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古色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红日-第3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团长刘胜和团政治委员陈坚沉闷地坐在军长沈振新的屋子里。那条长凳又瘦又矮,而且缺了一只腿,身体的重心只能偏放到凳子一这,担心地坐着。
  他们是奉到师部的命令,直接到军部来领受任务的。
  军政治委员坐在一个小矮凳上,军长站着,踱着平缓的脚步,副军长梁波倒坐在石门限上。只有梁波的脸上有点微微的笑容,从沈振新和丁元善的脸色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是苦肉计?把我们放在这块鬼地方受苦打游击,转移敌人的目标,好让人家抓住敌人小辫子打大仗!吃肥肉!”刘胜忿然不满地猜测着说。
  “可能是这样!”梁波冷冷地说,瞥了刘胜一眼。
  “看我们在莱芜战役里吃了一点油水,一定要我们泻泻肚子!不怪队伍里说怪话!”
  “说什么怪话?”梁波问道。
  “说我们命苦呀!”
  “这是你自己说的!”
  梁波笑笑,安闲地抽起烟来。
  他觉得这位团长有时候快乐得跳跳蹦蹦,有时候苦恼得愁眉皱脸,简直象个大孩子。
  “你不去,我派别人去!”沈振新立定脚步,轻淡地说。
  刘胜眨眨眼,没有作声,又有好几天没有修刮的黑胡腮,抖动了一下,转头看看沈振新的脸色。
  “陈坚,你们两个人的意见一致吗?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任务?”丁元善带笑地问道,他的眼光望着屋外,仿佛随便说说似的。
  “我没有说不接受任务!”刘胜沉楞了一下,看看陈坚,陈坚没有表示,也不开口,他便这样申明着说。
  陈坚随即笑着说:“我们是一致的,接受军首长给的任务!”
  “七十四师上钩不上钩还不一定!上了钩,别的部队能把它钩上手,吃下去,还不是一样?依我想,蒋介石这张王牌到底摊不摊出来,还很难说!”沈振新的指头向空中点划着说。“我是蒋介石,就不干这种蠢事!把两个主力部队拚光了,还有什么本钱做买卖?跟共产党打山地战,有什么好果子给他吃?”
  梁波理会到沈振新的话意,竭力地把刘胜一心想打七十四师的兴头冲淡,有意地强调七十四师不一定能打得成。如果用强光透视镜透进他和沈振新、丁元善的内心里面,可以看到他们和刘胜的内心一样,热望能够打到七十四师,并且迫切地要求着自己的部队能够参加到和七十四师的正面作战。一个说:“七十四师上钩不上钩还不一定。”一个说:“我是蒋介石就不干这种蠢事!”两个人的话骨子里,都包含着一个共同的质素,——担心和恐怕七十四师不上钩,担心和恐怕蒋介石忽然聪明起来。其实,他们从野战军首长命令他们冒雨插到鲁南敌后来的决策,已经料想到,蒋介石正在干着愚蠢的事情,七十四师正象一条贪食的鱼,张大着嘴巴,伸向尖利的鱼钩子。只是因为战机还没有成熟,又为的使刘胜他们不致过于懊恼,才作了这样的设想和估计。
  “我看,七十四师是打不成了!”陈坚天真地判断着说。他看看刘胜,他的语气和眼光都希望刘胜放弃打七十四师的念头。
  “好吧!那就走啊!”刘胜无奈地说。
  “给你一部电台,跟我们同你们师部同时通报!”沈振新交代着说。
  “注意跟地方党、政、地方武装、人民群众取得密切联系,积极展开活动!要灵活!要保持部队旺盛的士气!是要吃几天苦的!是锻炼、考验你们!不是叫你们泻肚子!知道这个意思吗?”军政治委员丁元善严肃而又恳切地说。他和沈振新、梁波同时地走到墙壁上临时挂着的地图前面,把刘胜、陈坚他们活动的地区,指给刘胜、陈坚看着,扬起淡淡的眉梢,加重语气继续地说:“野战军前委①把我们放到这个地区,我估计是一着棋呀!我们军党委决定把你们放到沙河边上这条狭长地带,同志!这也是一着棋呀!”
