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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也凑巧,当晚中共驻香港负责人邀请黄绍竑与刘斐到《华商报》总经理家中吃晚饭。这位负责人与他们见面时,满面笑容地告诉他们:“周恩来副主席今日来电,邀你们两位到北平参加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黄绍竑、刘斐听到这个消息,喜不自禁,如沐春风。他们多年来向往中国共产党的心愿终于就要实现了,于是极为高兴地接受了邀请。
负责接送黄绍竑的中共秘密战线的特工华克之凭借多年的工作经验,当即决定让黄绍竑和刘斐搬离原来的住所。黄绍竑面有难色地答道:“我还有点私事需要处理。”
华克之赶紧说道:“有什么事我们去帮你处理好了!你们不能再回原来居住的地方,有可靠情报显示蒋介石已派了军统特务对你们下毒手。”
黄绍竑不好意思再说他收购字画的事情,心里却总有不甘。华克之见状坚持道:“无论如何两位不能再回原来的住所了,这是为你们的安全考虑。”
香港大抢运(4)
黄绍竑想了想便和刘斐商定,不再回九龙,改由中共地下党另行安排住所。
叶翔之和于鸿鹄二人第二天赶去时,却发现已是人去屋空。两人恨恨归来抱怨不已。
两天后,黄绍竑、刘斐等人在中共驻香港负责人的安排下,离开香港北上。在船上,黄绍竑填了一首《木兰花》词,最后两句是:“海天明月最关情,深夜照人明里去。”这首词一面是写晚上海景,一面也是抒发他内心里感谢中国共产党、回到人民怀抱的心情。
后来黄绍竑得知叶翔之准备利用送画之机暗杀他的消息后,他不禁感叹道:“好险啊!多亏共产党,将我拽出了鬼门关。”
如果说新桂系三杰之一的黄绍竑有惊无险,躲过了军统的追杀。那么,另一广西著名民主人士、白崇禧的恩师李任仁老先生,则是经历了险中之险,方才虎口余生。
李任仁多年与李济深合作,一直从事反蒋工作。此时,滞留香港,为的是响应共产党的和平主张,积极说服白崇禧和李宗仁一道拉出桂系武装,走和平起义道路。
蒋介石早就对之恨之入骨,将他列入了暗杀名单。
一天,一辆银灰色出租汽车驶到查理大街729号——一座豪华的公馆门口停下,车门打开,下来一个20多岁的美艳小姐,她略略理了一下秀发,就款款地往大门里走去。
刚进门,她被门卫拦下:“小姐,您找哪一位?”
“我找李任仁老先生。”那小姐礼貌地答道,然后从精致的挎包里掏出了一张记者证。
门卫仔细看过,又警惕地将她上下打量一阵,确信无疑后,这才问道:“你跟老先生联系好了吗?”
“早有预约。李老先生答应今日有空,接受我的采访。”
门卫让她稍等,操起电话与李任仁通话后,抱歉地一摊双手,“小姐,对不起,老先生说不认识您,不见!”
“不见?”那小姐睁大了眼睛,转动着眸子沉吟道,“不见就算了,麻烦你了!”说罢,返身便走。
这位李任仁先生是广西名流,白崇禧的老师,也是李济深的长兄。此刻,滞留香港,正待中共地下党安排去往北平。
李济深北上后,因种种原因,他和黄绍竑一道留置香港,试图说服李、白二人走和平之路。可是,由于桂系内部意见不一,他的种种努力并未收到预期效果。
毛人凤自在蒋介石那里领命后,派叶翔之潜入香港,暗杀他与黄绍竑等人。今天,这位假冒记者的特务便是叶翔之派去的军统女杀手金名杰。
这位女特务是吉林朝鲜族人,出生于武术世家。1932年赴南京,考入中央警官学校。曾担任军统临澧特训班、息烽特训班、万县特训班武术教官;后为宋美龄贴身卫士。抗战胜利后,金名杰回军统局第三处,后任望龙门特务总队少校分队长、局本部特别行动组、渝特区重庆组副组长、组长、长沙行动总队副总队长;国防部外勤督导组中校督导官。1948年在淮海战场被解放军俘虏,被押途中逃跑后去了香港。
她和军统立即接上头,被树为英雄。旋即,潜伏下来,操起了杀手的老本行。接受刺杀李任仁的任务后,鉴于李任仁喜欢借助新闻舆论的习惯,她摇身一变,装扮成了一名记者,装作进步之样,多次预约李任仁,准备在采访时乘机动手。
没想到,她费尽心计联络上了李任仁,却总不能如愿。今天,也不例外。走出李公馆,她有些扫兴,但又不甘心。
过了片刻,李任仁写字台上的电话机忽然又铃声大作,他走到桌前接过电话。
“喂!我请问您哪一位!”
