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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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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吐善国王得了土地还不满足,听说高宗女儿太平公主长得美丽,便硬要来打个亲家,娶她做儿媳,说是这样一来吐善便成了女婿国,可以保证今后永不犯唐。为了要讨太平公主,还派了专门的使臣到洛阳办理此事。
  高宗和武后听了这个消息大为吃惊,特别是武后,只此一个爱女,岂能将她远嫁异域。但吐蕃此时国力强盛,锋不可挡,又不能一口拒绝,便想好了一个计策对高宗说了。高宗对武后一向言听计从,欣然同意。
  这天,武后专程来到太平公主的小院,进门就把跪接的太平公主拉入怀中,叫一声“我的乖乖”,亲个不够。而后说道:“怎么几天不见就瘦了一圈。听说你有事没事哭哭闹闹,到底有什么心事,不妨对为娘讲。”
  那太平公主从小在母亲面前撤娇惯了,拱在武后怀里不说也不笑,只把武后胸前那串珠子一颗颗数着玩。
  “你不说娘也知道。娘知道你长大了,只是为娘实在忙不过来,误了你的终身大事,不过,也实在还没找到与你相当的。”
  太平公主一听,母亲竟一语中的,说到自己心坎上了,便摇了摇身子,长长地叫了一声:“妈——看您说到哪儿去了?”
  武后知道她说的是假话,但为了达到今天来这一趟的目的,便顺着说:“不是为这个那就好,究竟你还小。”
  太平公主抢一句说:“还有几个月就是十四了。”冲口说出后,自觉失言,脸上一阵发烧,便把头埋在妈怀里,忍不住吃吃暗笑。
  武后也被女儿的话逗笑了,便说:“你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
  母女笑一阵,武后便把话转入正题说:“女儿,为娘今天来,有一事要你办。”
  “母后,请吩咐。”
  “我跟你父皇商议了,叫你当一回女道士。”
  “谁又死了?”
  “什么谁又死了?死丫头,满口胡言。”
  “妈——”太平公主把声音拖得长长地喊了一声后,笑着兑:“您忘了,前年姥姥仙逝,您不是叫我当女道士,说是为了悼念她老人家吗?”
  武后想起来了,果有此事。想母亲当年抚养我几姐妹受尽苦楚,而今我当了大唐皇后,养育之情深似大海,便采纳郭道士的建议,在她老人家仙逝后让女儿去当了女冠。不过那只是走走过场,有那么点意思而已。武后说:“你不提起我倒忘了,不过那次是假的,这次是要当真的。”
  太平公主一听说要当真,便扑通一声给母亲跪下了,哽咽着声音说道:“请母后恕罪,女儿不愿出家。”
  武后知道女儿领会错了自己的意思,便解释道:“我说当真,也不是叫你真的出家,一辈子独守青灯黄卷;只是要你穿戴真的道冠道袍去道观里住几天,认认真真跪在蒲团上念念经就行了。”
  虽然不是一辈子,但一想到要去那鬼影都见不到几个的庙里住几天,还要跪在那里念经,她也不愿意,便伏在母后膝上不开腔。
  武后又哄着她说:“儿呀,就只短短几天,把那吐蕃国派来的使臣哄走便算了。我还命人专修了个‘太平观’,任命你为观主,派些宫娥待女去当小道士,专门伺候你。那太平观就修在永福门。离这儿没多远。出门就是大街,大街对面就是百行百业的市场,可热闹哩……”
  太平公主一听,果然心动了,母亲刚一说完,她就接着说:“儿臣听了母后教谕,方知这当女冠非同一般。为了大唐社稷,莫说当几天女道士,就是叫儿臣当一辈子,也是愿意的。”
  武后高兴自己有这么个美丽乖巧又懂事理的女儿,欢喜得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说道:“为娘代表大唐帝国感谢你了,事过之后,为娘一定叫你父皇重重封赏你,待你将来出嫁,我会倾其所有给你办嫁妆。办得铺铺张张,让天下人都羡慕。”
