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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儿道:“你叫她写:“若要赎我的性命,请带白银八十万两,至他们所约之处,千万勿误,否则妹便是他人俎上之肉了”。”
黑蜘蛛骇然道:“八十万两!”
小鱼儿道:“八十万两数目虽不少,但以南宫柳与秦剑的身家,却也算不得多,别人一日之间筹不出来,他们想必有法子的。”
他一笑接道:“何况,这字条又的确是慕容九自己的笔迹……其中问题是,你必须对他们说八十万两,全要白银,金子珠宝郡不行。”
黑蜘蛛道:“我对他们去说?”.
小鱼儿笑道:“自然要你去对他们说,这字条自然也要你送去……黑蜘蛛来去无踪,倏忽千里,送这样的信,世上还有比你更好的人么?”
黑蜘蛛默然半晌,叹了气,道:“好吧……我只是不懂,为何定要白银?”
小鱼儿道:“这其中自然又有奥妙,你到时就会懂的。送信之后,你等着瞧热闹就是。”
黑蜘蛛道:“到时你难道真的自己去接银子?”
小鱼儿道:“到时去接银子的,已是我送去的替死鬼了。”
黑蜘蛛道:“那么……秦剑与南宫柳若瞧见不是你而是别人,岂非又难免怀疑。”
小鱼儿笑道:“秦剑与南宫柳又不知道我是谁……他们见到我这张蜡黄的睑,又瞧见那手“移花接木”,还以为我是“移花宫”门下改扮的哩,而此刻那真的“移花宫”弟子却正是和江别鹤在一起。”
黑蜘姝想了又想,叹道:“原来你每一举动都有用意,像你这样的人,世上若是再多几个,别人的日子如何能过得下去。”
小鱼儿大笑道:“你放心,像我这样的人,天下是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了。”
凌晨时,那“庆余堂”的掌柜糊里糊涂的被小鱼儿从床上拉了起来,送了封信到段三姑娘处。
天亮时,小鱼儿已回复成药伙计的打,倒在“庆余堂”里他原来那张小床上,睡了一大觉。
然后,段三姑娘就来了。
这一次,她已没有在窗子外面叫,直接就闯了进来,从床上拖起小鱼儿,又是欢喜,又是埋怨,跺脚道:“这两天,你到那里去了,知不知道人家多着急。”
小鱼儿揉着眼睛,笑道:“你若真的为我着急,就该帮我个忙。”
三姑娘幽幽道:“你要我做什么,我几时不肯答应你。”
小鱼儿道:“但这件事,你绝不能向第三人露半个字。”
三姑娘垂下头,道:“你难道还信不过我?”
小鱼儿展颜笑道:“好,我先问你,这两天你可瞧见了那江玉郎么?”
三姑娘道:“没瞧见。”
小鱼儿眼睛瞪着她,道:“你再想想,江别鹤周围的人有没有一个可能是江玉郎改扮的。”
三姑娘果然想了想,断然道:“没有,绝无可能,这两天江玉郎绝不在这里。”
小鱼儿松了气,道:“这就是了,女子的感觉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有时却是对的,你既然如此肯定,江玉想必不会在这里了。”
三姑娘幽幽道:“你叫我来,就是要问他么?”
小鱼儿笑道:“这只因他和你有很大的关系。”
三姑娘嗔道:“你莫要胡说,我和他有什么关系?”
小鱼儿沉声道:“你可知道,你家的镖银,就是他动手劫的。”
三姑娘失声道:“真的?”
小鱼儿道:“他这两天突然走了,一来是想避开我,二来就是要去将那批镖银换个地方藏起来,只因他以为我知道的密比我实在知道的多。”
三姑娘眨着眼睛道:“你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这么怕你?”
小鱼儿笑道:“严格说来,他到现在为止也还不知道我是谁?”
