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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日夜里,审荣打开邺县东门迎接曹军入城,审配虽然组织人在城里继续巷战,但已无力回天,邺县很快被曹军占领,审配也成了俘虏。
至此,打了半年之久的邺县攻防战以曹军最后的胜利而告终,曹操终于能骑着马走进这个他做梦都想占有的当时北方最重要的城市了。
【四、不小心闹出绯闻】
邺县被攻破时,有一个人特别着急要进城,他就是袁谭的特使,此时正在曹营做客的辛毗。
辛毗之所以心急火燎地想在城破的第一时间冲进去,是因为哥哥辛评一家人还被审配关在牢里,他怕审配最后时刻下毒手。
据《先贤行状》记载,当初袁谭离开邺县时,只带走了辛毗、郭图的家眷,而没能把辛评的家眷带走,结果被审配抓了起来。审荣打开东门的时候,审配正在东南城角上,他看到曹军进城,知道大势已去,出于对辛评等人的愤恨,他虽然来不及逃命,仍不忘派人赶到监狱里,把辛评一家全杀了,辛毗晚了一步。
曹军进城,很快把审配活捉了。据《山阳公载记》和《献帝春秋》两本书记载,审配在城里指挥巷战,寡不敌众,只好躲进一口水井里,曹军士兵是从井里把他抓住的。
当辛毗痛苦万分地来见曹操时,刚走到帐外,正好碰上审配被人绑着押过来,仇人相见,辛毗恨得咬牙切齿,他用马鞭敲着审配的脑袋骂道:“狗奴才,你今天要死了!”
审配不害怕,回过头来跟他对骂:“你这个狗东西,都是你们这些人把冀州毁了,真恨不得杀了你!你今天能杀我吗(且汝今日能杀我邪)?”
审配被押到曹操面前,曹操颇有点欣赏他。有能力,意志坚定,不屈不挠,这些都是曹操喜欢的性格。曹操问审配:“你知道是谁打开的城门吗?”审配说:“不知道。”曹操说:“是你的侄子审荣。”审配叹道:“小子不足为用,弄到今天这个地步!”
曹操又问审配:“那天你用弓箭射我,干吗射了那么多?”
审配把眼一瞪:“只恨太少了!”
曹操更喜欢审配了,真不想杀他。曹操说:“你呀,忠于袁氏父子,这也都是不得不做的。”
曹操的这些话明摆着有不杀审配的意思。但是审配始终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根本不求饶。辛毗又在一旁哭个不停,求曹操杀了审配,给哥哥一家报仇。
曹操无奈,只好下令把审配杀了。
审配被押着往外走,这时他发现了一个熟人,此人名叫张子谦,以前也在袁绍手下供职,前不久他投降了曹操。张子谦跟审配关系也不好,看到审配落难,这小子就过来嘲笑他,发泄以往的怨恨。审配字正南,张子谦说:“正南啊,你看看现在咱们俩比怎么样?”审配怒斥道:“你是投降的俘虏,我是忠诚的臣子,即使我死了,也比你苟且偷生强!”