  太平公主听了,也忘了羞怯,立刻跪下叩头说:“女儿先谢过母后。”
  果然不久,永福门附近就出现了一座精致豪华的崭新建筑,门额上是当朝太后亲笔题写的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太平观。一早一晚,有个美丽非凡的女道士坐在八卦蒲团上诵读经文。一传十,十传百,长安。洛阳东西两京都知道那小女道士便是当朝皇帝的女儿太平公主。
  没多久,吐番派来的使臣到了洛阳,听说太平公主已经出家,便问原因。接待的官员按武后指示解释道:“太平公主出生时,一片祥云在大明宫上方久聚不散。出生后长得面若桃花,遍体清香,聪俊异常,读书识字过目不忘。有高僧高道为她看相算命,说是上天仙女下凡,投胎帝王之家。如果出家,可以长住人间;如不出家,凡尘污染,将触怒上苍,短她阳寿,且祸及他人。故早去太平观出家为道士去了。”
  那吐蕃使臣听了,将信将疑,接待官员便带他去太平观察看。
  听侍从来报,说吐蕃使臣已到街口,太平公主便赶紧撵走观内闲杂人等,洗净脸上脂粉唇膏,换上道袍,戴上道冠,脚踏云靴,手持拂麈等待;再报说使臣已到太平观大门,她才不慌不忙跪在软塌塌的蒲团上,微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装得十分专注地在诵读经文。
  那吐蕃人乃中国少数民族,虽有些野蛮,但生性耿直。没有多少弯弯肠子,见公主端跪念经,虔诚之至,便信以为真,对一心修炼的中国公主钦佩万分。临走,还捐了许多珍贵礼品,便回吐著如此这般复命去了。
  吐著使臣走后,高宗武后松了一口气,想女儿这一阵实在吃苦了,便派人去太平观接她回宫。可是接的人回来说,太平公主正在为大唐帝国祈福,为父皇母后祈寿,还要七七四十九天哩。
  高宗一听,乐了:“我女儿真的长大了。”
  可武后却不以为然地蹙着眉头说:“我看这里面有文章。”
  第五章 不爱红妆爱武装
  十四岁那年,太平公主借一套军官衣甲穿上去拜见父母,高宗和武后吃惊道:“你想当武将吗?”她低头害羞地说:“请赐儿一个驸马吧!”
  唐朝有两座都城,一座是西京长安,一座是东都洛阳。那洛阳建都虽较迟,但由于高宗和武后对它的偏爱,舍得花钱投资,在短短十余年的时间内就建设成个像模像样的大城市了。整个城市以洛水为界分为两个区:北区为皇城和里坊,皇城是皇帝及其后妃家属住的地方,由无数座宫殿院落组成。里坊是王侯勋贵文武官员的住地,由纵横交错的街道分割而成,共有四五十坊之多;南区是工商业区,较北区大得多,由上百条大小街道组成,街两边商店和作坊鳞次栉比,繁华无比。为了交易的方便,城中还没有两个大市场,一为南市,一为西市,每日四方商贾云集,热闹非凡。更有那穿城而过的洛水,由于运河的开通而直达南北,苏杭的稻米。丝绸等物资可以直运洛阳。白天黑夜,樯帆不断,穿梭往来,日以千计。
  至于城外,另是一番风景。东南地区共十几道城门,城门外的空旷地带,是一处处自由集市。小商小贩,摆摊设点;农夫农妇,有买有卖;各行各业的手艺人,肩挑背磨的苦力汉,加上跑江湖。走单帮的,各类人物如潮水般涌来涌去。
  城东南角永通门外,是专辟的游乐场地,戏曲、杂技、魔术、马戏、武术等等,还有南方来的猴戏,北方来的熊戏,西域各国来的幻术和催眠术,应有尽有。
  离城再远一点,好玩的去处也不少,如白马寺拜佛,伊水河划船,游龙门,爬香山,各有各的情趣。
  守着这么大一座繁华的城市和那么多好玩好耍的地方,跪在蒲团上念经的太平公主心里实在太平不下来。
