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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浑身长虫似的,心虚不安地坐立难安。
第2章(2)
轻浅的翻页声再度响起。
“继续说啊,你不是打算演讲吗?”
“哪有演讲啊?我才说了几句而已。”
“沈治平会演戏,难道我就不会吗?”
咦?难道说她刚刚是……
蓦然转头的席安东,迎上辛联晴的双眸,眼前冷淡沉静的女人与方才那个健谈热切的女人有着天壤之别,但不晓得为什么,他觉得现在这个冷淡到有些乏味的辛联晴,才是真正的她!
说不出什么理由,他忽然觉得松了口气,心情也瞬间轻快起来。“你如果没兴趣相亲,就别出来浪费别人的时间。”
“没办法,不相亲就接不到下一份工作。”
“什么意思?”
“你与其管我的闲事,不如先想办法搞定你的财务报表吧,错误连篇,没有一个是正确的。”
席安东登时俊脸涨红。“是因为秘书突然辞职,我只好随便写一写,等我应征到新的秘书人选,这些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辛联晴睇了他一眼,“那你的动作可能要快一点,虽然你们席家的家世背景很雄厚,但是随随便便就玩掉一间工作室还是很难看的。”
什、什么嘛!原来她一直都知道他是谁?既然如此,怎么还用这种不屑一顾的态度对待他?
也不晓得是因为羞窘还是恼怒,席安东撇开头不再跟她说话,气氛就这么僵着,杂志的翻动声和咖啡厅播放的歌曲相互交织,冬阳再度发挥了催眠作用,不知不觉间,他便臣服于感冒病毒的威力,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席安东惊醒,霍地挺直身,接着定睛一看,财务报表依然乖乖放在桌面上,而他隔壁的座位……已经空了。
怔然望着那个空荡荡的位置和一壶已凉透的番石榴茶,席安东也搞不清心头突然窜起的必怅然若失究竟是所为何来?
只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碰巧坐在隔壁位子的陌生女人嘛,又不是什么绝世大美女,没道理让他念念不忘啊!
一定是因为生病的关系,据说病人都特别容易脆弱,只要别人随便丢个友善的眼神过来,母猪也会被当成天仙。
所以他还是赶快回家吧,免得一不小心,真的被哪个母猪给拐走了。
原本还在熟睡的席安东,被门铃声吵得恼呻吟,“杨嫂,快去开门!”低吼一声,他随即抓起枕头,把头整个盖住,却依旧阻隔不了催魂般的电铃声,“杨嫂——”
突地,席安东想起管家杨嫂早在几天前就已经辞职回家照顾孙子了,他重重叹了口气,认命地抄起床边的外套,起身下床。
“哈啾!”快步下楼的他揉了揉鼻子,心想即将痊愈的感冒,该不会在这一刻打算卷土重来吧?
不曾停歇的门铃扰得他一阵心烦,他因为走得太急,不小心踩到自己不知何时丢在客厅地毯上的公事包,脚步踉跄的他,急忙扶住沙发稳住身形,正想低声诅咒,才发现到原本干净整洁的家,在杨嫂离开的短短几天内,竟被他搞得像被轰炸过一般。
“老天……新管家什么时候才会来?”
累极了的席安东深深叹了口气,揉着隐隐作痛的头走到大门口,在震耳欲聋的催魂铃声中,没好气地打开大门——
“谢绝推销!如果不是新上任的管家,就给我自动滚远一点……”
话音才刚落,一抹纤细的身影蓦地出现在门口,他定睛一看,睡意顿消,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的女人。
猫……猫儿般的眼睛!
细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番,“怎么我见你两次,你两次都这么狼狈?报章杂志上的你,还比较符合时尚四少的名号。”
“你,你……辛联睛!”喊出这个名字的同时,席安东自己都惊讶得快咬掉舌头了,已经过了多久?至少两个星期了,他居然还没忘掉这个名字?!
