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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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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正义,删之可也。至如《士冠礼》“赞者洗于房中侧酌醴”
  《注》:“赞酌者,宾尊,不入房。”光坡节此二句,则宾不自酌而用赞者,义遂不明,为删所不应删矣。又《注》载古文、今文,最关《经》义。如《士丧礼》“设决丽于”《注》引古文“”作“捥”。考《管子·弟子职》:“饭必捧,羹不以手。”《吕览·本味篇》:“述荡之。”高诱注曰:“,古手捥之字也。”据此,则以古文之捥证今文之,义更明晰。而光坡概节之,亦为太简。其旁采诸家之言,尤时有未审,如《公食大夫礼》曰:“饮酒、浆饮,俟于东房。”《注》:“饮酒先言饮,明非献酬之酒也。”又曰:“宰夫右执觯,左执丰,进设于豆东。”《注》:“食有酒者,优宾也。”光坡引杨孚之说曰“上‘饮酒、浆饮、俟于东房’《疏》云:酒浆皆以酳口。此‘进设于豆东’
  《疏》又云:浆以酳口,不用酒,主人犹设之。是以优宾两说,牴牾不同。下文:‘祭饮酒于上豆之间,鱼腊酱湆不祭。’夫鱼腊酱湆不祭,而祭饮酒,则知酒以优宾,但宾不举耳,岂酳口之物哉?当以优宾之义为正”云云。今考贾前《疏》云:“酒浆皆以酳口。”谓二饮本并设以待宾用也。后《疏》云:“浆以酳口,不用酒。”谓二饮虽并设,其实宾止用浆耳。前后一义相承,并无牴牾。
  杨氏殊未解《疏》意。至於郑《注》‘优宾’之义,亦谓宾酳口止用浆,而主人仍特设酒,故曰:‘优宾’。下文之祭饮酒,乃宾加敬以报酳礼之优,与他篇献酬之酒、祭酒不同。观郑上《注》,明云饮酒非献酬之酒,则为饭后洁口之物可知。杨氏以设饮酒为优宾,而谓饮酒非以酳口,於郑《注》‘优宾’之义亦为未明。且考《周礼·酒人》曰:“共宾客之礼酒、饮酒而奉之。”《注》:“礼酒,飨燕之酒。饮酒,食之酒。”贾《疏》:“‘饮酒,食之酒’者,《曲礼》曰:‘酒浆处右’。此非献酬之酒,是酳口之酒。”则杨氏谓饮酒非酳口之物,与《酒人》《经》、《注》皆相矛盾矣。光坡取之,实未深考。然如《士冠礼》:“母拜受,子拜送。”光坡谓:“母拜受乃受脯而拜,非拜子也。”其义最允。
  盖此“拜受”,如《大射仪》“主人盥洗象觚,升,酌膳,东北面献于公,公拜受”,乃拜受觚,非公先拜其卿大夫也。又如《特牲馈食礼》:“主人洗角,升,酌,酳尸,尸拜受。”乃拜受角,非祖考先拜其子孙也。凡此之类,颇有可取。
  又如《丧服记》:“夫之所为兄弟服,妻降一等。”万斯同据以为嫂叔有服之证,光坡不取其说,亦深有决择。三《礼》之学,至宋而微,至明殆绝。《仪礼》尤世所罕习,几以为故纸而弃之。注其书者寥寥数家,即郝敬《完解》之类稍著於世者,亦大抵影响揣摩,横生臆见。盖《周礼》犹可谈王谈霸,《礼记》犹可言诚言敬,《仪礼》则全为度数节文,非空辞所可敷演,故讲学家避而不道也。光坡此编,虽瑕瑜互见,然疏解简明,使学者不患於难读,亦足为说《礼》之初津矣。
