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随着枪声,缓缓前进的英军人群中也栽倒了几人。在杨波和孔迪卡巴叫喊鼓动下,在亲眼看到战场上英国人并不是不可打死的怪物下,原本想逃的那些土著情绪稳定下来了,端着枪拼命开火,至于到底有没有打中敌人,这他们就无法观察到了。虽然与联合部队火力比起来,英军火力要弱许多,可他们还是不顾一切继续挺进着。军舰上正在观察着战况的徐震放下望远镜,将手缓缓举了起来。
“五百码!”天色虽然昏暗了,可煤炭仓库熊熊燃烧的火焰照耀下,王绍兴还是很容易就计算出英国人与自己之间的距离。从英军队伍里发射的子弹已经飞到了郑和舰上面,弹头划破空气,发出飕飕的声音,空气仿佛被撕裂了。正在通道尽头抵挡英军进攻的联合部队毕竟是匆忙间混合起来的,土著人以前没有真正打过这种战斗,战斗力极弱,在英军步步紧逼下,土著人开始慢慢朝后退缩了,连带着将杨波率领的郑和舰水兵也被冲的朝后步步倒退,眼看防线就要被冲破了。
徐震手猛地挥了下来,声音虽然低沉,却穿透周围子弹发出的尖啸声,让甲板上人们都真切地听到了:“开火!”
“右舷火炮,方位幺五——八三,距离五百码,爆破弹,急速射……预备……放!”
随着王绍兴用力一声巨吼,连串巨大的轰鸣声将站在甲板上人们的耳朵堵塞住了,团团青灰色的烟雾从右舷各个炮口处朝后面扑面而来,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火药味。
黑红色的火球在英军队伍周围不停地炸开,红色的火光,黑色的硝烟把那些英国人吞没了。随着二十四磅和十二磅火炮发言,布置在右舷的两门一磅快炮也加入到合唱团中。一磅的炮弹虽然威力没有其他炮弹那么大,而且也不会产生破片用来杀伤,可每分钟六十发的射速让任何挨上炮弹的英军士兵,被击中的部位都出现一个碗口大的创口。快炮沿着通道不停扫射着,密集的一磅炮弹将通道封锁起来。
战斗很快结束了,短短的五分钟后,郑和舰停止了炮击,流星般的炮弹尾焰在空中划过,让岸上杨波和孔迪卡巴率领的联合部队士气大振,见郑和舰不再开火了,水兵和土著人用各自语言呼喊着,端着步枪朝浓浓硝烟中冲了过去。只是等他们冲上去后发觉自己只剩下打扫战场的份了,在火炮轰击下,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英军士兵重复了他们凌晨同样的命运,而且比凌晨还惨,五十多名英军士兵在急风骤雨般的炮火下躺倒了一地,其中大多是一磅快炮造成的伤亡,没死的失魂落魄下踉跄着朝后面败退下去。见英军成了落水狗,一直被英国人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澳洲土著忘记了自己刚才还张皇失措差点跳海了,现在一个个生龙活虎,有如下山猛虎狂吼着朝英军溃兵追了过去,在这方面用不着徐震教了,这些人天生就懂得宜将剩勇追穷寇,反而是郑和舰人员不想追的离郑和舰太远,毕竟有郑和舰上火炮保护,大家安全感多了许多,好说歹说下,终于让追得兴起的孔迪卡巴按下兴头,收兵归营了。
一场不大的战斗让郑和舰第一次出现了阵亡者,炮手吴嵩辅在岸上交火中中弹牺牲,同时还伤了四名郑和舰水兵。至于孔迪卡巴率领的澳洲土著,因为他们并不懂得如何在枪林弹雨中保护自己,有三人被打死,五人受伤。不过与英军比起来,临时编成的联军伤亡就少多了,五十名英军中,十六人被打死,二十八人因为受伤被联军俘虏,只有少部分英国人逃到镇外面去。
一场胜利让被解放的澳洲土著欢庆不已,篝火点燃了,一百多的土著人围着篝火疯狂地跳着属于他们的舞蹈,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如同狼吼的声音。
趴在扶手上的徐震和张志辉看着码头上那些土著人不由笑了起来,在徐震心中突然冒出一个词汇——群魔乱舞——不过这个名词可不能跟这些人说,毕竟是贬义词,说了要影响自己形象的。
“徐大人!”
