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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史-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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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戋戋居士曰:“读小青诸咏,虽凄惋,不失气骨。憾全稿不传。要之径寸珊瑚,更自可怜惜耳。闻第二图藏妪家,余竭力购得之。娟娟楚楚,如秋海棠花。其衣里珠外翠,秀艳有文士韵。然尚是副本,即姬所谓‘神已是,而风态未流动’者。未知第三图更夫何如。妪尝言:”姬喜看书。书少,就郎取不得,悉从某夫人借观。间作小画。画一扇,甚自爱,郎闻之,苦索不与。‘又言:“姬好与影语,或斜阳花际,烟空水清,辄临池自照,对影絮絮如问答。婢辈窥之,则不复尔。但微见眉痕惨然,似有泣意。’余览集中第四(三)绝,知此语非妄也。嗟乎!世之负才零落,踯躅泥梨中,顾影自怜,若忽若失,如小青者,可胜道哉!”
  ☆驿亭女子
  女子不知何许人,其诗与叙,见于心甲驿壁。文叙云:“予生长会稽,幼工书史;年方及笄,嫁于燕客。具林下之风致,事腹负之将军。加以河东狮子,日吼数声。今早‘薄言往诉,逢彼之怒’,鞭挞乱下,辱等奴婢,气填胸臆,几不能起。嗟乎!予笼中人耳,死何足惜。但恐委身草莽,湮没无闻,故忍死须臾,俟同类睡熟,窃至后庭,以泪和墨,题三诗于壁。庶知音者读之,悲予生之不辰,则予死且不朽。”诗云:“银红衫子半蒙尘,一盏残灯伴此身。恰似梨花经雨后,可怜零落不成春。”
  “终日如同虎豹游,含情默坐憾悠悠。老天生妾非无意,留与风流作话头。”
  “万种忧愁诉与谁,对人强笑背人悲。此诗莫作寻常看,一句诗成千泪垂。”
  此诗一传,文人争和之。
  龙子犹各和三首,今附此。首韵云:“遥忆新诗覆壁尘,闺中谁赎可怜身。邮亭亦有含颦女,都只伤秋与惜春。”
  “颜如红粉命如尘,难笑难啼一女身。何似驿亭操帚妇,风光独占一宵春。”
  “千秋红粉尽成尘,诗句犹留梦里身。恰似太真香袜在,行人指点马嵬春。”
  次韵云:
  “不共欢娱却共游,伤心一片路悠悠。老天若解题诗意,应有风雷起笔头。”
  “已拚闲身逐浪游,可堪自苦正悠悠。红颜埋没浑闲事,多少才人不出头。”
  “古驿无情恣客游,悲悲喜喜任悠悠。粉墙难比生公石,诉尽衷肠不点头。”
  三韵云:
  “已嫁从夫怨阿谁,换花换马亦何悲。忍将无限闺中苦,换取诗名壁上垂。”
  “一样夫妻我是谁,忍教同室隔欢悲。题成绝句低头去,羞见三星当户垂。”
  “鸦凤相欺今恨谁,来生猫鼠转欢悲,我修妒史书卿句,翻喜才名为妒垂。”
  ☆修孊夫人
  广川王去尝有疾,阳城昭信侍疾甚谨,去爱之,立为后。又有幸姬望卿,为修孊夫人,主缯帛。昭信谮望卿曰:“与我无礼,衣服常鲜我,又傅粉数窥郎吏,疑有奸。”去曰:“伺之。”益不爱望卿。昭信知去怒,诬言望卿历指郎吏卧处,具知其名。去即与昭信从诸姬至望卿室,裸形系之,令各姬各持铁共灼之。望卿自投井而死。昭信出之,椓阴中,割其口唇,断舌。遂解置大镬中,取桃灰毒药并煮之,令诸姬观,糜尽乃止。
  ☆辽懿德皇后萧氏
