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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家当铺里,身着崭新长袍马褂的坤沙把一直藏在内衣袋里的大半条金条,当了二十块光洋,然后他走进一家服装店,买了两身黑色短打衣裳,把身上衣服换了,这才走进一家缅刀店,画了图样,让店里依样给他赶出一副虎爪和三十把钢镖。办完这些事,他觉得肚子有点饿,就在一家小食店坐下,要了一碗粥几个烧饼吃起来。
正吃着,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人走过来在他面前停下,伸手在他的盘子里拿起一张烧饼就啃起来。一边啃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他一看,不由惊喜地叫道:“坎单!”
坎单猛地扔掉烧饼,转身扑过来一把搂住他:“真的是你啊!张奇夫,我在缅刀店那里就看见你了,可就是怕认错!”张奇夫遇到了刚到仰光一块卖香烟的同伙。
坤沙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去。”
坎单说:“到我住的地方去吧,在一幢废弃楼房的地下室,很隐蔽。”
他们走进地下室。地下室里只有两张床,床上乱扔着一些衣服。坎单把床上的衣服归拢在一起,腾出地方让坤沙坐。
坤沙把他与坎单分头卖香烟被日本人打昏被救前后经过都告诉了坎单,一直说到今天刚刚发生的事,坎单听得入神。等坤沙讲完了,他才问道:“所以,你在缅刀店订做了武器,你想把班桑他们杀了?”
坤沙咬咬牙说:“是想杀!不过,现在我最想做的,是把小薇和波丽救出来!我就是死了,也不能扔下她们不管。”
坎单说:“这当然!世界上再找不到这么好的女孩了!不过,要想她们得救,班桑那恶人也要杀!不杀他们,也救不了她们!”
坤沙说:“就是!我并不想杀人,可人家要杀我,要杀我的亲人要霸占我的女人,我能睁着眼任他们行凶作恶吗?”
坎单说:“是这个理,班桑和吴貌虽不是官,但比官更可恶。只是,他们人多势众,手里又有枪,你打算怎么行动呢?”
坤沙说:“我觉得,不必怕他们,而是怕自己不了解他们,不知道他们的部署,陷进他们的圈套。”
坎单说:“他们现在也肯定正在四处找你,而且一见到你肯定是马上下毒手。你不要轻易抛头露面了,搜集情报的事,由我来!”坤沙由衷地说道:“太感谢你了!”
武馆里,班桑正坐在原来董伯南住的那间大屋的太师椅上。一边惬意地体味着拥有自己原来梦寐以求的一切的滋味,一边等着那四个受命处置坤沙的人回来复命。
班桑没想到,迟迟不见那四个持枪人回来,最后却等来了阴沉着脸的吴貌。吴貌一见他,劈头就问:“你不是说张奇夫在仰光、甚至在整个缅甸都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吗?你不是说所有原来武馆里的人都是你的人吗?”
班桑赶紧站起来,毕恭毕敬地说:“大哥!我没说假话,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吴貌一屁股坐在他原来的位置上,对他吼道:“有人劫走了张奇夫!我的四个兄弟全都暴尸街头!你把我的脸丢尽了!”
班桑问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吴貌说:“他们身上连伤口都见不着,显然,都是死于你们的中国功夫!”
班桑怀疑地说:“真有这样的人?难道是从天而降?”
吴貌说:“你听着,你给我布置好了!决不能再出这种窝囊事!”班桑说:“要紧的还是除掉张奇夫,他在外面,在暗处,威胁太大。”
吴貌说:“他肯定还会来找你麻烦的,只要他一出现,马上乱枪打死,我就不信他刀枪不入!”说着,吴貌起身走了。班桑跌坐在太师椅上。
他知道吴貌至少有一点说得没错。那就是坤沙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来找他,也一定会来找小薇。
为了安全起见,他决定没除掉张奇夫之前,足不出户。
想到馆里有人会在张奇夫偷袭时作内应,他首先想到的是小薇和波丽。而她们两个人当中,起决定作用的当然是小薇。想到这些,他突然急不可耐地想见小薇。
小薇的房间被一只大铜锁反锁着,门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班桑走到门前,重重地敲着门,叫道:“小薇师妹,波丽师妹,快出来!”半晌,才传来波丽粗声的回应:“你坐回凳子上去,我穿了衣服出来。”
班桑说:“小薇师妹呢?”