  这天清早,她跪在蒲团上正准备翻开经书,忽听树上的麻雀叫得聒噪。抬头望去,树叶间好一片蓝天,一丝云彩也看不见。她把经书一丢,叫来一个与自己一般大的宫女,脱下自己的道袍道冠叫她穿戴上,代她念经,自己则走进后院,把一个年纪很大的宫女叫到卧室,对她说:“秋凤,今天你陪我到外面去玩玩,快准备一下。”
  秋凤是个老宫女了,久在宫中,学得圆滑世故,回道:“公主吩咐,敢不从命,奴才这就去准备,只是怕……”
  “怕什么,这观里我当家,谁敢说出去?再说,万一母后知道,有我咧,不关你的事。”
  半个时辰不到,道观后门开处,出来两个村姑模样的人,手挽手向街上走去。
  太平公主虽身在洛阳,实在没有出过几次宫门,偶尔出来一次,也是随父皇母后,坐在封闭严实的高大马车里,外面的风景只从窗缝里一闪而过。那宫女秋凤,入宫二十年,而今三十挂零,长年锁在深宫,记得还是很小的时候拉着妈妈的手进过洛阳城,早想出来见见世面了。这次公主叫上街,口里说怕这怕那,都是假话。
  从太平观上街,要过洛水桥。那桥十分高大,站在桥中间,但见大小船只从脚底下穿来穿去。有的挂帆,有的扯蓬,有的划浆,有的摇橹,每只船上不是装满了货,就是坐满了人。还有一种船,装饰得辉煌漂亮,白天也点着灯,从里面传来阵阵歌声和笑声。看得太平公主心花怒放,多日来憋在心头的闷气全都散得干干净净。
  “公主您看,那船上还搭有戏台。”秋凤指着一艘插满彩旗的船说。
  走近一看,那船上真有一个戏台,上面还正演着一出戏哩,都是些孩子演员,唱唱打打,锣鼓喧天地从脚下滑过去。
  “公主您说,这船也怪,有的搭上台子游着唱戏,专给街上人看;有的闷在舱里唱给自己听,那谁给他们管饭?”秋凤问道。
  太平公主解释说:“那游着唱戏的船,是告诉人们今天晚上戏班在什么地方演什么节目,大家好去看;那躲在舱里唱戏的是歌妓,听的人也都在里面躲着听。”
  “那些人也真怪,这风和日丽的,不出来在太阳底下听,躲在里面不憋得慌?”秋凤对此很不理解。
  太平公主只有说:“那些躲着听的都是些不学好的臭男人,怕老婆找着了。”
  说罢,两人都笑了。
  过了桥,便是大街。那街足有两三丈宽,两边一律是楼房,下面是门面,楼上是住房,一处比一处高大宽敞。各种各样的货物,码在货架上、柜台上,任人选购。那街上的行人,有走路的,骑马骑驴的,坐车坐轿的,把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太平公主抓紧秋凤的手说:“千万要记住来的路,记住过了几道街口。别迷了路。”
  秋凤连连点头答应。
  太平公主感到奇怪,以前跟父皇母后坐在马车里过大街,总是一哧溜就过去了,怎么现在这么挤?想着想着,只听一阵锣响,前面的人如潮水般退下来,赶快闪在街道两旁。原来是有大官要经过,鸣锣开道。但见几十个衙役,有的敲锣喊,有的挥鞭赶。那鞭子在人头上噼噼啪啪响,碰上就掉一块皮,敢不快让。不一会,飞快跑过十几匹高头大马,马后有几辆高大的马车,轰轰隆隆从街中间开了过去。车马队伍过了,人们又拥向街面。这么拥来拥去,把个公主挤得晕头转向,幸好她把秋凤的手抓得牢,才没有被冲散。
  两人喘过气来,手拉手,一路东张张西望望,在店铺里,货摊上,这里翻翻,那里找找,活像两个头次进城的村姑。那太平公主最爱新鲜,看了这样想买,见了那样想买,什么泥人。瓷娃、香包、绣帕……买了一大包,把秋风临走时抓的一把银子用了一大半。
  在一家刀剪铺门前,太平公主停下了。她看上一把小剪刀,要二两八钱银子。她拿过来翻来覆去地细细看了个遍,又挨近眼睛对着亮看了一眼。马上说:买了,叫秋凤快付银子。秋凤迟疑着说:“这剪刀一钱银子能买两把。”店家笑道:“你这位大姐不识货,要这位姑娘才懂行。这是外国来的洋玩意儿。”
  “洋玩意儿也不该这么贵!”秋凤不敢冒犯公主,冒犯店家她是不怕的,便大声顶去。
  “快给了银子走。”公主说着便跨出店门。
  “这店家也太坑人了。”秋风给了钱出门时还在说。
  又过了几道街口,太平公主问道:“一共走过多少街口了?”