审配上了刑场,死前他不忘特意面向北,因为主人袁尚此时在北边。审配虽然在前面坏了不少袁家的事,袁绍在时他净瞎出主意,排挤许攸、张等人,袁绍官渡惨败,他要负首要责任;后来又带头搞分裂,害得袁氏兄弟骨肉相残,以至于落到现在的地步,这些审配都难辞其咎。
但在最后时刻,他坚守邺县半年,城破后坚持战斗到底,在曹操面前表现得大义凛然,看来也是条汉子。
在第一批冲进邺县的曹军中,有一个年轻人的身份很特别,他就是曹操目前年龄最大的儿子曹丕,本年他十八岁。虽然古人通常在二十岁举行过弱冠之礼后才算成年,但十八岁也是大小伙子了,这个年龄一般可以娶妻生子了。
曹操对待他的儿子们,包括死去的曹昂,从小就开始在文武两个方面加强训练,到了十六七岁时,就把他们放到军队里锻炼。曹丕也参加了邺县之战,他是首批进城的曹军将士之一。
当然,曹丕不可能像普通士兵一样厮杀,他身边应该有不少卫士,他们进了城就直奔袁府。袁绍生前,想必极尽奢华,这里应该藏着大量珍宝钱物。现在袁绍死了,他的三个儿子都在外面,逢此战乱,府里的卫兵杂役能跑的早就溜了,袁府里冷冷清清。
据《世语》记载,曹丕进了袁府后,有人前来报告说发现了袁绍的老婆刘氏,曹丕急忙过去看。刘氏倒没怎么引起曹丕的注意,刘氏身后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却引起了曹丕的兴趣。这个女人低着头,浑身脏兮兮的,好像吓得不轻,一直不停地哭。
曹丕问刘氏她是谁,刘氏回答说是袁熙的妻子。刘氏见曹丕盯着袁熙的妻子使劲看,心里明白了大概,于是给这个女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又用手巾擦了擦脸,曹丕这才看清了她长的样子,真是美丽无比。
曹丕点了点头就走了。曹丕走后,刘氏激动地对儿媳妇说:“这下好了,我们不会死了!”
《魏略》也有关于这件事的记载,大致意思差不多。
十八岁的曹丕一眼就看中了的这个女子,确实是袁熙的妻子,名叫甄宓,冀州刺史部中山国无极县(今河北无极)人,她的父亲叫甄逸,当过县令,家里有三男五女,甄宓本年二十三岁。
史书称甄宓从小聪慧过人,心地善良,特别懂事,加上又是个绝对的美女,所以引起了袁家人的注意。建安初年,在袁绍主持下将其嫁给袁熙为妻。
曹丕对甄宓一见钟情,跑去向曹操说明心意。曹操这个父亲看来当得挺开明,他同意了曹丕的请求,并很快把这件婚事办了。
曹丕娶了个美貌的妻子,也算是这场艰难攻城战最后取得的战果之一吧。可这件事似乎不那么简单,此后隐隐约约地时常被人议论,并最终给曹氏父子弄出了不少绯闻来。
最早议论这件事的是《世说新语》,这部书虽然也保留了一些珍贵史料,但其中更不乏大量道听途说的内容和八卦新闻。
据这本书里的《惑溺篇》记载,曹操早就知道甄宓很漂亮,一心想占为已有。邺县攻破后,急忙命人把甄宓找来,但手下人报告说:“五官中郎将已经抢先一步。”五官中郎将是曹丕后来担任的官职,这里指的就是他。曹操听后叹息道:“打了这么久,算是给这个小奴才打的(今年破贼正为奴)!”
这一条是给曹操的,下面还有一条是给曹植的。
南朝梁武帝萧衍的长子萧统编了中国第一部文学作品集,名叫《昭明文选》,在历代读书人中影响都很大。到了唐代,这部书里收录的很多文章已经不太好懂了,于是有很多人给这部书作注,其中李善的注本影响最大。为了注释这部书,他引用了许多资料,其中有些资料在别的地方已经看不到了。
《昭明文选》收录了曹植的《洛神赋》一文,李善作注时引了一条没头没尾的资料。全文是:“魏东阿王,汉末求甄逸女,既不遂,太祖回,与五官中郎将。植殊不平,昼思夜想,废寝与食。”
曹植后来被封为东阿王,因此这段话中称他为魏东阿王。这段话说他想得到甄逸的女儿甄宓,但是没有成功,曹操把甄宓给了曹丕。曹植为此心绪难平,吃不下睡不着,害了相思病。