三姑娘默然半晌,轻轻道:“我不管你是谁,我都……”
小鱼儿赶紧打断她的话,道:“只要我猜的不错,只要他不在这里,我的计划就能成功……你必须替我留意着,他若万一回来了,你就得赶紧告诉我。”
三姑娘道:“你究竟有什么计划?为何定要他不在这里,你的计划才能成功。”
小鱼儿拉起她的手,柔声道:“这些事你以后总会知道的,但现在却请你莫要问我。”
世上若有什么事能令女子闭起嘴,那就是她心爱的男人温柔的话了。三姑娘果然闭起了嘴,不再问下去。
她只是垂头,悠悠道:“你……没有别的话对我说?”
小鱼儿道:“今天晚上,起更时,你在你家后园的小门外等我……”
三姑娘的眼睛立刻闪起了喜悦的光,颤声道:“今夜……后园小门?”
小鱼儿道:“不错,你千万莫要忘了,千万要准时到那里。”
三姑娘娇笑道:“我绝不会忘,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准时到的。”
她娇笑着转身而去,满怀着绮丽而浪慢的憧憬。
小鱼儿在街上东游西逛,走过许多饭酒楼,他也不进去,却在东城外找着了家又脏又破的小面馆。
这小面馆居然也有个很漂亮的名字,叫:“思乡馆。”
小鱼儿走进去吃了一大碗热汤面、四个荷包蛋,却叫店里那看来已有三年没洗澡的山东老乡去买了些笔墨,七,八十张纸。
他用饭碗那么大的字,在纸上写下了:“开心的朋友,今夜戌时,有个姓李的在东城外的“思乡馆”等着你,你想不来也不行的。”
同样的句子,他竟一连写了七……八十张,又雇了两个泥腿汉子,叫他们去贴在城里大街小巷的显眼处。”
那山东老乡实在瞧得奇怪,忍不住道:“这是在干啥?俺实在不懂。”
小鱼儿笑道:“该懂的自然会懂,不该懂的自然不懂。”.
那山东老乡摸着头皮道:“谁是该懂的?”
小鱼儿却已笑嘻嘻走了,竟又到估衣去买了身半新旧的黑布衣服,到杂货去买了些油墨……石膏、牛皮胶。
然后,他就寻了家半大不小的客栈,痛痛快快睡了一觉!这一觉睡醒,天已快黑了。
小鱼儿对着镜子,像是少女梳般在脸上抹了半天,又穿起那套衣服,在镜子前一站……
这那里还是小鱼儿,这不活脱脱正是李大嘴么。
小鱼儿自己也瞧得很是满意,哈哈笑道:“虽然还不十分一样,但想那白开心已有二三十年未见过李大嘴,黑夜之中,想必已可混得过去。”
他生得本来不矮,经过这两年来的磨,身子更是结实,起胸来,不但面貌已与李大嘴有九分相似,就算身材也和那魁伟雄壮的李大嘴差不了多少,纵是和李大嘴天天见面的人,若不十分留意,也未见就能瞧得破。”
他将换下来的衣服卷成一条,塞在被窝里,从外面瞧进来,床上仍然像是有个人在睡觉。
然后他又用桌上的秃笔写了封信,这封信竟是写江别鹤的,他用左手歪歪斜斜的写着:“江别鹤,你儿子和镖银都已落在大爷找的手里了,你若想谈条件,今夜三更,到城外的祠堂里等着吧。”
他将这封信紧紧封起,又在信封上写着:“江别鹤亲拆,别人看不得。”
小鱼儿将信收在怀,喃喃笑道:“江玉郎不在城里,八成是去收藏那镖银去了,只要他今天晚上不回来,江别鹤就算是狐狸,瞧见这封信也得中计,他心里就算不十分相信,到了三更时
也必定忍不住要去瞧瞧的。”
他得意的笑着,从窗溜了出去。
小鱼儿走到“思乡馆”时,暮色已很深了。
这时虽正是吃饭的时候,“思乡馆”里却没什么人,就连那山东老乡都已瞧不见,只有一个客人正坐着喝酒。
这人穿着件新缎子衣服,戴的帽子上还有粒珍珠,穿着锥像个富商士绅,神态却还是个地痞无赖,竟不肯好好坐在那里,却蹲在凳子上喝酒,一双贼眼不住转来转去,又像是随时提防着别人来抓的小偷。
小鱼儿大步走了进去,哈哈笑道:“好小子,你果然来了,许多年不见,你这王八旦倒还未忘记有个姓李的朋友,来得倒准时。”
他从小和李大嘴长大,要学李大嘴说话的神情腔调,自然学得唯妙唯尚,活脱脱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
那人却板着脸,瞪着眼道:“你是谁,咱不认得你。”
小鱼儿笑道:“你想瞒我,你虽然穿得像是个人,但那副猴头猴脑的贼相还是改不了的。”
那人果然大笑起来,道:“你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混球蛋,多少年不见,你对老子说话,难道就不能稍为客气些么?”
