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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柔无计可施,跺了跺脚,不甘心的恨恨问:“我家小公子还说了些什么?”
“小公子说,请侯爷和小姐放心,他身体已经大好了。等他到了洛阳,自会送信报平安的。”那名仆人战战兢兢一五一十的回道。
事已至此,追悔莫及,无可奈何,绮柔又细细询问派了几辆马车,路上几个人服侍。两名仆人安排得倒还算妥当,我稍稍放下一点心来,可一想到他竟不告而别,又不禁悲中从来。
魂不守舍,踉踉跄跄的回到自己所住小院。
躺在榻上,夜不能寐。
思念着他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与他在一起的日子都历历在目。
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去?
一定是在怪我冷情狠心吧?
可是谁又知道,有时温柔,更是一种残忍……
一想到这,心底便隐隐作痛。
唉!他只有十四岁,或许对我有几分情愫,但也只是少年情怀,他应该顺从他的命运,成为一代天骄,而不是被渺茫的私情所绊。
而我,能为他做的,仅仅是让他淡忘我,永远做他的姐姐。
相濡以沫,不如相望于江湖。
我轻轻的熄灭灯火,黑暗中无声叹息。
……(本卷结束) ……
第三卷:青青之子衿,悠悠之我心
第四十九章:侯门
笃笃马蹄声中,宽大舒适的车厢微微摇晃。
薄纱帘遮挡了阳光,也挡住了车外行人探究的视线。
作家仆打扮的侍卫们全神戒备的护在马车周围。
从蒲吾城到朔方郡即便日夜兼程,走官道也需四五天,所幸一路上有绮柔、画蝶相伴,她们怕我胡思乱想,一直陪我说笑,要不就下棋聊天,倒也不觉得旅途寂寞。
火红夕阳从容坠落,不知不觉已近黄昏,据侍卫来报,朔方也快到了。
“表小姐,这次我们回去,侯爷岂不是要大大惊喜了!”画蝶拍手笑道。
原本说好是等卫青来接,但他军务繁忙,何必让他来回跑,反正有这么多侍卫在,我便让绮柔准备马车自己去朔方。
“还惊喜呢!”我扬眉,笑着撇了眼绮柔,“你姐姐呀,恐怕早就差人去报信了!”
“奴婢……奴婢也是为了小姐的安全考虑。”绮柔被揭穿了,讪讪道。
“啊?姐姐,你可真多事!”画蝶一脸无趣。
“好了,绮柔心思慎细,她做得对!”我劝慰道。
画蝶努了努嘴,不再说话,转头又撩起帘子张望,这一路上她都归心似箭。
“小姐,快看,终于到朔方了!”突然她开心的叫道。
“是吗?”我坐到她身边,也向窗外望去。
远处残阳余辉照映着高高的拱形城墙,上刻“朔方郡”三个黑色大字,铁勾银划,字迹雄劲有力……竟有几分眼熟。
“这可是陛下的御笔!”绮柔也靠了过来,轻声说:“朔方两字取自‘城彼朔方’之意。”
车辆到达了城门,负责我们安全的侍卫首领取出了卫青的令牌,守关士兵验过无误后挥手放行。
“咱们朔方郡位于长安城的正北方,管领有三封、朔方、修都,临河、呼道、沃野、等十县,侯府就建在朔方城里。”
我一边听着绮柔介绍,禁不住好奇,凑近车窗,想仔细看看这座重要边关的塞郡风貌。
朔方比我这次途中见过的其它几个城市都要热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个边关小城会有如此繁华程度,令我大开眼界。
“人好多呀!”我惊讶道。
画蝶嘻嘻一笑,忍不住自豪的说:“这里原先有匈奴入侵,人烟十分萧条,自从咱们侯爷收复了新秦中,修筑起高大的城墙和深广的壕堑,在城外和城墙上布置防御工事,又再在城内兴筑一座子城,这就变成了固若金汤的朔方郡了!”