  ①“前委”是野战军党的前线委员会的简称,是野战军党的集体领导机构。
  刘胜似乎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质,不住地摸着胡髭,但对读旎岬玫健KH坏乜纯闯录幔醚酃馕首牛?
  “一着棋!一着什么棋?”
  陈坚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还在看着地图。
  “下了几天雨。山东的河道就是这样,一下雨,就流大水深,睛上几天,就干得河底朝天!估计这条沙河现在有水。”
  梁波指着图上的沙河说。
  沈振新接着指点着说:“控制这条河!在河西岸活动。控制三十里长的河面,不让敌人越过河东。这里有敌人,这里也有敌人,这个据点是敌人的团部带两个营,旅部住在这里。这个地带,敌人全部兵力是一个旅,把他的牛鼻子牵住!”
  “背水作战!”刘胜哼声地说。
  “这个,我们算计到的!包管不叫你下河喝水就是!”梁波拍着刘胜的肩膀说。
  刘胜咋咋嘴舌,辨味着梁波的话的含意。
  “好吧!当一名不过河的小卒!”
  刘胜下了决心,承担起想来是个艰苦而又严重的任务。但从他的语意和神情上看,他的内心对这个任务落到身上,依然是不痛快的。
  “小卒有时候也有大用!”梁波笑着说。
  刘胜知道这位副军长的性格和风趣。在吐丝口的师指挥所里,他领受过梁波的教导。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眼光在梁波的脸上闪动了一下,接着就抽起烟来。
  黄达走进来说,电台已经准备妥当,政治部派了一个新闻记者和一个宣传科长跟着到团里去帮助工作。
  “这个地方买几个鸡蛋也买不到,没有招待你呀!‘胡子’!”沈振新笑着说。
  “到沙河摸鱼吃去!”
  刘胜憨笑着,说了,便和陈坚辞别了军首长。
  他们骑在马上,缓缓地走了一段路。
  “军部为什么叫我们担负这个任务呢?”刘胜回头问陈坚道。
  “是看重我们啦!”陈坚笑着回答说。
  这样的话,使刘胜感到快慰,但他并不同意这样的看法。
  他摇摇手里的马鞭子说:“因为我们老实!老实人总是干吃亏的事。”
  “爱讨便宜的调皮鬼,常常讨到的是小便宜,吃的是大亏!
  我看,还是老实一点好!“陈坚带笑地说。
  “我不好还价,你也不还口!”
  “不是你先说‘没有说不接受任务’的吗?我怎么好再还口呢?”
  “我看看你,等你开口,你呀!一言不发!我不承担下来怎么办?还能真的拒绝任务、违抗命令吗?”
  陈坚放声地大笑起来,说道:“你是老实人?原来想叫我犯错误!你不能拒绝任务、违抗命令,我就能拒绝任务、违抗命令吗?好个老实人!”
  刘胜的话柄给陈坚抓住了,找不出什么话来反辩,只好跟着陈坚大声地“哈哈哈哈”地笑着。
  跟在他们后面的宣传科长处新闻记者,听了他们有趣的谈话和笑声,也不禁“嘁嘁嗤嗤”地笑了起来。
  四八
  沙河边上的深夜,黑漆漆的。星星全给乌云吞没了。本是农历月半,却好几天看不到月亮。
  上游接连地落雨,河水急奔直下,象射箭似的。
  狂流拍打着河岸,沙土和石块纷纷地跌到水里,被狂涛挟持而去。河水澎湃的声响,象深山虎啸一般,使人惊心动魄。
  敌人据点里的探照灯,交叉地放射出惨白的蛇形的光带,在田野,在沙河两岸,贪餍地寻啮着什么,给人一种可怖的感觉。
  炮声、枪声、榴弹声,在这个狭长的地带,从傍晚响到天明,仿佛正在进行着战线广阔的激烈战斗。
  其实,这里并没有进行象样的真正的战斗。正是因为没有战斗而又枪炮声不停,战士们才感到格外难受。
  队伍刚刚照例地行军二十多里,在小村子上休息下来。
  安兆丰背靠在草铺上,仿着京戏的道白说:“正是:只听炮声响,不见鬼出来!”