  △《仪礼析疑》·十七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方苞撰。苞有《周官集注》,已著录。是书大指在举《仪礼》之可疑者而详辨之,其无可疑者并《经》文不录。苞於三《礼》之学,《周礼》差深。晚年自谓治《仪礼》十一次,用力良勤,然亦颇勇於自信。如《士冠礼》“缁布冠缺项”,郑康成读缺如頍弁之頍。敖继公则谓:“以缁布一条围冠为缺项,别以一物贯之,其两相又以缨属。”自来讲《仪礼》者多用其说。苞谓:“既有紒以束发,何为又以缁布围冠?据《经》文乃以青组为缁,后属缺项,而前系於两相,以结於颐下。”不知郑氏读缺为頍,固为改字。而别注云:“项中有纟屈。《疏》谓两头皆为纟屈,别绳穿纟屈中结之。《广韵》训纟屈为缺。《类篇》曰:’
  纟屈,结也。’则郑之此注,大可依据。明是缺项有布为之结,然后加绳。”敖继公说犹有未详,苞则去敖氏更远矣。《士昏礼》“纳徵:玄纁束帛”,苞云:“致币之仪不具,何也?士庶人所通行,人皆知之。”夫《经》文“俪皮”以下既曰“如纳吉礼”,则非以人所通行而略之也。且束帛为十端,详於《周礼》郑《注》、《礼记·杂记注》,十个为束,二端相向卷之,共为一两。苞第云“执一两以致辞”,则一两不知为何语矣。《有司彻》“侑俎”二字,盖总挈羊左肩左肫以下,下节“阼俎”,则以起羊肺诸品。而苞以前文有侑有俎,谓此衍文。
  果如所说,则与下“阼俎”不配,皆不详考之故也。然其用功既深,发明处亦复不少。於《士相见礼》辨《注》谓宾反见即有燕礼之非,辨张侯下纲之文所以见於《乡射》而不载於《大射仪》之故,皆由《周礼》以通之。於《聘礼》“公答再拜,摈者出,立于门中以相拜”,以为待公既拜,然后反还振币。於《觐礼》“侯氏近于帷门之外,再拜”,解使者不答,以王命未宣,不敢受拜礼。皆细心体认,合乎《经》义。其他称是者尚夥。检其全书,要为瑜多於瑕也。
  △《仪礼章句》·十七卷(浙江吴玉墀家藏本)
  国朝吴廷华撰。廷华字中林,初名兰芳,仁和人。康熙甲午举人,由中书舍人历官福建海防同知。乾隆初,尝荐修三《礼》。杭世骏《榕城诗话》称:“廷华去官后,寄居萧寺,穿穴贾、孔,著《二礼疑义》数十卷。”案廷华所著《周礼疑义》,今未之见。而此书则名《章句》,未审别有《仪礼疑义》,抑或改名《章句》也。其书以张尔岐《仪礼句读》过於墨守郑《注》,王文清《仪礼分节句读》以句读为主,笺注失之太略,因折衷先儒,以补二书所未及。每篇之中,分其节次。每节之内,析其句读。其训释多本郑贾笺疏,亦间采他说,附案以发明之,於《丧礼》尤为详审。如《丧服》“嫡孙”条,《疏》谓祖孙本非一体,此谓祖为适子服斩,故於孙不重服,特隆於大功,《疏》说非是。《士丧礼》“陈大敛具”条,熬黍稷各二筐,敖继公谓置此代奠,此独从《注》说,谓设以聚蚁,去熬而蚁亦俱去,盖善法也。又谓《既夕礼》“皆木桁久之”句,久当作“庐人灸诸墙”之灸,柱也,以辨《注》、《疏》之非。又谓:“祖奠,主人当在柩东,奠在其南,则亦在柩东,《注》谓主人及奠俱在柩西,非是。”颇见精确。惟於三年之丧,过信毛奇龄三十六月之说。不知此说倡自唐王元感,当时已为礼官所驳,阎若璩《潜邱劄记》辨之尤悉。廷华盖偶未考。又谓:“袒免之免,疑衬冠者。”案《疏》谓髽与括发,以麻布自项乡前交於额上,却绕紒。免亦如之,但布广一寸为异。未闻有衬冠。其说亦穿凿。然其章分句释,笺疏明简,於经学固不为无补也。
  △《补飨礼》·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诸锦撰。锦有《毛诗说》,已著录。是编以《仪礼》十七篇有燕礼,有公食大夫礼,而独无飨礼。然其见於《周官》、《春秋传》、《礼记》者,犹可得而考。元吴澄作《纂言》及《考注》,尝有《补经》八篇,《补传》十篇,独於飨礼之文未有特著。盖缘《聘》、《觐》篇中俱兼及飨食,谓其可以相通而略之,殊不知飨之为礼也,大非一聘觐所能该。有祭帝、祫祭之大飨,复有天子享元侯,两君相见及凡飨宾客之不同。使不自为一篇,则虽诸书可考,亦无自而察其全。