耳机里传出一个清脆的女音:“我嘛,就是您刚才不肯见的杨姗姗。”
李任仁迟疑了一下,觉得意外,“唔——小姐,您有什么事?您我素不相识……”
对方回答道:“未曾谋面,早闻其名。老先生,我是《南华早报》的记者,预约了你多次。我们很想听你谈对时局的看法。”
“哦……报社是有位杨姗姗小姐。”
“正是敝人!咯咯,李先生您好大的架子啊!”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小姐您现在在哪里?”
“我嘛,吃了闭门羹以后,没法回报社给主笔交差,现在到了太平山,这会儿在山顶公园给先生打电话。肯请老先生一定要给我个面子,接受我的专访。刚才冒昧去你家,我也觉得不妥,毕竟现在不比寻常。这样,我在这里等你,怎么样?”
“这个……”李任仁打了个嗝顿,随后答复道,“杨小姐,这样吧,我亲自来和你叙谈。”
“浪费李先生的宝贵时间,很不好意思。”
放下耳机,李任仁暗自思忖,这个杨姗姗,自己早问过了,报社确有其人。如果接受她的采访,正好可以对桂系再作最后的争取。再说,一个记者混碗饭吃,也不容易。
李任仁连个警卫也不带,与秘书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来到太平山山顶公园,杨姗姗早已站在电话亭旁边等候,看见他的行迹,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张李任仁的照片迅疾对了对,待确信无疑后,她迎上来自我介绍:“是李先生吧?我是杨姗姗。”
李任仁边和对方握手,边打量着对方:她约摸30来岁,中高个子,肌肤细白,面容俏丽,穿一身黑色麦尔登西装,外罩柴油绛色夹风衣。李任仁觉得这位小姐颇有亲和力,他客气地抱歉道:“杨小姐,您好?对不起,刚才……”
香港大抢运(5)
杨姗姗大方地打断道:“李先生,咱们找个地方坐着谈吧。”李任仁笑而颔首。
两人来到一家咖啡馆。跑堂的把他们引入一个临窗望海的小间里坐下,在等上咖啡时,李任仁就见杨姗姗麻利地掏出了采访本,开始举笔沙沙地写了起来。
李任仁倾长身子往前靠了靠道:“杨小姐文笔清新娟秀,倚马可待。老夫今天就借助杨小姐的神来之笔向外界传达新中国和平建国的前景吧。”
杨姗姗莞尔一笑,就此合上采访本,“不急,不急。等咖啡上来后,我们再进入正题。”
一会儿,咖啡上来了,双方举杯互邀,外面静悄悄,一阵清风挟来半山腰教堂里唱诗班的练唱声。
李任仁正欲张口,突见杨姗姗神色庄重,举手在胸前划着十字,口诵“阿门”,他好奇地问:“杨小姐是教徒?”
杨姗姗还没开口,小间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外国彪形大汉,此人双手插在裤袋里,一双深凹的蓝眼睛冲李任仁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李任仁不由一愣,用咖啡勺子指着他:“你找谁?”
外国汉子以一口半生不熟的汉语说:“你姓李,叫李任仁,是不是?”