小鱼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桌子上有两副杯筷,却只有一碗红烧肉,小鱼儿皱了皱眉头道:“你这穷贼实在愈来愈穷了,快叫那山东老乡来,待老哥哥我叫你痛痛快快的吃上一顿。”
白开心道:“他不会来的。”
小鱼儿道:“为什么?他在那里?”
白开心笑嘻嘻指着那只碗,道:“就在这只碗里。”
小鱼儿神色不动,哈哈笑道:“你倒会拍老子的马屁,还未忘记老子喜欢吃什么,只是瞧那山东老乡好几年没洗澡的样子,只怕连肉都已臭了。”
白开心嘻嘻笑道:“我早已把他从头到脚洗得乾乾净净再下锅的。”他举杯敬了小鱼儿一杯酒,又倒满了一杯。”
小鱼儿笑道:“你这儿子倒真孝顺。”
他只得挟起一块肉,但刚吃了两,又吐了出来,瞪眼道:“这是什么鸟肉敢混充人肉?”
白开心附掌大笑道:“姓李的,你果然还是有两下子,这张鸟嘴竟一吃就能尝得出是不是人肉来,你也不想想,老子会杀人来你么?”
他自然本是想用这方法试试来的人是否真的李大嘴,小鱼儿肚子里暗暗好笑,却不说破,瞪眼道:“你不孝顺老子孝顺谁?那山东老乡人虽脏些,肉倒还结实,老子早已有心将他红烧来吃了,你却将他弄到那里去了?”
白开心道:“他早已回家去了,老子已将他这家店买了下来……哈哈,他受了老子里面灌铅的假银子,居然还开心的很,以为上当的是老子。”
小鱼儿叹道:“这家破面馆你要来鸟用也没有,你却骗苦了他,又害得老子吃不着好肉,你那“损人不利己”的贼脾气,当真是一辈子也改不了。”
白开心嘻嘻笑道:“老子的脾气改不了,你那贼脾气又改得了么?狗是改不了要吃屎的……
你躲在狗窝里这许多年,突然又钻出来干什么?”
小鱼儿眼睛一瞪,大声道:“我先问你,你假借老子的名头,送了付挽联铁无双,又假借老子的名头,将人家的小丫头炖来吃了,究竟想干什么?”
白开心愣了愣,道:“你全知道?”
小鱼儿大笑道:“你想,还有什么事能瞒得过老子的。”
白开心笑道:“那些人太没事干了,老子瞧得不顺眼,所以找些事他们做,炖了肉请人来吃,却又去告他一状,要他们两家都闹得人仰马翻,老子才开心……你凭良心说,老子这一手做得妙不妙。”
小鱼儿冷笑道:“只可叹姓秦的和那南宫小儿,活到这么大了,随随便便来个人告诉他们一件事,他们居然也相信,若换了是我,你来告状,老子就先将你扣下来,问问你别人吃人肉,你又怎会知道。”
白开心道:“老子不会写信么?为何定要自己去?”
小鱼儿道:“一封无头信他们就相信了?”
白开心道:“他们纵不相信,好歹也得去瞧瞧。”
小鱼儿一拍桌子,笑道:“正是这道理!我正是要你说出这句话来。”
白开心眼珠子转动,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要叫老子上当?”
小鱼儿笑道:“你冒了老子的名,老子暂且也不罚你,只要你再写封信给那姓秦的与南宫小儿,他们既已证明了你第一封信说的不假,你第二封法,他们自然更相信了。”
白开心道:“什么信?”