《世说新语》记录的事虽然有鼻子有眼,但大家往往觉得它的真实性不高,关于曹丕抢了他老爸的梦中情人一事,仅见于此,基本上可以不信,这件事在后世的影响也很有限。
而李善引用的这条资料,虽然来路不明却影响更大,因为大家通读了《洛神赋》之后,觉得说的挺像,通篇表达的都是一种思念,如果用在甄宓身上,还真是那么回事。
但这也只是附会罢了,是对文学作品的另类解读,于正史中找不出任何依据。
更为重要的是,建安九年(204年)时曹植才十三岁,说他参加了邺县之战都有儿点勉强,再说他与十八岁的哥哥去争二十三岁的未来嫂子,就有点更不靠谱了。
有些年头的书能流传下来的我们称之为古籍,但古籍不等于严肃书籍,更不等于历史真实。古代也有人喜欢编八卦、传八卦,不能一看到繁体字就肃然起敬,还要看这是司马迁写的还是小报娱记们写的。
八卦新闻的生命力不在于是否靠谱,而在于能否成为焦点,现在是这样,古代也如此。要成为焦点就得傍上曹操父子这样的名人或者《洛神赋》这样的名作,有绯闻不奇怪,关键是把它当成街谈巷议看,还是当成史实看。
如果当年这类新闻已经在社会上传开的话,估计到了曹操耳朵里他也会一笑了之,因为曹操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具体来说就是一个“通脱”的人,他不会被流言所困扰,也不会被流言所激怒。
这件事只当是在紧张的战事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吧。
【五、令人兴奋的冀州】
曹丕娶了甄宓,刘氏也跟着沾光,本来可能一死,现在可以保住一条命了。《后汉书袁绍传》的记载可以印证这一点,曹操“全尚母妻子,还其财宝”,曹操保全了袁尚的母亲、妻子和儿女,把私有财产还给他们。袁尚的母亲应该指的就是刘氏。
但同是《后汉书》,《孔融传》的记载却大为不同,它认为曹操攻破邺县后实施了屠城,袁家的妇人、子女们都受到了侵害(袁氏妇子多见侵略)。
这两处记载也许并不矛盾,袁家在邺县里的亲属可能很多,一部分像刘氏、甄宓以及袁尚的妻子那样幸运地躲过了屠杀,另一部分则未能幸免,这倒不一定是曹操特意下的命令,而是在乱哄哄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分辨,有的就糊里糊涂地死了。
曹操不喜欢袁绍,但也不至于恨之入骨,作为相识多年的朋友,他对袁绍一直有着复杂的感情,不是简单的爱或恨就可以概括的。
安顿下来之后,曹操决定到这个老朋友的墓前亲自祭奠一番。
现在一般认为,袁绍的墓位于如今的河北省沧州市,即当时的渤海郡境内。曹操不可能从邺县跑到千里之外的渤海郡祭奠袁绍,只有一种可能,袁绍开始是葬在邺县附近的,后来才迁葬到渤海郡。迁葬在那时很普遍,而给袁绍迁葬的,可能是袁家的人,也可能是曹操。
曹操到了袁绍墓前,禁不住流下了热泪,这些眼泪不是作秀,而是发自内心的。曹操是性情中人,所以他能成为一位优秀诗人。睹物思人,见景生情,是诗人的本性,而眼前这堆土里埋葬的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在这一刻,仇恨敌不过生死,恩怨敌不过感伤,斯人已逝,再多的恩怨情仇也都随风而散了。应该相信,曹操哭得很真诚。
但以晋代孙盛为代表的一批历史学家认为,曹操此举并不明智。
因为此时仍然是敌我斗争异常激烈的时期,统一本集团内部的意志比抒发个人感情更重要。袁绍作为敌人,理应得到仇恨、诅咒和惩罚,只有这样才能激发起自己人的斗志,统一起本集团内部的思想。所以,孙盛等人认为曹操祭奠袁绍是“百虑之一失”。
这种看法未必全对,但也有一定道理。决定军队战斗力的因素除了训练、后勤等方面,还体现在思想工作和政治发动上,只有具备明确的目标、清晰的敌人和准确的打击方向,一支军队才能真正称得上强大。