波丽说:“男女授受不亲,她是不会见你的!”
班桑一听,不由一声冷笑,说道:“你们还懂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们和张奇夫明铺暗盖,馆里谁不知道。我劝你们明白点,别让张奇夫鬼迷了心窍,放着阳光大道不走,偏要一条黑道走到底。”
小薇在房间里听了,气得发抖,她开口叫道:“班桑,你想干什么,我一清二楚,我告诉你,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算你把张奇夫谋害了,你也甭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我董小薇做人光明磊落,我是爱张奇夫,关你什么事?我们还明媒正娶,举行了婚礼呢!你眼红了吗?我告诉你,我生是张奇夫的人,死是张奇夫的鬼,你想霸占我,我先将我的七七四十九根钢针送给你,让你成了个马蜂窝!”
小薇愤怒的,有点语无伦次的叫骂,使班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想不到自己在她眼里竟如此地狗屎不如。
他无言以对,愣在厅中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班桑叫人在小薇门上重新落了大铜锁,才骂骂咧咧地回到自己房里。坐在太师椅上,他越想越气恼,。他恨恨地叫道:“无毒不丈夫,小薇也非得把她杀了不可!”
8
班桑起身踱出门来,在月光下遥望着小薇住的那幢房屋。整幢房子在朦胧的月色中成了一片暗影。那影子后面,有一片更高的影子,像小山一样。班桑知道那是武馆里的“柴山”。看见那“柴山”已堆到了小薇的房墙跟前,便忽然有了主意,心里不由连连冷笑。
他转身回房,取了一盒洋火,又回到“柴山”前,在一堆干燥的茅草前擦着了火。干柴易燃,又值西北风正紧,风助火势,眨眼功夫,大火已吞噬了“柴山”及小薇住的房子。
中华武馆半夜发生火灾的事,一早就传遍了仰光城。坎单在武馆附近的街道上施工,听到这个消息,就急忙赶回住处,告诉了坤沙。坤沙一听,心里就怦怦乱跳。他对坎单说:“不行,我得出去看看,我要知道,小薇现在怎么样!”
坎单就找出一套破旧的工装让坤沙换上,又找了一顶草帽,给了他一把破铁锹,带着他出门。
坎单找了个借口,带着坤沙单独疏通离武馆大门不远的一处下水道的进水口。他自己忙着,让坤沙在旁边瞧着他干。坤沙蹲在他旁边,看起来似乎是在给他打下手,实际上,他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武馆里不断有穿着黑香云纱裤褂的持枪人进进出出,偶尔,也有一两个师兄匆匆来去,显然是奉命办什么事的。就那么蹲了一个多时辰,坤沙也没找到什么机会,但他打量着坎单正在疏通的下水道,却看出了一点名堂,他问坎单:“这下水道应当是通到武馆里去的?”
坎单想了想:“应该有一段是通武馆的,至于是哪一段,从哪个坑口进去,我回去查一查图纸就知道了!”坤沙说:“太好了!”
正说着,从武馆里出来的两个人吸引了坤沙的注意,他们向着坤沙跟前的路上走来。坤沙把帽子拉低,遮住了自己的脸,却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听声音,坤沙知道这两个人是他的六师兄和十四师兄。只听十四师兄说:“六师兄,大师兄如此歹毒,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你也尽快离开武馆吧。”
六师兄说:“我是苦于一时无处安身,一有机会,我就走。”
他们挥手告别。十四师兄独自向前走去,六师兄停留片刻,叹了一口气,掉头向武馆走去。坤沙站了起来,对坎单说:“我去追十四师兄。”
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坤沙上前拍了拍十四师兄的肩膀,十四师兄一回头,吓了一跳,说道:“是馆主!你还在城里?”