小鱼儿道:“自然也是害人的信,若不是害人的信,你想来也不肯写的。”
白开心展颜笑道:“要害人嘛,老子还马马虎虎可以答应你,却不知要害的是谁?”
小鱼儿道:“你只要告诉他们,今夜三更,到段合肥家的后院客房里去瞧瞧,自然会瞧见令他们感到有趣的东西……但必定要在正三更,早也不行迟也不行,至于要害的是什么人,你迟早会知道的。”
白开心道:“老子若不肯写呢?”
小鱼儿冷道:“我知道你肯写的,你看可以害人的事不做,你还睡得着觉么?何况,你若不写这封信,老子总有法子叫你……”突然取出写给江别鹤的那封信,拿在手里,一掌击灭了桌上的油灯,白开心面色变了变,道:“你干什么?”
第五十三章 略施小计
小鱼儿悄声道:“有人来抓咱们了,准备逃吧!”
话犹未了,窗外有刀光闪动。
只听有人喝道:“姓李的、姓白的!你们作恶多端,今天再也休想跑了,出来受死吧。”
黑暗中人影幢幢,这思乡馆竟也被人团团围住。
白开心喃喃道:“奇怪,这些人竟会知道咱们在这里……”
小鱼儿悄声道:“这人满仁义道德,必定是江别鹤。”
白开心道:“嗯。”
小鱼儿道:“咱就从他这边冲出去。”
白开心道:“从武功最强的人那边冲出去?你莫非疯了?”
小鱼儿微微一笑,道:“我自有道理。”
这时外面已又喝道:“你们再不答覆,咱们就冲进去了。”
其实这些人对“十大恶人”也颇为忌惮,一时之间,是谁也不敢冲入这黑黝黝的屋子里的。”
小鱼儿霍然站起,大喝道:“李大嘴来也,你们等着吧!”提起张凳子往东面门外掷了出去人却已从西面窗蹿出。
这“李大嘴”三个字,果然有些吓人,凳子飞出来,东面一阵大乱,几刀不问青红皂白就砍了出去,全都砍到凳子上口
小鱼儿蹿出窗外,也有两柄刀直劈而来,小鱼儿一声虎吼,飞起一脚将左面的一柄刀飞!
他身子却已自右面一人头上掠过,顺势一脚,在那人头上,那人登时矮了半截。
这一着“鸳鸯双飞脚”,本非什么玄妙的武功,但在他手里稍加变化,却立时制住了两个高手。
要知他在那窟中所得,正是普天之下,各门各派的武功精妙所在,他融会贯通之后,无论那一派的招式到了他手里,他都可化腐朽为神奇,却教别人再也猜不出他的武功来历。
只听有人惊呼道:“这姓李的果然厉害,大家要小心……”
话未说完,只听“啪”的一响,接着又是一阵大笑,说话的人想是已被白开心打歪了嘴巴。
小鱼儿一招北派“鸳鸯双飞脚”踢倒了两人,跟着又用“招南派“冲天炮”,一拳将一条大汉打得飞上半空。
突见跟前剑光闪动,迅急辛辣,神定气足。
一人冷笑道:“李大嘴,你武功虽不错,今日还是休想逃走。”
三句话功夫,已刺出八剑,剑剑俱是杀着。
小鱼儿连瞧都不必瞧,已知道是江别鹤来了,连连闪过八剑,却不还手,只是压低声音道:“你想知道你儿子和镖银的下落么?”
江别鹤掌中剑果然缓了一缓,失声道:“你说什么?”
小鱼儿将那封信穿在江别鹤的剑尖上,道:“你先瞧瞧再说。”
江别鹤也不知是收回剑来瞧信,还是刺出剑去伤人,稍一犹豫间,小鱼儿已自他身旁蹿了出去。
白开心也怪叫着跟着掠出。
江别鹤竟眼睁睁瞧着他两人逃走,等到别的入围过来时,小鱼儿和白开心早没了影子。
小鱼儿和白开心蹿入个暗林中,方自停下。
白开心瞧着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