  辽懿德皇后萧氏,为北面官南院枢密使惠之少女。母耶律氏,梦月坠怀,已复东升,光耀照烂,不可仰视,渐升中天,忽为天狗所食。惊寤,而后生。时重熙九年五月己未也。母以语惠,惠曰:“此女必大贵,而不得令终。且五日生女,古人所忌。命已定矣,将复奈何!”后幼能诵诗,旁及经、子。及长,姿容端丽,为萧氏称首,皆以观音目之,因小字观音。二十二年,今上在青宫,进封燕赵国王,慕后贤淑,聘纳为妃。后婉顺,善承上意,复能歌诗,而弹筝、琵琶,尤为当时第一。由是爱幸,遂倾后宫。及上即位,以清宁元年十二月戊子,册为皇后。后方出阁升坐,扇开帘卷,忽有白练一段,自空吹至后褥位前,上有“三十六”三字。后问:“此何也?”左右曰:“此天书,命可敦领三十六宫也。”后大喜。宫中为语曰:“孤稳压帕女古靴,菩萨唤作耨干么。”盖言以玉饰首,以金饰足,以观音作皇后也。
  二年八月,上猎秋山,后率妃嫔从行在所。至伏虎林,上命后赋诗。后应声曰:“威风万里压南邦,东去能翻鸭绿江。灵怪大千都破胆,那教猛虎不投降。”
  上大喜,出示群臣曰:“皇后可谓女中才子!”次日,上亲御弓矢射猎。有虎突林而出,上曰:“朕射得此虎,可谓不愧后诗。”一发而殪。群臣皆呼万岁。是岁十一月,群臣上皇帝尊号曰“天佑皇帝”,后曰“懿德皇后”。三年秋,上作《君臣同志、华夷同风》诗,后应制属和,曰:“虞庭开盛轨,王会合奇琛。到处承天意,皆同捧日心。文章通鹿蠡,声教薄鸡林。大宇看交泰,应知无古今。”
  明年,后生皇子濬,皇太叔重元妃入贺,每顾影自矜,流目送媚。后语之曰:“贵家妇宜以庄临下,何必如此。”妃衔之,归骂重元曰:“汝是圣宗儿,岂虎斯不若,使教坊奴得以可敦加吾。汝若有志,当除此怅,笞挞此婢。”于是,重元父子合谋,于九年七月,驾幸滦水,聚兵作逆。须臾兵溃,父子伏诛。而讨平此乱,则知北枢密院事赵王耶律乙辛与有功焉,寻进南院枢密使,威权震灼,倾动一时。惟后家不肯相下,乙辛每为怏怏。及咸雍初,皇子濬册为皇太子。益复蓄奸为图后计矣。
  后常慕唐徐贤妃行事,每于当御之夕,进谏得失。国俗君臣尚猎,故有四时捺钵。上既擅圣藻,而尤长弓马,往往以国服先驱。所乘马号飞电,瞬息百里,常驰入深林邃谷,扈从求之不得。后患之,乃上疏谏曰:“妾闻穆王远驾,周德用衰;太康伏(佚)豫,夏社几危。此游畋之往戒,帝王之龟鉴也。顷见驾幸秋山,不闲六御,特以单骑从禽,深入不测。此虽威福所屈,万灵自为拥护。倘有绝群之兽,果如东方所言,则沟中之豕,必败简子之驾矣。妾虽愚暗,窃为社稷忧之。惟陛下尊老氏驰骋之戒,用汉文吉行之旨。”上虽嘉纳,心颇厌远。故咸雍之末,遂稀幸御。后因作词曰《回心院》,被之管弦,以寓望幸之意也。
  “扫深殿,闭久金铺暗。游丝络纲尘作堆,积岁青苔厚阶面。扫深殿,待君宴。”
  “拂象床,凭梦借高唐。敲坏牛边知妾卧,恰当天处少辉光,拂象床,待君王。”
  “换香枕,一半无云锦。为是秋来辗转多,更有双双泪痕渗。换香枕,待君寝。”
  “铺翠被,羞杀鸳鸯对。犹忆当时叫合欢,而今独覆相思块。铺翠被,待君睡。”
  “装绣帐,金钩未敢上。解却四角夜光珠,不教照见愁模样。装绣帐,待君贶。”
  “叠锦茵,重重空自陈。只愿身当白玉体,不愿伊当薄命人。叠锦茵,待君临。”
  “展瑶席,花笑三韩碧。笑妾新铺玉一床,从来妇欢不终夕。展瑶席,待君息。”
  “剔银灯,须知一样明。偏是君来生彩晕,对妾故作青荧荧。剔银灯,待君行。”
  “爇熏炉,能将孤闷苏。若道妾口多秽贱,自沾御香香彻肤。爇熏炉,待君娱。”
  “张鸣筝,恰恰语娇莺。一从弹作房中曲,常和窗前风雨声。张鸣筝,待君听。”