绮柔笑着补充道:“侯爷认为过去朝廷每年派兵卒轮流守卫边境,但这些兵卒一来不熟悉敌情,二是心里牵挂亲人,不那么安定,不如选派愿意携带家眷前往垦殖的士兵,给他们土地和房屋,陛下同意了,渐渐这城里居民越来越多,才有了今日的热闹情景。”
我“哦”了一声,托着腮,难怪街上的男人们看起来雄纠纠,气昂昂,精神面貌都很不错,原来多数是军人。
“画蝶,放下帘子吧,起风了。”绮柔劝道。
马车又行了好一会,慢慢停了下来。
“小姐,到了!”画蝶欢喜的叫了一声,撩开车帘利索的跳下车去。
绮柔也下了车,又转身来扶我。
眼前是一座深色大宅,我抬头一看,两扇铜钉朱门上挂着“敕造关内侯府”的黑底金字大匾,气魄巍峨。
府内已是灯光通明,仆役侍婢分列左右两排迎侯。
一位管家模样的老伯急步上前来,作了个揖,恭敬道:“小人吴江,是府上的管家,见过表小姐。”
我伸手虚扶了一把,“吴伯无需多礼,快快请起。”又转眸笑道:“你两个女儿十分聪明伶俐,这一路多亏她俩照顾。”
“啊,表小姐折煞小人了,请唤小人贱名即可!哎,小女愚钝,承蒙小姐不弃,若有不周之处,还请小姐多多担代!”
我噗哧一笑,“吴伯不必如此,你若是这样客气,我也要拘束起来了。”
画蝶插嘴笑道:“是啊,爹爹,小姐是最随和不过了!”
“没规矩!”吴伯瞪了她一眼,又对我殷勤道:“小姐,一路奔波,累了吧,请随小人来!”
吴伯为我准备的住处,是个四合小院,名叫棠桂院,名字普普通通,布置却精致不俗,一进门是宽阔花院,两排繁花正茂的海棠和梨花树夹杂种着,立于廓间,粉白花朵缀满苍翠叶间。忽闻一阵暗香扑鼻,寻香望去,原来角落还种着几株桂花树,夜风吹来,令人心旷神怡的馥郁芬芳四溢。
天色已晚,没来得及细细欣赏,便被她俩簇拥到了正屋。
里面两名清秀小丫头见我进来,连忙跪下磕头,“奴婢秋棠,奴婢桂枝,拜见小姐。”
名字倒是应了此院之景,我微笑道:“起来吧。”
绮柔吩咐她们三人去准备晚膳,又走到我身边,笑道:“小姐,奴婢陪您屋里看看吧,还缺什么,奴婢立刻叫她们去拿。”
正屋小厅,桌几座席,花梨紫檀,周彝鼎器一应俱全,供会客日常之用,后堂分成正次两间,次房大概是供侍女使用,正间十分宽敞,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绣屏风前,设了香案、香亭、香炉、玉瓶,各色古玩等,屏风后是雕花沉香榻,挂着青烟色鲛纱帷帐。
“已经很周到了,谢谢你,绮柔。”看得出这番布置颇花了一些心思。
绮柔抿嘴一笑:“这个功劳奴婢可不敢领,小姐要谢就谢侯爷吧,侯爷早就有所交待,奴才们怎敢怠慢。”
正说着,画蝶走了进来,“小姐,晚膳已经备好了。”
到偏厅一看,桌上琳琅满目,花炊鹌子、鹿肚酿江瑶、菊花兔丝、爆獐腿……数了数,整整八菜一汤。
我不禁骇笑:“这么多菜,我怎么吃得下!你们四个一起来吃吧!”
绮柔慌忙摇手:“这可不行!奴婢怎能和主人同桌?”
我脸色一沉,佯装不悦道:“我们在马车上还不是同吃同住,刚到贵府就跟我生份了?