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徐震下意识地回过头,一瞧之下差点滑倒在地——面前站了位脸上涂的黝黑还用各种油彩给自己画了个大花脸的人。夜幕下猛地一看,徐震真的以为自己见鬼了。定定心神徐震这才认出来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孔迪卡巴:“孔迪卡巴啊,你怎么这副打扮?”
孔迪卡巴感激地道:“大人,我们明天天一亮就要走了,谢谢大人送给我们这么多珍贵礼物。”
在黄昏战斗后,徐震将缴获的十一支完好步枪全都送给了他们,而自己的同胞见英国人也能被打败,纷纷向他请求拿起武器作战,在郑和舰大人们努力下,那些人认自己当首领,这些不能不让孔迪卡巴对徐震他们感激不尽。
“孔迪卡巴,明天分手后你就要率领这群人单独行动了。一切都要靠自己,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啊。不能因为有了三十四支步枪就沾沾自喜,以为安全了。要知道,英国人随便那个连步枪可都不止三十四支,与他们比起来你们还十分弱小,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
“是,大人还有什么交代?”
张志辉插口道:“孔迪卡巴,回去路上要派人担任前方侦察、两边警戒、断后,对自己前进道路一定要了解到没有危险后再前进。我们期望你能顺利回到家乡,带领族人反抗英国人压迫。”
清晨,太阳刚刚从群山中露出小脸,被徐震和张志辉留在军舰上进行补课的孔迪卡巴搭乘舢板离开了郑和舰,上岸了。为了让孔迪卡巴回家的把握再大一些,徐震他们利用晚上时间将自己在陆军的那些经验以填鸭方式硬灌进孔迪卡巴脑海里。时间实在太紧张了,没时间让孔迪卡巴一步一步来,只能让他自己在路上慢慢领会。
岸上一百多名被解放的澳洲土著奴隶正等待着孔迪卡巴,这些人已经不再是身无寸缕的模样,现在他们身上穿着英军猩红的军服,端着英军前装线膛枪,从远方猛一看还以为是一支英国小部队。见孔迪卡巴从舢板上了岸,那些人朝着孔迪卡巴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孔迪卡巴一举手,人们欢呼声停了下来。经过一场战斗,这些人也像个战士了。
下了舢板的孔迪卡巴转过身以他所学得的中国人跪拜礼对郑和舰不停地叩首。在他身后,那些土著战士也跟随他们新的首领跪了下去。徐震和张志辉他们对着孔迪卡巴地挥着手,军舰上气氛有些压抑,大家都明白虽然经过一个晚上教导军事知识,可孔迪卡巴他们这次回去还是凶多吉少,毕竟英国人战斗经验实在太丰富了,丰富得根本不是孔迪卡巴这种刚刚才短暂学习了点战争的人所能比拟的。虽然与孔迪卡巴接触日子不长,但孔迪卡巴的故事大家都听过了。在内心深处,人们深深同情着孔迪卡巴,同时对英国人在澳大利亚大肆屠杀库尔奈人愤怒不已。
舢板去了又回来,只是孔迪卡巴不在了。
孔迪卡巴,一八六四年五月一日离开郑和舰后率领着一百多名土著战士离开达尔文港踏上回乡征程,一年后疲惫不堪的孔迪卡巴和二十八名战士奇迹般地回到了自己家乡,与族人相见,只是这时候他所在的部落只剩下不到五十人了。
回到家乡的孔迪卡巴一直牢记着张志辉所说的团结起来夺取英国人武器反抗英国人,经过多方奔走,在孔迪卡巴努力下,库尔奈人各个部落联合起来与英国人进行殊死搏斗。后库尔奈人又和澳大利亚大陆上的阿兰达人、卡米拉罗依人等各部落联合,在澳大利亚大陆各处掀起反抗侵略的战争。惜敌强我弱,一八七五年八月孔迪卡巴与自己的族人全体战死于澳洲埃尔湖地区,一八七七年全部库尔奈人只剩下一百人。反抗的种子既然播下了,再想扑灭就不那么容易了。在孔迪卡巴死后,澳洲土著在新首领率领下继续与英国人战斗,英国人在澳大利亚虽然占据绝对优势,可是在土著游击战下,他们却无法屠杀光所有澳洲土著,于是战争就一天天拖了下去。