“让开吧,老板,你一直挡在这里,我要怎么进去?”
“老板?”
“没有人通知你吗?新任管家会在上午九点来报到。”
席安东伸手抓了抓凌乱的鸡窝头,“前天好像有人打过一通电话。”
“那是赖娇姨,人力中介的老板。”
辛联睛淡淡回答完,便伸手推开他,迳自踩上台阶,跨进毫宅,看了看一屋子的凌乱不堪,她唯一想得到的形容词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席安东望着她皱在一起的眉头,非常困窘,下意识地解释,“我平常不是这么邋遢的,是因为最近在忙个设计案,杨嫂又不在,所以才会……”
她对他的解释充耳不闻,放下随身行李后,便开始收拾满屋的脏乱,“老板对三餐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没有,我通常只会在家吃早餐……喂,你不是中医师吗?”
“我是说我有中医师执照,早餐偏好中式还是西式?”
“随便,简单的就行,你又说你是什么记帐士?”说完,席安东顿了几秒,直觉皱眉。不对呀,他怎么把这个女人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
专心打扫的辛联睛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是记帐士证照,那么就一天中式一天西式好了。老板还有什么要特别交代的吗?”
“别叫我老板。”
“哦。”
看着她的纤细背影,思绪混乱的席安东爬了爬头发,吸口气,双手叉腰,“先让我搞清楚,你真的是新来的管家。”
辛联睛缓缓挺直身,手里拿着刚从地毯上捡起来的西装长裤,转身微笑面对那张困惑涨红的俊脸,“是的,老板,我有豪宅管家秘书证照,你要确认一下吗?”
第3章(1)
以前他曾经这么密切地注意过杨嫂在干么吗?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席安东蹙起眉头,竭力思索,皱紧的眉心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对于自己最近的异常行为,他实在觉得有些困扰。
不知为何,原本认为颇为宽敞的房子,现在却觉得有点拥挤,好像不管他待在什么地方,都会深刻意识到辛联睛的存在。
那种鲜明强烈的存在感仿佛无时无刻都微妙地挑动他的神经,就像现在,虽然他正在翻阅手中的创意概念书,那双有神的黑眸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右前方,那个正用吸尘器认真打扫的纤细身影。
装潢低调奢华的客厅里,就见辛联睛一会儿挺直推移吸尘器的握把,一会儿弯腰捡拾掉在地毯上的东西。
这个女人的身体里一定偷偷装了劲量电池,再不然就是她和大力水手有什么亲戚关系,因为她的精力实在好到令人匪夷所思。
“老板。”
闻声,席安东急忙低下头,佯装看书,再故作淡漠地开口,“别叫我老板。”
一双纤细的足踝出现在他低垂的视线范围内。
“我想跟你谈一谈。”
这么严肃的口吻……她该不会是想辞职吧?这个念头一闪过,他霍然抬起头,正巧迎上她沉静平凡的脸。
记忆中,他好像曾经有一瞬间对她的气质容貌感到惊艳,但他忘了究竟是在什么场合与情况下产生那样的感觉,但是……他非常确定,那个时候自己一定是生病了!
相处十天下来,他开始怀疑这个女人的脸可能是木头雕刻出来的,僵硬到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他甚至觉得就算自己突然在她面前裸奔,她顶多也只是挑眉,叫他把“小东东”遮好,免得弄脏她的眼睛。
跟这个女人相处啊,实在太打击他引以为傲的男性魅力。
“你想跟我谈什么?”席安东掩饰内心复杂的情绪,合上书,随手放在前方的矮几上。
望着他眉宇间不自觉流露出来的轩昂贵气,只有这个时候,辛联睛才相信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是让不少名媛淑女为之疯狂的时尚四少,而不是只是一个出生于知名珠宝世家的纨绔子弟。
“你快说,你想要谈……”话还没说完,就见她用两根手指头捏着一件格纹四角内裤,他的俊脸倏地涨红,困窘地伸手一把抢了过来,藏在身后,“你没事干嘛拿我的内裤在客厅晃?”