  时诸伶无能奏演此曲者,独伶官赵惟一能之。而宫婢单登,故重元家婢,亦善筝及琵琶,每与惟一争能,怨后不知己。后乃召登与对弹四百二十八调,皆不及后弹,愧耻拜服。于时上常召登弹筝,后谏曰:“此叛家婢。女中独无豫让乎?安得轻近御前!”因遣直外别院。登深嫉之。而登妹清子,嫁为教坊朱顶鹤妻,方为耶律乙辛所昵。登每向清子诬后与惟一淫通。乙辛具知之,欲乘此害后。以为不足证实,更命他人作《十香》淫词,用为诬案。云:“青丝七尺长,挽出内家装。不知眠枕上,倍觉绿云香。”
  “红绡一幅强,轻阑白玉光。试开胸探取,尤比颤酥香。”
  “芙蓉新失艳,莲花落故床。两般总堪比,可似粉腮香。”
  “蝤蛴那足并,长须学凤凰。昨宵欢臂上,应惹领边香。”
  “和羹和滋味,送语出宫商。定知郎口内,含有煖甘香。”
  “非关兼酒气,不是口脂芳,却疑花解语,风过送来香。”
  “既摘上林蕊,还亲御苑桑,归来便携手,纤纤春笋香。”
  “凤靴抛合缝,罗袜卸轻霜。谁将煖白玉,雕出软钩香。”
  “解带色已战,触手心愈忙。那识罗裙内,消魂别有香。”
  “咳唾千花酿,肌肤百和装。元非噉沉水,生得满身香。”
  乙辛阴属清子,使登乞后手书。登时虽外直,常得见后。后善书,登绐后曰:“宋国忒里蹇所作,更得御书,便称二绝。”后读而喜之,即为手书一纸。纸尾复书己所作《怀古》诗一绝云:“宫中只数赵家妆,败雨残云误汉王。惟有知情一片月,曾窥飞鸟入昭阳。”
  登得后手书,持出与清子,云:“老婢淫案已得。况可汗性忌,早晚见其白练挂粉头也。”
  乙辛已得书,遂构词。命登与朱顶鹤赴北院陈首:“伶官赵惟一,私侍懿德皇后,有《十香》淫词为证。”乙辛乃密奏曰:“太康元年十月二十三日,据外直别院宫婢单登及教坊朱顶鹤陈首,本坊伶官赵惟一,向要结本坊入内承直高长命,以弹筝、琵琶得召入内,沐上恩宠。乃辄干冒禁典,谋侍懿德皇后御前。忽于咸雍六年九月,驾幸木叶山,惟一公称有懿德皇后旨,召入弹筝。于时皇后以御制《回心院》曲十首,付惟一入调。自辰至酉,调成,皇后向帘下目之,遂隔帘与惟一对弹。及昏命烛,传命惟一去官服,著绿巾,金抹额,窄袖,紫罗衫,珠带,乌靴。皇后亦著紫金百凤衫,杏黄金缕裙,上戴百宝花髻,下穿红凤花靴。召惟一更入内帐,对弹琵琶。命酒对饮,或饮或弹。至院鼓三下,敕内侍出帐。登时当直帐,不复闻帐内弹饮,但闻笑声。登亦心动,密从帐外听之。闻言后曰:”可封有用郎君。‘惟一低声言曰:“奴具虽健,小蛇耳,自不敌可汗真龙。’后曰:”小猛蛇却赛真懒龙。‘此后但闻惺惺若小儿梦中啼而已。院鼓四下,后唤登,揭帐,曰:“惟一醉不起,可为我唤醒。’登叫惟一百遍,始为醒状。乃起拜辞。后赐金帛一箧,谢恩而出。其后驾还,虽时召见,不敢入帐。后深怀思,因作《十香》词赐惟一。惟一持出夸示同官,朱顶鹤手夺其词,使妇清子问登。登惧事发连坐,乘暇泣谏。后怒痛笞,遂斥外直。但朱顶鹤与登共悉其事,使含忍不言,一朝败坏,安免株坐,故敢首陈,乞为转奏,以正刑诛。臣惟皇帝以至德统天,化及无外,寡妻匹妇,莫不刑(形)于于。今宫帐深密,忽有异言,其有关治化,良非渺小。故不忍隐讳,辄据词,并手书《十香词》一纸,密奏以闻。”
  上览奏,大怒,即召后对诘。后痛哭转辩曰:“妾托体国家,已造妇人之极。况诞育储贰,近且生孙,儿女满前,何忍更作淫奔失行之人乎?”上出《十香词》曰:“此非汝作手书,更复何辞?”后曰:“此宋国忒里蹇所作,妾即从单登得而书赐之耳。且国家无亲蚕事,妾作那得有亲桑语!”上曰:“诗正不妨以无为有,如词中合缝靴,亦非汝所着,为宋国服邪?”上怒甚,因以铁骨朵击后,后几至殒。即下其事,使参知政事张孝杰与乙辛穷治之。乙辛乃系械惟一、长命等讯鞫,加以钉灼荡错等刑,皆为诬服。狱成,将奏。枢密副使萧惟信驰语乙辛、孝杰曰:“懿德贤明端重,化行宫帐。