因据《周官》宾客之礼,联事而比次之。并取《左传》、《礼记》中相发明者,条注於下,为《补飨礼》一卷。考敖继公《仪礼集说序》曰“《公食大夫礼》云:‘设洗如飨。’谓如其公飨大夫之礼也。而今之《经》乃无是礼,则是逸之也。”云云,据其所考,则《仪礼》本有《飨礼》一篇,《经》文可证。锦之所补,非属凿空。且是编以《周官》为宗,《经》固《仪礼》纲领。以经补经,固无訾於不类。至於分注之传记,证佐天然,咸有条理,尤非牵强附会之比。至荐笾、不荐笾之异文,庭燎、门燎掌於阍人、甸人之殊说,并两存其义,不生穿凿,亦胜於空谈臆断之学。虽寥寥不满二十叶,而古典所存,足资考证,不以其篇帙之少而废也。
  △《礼经本义》·十七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国朝蔡德晋撰。德晋字仁锡,无锡人。雍正丙午举人,乾隆初以杨名时荐官司务。是书前十六卷皆本经,第十七卷附吴澄所辑《逸礼》八篇,皆引宋、元、明以来诸家之说,与《注》、《疏》互相参证,大旨皆不戾於古。名物制度,考辨颇悉。亦间出新义。如《士冠礼》文:“白屦以魁柎之。”郑《注》:“魁,蜃蛤。柎,注也。”盖以蛤灰柎注於屦,取其洁素。《说文》所云魁蛤,是其确证。乃引万斯大之说,谓“魁以木为之。明时巾帽以木为范,名曰魁头,盖本於此。”殊不免杜撰无稽。然如《士冠礼》《经》文曰:“即筵坐栉,设笄。”
  敖继公以为固冠之笄。德晋则谓:“笄有二种,一是髻内安发之笄,一是弁冕固冠之笄。此未加冠,明是安发之笄,继公所说为误。”则亦颇辨析精密,为前儒所未及也。
  △《宫室考》·十三卷(江苏巡抚采进本)
  国朝任启运撰。启运有《周易洗心》,已著录。是书於李如圭《释宫》之外别为类次,曰门、曰观、曰朝、曰庙、曰寝、曰塾、曰宁、曰等威、曰名物、曰门大小广狭、曰明堂、曰方明、曰辟雍,考据颇为详核。惟谓房东为东厢,西为西厢。北牖、东牖、西牖南户属诸堂东,为东堂,西为西堂。堂上东西墙曰序,序东为东夹室,西为西夹室。南墉、东墉、西墉北户偏诸东,东为东堂,西为西堂。如其所说,则东西厢在房之东西。东西夹室在堂之东西。东西厢之南,东西夹室之北,则四东西堂矣。然考之经传,实全无根据。《仪礼·觐礼篇》《注》曰:“东厢,东夹之前,相翔待事之处。”《特牲馈食礼》《注》曰:“西堂,西夹之前,近南,”《疏》曰:“即西厢也。”《尔雅·释宫》曰:“室有东西厢曰庙。”郭璞《注》曰:“夹室前堂。”据此,则东西厢即东西堂,明在东西夹室之前,而启运谓在东西夹室之后,误矣。《公食大夫礼》曰:“公揖退于厢下,公受宰夫束帛以侑,西乡立。”《注》云:“厢东夹之前,俟事之处,受束帛于序端。”盖东厢即接序端,公当于序端受东帛,故先立于东厢以俟之。地近则事便也。若东厢在东房之东,夹室之北,则南距序端,中间隔一正堂,使於此而俟事,则往来不便孰甚焉?是证以《经》文,无一相合。又《汉书·周昌传》:“吕后侧耳於东厢听。”颜师古注曰:“正寝之东西室皆曰厢。”若东厢僻在房东,远在夹北,则又何从侧耳听乎?又《金日磾传》:“莽何罗从外入,从东厢上,见日磾色变,走趋卧内。”盖从东堂趋室内,故云从外入也。若东厢在房东夹北,则是从内出矣。《后汉书·周举传》:“天子亲自露坐德阳殿东厢请雨。”
  则东厢不应在房东夹北明矣。是核以史事,亦无一相合。且《仪礼·燕礼》:“小臣共槃匜在东堂下。”《注》曰:“为公盥也。”下又云:“公降盥。”盖降东阶就槃匜,故共槃匜在东堂下,就近也。启运谓东堂在东夹北,则是公降盥于东夹北之堂下,岂《经》义乎?又《特牲馈食礼》:“主妇视饎爨于西堂下。”