  “我们走到第二个街口转的弯,转弯后又走了四个街口,一共六道了。”
  “我怎么记着是八道呢。”太平公主一心想着那把剪刀,花的是二两八钱银子,便记住了个“八”。
  “那一定是奴才记错了。”秋风在宫中多年,一向唯主子之命是从,顺着公主说。
  这样一来,回去的路就找不着了。转上两圈,就更糊涂了。
  秋凤要找人间路,公主阻止她说:“你长期在宫中,说话口音早变了。我从小在长安长大,说话声音也不一样,随便问路,遇上歹人,一听我们是生人,就麻烦了。”
  还是公主点子多,她说:“我们不是从北边来的吗,往北边走,一定能找到回去的路。”
  她俩便认定朝北走,刚过两个街口,秋凤便指着前面说:“公主快看,桥,那不是我们来时走过的桥吗?”
  太平公主一看,果然是座桥,便说:“你看怎么样,往北走该不错吧。”
  可是走近一看,桥倒是桥,不是来时那座。
  两人坐在桥栏杆上,东瞧西望,不知所措。桥下的行船往来如梭,她们都没有心思看。
  太平公主闭眼想了想出门后走过的路,渐渐理出头绪,辨出了方向,确定这座桥是在先那座桥的东面。于是眼前一亮,转身向西,踮脚一看,远远的果然有座桥。她高兴地拉着秋凤道:“你看,那上面不是我们来时走的桥吗?顺河走上去就是。好了,找到回去的路了。走,下桥去,找个地方歇歇脚,吃饱了好回。”
  两人下桥后,找了家河边的饭馆,在一张临窗的桌边坐下。
  堂倌过来,送上茶水手中。然后“宫爆鸡丁,红烧活鱼,糖醋里脊……”报了一长串,听得公主不耐烦,说道:“拣好吃的送上来就是,少啰嗦。”
  说完,堂倌下去,公主便独自走到窗前,摸出那把小剪刀,细细玩赏,还不时把它送到眼睛边,对着天空细看,边看边忍不住笑。她心想,怪不得那年外国进贡给母后这样一把小剪刀,她不用来剪指甲,没事就拿出来看。我想看看她都不给,原来有这么些机关。今天,好运道,我也有了一切秋凤见公主拿出那把剪刀不停地看,觉着奇怪。不就是把剪刀吗,有什么稀奇,还那么贵。她见公主看了一阵后把剪刀用手帕包了,揣在怀里。过了一会儿,大概怕它扎了肉,又取出来放在桌子边。
  正在这时,那边传来鞭炮声,只见一队插满红绿彩旗的大小船只,在阵阵欢快的乐曲声中缓缓前进。原来是一支迎亲的船队,船中坐着新郎新娘,大小船上摆满了嫁奁,送亲的队伍吹吹唱唱敲敲打打,好不热闹。用船迎亲,是这几年洛阳城的时髦事,有钱人家都爱这样操办。沿河上下,一路风光,出尽风头。
  秋凤趁公主专心致志观看河里船队迎亲之际,忙取过那小剪刀,细细察看,别无异处,只是剪刀把那里有个凸起的白点,像是镶了一颗什么珠子。她也学着把剪刀拿近眼睛,对着珠子往亮处看。起初看几眼,未看真切。当她对准光线,看得真切后,立刻如触电般抖着双手,把剪刀放还原处。
  太平公主转过脸来,见桌子上的剪刀已被动过,秋凤的脸又红一块白一块,心中不免一笑,脸上却十分严肃地问:“刚才你动剪子了?”
  “奴才该死!”秋凤说着就要跪下。
  公主低声喝道:“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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