“这是我刚才从沙发正面挖出来的。”
他羞窘的望着她宛如深潭的细长黑眸,“哈哈哈,好奇怪哦,它是怎么跑到那里的?”
“我想应该是某个晚上你带女伴回家的时候,等不及上楼直接在客厅办起事来,意外留下来的。”
“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需要那么认真回答!”他恼羞成怒,狠瞪她一眼,“也不准想像那样的画面!”
辛联睛像是害怕他生气似的,马上垂下双眸,但实则她是想要掩饰自己的笑意。“我不用想像,前几天不就已经亲眼见识过了吗?”
其实这个纨绔子弟挺有趣的。
席安东的举手投足间总是充满浑然天成的贵气,与他天之骄子般的俊帅外表相得溢彰,但是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他的言行举止会不自觉露出一种单纯天真的孩子气,在她看来,他就是一个包藏在翩翩外表下的纯稚小男孩。
两者之间的反差太大,让她忍不住升起想耍弄他的念头。
细长的眼眸悄悄转了转,掩去那抹戏谑的精光,再抬头,白皙的似的雪肌的脸换上又恢复沉稳淡漠的神情,“老板,我认为我们有必要谈一谈你的私德问题。”
席安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的私德?!”
“我不知道过去的管家对于你这样的行为有什么看法,其实我也无所谓,但我只要想到我偶尔必须从沙发里、客厅角落,甚至是厨房或储藏室意外挖出你不晓得放了多久的陈年内裤,我就觉得头痛。”
俊脸涨成了猪肝色,“你别说得这么夸张,今天这个应该只是特例……”
“我还曾经在餐橱的汤碗里找到其他女人的丁字裤。”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实在无法想像它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被塞到那里的。”
此刻的席安东活像是栽在羞窘的泥沼里,怎么爬也爬不出来,其实他根本不需要理会这些的,不是吗?过去请过那么多管家,有哪一个敢跟他讨论私德问题?笑死人!下人嘛,乖乖领钱做事就对了,话那么多干什么?拍桌子嘛!马上站起来,把这个女人的薪水甩在她脸上,叫她立刻滚蛋!
心念至此,席安东当真霍地站起身,辛联睛挑了挑眉,戒备地瞅着他。
“所以你想怎么样?”奇怪,他要说的应该不是这个吧?而且他这种委屈低下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她敛了敛眼眸,悄悄掩笑。“如果可以,让老板尽量别带女人回来。”
“太过分了!这是我的房子耶!”
“不然请你尽量将战场设定在你的房间里,至少我不必满屋子去挖你跟那些女伴的贴身衣裤。”呵,虽然觉得席安东的心性仍然像个小男孩,但……她偷偷瞟了他一眼,男人独有的特质,他可是发育得很好呢!
紧盯着辛联睛,小心戒备的席安东没错失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没错,就是这个眼神。
就是她那种上下打量他的冷淡眼神,总是让他没来由地心虚,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就好像……啊,好像老师用谴责的目光瞅着顽皮捣蛋的学生,让他不由自主地低头认错。
席安东不悦地爬了爬头发,瞥开视线,实在太没道理了,自己怎么会栽在这个平凡普通的女人手上?
“我肚子饿了,帮我弄点吃的。”哼,偶尔也得端出老板的派头,免得这个女人忘了谁才是老大。
“老板想吃什么?”
深邃黑眸转了一圈,“印度甩饼,你听过吗?”
“我会做。”
他原想趁机刁难,没想到她回答完后马上往厨房走去,他愣了一下,旋即跟上,“你别不懂装懂,否则我可是会……”
“我有中西餐的丙级烹饪技术士证照,这点小东西难不倒我。”
“啧,有什么是难得倒你的吗?”
