以外，咱们乘务组的全体人员都在这里。记得咱们乘务组接下这列学生专列时，我也曾给大家开了个会，当时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今天的境况。”
众人都不做声，只是静静地听着。
“现在我召集大家开会，主要是研究一件事情，那就是咱们下一步该何去何从？李志刚，你们乘客也可以发表意见。还有张教授，你们三位也要讲讲。”宋雪峰把会议的议题提了出来。
大家谁也没有说话，李志刚见状首先发言：“各位，我先谈谈自己的想法。本来咱们一列车人相处得其乐融融，这次灾难更是将大家的命运连在一起。大家本要同呼吸，共患难，无奈王瑞林等人将列车开走了，将我们置于非常尴尬的境地。好在张教授和章武将灾难的原因查清楚了，让我们认清了当前的形势。虽然我们现在没有条件去检查身体，但从实际情况看来咱们目前身体状况应该是没有问题，伽玛射线没有伤害我们。不过这次灾难躲过去了，并不意味着伽玛射线不会卷土重来。我当时反对王瑞林等人单方面行动，但不反对他的避难选择。咱们应该研究一下避难所的问题，不能总呆在列车上。”
宋雪峰打断李志刚的话，有些不高兴地问：“你的意思是咱们也去隧道？”
李志刚委婉地说：“在灾难面前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是明智的选择，既然昨晚发生了伽玛射线爆发，我们就不能排除今天的可能。”
这时孙丽丽说道：“雪峰，咱们今晚也去隧道吧，我也觉得呆在北山站里面不安全。”
见孙丽丽这么说，其他几位乘务员也纷纷附和。
宋雪峰生气了：“你们怕死你们自己去，我一个人留在北山站！”
薛建国赶紧打圆场：“隧道也不能就大瑶山一处吧，咱们可以去别的隧道呀。”
王强苦笑道：“别看这一带是山区，可大型隧道就大瑶山一处。别的隧道要么很短，要么上面的山体不高，估计对伽玛射线的防护作用不太够。”
众人一听都很着急，这时一直没有吭声的杜仲说话了。
“你们急什么，避难就非得去铁路隧道啊，我看北山附近的凤凰山溶洞也能当避难所。去年我曾在那里开过项目评审会，印象中那个溶洞很大，里面还有宾馆。凤凰山虽然没有大瑶山高，但也矮不多少，我看咱么可以去那里躲一躲。”
杜仲这一番话让会场立刻轻松起来。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宋雪峰一看“台阶”来了，也不在绷着脸了，顺势说道：“好，咱们现在就出发。我也听说过那个大溶洞，据说溶洞的确非常深，足够咱们避难的了。”
章武也笑道：“咱们铁路人思维就是典型的直线思维，只认铁路上的隧道。”
李志刚见状连忙建议道：“咱们赶紧准备一下吧，我建议先吃完午饭再走，怎么样？”
章武摆摆手，说道：“我看不用，列车上的饭菜我们早都吃够了，再说这软卧列车的餐车上什么备品都没有，我看不如到北山站外面去吃，今天早上我们求援组就是在外面的一家餐厅吃的浇汁面。”
“什么？北山站还有饭店在营业？”一位乘务员没有反应过来，吃惊地问道。
“现在哪还能有营业的饭店，我亲自下厨，利用饭店里面菜品做的，我们组的人都说我做得好。”章武笑道，“他们的，那帮小子现在一个也不在，看样子都跟车回大瑶山隧道了，一帮狼心狗肺的家伙。”
李志刚见自己的意见没有被采纳，忙又补充道：“咱们可以吃一些冷冻食品，现在电力没有了，估计以后咱们很难再有机会吃冷冻食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