李任仁从对方话中意识到苗头不对,拍着桌子大声喝问:“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对方微微一笑:“这么说,你是李任仁,我有一笔账要跟你算!”说着,他把手从裤袋里抽出来,李任仁看见他手里握着一支五吋白郎宁手枪,由于那人手掌大,手枪在那里简直就像玩具枪一样。
李任仁情知不妙,他抓起面前的咖啡杯砸向对方。咖啡顿时撒泼了外国汉子一身,但力量不足。外国汉子下意识地躲过杯子,用手将胸前的水滴抹了抹,冷笑道:“李先生,你太不友好了。”
话音未落,外国汉子霍地扑上前,一把揪住李任仁脖颈,李任仁还没叫出声来,脑袋上已经挨了重重一拳,直打得他眼前金星乱舞。挣扎中,李任仁蹬翻了桌子,使对方放在桌上的手枪飞到角落里。外国汉子一手扭住他的颈部,一手从怀里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往他胸口扎来……
就在这时,“哐”一声门被踢开,跃进两个黑衣青年,手持左轮枪,对准行凶者,喝道:“不许动。”
“啊!”外国汉子一惊,但他反应迅速,拉着李任仁一个急转身,使其挡住自己的身子,迅速往窗口那里退。黑衣青年不敢开枪,只能一面吆喝一面逼过去。外国汉子突然把李任仁朝前一推,自己飞快地从窗子跳出去。待黑衣青年扑到窗前时,大汉早已不见影踪。
李任仁惊魂稍定,气喘吁吁,眼睛往杨姗姗那个位置看,那漂亮女人早已溜走了。
原来,那两个黑衣青年是李任仁离开公馆前秘书特地派来的保镖。当即,他和保镖一起回到了家中。
数日前,叶翔之根据掌握的情况,亲自制订了暗杀李任仁的计划;由香港站女特工金名杰冒名杨姗姗去见李任仁,约他外出,然后让临时雇佣的一个英国流氓去行刺。叶翔之对于这个计划十分满意,不料当晚金名杰跑来报告失手情况,叶翔之一听,勃然大怒,把女特工连同在场的香港站负责人一起大骂了一顿,叫他们滚蛋。
金名杰等人离去后,叶翔之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一觉醒来,已是黄昏时候,才觉得神清意爽,怒气全消,遂笑容满面地下楼,和部下共进晚餐。
晚餐过程中,他同部下研究下一步该怎么办。研究来研究去,一时仍想不出妥善的办法来。这时,有人送上当天的晚报,那个接报纸的特工眼睛略略一溜,惊叫道:“哎呀,中午山顶公园那事已经上报了!”
“哦?”叶翔之把手一伸,“拿来,我看看!”他一看,晚报上果然刊登了这桩案件。报道说李任仁下午时分在山顶公园险遭一外国人谋害,幸亏两位保镖及时解救。
叶翔之仔细看罢,松了一口气,报上只字未提案件背景、行刺动机,这说明李任仁自己对此也蒙在鼓里,警方当然也无从猜测。
叶翔之眼珠子转了几转,眸子忽然熠熠生辉,重新拿起刀叉,招呼部下,“来来来,我们吃我们的,李任仁一回不死,还有第二回,你们准备一下,我要叫他自投罗网。”
众特工一听此言,脸露惑色。他用叉子轻轻叩着瓷盘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将计就计,我备上一份厚礼,谎称从武汉来,代表白崇禧马上给李任仁打个电话,说刚到香港,看到报上登着他遇险,想去慰问他,他听我这么一说,肯定说不敢当,反而要马上来拜访我。只要他进来了,那就对不起,回不去啦!我们把手脚做得干净点,事后矢口否认,英国佬也没法弄清是怎么回事!”
叶翔之把话说完,几个部下连连称善,他连晚餐都不想吃了,马上去楼上卧室往李任仁家里打电话。
电话是打通了,接电话的不是李任仁,是秘书。他只在电话里跟叶翔之寒暄了几句,说实在不敢惊动大驾,非常感谢,李老先生受了点惊吓,去朋友家休息了。说完也不纠缠就把电话挂断了。
叶翔之不死心,还想探知确切的消息。不料,电话打过去,却再也无人接听。气得叶翔之将电话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骂了一会儿,他叫来行动员孔力三、蒋德生,吩咐道:“你们从明天起,和香港站的人化装成黄包车夫等,在李任仁家那段路上观察,弄清楚他的确切行踪,然后找机会下手。你们今天晚上把发下来的照片好好看看,牢牢记住他的模样,免得盯错了人。”
香港大抢运(6)
“是!”