“起航!”望着孔迪卡巴和他的战士们消失在日辉中,徐震大声喝了一嗓子。汽笛一声长鸣,乌黑的浓烟从烟囱里喷吐出来,郑和舰拔锚缓缓离开了这块新大陆。
第九章
炎炎烈日下,一条灰黑色长龙从海面上扶摇直上,给瓦蓝的天空抹上一道不谐调的色彩。灰黑色长龙下,郑和舰正辛苦地朝北方艰难跋涉而去。
蒸汽机发出单调的轰鸣声,将未燃烧光的煤灰抛出烟囱。千吨战舰因为装载了太多煤炭,军舰吃水很深,舰艏朝前面埋了下去。舰速并不快,时速只有七节,因为没有风,桅杆上的风帆一直未升上去,免得增加阻力耗费更多煤炭。
吱呀一声,医务室舱门从里面推开了,面目疲惫的赵至诚低着头从里面走了出来,正在外面焦急地踱着步的张志辉和徐震见军医走出,连忙迎了上去。
“赵医生,伤员们都没什么事吧?”
“政委。”赵至诚抬头见对自己说话的是张志辉,皱着眉头道:“除了谢易其他三人伤势比较轻,将弹头取出,好好静养几天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谢易呢?”徐震急忙问道。谢易是一名水手,虽然作为自己手下,他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可一起转战数千里,徐震不愿意见到自己手下多牺牲一人。照徐震所想的,最好郑和舰全体将士有多少离开马尾,等战斗结束后自己还带多少人回去。昨天傍晚炮手吴嵩辅在战斗中牺牲已经很让徐震难受了,他不希望自己的部队再出现牺牲者。
赵至诚低头搓着手迟疑下还是说道:“很麻烦,谢易是腹部中弹,肠子都出来了,当时救治又不及时……唉,要是再早一点儿时间,他的希望也许会更大一些,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昨天傍晚战斗结束后,赵至诚被留在码头给那些受伤的土著人还有英军伤员治疗,三十三名伤员让赵至诚忙碌了整个晚上,眼睛都没有合过。那些伤员中土著人因为不懂得隐藏自己,五人伤势均不轻,而英军伤员主要是炮弹破片造成的伤害,多数伤势也很重,赵至诚忙个半死,到了天亮三十三名伤员中还是有十一人因为过重的伤势而死去。活着的土著人被孔迪卡巴他们抬走了,而那些英军伤员在郑和舰离开达尔文港的时候留在了岸上,由其他俘虏照管。郑和舰上人员是军人,而不是屠夫。为了进行破袭战,郑和舰无法在一个地方长久停留,加之郑和舰在装满了各种物资后,空间已经极为狭窄,无法将九十多名俘虏再带到其他地方去。于是在郑和舰离开的时候,那些俘虏全体被释放了,连一纸保证不参加对华战争的申明都没有让他们写下来。——对澳大利亚英军来说,就是让他们写这个誓约书也是没什么用场的。——当然,他们的武器弹药好的让孔迪卡巴带走,残破的被郑和舰全部损坏了。
在离开之前,郑和舰按照以前的先例给那些俘虏每人十英镑的报酬,用来感谢他们帮郑和舰搬运东西。同时作为舰长,徐震还专门到那些俘虏人群中对郑和舰因为战斗因素无法将喷泉号所有落水人员救起,因为人手不够、医疗设施简陋,无法给予更多受伤的英国人及时救治表示歉意,请他们给予谅解。和蔼的语气,优雅的举止,如同奇迹般给予俘虏报酬,加上自己在被俘虏后不久马上又释放了,这些都俘虏对徐震赞不绝口。只是徐震在体现出自己是一名仁慈的军人同时,却因为自己的手下失去了最佳救治时间而现在深深地内疚着。
“……老徐,老徐!”徐震眼前出现一片红色,那红艳艳的鲜血刺激的徐震头脑一阵发眩,与自己一样,谢易也是浙江台州人,战友加上同乡现在遭遇到不幸让徐震心里更加难受了。眼前发虚时,徐震听到仿佛极为遥远的地方有人焦虑地呼唤着自己,努力地甩了下头,睁开眼见是张志辉正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老徐你没事情吧?”