“这……”两人为难的面面相觑,怕我真生气了。
“快来吧!”我绑不住脸,笑了起来。
两女放下心,不再推辞,但其它二婢却执意不敢。
我见她俩兢兢栗栗,也不再勉强,就叫画蝶拿几个菜给她俩,来日方长,以后她俩自然也会明白我脾气。
酒足饭饱,绮柔陪我聊了会天,秋棠收拾桌碗,画蝶和桂枝便去备水给我洗澡。
巨大的木桶内,热气腾腾,馨香花瓣飘浮水面。
濯净了尘垢,四体轻快,劳累顿除,神气为之一爽。
“小姐,喝杯热茶吧,别着凉了!”画蝶端来热参茶,一定要我喝下。
头发湿答答的,绮柔拿用软巾,为我吸干发上水份。
手中茶盏冒着烟烟热气,使得原本就不太清晰的铜镜更加模糊。
“小姐安心,侯爷过两天就会从官衙回来的!”绮柔见我发怔,猜透了我的心思。
我略略抬头:“官衙设在哪里?”
绮柔一笑,“在鸡鹿塞。”
“鸡鹿塞?”好奇怪的名字。
绮柔放下软巾,一边给我梳头,一边答道:“鸡鹿塞呀,在长城沿线那边,是出入塞外的关口。”
我点了点头,那也就是重要的军事据点了。
“小姐,头发干了,您早点休息吧,奴婢们就在外面侍伺,有什么事唤一声便是。”
第五十章:美眷
醒来时,已是次日上午。
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施施然的伸了一个懒腰。
入眼见室内布置精致而陌生,半天才恍然想起来,是在卫青府内,只觉心头甘恬。
“小姐醒了吗?”绮柔听到动静,含笑走了进来,“奴婢侍伺小姐洗漱可好?”
我点了点头。
她轻轻拍了下手,不一会秋棠三人鱼贯入内,手持洗盆软巾,绮柔上前服侍我更衣梳洗。
“这衣饰是谁挑选的?”我笑问。
没有花里胡哨,清清爽爽的单色素衣,只在襟边滚绣上深一色的精巧花纹,绕同色绸带,所配首饰也皆为洁雅大方之物,甚合我心意。
“是绮柔姐姐呀!”画蝶笑吟吟的答道。
“你倒是细心,明白我的喜好。”我不由看了绮柔一眼。
绮柔顿时红了脸,细声道:“这都是奴婢份内之事。”
襜褕一穿上身,才发现布料光滑柔软服贴,又不易起皱,不是寻常所见。
“咦?这是什么料子?”我纳闷的问。
来到汉朝,我也算是尽在富贵圈打转了,但即便在皇宫也没见过这等面料。
绮柔笑道:“这是我爹爹派人高价从月支国那弄过来的,叫做宝石锻。”
我一听,蹙眉道,“何必费这周折?”
画蝶却掩嘴偷笑:“侯爷早就吩咐过,什么都要给小姐备下最好的!”
我摇了摇头,心想还是要和卫青说一声,不必如此破费。
用完早膳,我建议道:“陪我四处逛逛吧!”闷在屋里也太无聊了。
没听见声音,回头一看,却见绮柔和画蝶神色不太自然。
“怎么了?”我奇怪的问。
画蝶轻轻推了绮柔一把,绮柔连忙上前笑道:“当然好了,不过外面起风了,小姐加件披风吧!”
侯府内建筑并不追求华美,反而沉着朴素,高墙飞檐,深深院庭,蔚然大气,令人心胸豁然开朗,很是符合卫青稳重性格。
“小姐,这边都没什么好玩的,不如奴婢带您去皎月池吧。”走着走着,画蝶突然想起什么,拍手笑道。
“皎月池?”这个名字……
我心漏跳了一拍。
绮柔也连连点头赞同,“是啊,去那边玩吧。”
画蝶又说:“那里景色可漂亮了,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湖,旁边还有温泉,依山傍水,美伦美幻,仿若仙境!”