孔力三、蒋德生等人经过3天秘密跟踪监视,并未发现李任仁,千方百计打探,也没有一点消息。
叶翔之闻报后决定狗急跳墙,“选择晚上时间下手,中途伏击。我不信,他不露面!”
他如此决定的原因是因为毛人凤在广州那边催得急,李任仁公馆所在地都是热闹地段,白天刺客行动后不易逃循,倒不如晚上动手妥当,李任仁是老人,不足为虑。
之后,他们又仔细研究了行动的具体方案。
当晚八点多钟,孔力三、蒋德生,邬柏益3人身穿西装,外罩风衣,一律戴鸭舌帽,脸罩大口罩,怀揣手枪,腰藏短棍,潜至查理大街李任仁公馆附近的一条小巷。预先他们已侦察过地形,看准了那里一家白俄开的小酒馆,坐在里面不但可以观察查理大街,而且还可以窥见李公馆的一举一动。夜间行人稀少,如果李任仁出来散步路过,一眼就能看清,3人在小酒馆里要了些酒菜,慢斟浅饮,嘴里说着话,眼睛盯着巷口,10点钟敲过,一个小特务忽然站起来,“老板,结账!”
孔力三、蒋德生会意,看看手表,冲小特务点点头,“兄弟,你会钞,我们先走了!”
两人走出小巷,见一位老人从李公馆慢慢地走了出来,他身穿黑呢大衣,头戴黑色礼帽,一手挟公文包,一手拿一支乌漆手杖,奇怪的是,这天晚上李任仁竟是独自出来散步。
孔力三、蒋德生两人忙跟了上去,此时,马路上只有个别行人在匆匆行路,四周一片寂静,走了大约两三分钟,孔力三对蒋德生附耳悄言道:“我上去下手,你留意四周动静。”
孔力三紧走几步,看看离李任仁仅四五公尺距离了,紧握短棍,低喝一声:“李任仁!”
那人一惊,急速转身,说时迟那时快,孔力三攥紧短棍迎头击去,对方“哎哟”一声,低头急躲,孔力三受过专门训练,精通暗杀窍门,在半空当中一转手腕,棍子挟着一股风猛砸在那人后脑勺了,一声闷响,俯身栽倒,那顶礼帽飞出去,像车轮似地骨碌碌滚出老远。
十几公尺开外有一对情侣在走路,见状大骇目瞪口呆,站在那里动弹不得,孔力三看都没看他们,把那人翻了个身,用手指一试鼻孔已停止呼吸了,忙拉上蒋德生,两人夺路狂奔而去。
5分钟后,静谧的夜空中响起一阵尖厉的警报声,几辆红色轿车急急驶抵现场,从车上跳下十几名英国警察,把死者团团围住,照相机的镁光灯闪出一道道耀人眼目的白光,那对情侣报警之后,没敢离开现场,这会儿被两名警官请入一辆轿车,提供目击情况,他们一致肯定地说,凶手在下手前的一瞬间叫了声“李任仁”。
两个警官互相对视一眼,显然他们已经从前日的报上知道了李任仁的身份。
这时,一个警察走到轿车旁边,从车窗里递进一个名片盒,“这是从死者身上发现的,初步判断,死者名叫李任书。这里有他的身份证。”
“哦?”警官接过一看,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一时也给搞懵了,立刻叫李公馆火速派人来辨认,确证死者果然是李任书,他是李任仁的堂弟,在香港已经居住多年,今夜特来李公馆拜访大哥,结果没有见着人,遂告辞而去。
警方根据上述情况连夜开会分析案情,得出结论:凶手是准备杀李任仁的,却认错了人,把外形、身材、年龄、衣着都跟李任仁酷似的堂弟杀害了。
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