且诞育储君,为国大本,此天下母也。而可以叛家仇婢一语动摇之乎?公等身为大臣,方当烛照奸宄,洗雪冤诬,烹灭此辈,以报国家,以正国体。奈何欣然以为得其情也?公等幸更为思之。”不听,遂具狱上之。上犹未决,指后《怀古》一诗曰:“此是皇后骂飞燕也,如何更作《十词》?”孝杰进曰:“此正皇后怀赵惟一耳!”上曰:“何以见之?”孝杰曰:“‘宫中只数赵家妆,惟有知情一片月’,是以二句中包含‘赵惟一’三字也。”上意遂决,即日族诛惟一,并斩长命,敕后自尽。时皇太子及齐国诸宫主,咸被发流涕,乞代母死。上曰:“朕亲临天下,臣妾亿兆,而不能防闲一妇,更何施眉目腼然南面乎!”后乞更面可汗一言而死,不许。后乃望帝所而拜,作绝命词曰:“嗟薄祐兮多幸,羌作丽兮皇家。承昊穹兮下覆,近日月兮分华。托后钧兮凝位,忽前星兮启耀。虽衅累兮黄床,庶无罪兮宗庙。欲贯鱼兮上进,乘阳德兮天飞。岂祸生兮无朕,蒙秽恶兮宫闱。将剖心兮自陈,冀回照兮白日。宁庶女兮多惭,遏飞霜兮下击。顾子女兮哀顿,对左右兮衰伤。共西曜兮将坠,忽吾去兮椒房。呼天地兮惨悴,恨今古兮安极。知吾生兮必死,又焉爱兮旦夕!”
  遂闭宫以白练自经。上怒犹未解,命裸后尸,以苇席裹还其家。春秋三十有六,正符白练之语。闻者莫不冤之。皇太子投地大呼曰:“杀吾母者,耶律乙辛也。他日不门诛此贼,不为人子!”乙辛遂谋害太子,无虚日矣。(见王鼎《焚椒录》)
  王鼎曰:“嗟嗟!自古国家之祸,未尝不起于纤纤也。鼎观懿德之变,固皆成于乙辛,然其始也,由于伶官得入宫帐,其次则叛家之婢使得近左右,此祸所由生也。第乙辛凶惨无匹,固无论。而孝杰以儒业起家,必明于大义者,使如维信直言,毅然诤之,后必不死。后不死,则太子可保无恙,而上亦何惭于少恩骨肉哉!乃亦昧声同心,自保禄位,卒使母后、储君与诸老成,一旦皆死于非辜。此史册所书未有之祸也。二人者,可谓罪通天者乎!然懿德所以取祸者有三,曰好音乐与能诗、善书耳。假令不作《回心院》,则《十香》词安得诬出后手乎?至于《怀古》一诗,则天实为之,而月食飞练,先命之矣!”
  姚叔祥曰:“鼎作此录,在谪居镇州时。时乙辛已囚莱州,孝杰亦死,故敢实录其事。但天祚时鼎尚在。如懿德皇后第二女赵国公主以匡救天祚,竟诛乙辛,孝杰剖棺戮尸,以家属分赐群臣事,并不补录,一快观者,亦一不了公案。”
  ☆戴复古
  戴复古,字式之,号石屏。薄游江西,有富家翁爱其才,以女妻之。居二三年,忽欲作归计。妻问其故,告以曾妻。妻白之父,父怒。妻宛曲解释,尽以奁具赠行。仍饯以词云:“惜多才,怜薄命,无计可留汝。揉碎花笺,忍写断肠句。道傍杨柳依依,千丝万缕,抵不住一分愁绪。捉月盟言,不是梦中语。后回君若重来,不相忘处,把杯酒浇奴坟土。”
  石屏既别,遂赴水死。
  戴之无行,不待言矣。此妇性气,亦自可畏。昔邓敞以孤寒不第,牛奇章之子蔚谓敞曰:“吾有女弟未出门,子能婚,当为展力。”时敞已为李评事之婿矣,利其言,许之。既登第,就牛氏亲。不日,挈牛氏而归。将及家,敞绐牛氏,先回家洒扫。及至家,又不敢泄其事。明日,牛氏仆驱其辎橐,直入内铺设。李氏惊问,答以夫人将到。李知别娶,抚膺大恸顿地。牛至,知其卖己,请见李氏曰:“吾父为宰相,兄弟皆在郎省,纵不得富贵,岂无一嫁处邪!其不幸岂惟夫人哉!今愿一与夫人同之。”自是相欢如姐妹焉。牛氏大贤德,绝无一毫丞相女在胸中。此妇未免有“富家女”三字在。
  ☆张丽贞
  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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