  因为他打着京戏须生的手势,很有点京戏味儿,脸部的表情却又有点滑稽,大家便“嘻嘻哈哈”地哄笑起来。
  “来一段,我赞成!”有人叫喊着说。
  安兆丰在卷着烟末子吸烟。
  “安兆丰,你说到底有鬼没有?”张德来蓦然地问道。
  “怎么没有?当然有!”安兆丰装着怕鬼的脸相回答说。
  大家都知道张德来怕鬼,互相挤眉弄眼地故意吓唬他:“有!”
  “我见过!”
  “有披头散发的!”
  “有血盆大口的!”
  “有搽胭脂抹粉的!”
  “有……!
  “不要乱说好不好?”秦守本见到受过惊吓的张德来给大家说得睁大着眼睛,脸上现出恐怖的神情,制止了大家的谈鬼,并转脸对张德来说:“不要听他们的,没有鬼!封建迷信!谁见过鬼,谁就找个鬼来给我看看!”
  安兆丰觉得话说得不好,一来班长生了气,二来张德来的神经失常刚好不久,不该再吓唬他,便歉悔地说:“没有鬼!我是说着玩的!”
  副班长王茂生是很少说话的人,大家觉得他每日每时都在想着瞄准射击的事,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和瞄准分不开;就是吃饭的时候,他拿起筷子夹菜以前,总得把筷子放在眼前瞄瞄,大家有的谈笑议论,他向来很少参加。这一回,他却出乎大家意外地谈起鬼来:“我说有鬼!”
  许多人正在洗脚的、正在抽烟的、正在扫地的,一齐停止动作,瞪着眼睛望着他。
  秦守本也呆呆地站立着,出神地望着他。
  王茂生慢声慢语地说:“有三种鬼,一是日本鬼子,二是美国鬼子,三是二黄,叫二鬼子!”
  大家轻松下来,又一面接着互相谈论,一面各干各的事了。
  “还有蒋鬼子!”张德来马上补充着大声地说。
  “对!这里老百姓喊蒋介石的队伍叫蒋鬼子!”周凤山接上去说。
  二排副排长丁仁友匆匆走来,站在门口代声喊道:“集合出发!”
  “什么事!打蒋鬼子去?”安兆丰跳起来问道。
  “保卫夏收,帮老百姓抢收麦子去!”
  渴望战斗而没有战斗的时候,得到这样一个行动命令,大家感到兴奋。
  队伍迅速地集合起来,在黑夜里无声地挺进到敌人据点附近,向敌人的据点警戒着,掩护群众收割田里的麦子。
  田里的麦子、莜麦都还没有全熟,有的还是半青半黄的,为的不给敌人吃到一粒粮食,人们忍痛地提早收割。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出来,不分你家我家的,蜂拥到田里抢割着。
  老大爷、老大娘们、大嫂子、姑娘们,民们兵,挥动着手里的镰刀,“喀喳喀喳”地割起来,麦子一片一片地倒了下去。
  有的用剪刀刈着麦穗子。
  他们手里割着麦子,眼里滴着泪珠了,嘴里咒骂着蒋鬼子。
  敌人的炮弹跟着探照灯的蛇光,向田野里轰击着。
  “打吧!打死我,也不留一个麦粒子给你!”
  炮声、枪声加快着抢收的速度,使人们手里的刀剪动作得更有劲,刀锋剪口更加锐利。
  大约有一个排的敌人,从胡家沟据点里探头探脑地晃出来,连人影子也没有看见,就胡乱地放着机关枪。
  麦田里的人们象撕扯朽布一样,把一块一块麦田撕裂开来,麦捆子象队伍似地排列起来,迅速地集合到一堆,有的用扁担挑走,有的给牲口驮走。
  枪声打得靠近起来,有些人伏在田里,有的避到沟边去,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哇地一声哭叫起来:“娘!还割吗?蒋鬼子来了!”
  娘在女儿的背上拍了一掌,压低嗓子责骂道:“嚎啥?有主力部队在那边!”