坤沙说:“十四师兄,我知道你为人正直,是我的好师兄。如今武馆蒙难,我作为师傅指定的掌门人,不能束手不管,也请十四师兄尽力帮忙。”
十四师兄面有难色,他说:“他们一群鹰犬,个个手拿着快枪,一扣扳机嘟嘟嘟就是二十响。馆主,我理解你,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还是先避一避,往后再想办法吧。”
坤沙说:“你此次离开武馆,也是为了避一避?”
十四师兄说:“是的,但冤有头债有主,他班桑如此对待馆主,对待小薇和波丽师妹,就算你馆主不找他算账,我以后也要跟他算这笔账的!兄弟们都会的!”
坤沙惊问道:“班桑他对小薇、波丽她们怎么样了?”十四师兄噙着眼泪说:“昨晚,小薇师妹她们的房间起火,我们在睡梦中惊醒,想出门救火,被那些拿枪的人堵在门里,不准我们出去。”
坤沙着急地问道:“那小薇和波丽她们呢?”十四师兄说:“整个房子成了灰烬……”
坤沙轻叫了一声“小薇”,就倒在了地下。
坎单回到住处时,坤沙还在床上流泪,见坎单进来,他没头没脸地对他说:“我砍了那么多柴火,那么多。想不到这些竟成了杀她们的武器!”
坎单一听他的这个话,都明白了。他不再说什么,只是向他伸出手。
坤沙也明白,就从贴身衣袋里取出订制的那二十把飞镖的提货单。没多久,坎单就把一只爬墙用的虎爪和二十把镖刀取了回来。
坎单说:“你要的下水道的图纸我带回来了,先看好路线再说吧。”坤沙一看图纸,心里又有了几分把握。
三更时分,坤沙和坎单出了门,他留坎单在进入下水道的坑口等他,他自己沿着下水道走进武馆,在出口处他顶起了坑口的水泥板,探头一看,竟是在武馆的茅房后墙边上。院里有四个流动哨。吴貌给了班桑二十个人,已被坤沙杀了四个,剩下的十六个,分两班放哨,巡逻。
忽然,见有人向茅房走来,借着昏暗的月光,他看清这是一个穿黑褂子的壮汉,手里闪着蓝光的显然是张着机头的驳壳枪。他闪在门后,等那人一进茅房,他一伸左胳膊一下勒住了他的脖颈,那重重的身躯便无力地软了下来。然后,他贴在茅房门口,捡起一粒小石子,掷向班桑的房顶,房顶上的潜伏哨刚探了一下头,坤沙的飞镖已刺入了他的咽喉,他滚下了房顶,重重地摔在地上。树上的岗哨以为那掉下房的尸体是袭击者,立时就开了枪,他的枪一响,也暴露了他的隐蔽位置,坤沙一扬手,这个哨兵仰头跌到了树下,胸口上深深插着一支飞镖。
班桑门口的两个哨兵一听枪响,举枪正搜寻目标,但他还没看清袭击者的身影,胸前也中了一镖。
院子里的几个游动哨却训练有素,一见有了敌情,全都马上卧倒在地,举枪寻找袭击者。
坤沙一见这个阵势,知道今晚要处置班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悄悄爬回坑口,从下水道出来与坎单会合后,回坎单住处去了。
第二天,吴貌亲自到了武馆,四处察看了一遍,又和帕金私下说了一下。帕金显然向吴貌告了班桑的状。吴貌临走时对班桑说:“从现在起,你不要再管馆里的任何事了,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在房里呆着,你是钓张奇夫这条鱼的鱼饵,只要你在这里,他就会来。”班桑颓丧到了极点,但他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一味点头应是。
武馆里增加了大批枪手,加强了防守的情况,连坎单都看出来了。
不料坤沙听了却一笑,说:“好!他们以为我迫不急待地要报仇,要杀班桑,所以重点把守武馆,我正好来个声东击西,先把吴貌杀了!看班桑还有什么辙!”坎单大吃一惊:“什么?你要杀吴貌?”