席安东嘀咕一声,坐到料理台的另一端,看着她拿出面粉和材料,俐落地开始做面团,确实颇有架式。
气氛暂时变得静默,安静坐在高脚椅上的席安东,状似悠闲地阖拢双手,十指相触成塔,修长的指尖轻轻抵着性感的薄唇,隔着料理台,若有似无地瞄了对面的辛联睛一眼。
“听说你考那么多证照,是因为一个叫宋泰约的学长?”
闻言,她揉面团的手倏地停下动作。
“我听赖娇阿姨说的。”
难掩得意的席安东微勾起性感薄唇,“你干么这么惊讶?再怎么说,我也出生于显赫的珠宝世家,想要待在我身边工作,总得先调查一下你的家世背影,万一引狼入室怎么办?基于以上的考量,我花点时间和亲爱的赖娇小姐聊一聊,不为过吧!”
辛联睛脸色一沉,“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很多,赖娇姨说你父母早逝,是她将你一手带大的。”席安东眨了眨眼,“她还说你从小到大都是一副很老成的样子,我如果看不惯也别介意。”
她低敛双眸,没再开口。
“你没骗我,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告诉我你是到处打工的,确实如此。”
她迅速抬眼与席安东交换一抹视线,“我让你觉得可疑吗?”
“不是可疑,只是好奇。”他深深望着她白皙平凡的脸庞,也说不清自己对她究竟有什么想法,“你随便掏一张证照出来,都能找到不错的正职工作,可是你却选择高级打工生活,听赖娇姨说,你从来不在同一个工作环境太久,为什么?”
“因为无趣。”
“不是因为怕自己产生感情?”
辛联睛的俏脸紧崩了一下,但瞬间恢复原本的淡漠,“别假装有多了解我,老板,你还是乖乖当你的纨绔子弟比较适合。”
他登时像是被刺伤般,难以置信地大声反问:“纨绔子弟?在你的眼中,我就只是个纨绔子弟?!”
看他这么激动,她细长的双眸迅速闪过一抹懊恼,“抱歉,我的措辞太尖锐了。”道完歉,见他依旧怒瞪着自己,她不禁小声嘀咕,“谁教你要探究别人的心理,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讨论私事。”
席安东瞪着她倔强的侧脸,被冒犯的感觉竟渐渐消失了,然而安抚他的不是她的道歉,而是她撇开脸懊恼道歉,却又噘着小嘴不服气的模样,这时候的她一点也不老成,反倒像个不甘愿的小女孩。
原来她也有这种生动幼稚的表情啊!
将她难得流露的这一面牢记在脑海中,席安东忽然觉得困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意她的情绪反应?更奇怪的是,他居然会因为发现她的另一面而感到窃喜?!
奇怪,他是不是又生病了?
忍住伸手触摸额头的冲动,席安东吸了口气,调整坐姿,“赖娇姨说你很爱慕的大学学长宋泰约是个很聪明的人,念书时就已经是个赫赫有名的证照达人,你为了追上他的脚步,也成了考证狂。”
“学长只是启蒙我,我和他之间并没有你想像的那种浪漫情节。”
他抿唇轻笑,表情流露几抹戏谑,“可是赖娇姨说你到现在,皮夹里还偷偷藏着宋泰约毕业时,你跟他的合照。”
“那只是……”
“我跟赖娇姨都认为像你这种冷淡的个性,会将和宋泰约的合照随身携带就已经很不寻常了。”
一时语塞的辛联睛微恼地瞪着他,“看不出你跟赖娇姨这么有话聊!”
席安东无所谓耸肩,“我是个很容易跟别人亲近的人。”
“是啊?那为什么就是无法跟你暗恋的学姐杜雅韵亲近到成为男女朋友呢?”
原本洋洋得意的席安东蓦地一怔,张嘴望着她,“你,你怎么……”
这一回,换她沉稳淡漠的脸上显露一抹得意,“我打扫书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