  《注》曰:“近西壁,南齐于坫。”如东堂在东夹北,则《注》於堂下当云北齐于坫矣。启运不究《仪礼》全经,自立新说,故其失如此。又谓周之为学者五:中曰成均,左之前曰东胶,左之后曰东序,右之前曰瞽宗,右之后曰虞庠。於四郊先为四国学:南之东曰东胶,北之东曰东序,南之西为瞽宗,北之西为虞庠。
  今考周太学曰东胶,在公宫南之左。小学曰虞庠,在西郊。见於《王制》《注》。
  三代之学,所在无文。至刘敞始谓辟廱居中,其北为虞学,其东为夏学,其西为殷学。至陆佃《礼象》始谓辟廱居中,其南为成均,北为上庠,东为东序,西为瞽宗。启运盖袭其说,遂谓四代之学皆在学中,而不考其无所出。又《三礼义宗》曰:“凡立学之法,有四郊及国中。在东郊谓之东学,在南郊谓之南学,在西郊谓之西学,在北郊谓之北学。故郑注《祭义》曰:周有四郊之虞庠。”据此,则周特为虞庠於四郊,而启运谓并立东序、瞽宗於郊,尤为特创,不足据也。他若谓宗庙在雉门内,引《礼运》“仲尼与于蜡宾,事毕,出游于观之上”、《穀梁传》“礼,送女,母不出祭门,诸母兄弟不出阙门”。如此之类,则颇为精审,可以与郑《注》相参矣。《仪礼》一经,久成绝学。启运能研究钩贯,使条理秩然。中间有疵谬,而大致精核,要亦不愧穷经之目矣。
  △《肆献祼馈食礼》·三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国朝任启运撰。是编以《仪礼》特牲、少牢馈食礼皆士礼,因据三《礼》及他传记之有关於王礼者推之,不得於经,则求诸注疏以补之。五篇:一曰《祭统》,二曰《吉蠲》,三曰《朝践》,四曰《正祭》,五曰《绎祭》。其名则取《周礼》“以肆献祼享先王,以馈食享先王”之文。每篇之内,又各为节次。每节皆先撮己说,而自注其说之所出,其后并附载经传。较之黄榦所续《祭礼》,更为精密。
  其中如《吉蠲篇》“省牲视濯”节曰:“饔人溉鼎,廪人溉甑В竟榷贵旨吧拙簟!苯窨肌吨芾瘛ぬ旃佟な栏尽吩唬骸罢萍漓胫拢俣龋胧ⅰ!
  贾《疏》谓:“《少牢》濯溉以饔人、廪人、司宫者,彼大夫家无妇官,故并使男子官。此天子礼,有妇官,与彼异。”启运此书,既推天子之礼,而仍据《少牢》之文。则《世妇》“帅女官濯溉”之文,遂无归宿。又“列位”节,启运谓:“同姓皆在阼阶,自北而南,以序昭穆爵位。则於一世中自西而东,以尊卑为序。
  盖世异则子不可先父,世同则弟不妨先兄。观《中庸》於燕毛言序齿,则昭穆不序齿可知。”案同姓之位,旧说多岐。《文王世子》:“公族在宗庙之中,如外朝之位。宗人授事,以爵以官。”《中庸》:“宗庙之礼,所以序昭穆也。”孔《疏》谓:“同姓无爵者从昭穆,有爵者则以官,与公侯列西阶。”孔意盖欲使《中庸》与《文王世子》二义并归一义,其说尚为意测。《祭统》曰:“凡赐爵,昭为一,穆为一。昭与昭齿,穆舆穆齿,群有司皆以齿,此之谓长幼之序。”
  《注》曰:“昭穆犹《特牲·少牢馈食礼》之众兄弟。”则兄弟赐爵以齿,其位亦以齿,确有明文。启运不用孔义,又不用郑义,别创昭穆不序齿之说,与《经》义殊为不合。又《正祭篇》有“荐币”节,自注云:“据薛氏礼图,郑氏、孔氏皆未及引《大宰》、《小宰》文及《大戴礼·诸侯迁庙礼》为据。”今考《大宰》曰:“及祀之日,赞玉币爵之事。”上承祀五帝之文,不与宗庙相涉。《小宰》曰:“凡祭祀赞玉币爵之事、祼将之事。”贾《疏》云:“赞玉币爵,据祭天。
  而下云祼将,是据祭宗庙。”则赞币非祭宗庙明矣。《大宗伯》以玉作六器,其币各以其方之色,亦是据祀五帝也。惟《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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