但是,曹操就是曹操,他没有想那么多,此时此刻他只是想看看老朋友,感怀一下过去而已。
做完这件事,曹操不忘给献帝上了一份奏章,报告此次征讨袁尚、占领邺县的情况:
“袁尚要回邺县,我激励着大军前去征讨。袁尚军心动摇,丢掉阵地逃跑,我立刻进军,摆下阵势,士卒们披坚执锐,勇士们呐喊,旌旗飘扬,杀声震天。敌人闻风丧胆,扔了武器,丢弃盔甲,迅速崩溃。袁尚单人匹马逃走(尚单骑迸走),丢掉了节钺以及大将军和乡侯的印信各一枚,头盔一万九千六百二十顶,还有矛、盾、弓、戟等武器不计其数。”
曹操派人回许县递上这封奏折,同时还有两项新的人事调整请献帝发布。献帝刘协这个月刚刚在许县北郊操演了迎冬大礼,同时恢复了一种叫八佾舞的宫廷舞蹈。在孔融等一帮朝廷旧臣的拥戴下,刘协慢慢消除了董承事件在心里留下的阴影,这一阵子曹操出征在外,总理后方事务的荀处理问题又十分周到,让刘协稍觉放松了一些。
曹操又打了大胜仗,他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他能做的就是照例下诏对曹操嘉勉一番,同时批准了曹操提出的人事任命事项。
第一项是任命贾诩为太中大夫。太中大夫是九卿之一光禄勋卿的属官,品秩不算太高,通常为一千石,是个司局级干部,职能是“掌议论”,多数情况下属于顾问、高级研究员一类的角色,是个闲差。曹操为何此时突然想起来给贾诩安排这么个差事?这与后一项人事任命有关,后一项是任命曹操为新的冀州牧。冀州长期是敌占区,冀州牧只剩下了象征意义,此前董昭担任过冀州牧,后来他改任徐州牧,冀州牧让曹操给了刚加入本阵营的贾诩。
如今冀州大部分地区已被占领,冀州牧也成了实职,曹操决定亲自担任这一职务,所以先给贾诩安排了个新职务。但贾诩不用到许县上班,仍然跟随自己左右,对于这个闻名天下的智囊,曹操一直都寄予着厚望。
曹操在邺县正式以司空兼冀州牧的身份处理公务,他首先给自己找了一个得力助手,名叫崔琰,让他担任别驾从事,相当于州政府的秘书长。曹操让崔秘书长把冀州的户籍、土地等方面的档案材料找出来,整整看了一个晚上,看完之后他大为兴奋,第二天对崔琰说:“昨天晚上我察看了冀州的户籍,按照我的推算这里可以征调三十万甲士(昨案户籍,可得三十万众),真不愧是个大州呀!”
曹操说的“可得三十万众”,也有不少人理解为“可以得到三十万老百姓”,但这个理解显然不符合实际情况。冀州有九个郡国、约一百个县,根据东汉最后一次人口普查的结果显示,不说魏郡、渤海郡这样的人口大郡,就连安平国、河间国、清河郡这样的中等郡国,人口也都在六十万以上。虽然连年战乱,人口数量下降得很快,但还不至于整个冀州只有三十万人了。能让曹操激动的是,冀州人口远不止几个三十万,应该是能抽出来打仗的就有三十万。
面对心花怒放的领导,新上任的崔秘书长毫不客气地给他泼了盆冷水:“现在天下分崩,九州割裂,袁氏兄弟大动干戈,冀州百姓生灵涂炭,您领着大军而来,不见您先施行仁政,整顿风俗,救民于水火,反而计算甲兵多少,这岂是冀州百姓对您的期望吗?”
旁边的人听到崔秘书长这番话都吓傻了,领导刚上任你就这么不给面子。大家在等着崔琰会受到什么处罚,但没想到的是,曹操立刻收敛起笑容,以一脸严肃的样子郑重向崔琰道歉(改容谢之)。
曹操这样做不是装样子,他的长处就是大多数情况下都能虚心接受批评,只要你批评得对。不存在当面接受批评,背后给人穿小鞋的情况。从此之后他更喜欢崔琰了,不仅冀州的事务更加依赖于他,后来还跟他结成了儿女亲家,这个崔秘书长后来成为曹植的老丈人。
崔琰也是冀州本地的大名士,他字季,清河郡人,年轻时尚武,二十三岁时开始发愤读书,二十九岁时拜郑玄为师,跟着郑玄到如今山东省即墨市附近的不其山里一边避难,一边研习学问。当时黄巾军闹得很厉害,郑老师无法给学生们提供伙食,大家只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