坤沙斩钉截铁地说:“我一定要杀吴貌!不是吴貌,班桑就不可能突袭武馆,杀害小薇和波丽。”
坎单说:“那你打算怎么做呢?这可比进武馆更没头绪。”坤沙说:“那就先理清头绪,还是那句话,知已知彼,百战百胜。先摸清吴貌的情况。”
坎单说:“我有一个当过吴貌小马弁的同乡,我回去找他聊聊,看看吴貌有什么弱点可以抓住。”坤沙对坎单的计划大为赞赏。
几天后,坎单满载而归。他从同乡口里知道了吴貌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
9
几年前,日本人离开缅甸时,吴貌抢了一个刚学成但尚未出道的歌舞伎,十四五岁的小女孩。不料吴貌十分珍爱这个日本女孩,在市中心富人居住的别墅区买了一幢英式别墅金屋藏娇。几年来,他几乎一有空,就要和这个女孩呆在一起。这别墅里除了这个女孩,还有一个女保镖,一个既是厨工又是花工的中年男子。每次吴貌都不开他平常乘坐的豪华汽车来,都是和二三个保镖坐人力车来。到了别墅以后,他上楼和日本小妾寻欢作乐,厨工给他们和在其楼下客厅呆着的保镖们送酒菜。
坤沙听了,兴奋异常。他说:“太棒了,坎单,别说他只带三两个保镖,就是多带点,我也叫他们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一天晚上,坤沙一早做好了准备,他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中年厨师模样的人,头上压着一顶大帽沿的鸭舌帽。子时的时候,外出监视吴貌小妾别墅的坎单跑回来说:“他们进去了。”坤沙马上与坎单直奔这幢小别墅而来。
他们从较为低矮的后墙翻墙进了别墅。正如他们所料,吴貌和他的保镖们根本就没有对这后院有任何警戒。进院子后,他们猫腰通过花圃,迅速接近了别墅正楼旁边的一间平房,这是厨房。他们悄无声息地摸了进去,发现厨工正面对锅灶忙着。坤沙上前一把勾住厨工的脖子,厨工一时张大了口,却说不出话来,坎单拿起灶上的洗碗布,一下塞进了他口里,然后用早已备好的绳子将他捆了起来。
坤沙拿起已做好了的一盘菜,向楼下的客厅走去。
他来得正是时候,不大的客厅里四个人正分成两拨忙着。女保镖与一个男保镖在靠墙的长沙发上忙活,另外两个男保镖,正坐在西边面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喝酒猜拳,四个人对自己正在做的事都十分投入,对进来的坤沙毫不理会。坤沙轻轻哼了一声,在两个猜拳人中间把盘子放下,轻轻一运力,两个铁掌便落在这两个人头上。坤沙接着一个箭步上前,对着长沙发上的一对男女同时击出左右掌,这一对男女也登时气绝。
卧室的门虚掩着,他贴近前从门缝里望去,一眼看到的是一个美丽无瑕的胴体。随后,女郎仰面倒在床上,一边叫道:“快点!”
一个声音略显苍老的男人应道:“来啦!小乖乖!”接着,一具丑陋赤裸的男性肉体便挪上了床。坤沙想,这就是那该死的吴貌了。他猛地踢开门,叫道:“吴貌!”
吴貌惊恐地回过头来,愕然看着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坤沙已一跃跳上床,勾手勒住了他的脖颈,一字一句地说:“吴貌先生,你千方百计要杀张奇夫,可你认得他吗?”
坤沙说:“冤有头债有主,今天我让你死个明白,我就是你要杀的张奇夫!你要杀我,我不能让你杀,只好杀你,你死得不算冤,轻松点去吧!”坤沙右手在他胸前落下,吴貌登时口吐鲜血,垂头死去。
坤沙取出身上早已写好的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占我武馆者,必是此下场。”把字条放在吴貌的尸体上。
坤沙拉起坎单,飞身下楼,迅速隐进了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