  小姑娘咽下哭声,又张开剪刀口刈着一把一把麦穗子,麦穗子象网住了的小鱼似的,拥挤着落进她身上背着的柳蔑筐里。
  扼守在一座桥口的秦守本班,在敌人靠近到面前三十米的时候,向敌人开始了射击,一挺机枪和十几条步枪的子弹,象飞蝗一样地向敌人猛扑过去。
  王茂生借着敌人探照灯的光亮,向一个回头逃窜的敌人射出他的尖利的枪弹,那个敌人立即栽倒下去。
  四班、五班冲了上去,一直把没有打死的几个敌人追回到据点里面去。
  张华峰班的大个子马步生,腿脚又长又快,擒住了一个跌在沟边的敌人,象老鹰抓小鸡似的,他把那个敌人拎了回来。
  收割直到天快明的时候才停止。
  据点附近留下一大片空地和无头的麦秆子。
  象是看到一个奇景似的,在回向驻地的路上,战士们纷纷地说着、笑着:“这倒也有味道,杀了一片麦子,捉住一个俘虏!”
  “我方无一伤亡!”
  “老子一根汗毛没有少!”
  “跟莱芜大捷比一比,真是九牛一毛!”
  “‘马路灯’!有种!”
  洪东才向走在他前头的马步生赞扬着说。马步生回过头来,牛鸣似地哼道:“打七十四师不行,打这种杂牌队伍,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打七十四师你怎么知道不行?”有人反问道。
  马步生捉了俘虏,心情兴奋,顾不得是什么人问的话,毫无避忌地回答说:“打得过七十四师,会开到这个地方帮老百姓割麦子?”
  “你替七十四师吹牛!”有人大声责斥地说。
  走在前头的班长张华峰退到后面来,在马步生的肩膀上轻轻地拍拍,正要继续争辩的马步生才把要说的话截住。
  回到驻地以后,秦守本带哨到村后的沙河边上,看到河边上有六个人扛着六根电线杆子,拿着一大捆电话线;便走上去问他们是什么人,哪里来的,干什么的。
  六个人当中的一个四十来岁的中等身材的人,告诉他说:“我们是河东的民兵,过来帮助夏收的。”
  “电线跟电线杆子缴的敌人的?”秦守本问道。
  “是!砍的敌人的!”
  说着,他们把六根电线杆子顺排一起,用电线紧紧地捆成一个木排,推到水里。那个四十来岁的民兵向他告别说:“同志!什么时候到河东,到我们家喝碗茶去!”
  河水的洪流,迅速地奔泻着,浪花直扑到岸上。
  在沙河的洪流面前,善于游水的秦守本,惊讶地、担心地望着准备渡过河去的民兵们。
  两个民兵跳上电线杆扎成的木筏子,身子伏在木筏子上,紧抱着电杆木,顺着急流滑了下去。
  另外的四个民兵跟着投入了洪水。
  他们在波浪里沉下去,冒上来,象鸭子似的。
  银色的浪花在水面上飞舞。
  朝阳升了起来。沙河汹涌奔腾的水面,发着耀眼的光亮。有一些羽毛雪白的水鸥,飞掠在水面上,“呀呀”地叫着,仿佛为泛在金波银浪里的民兵们唱着赞歌似的。
  六个民兵安全地到达沙河东岸,拆掉木筏子,每人扛着一根电线杆,得意地唱着什么,向站在西岸望着他们的秦守本和哨兵张德来不住地招着手。
  秦守本和张德来跃起身来,向东岸的民兵们扬扬手,用欣喜的惊佩的眼光眺望着他们。
  四九
  火,燃烧着无穗的半青半黄的麦秆,燃烧着村庄上的房屋、草堆,燃烧着牛栏、羊栏、猪窝、鸡鸭窝。
  象疯狗一样的敌人,把附近的地方烧成了一片焦土。
  熊熊的火龙狂舔着灰白色的云块,浓黑的烟雾愤怒地喷向苍空。沙河西岸一大块禾谷茂盛吐着香气的地区,变成了火山烟海。
  三个据点的一千多敌人,在上午九点多钟倾出他们的巢穴,在田野里奔窜,没有目标地胡乱打着空炮,放着瞎枪。
  连沙河的水也给震怒得激起了大浪,发着狂吼。
  三架红头敌机凶恶地奔袭而来,尾巴掠着树梢,肚子几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