“哦?”我笑了起来,“你说得那么好,倒真的要去看看了。”
三人有说有笑,穿过重重朱门,走过长长的廊道。
“想不到侯府这么大?”我有些累了,稍稍停下脚步。
“那就休息一会吧!”绮柔扶我在廓道坐下,递过锦帕,让我拭汗。
“小姐,就到了,你看。”
我扭身回头,顺着画蝶所指方向,遥遥可见远处景色确实与刚才所见大相庭径。
“好,我们过去吧!”我打起精神,站了起来。
信步走去,果然,两边道上风光渐渐旖旎,篱笆上繁花盛盛,牡丹稚菊争艳,芙蓉桂花吐芳,杜鹃蝶兰各不相让,月季百合有忖无恐,丝毫无深秋之萧条,反称热闹。
又逢一阵秋风吹过,温柔拂面,舒畅怡人。
画蝶跑在前面,欢乐的扑打着翩翩彩蝶,我和绮柔慢慢跟随其后。
“卫青怎么会造这么绮丽的园子?”我随口笑道,这根本不像他的风格。
“是啊,我家侯爷一向生活简朴,可是皎月池那边的亭台楼阁他却是特地叫我爹遍寻能工巧匠,依附天然美景所修建,而且平常也不许别人随意出入。”
“哦?”我笑着扬眉,“那你们怎么敢带我去呢?”
画蝶正好跑回来听到,嘻嘻笑道:“侯爷平常很少在府内,我就偷偷去玩过几次!今日是借小姐的光,小姐是贵客,侯爷即使知道了,想必也不会怪我们吧!”
“你呀!还好意思说!”绮柔刚想说她两句,她却调皮吐了吐舌头,又跑开了。
“侯爷很少在府内?那他平日都在哪里?做些什么?”我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如果打仗,那侯爷肯定是去前方了,不打仗时,侯爷多数会在边关各郡巡视,如果回朔方,白天也一定会去官衙,像这次边郡发生状况,他就索性住在官衙。”一提起卫青,绮柔语气中充满了敬意。
“这么忙?”我笑道,“完全没有休息吗?”
“若是打了胜仗,偶尔有几日空闲,最多就是在找人喝喝酒,练练剑,来来去去的也只是几位相熟的将军,侯爷不太喜欢应酬。”
我心下失笑,想不到卫青除了打仗还是打仗,生活竟然过得如此乏味。
“哎呀!”
绮柔只顾与我讲话,没留心画蝶倏地停了下来,两人撞到了一起。
“怎么了?”绮柔揉着肩膀,嗔怪道,“这么大的人还疯疯颠颠的!”
只见画蝶面色古怪,轻声在绮柔耳边说了几句。
绮柔顿时神情微变,脱口道:“她怎么也……”忽然看见我的目光,立即打住话头。
“什么事?”我问道。
绮柔略略思忖,强笑道:“小姐,画蝶刚想起来,已叫厨房炖下了虫草乳鸽,不如我们回去吧!”
“我又不饿,再逛一下吧!这不,还没见到皎月池呢!”
“不要!”两人异口同声,拦在我面前。
我疑惑的停了下来。
画蝶陪笑道:“小姐,冷了就不好吃了,我们下午再来也是一样的!”
见她俩闪闪烁烁,似乎有难言之隐,更觉几分古怪,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什么不妥。
“小姐,我们回去吧,那只鸽子可是画蝶每天用细米精心喂养的哦!”画蝶双手合十撒娇道。
我被她娇憨神情逗乐,“好吧。”
正打算随她们回去,却听见背后一声轻柔遥呼,“尹姐姐,请留步!”
我转身一看,不远处走来一位怀抱幼童的婀娜女子,待她走近,我不禁愣住,好一个绝色佳丽,年约为十七八岁,肌肤胜雪,眉眼如画,衣饰皆为上品,不像府中丫环,怀中幼儿伏在她肩上,甚是安静。
她见到我亦是一呆。
绮柔赶紧上前,道:“薄小姐,有什么事,等侯爷回来再说吧!”
她却站着不动,直直望着我,久久说不出话来,半响才幽幽叹道:“难怪侯爷对你如此念念不忘。”
卫府蓦然出现了怀抱幼童的如花美眷,我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如今又说出这等酸溜溜的话,我内心早已疑窦丛生,表面却仍波澜不兴,笑问:“请问薄小姐有何事?”
没想到她缓缓放下怀中幼儿,竟卟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我吃了一惊,往旁边一闪,不受她这一礼。
“还请姐姐成全,说服侯爷同意妹妹带着伉儿出府吧!”她抬头,泪光莹莹,凄婉泣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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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汉代女子的一般常服襜褕,襜褕是一种开有直裾的衣服,它与传统深衣的共同点都是衣裳相连。不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