徐震勉强笑了笑,摆摆手道:“没什么,只是一天没吃东西了,有些饿得慌。赵医生,请你尽一切努力救治谢易好吗?我不希望看到伤员因为伤势过重有什么意外发生。”
“舰长放心,我一定尽最大努力抢救战士的。唉,只是抢救的时候实在是太晚了……”
连续救治了一天一夜伤员的赵至诚眼角里面布满了雪丝,现在扶着舱壁勉强支撑着身子,如果不扶恐怕他会马上软倒下来,实在太累了,累的让人想要倒头就睡,任他天打雷劈也不想起来。
徐震和张志辉默然低头走了进去,赵至诚虽然很想睡觉,可舰长和政委进去了,他也只能跟进去。一进舱室,徐震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医务舱里有八张吊床,因为舱室实在狭窄,吊床分两排上下安置,现在吊床上正静静躺着五名伤员,吊床下还塞了不少的煤炭——为了尽可能多的将达尔文港仓库内煤炭搬运到郑和舰上,战士们连医务舱里狭小的空间也利用起来了。在舱室中间搁置了一张长桌,染满鲜血的棉布铺满了桌面。
听到舱门打开,几个伤员一转头见是舰长和政委走了过来,连忙想支撑着爬起来。张志辉急走两步,按在战士肩膀上阻止了他们:“别动,你们躺着。”
躺在上铺的是枪炮长王绍兴,在昨晚战斗结束后王绍兴就被张志辉强制关进了这里,现在见舰长和政委走了进来,坐了起来面朝张志辉装作没什么事般道:“政委,只不过被子弹咬了一口,包扎好了就没事了,请政委允许我回到岗位上。”
张志辉扫了眼正望着自己的伤员,见他们听了王绍兴的话纷纷附和,以充满磁性的嗓子缓缓道:“放心,现在舰上没什么事情,同志们还是安心休养吧,休息好,把伤尽快养好再回去,以良好的身体投入战斗!除了回到战斗岗位外,有什么要求提出来,我们会尽量满足你们。”
徐震一眼就看到在最里面的谢易,缓缓走了过去。谢易双目紧闭躺在吊床上,身上盖着的被子被渗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块。原本红润的脸上失去了血色,变的焦黄,也许是太痛苦了,脸上肌肉不停地抽动着。
赵至诚在徐震身后轻声说道:“我回来的时候他就昏迷着,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
徐震握住谢易搁在外面的左手,虽然这里十分炎热,可徐震却觉得谢易的左手冰凉,一滴眼泪从谢易紧闭的双目中缓缓流淌出来。嘴唇哆嗦着,好象在说什么话。徐震将耳朵贴了过去,听了好一会儿才听清楚谢易在说什么——“……妈妈……妈妈……”——听明白的徐震脸色一下煞白,眼角有些发涩,握着谢易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起来,喉咙里仿佛被一团棉花给堵塞了,让他想发出声音,可话到了嘴唇边却又堵了回去。好一会儿,徐震轻轻将谢易左手放进被子里,屈膝半跪在谢易面前,低着头默默地注视着谢易那张因为痛苦显得扭曲了的脸。
张志辉在安慰了其他伤员后,也走了过来,和赵至诚一起站在徐震身后,垂着头看着俩人。
徐震脑海里浮现出谢易母亲面容,他认识谢易母亲。当郑和舰成军后,舰上战士们的家人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当时徐震安置那些家人在码头上隔着老远看郑和舰,作为根据地海军最重要的军舰,虽然是战士的家人,徐震也没胆子让他们登上军舰——很简单,这是军舰,不是游艇。
徐震正手指着军舰对那些不停发出惊讶赞叹声的战士家人介绍时,却见到有位小脚老太挪移着脚步一直朝郑和舰走去,担任警戒的战士将那位老太拦了下来,可在老太榜样力量下,原本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