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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徐永晋纠正道:“不,是盆地,一块并不大的盆地。”
发布“是,是盆地,他们或许能很快集结起来,我们三个相遇后,正打算到那里和部队会合。”
发布徐永晋有些发愁,和部下会合是让人高兴的事,只是拥有八百人的空降团团长,现在手头却只有四个大兵,一个中士,一个下士,再加俩个上等兵,他这个团长只有这么几个人,实在有些太寒碜,这么一点人,还不如当班长时手下战士多!
发布徐永晋自己在降落时看到的,加上几个战士的说辞,都让他明白天晓得那些运输机把他的手下丢到什么地方去了,战场是战场,却不是事先商定的空降地域。能落在盆地的,只是少数。
发布现在看起来,对那些降落错位置的战士来说,这倒也是好事,也不知情报部门吃什么东西的,情报中介绍预备空降地域连法国警察局都没有,他们的空降不过是一场在火炮轰鸣伴奏下,愉快的踏上异国土地旅游,可事实却是从进入法国海岸线后,运输机群就遭遇地面防空火力拦截。也不知有没有运输机被击落——徐永晋没注意到有飞机被击中的痕迹——但机群原本整齐的编队被打散却是事实,而且那些驾驶运输机的胆小鬼把飞机飞到了让徐永晋产生恐高症的高度,空降前奏居然错的如此离谱,这让徐永晋把总部那些管情报的肥头大耳军官恨得咬牙切齿了。
发布更让他痛恨的是那块盆地里居然出现了德军战车部队!他的空降团大量装备自卫用手枪,只有狙击手才装备了改进后的狙击步枪,不过这种狙击手一个班只有一名,团里面还有少量轻型机枪和60迫击炮。这种火力配置,全团集结起来,对付一个普通步兵营都显得火力密度不够,更不用说遭遇战车部队了,面对隆隆作响的战车,难道要求战士举着手枪去和战车对射吗?更何况他的部下还没集结起来,落在盆地里的战士,不少连手枪都没取出,就让德国兵打成了蜂窝煤。这实在算不得一场战斗,只能是单方面的屠杀。
发布“团长您负伤了?”
发布“没什么,不过是扭了脚而已。”
发布“哎呀……好象很严重,我们这里又没有卫生兵。”腾威看到徐永晋脸上的表情,知道他忍受着多么巨大的疼痛,充满同情地说道。
发布“有卫生兵也派不上用场。”徐永晋皱了皱眉头:“不能去盆地,那里现在都是德国人,过去是找死。”
发布“德国人?”
发布徐永晋没有回答,只是眼望着面前郁郁葱葱的山头。从战士嘴里,这座山后面还有一个山头,山头后面又有一个山头……连绵不决的山,或许一直连接到阿尔卑斯山去。他的空降团大部队人都丢在这群山中了,这还算好消息,真要在盆地,他的这个团很快就会让德国人吃的连渣都不剩,只是那么多山头,要想把分散在各处的空降兵们招集到一起,却成了难上加难的事情。
发布徐永晋眼中浮现出青灰的钢盔上用白油漆刷的阿拉伯数字124,这数字代表他们遭遇的是德军第124团,只是周围的德军,是这个团的一部分,还是整个团,或许这里还有比团更大规模的德军,对这个,徐永晋两眼一抹黑。
发布按照原定计划,空降成功后,空降团将分兵几路,一路去配合登陆部队在耶尔的正面登陆行动,其他各路去破坏通信线路,摧毁后勤仓库,引导空军对可能出现的敌人增援部队进行打击——最后一点在平日演练中从来都没有很好完成过,空降团配备的无线电台功率太小,信号传输距离有限,就算作了弊,等空军赶到也不知道是多少小时后的事情了,只是听说“空地一体战”是国父一再推崇的战法,明知道这根本没有可行性,上级还是如此制订了计划——现在看来,这些计划根本就是虚的,对空降团来说,要将散落在各处的战士找出来,重新编组就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
发布“南面不能去了。”徐永晋小声而又坚决地说道。见几个战士露出不解的表情,想了下,徐永晋还是解释道:“降落在盆地里的弟兄凶多吉少,那边都是德国鬼子,我们这几个人过去,还不够人家吃的。”
发布“那里有战车,起码十多辆战车。”
发布几个战士侧脸望向李海保,李海保停止了跟福斯坦老爹交谈,说了刚才那句话,一脸平静地看着徐永晋。
发布徐永晋低沉地说道:“不能去盆地,去那边等于找死。”
发布徐永晋无意识地拔着斜坡上背荫处长的蕨类植物,这些草在生物课上老师有过介绍,不过徐永晋早就将那些东西还给了老师,他唯一还记得的,是这种蕨类植物可以吃,当野菜吃,至于味道,要是和斑鸠、泥鳅什么的放在一起,再加上各种调料,当然不错,光吃植物,这却需要很大毅力了。
发布出发前就没考虑空降团要在敌后奋战多少日子,所以干粮是携带了一些,但数量绝对不多,也就够大家吃上一天,紧巴紧巴吃两天是不成问题的,但日子要是多了,问题肯定很麻烦。那些运输机把空降团撒的到处都是——幸好如此,真要在盆地空降,空降团将不再存在——,在完全陌生的土地上,把这些人纠集起来是何等困难。耶尔那边炮声隆隆,既然空降区域情报失准,那么又如何能肯定登陆地域的情报一定准确?要是耶尔方向有德军主力驻守,那么中国军队很难顺利登陆,真要出现最糟糕局面,逃脱劫难的弟兄们只能吃野菜了。
发布捻着蕨类植物想心思的徐永晋一抬头,见几个战士谁也不说话,全将目光投到因为疲惫,靠在斜坡上的自己身上。揉揉发酸的大腿,徐永晋费力站起来,大手一挥:“北上,去找其他弟兄去!”
发布已经正午,外面是耀眼夺目的阳光,树林里却阴阴暗暗,凉气袭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香甜的松香味,湿漉漉发黑的枯倒树干上生长着几簇乳白色的平菇,高大的苍苍青松,如毯的茸茸野草,不知名的鸟儿在周围鸣叫着,偶尔有只狐狸在远方一闪即失。
发布没有得到开发的树林里到处都可以行走,却没有事实意义上的路,不熟悉周围环境,在这里很容易迷失方向。危险不光在这方面,树林里还潜伏着来自生物的威胁,譬如:毒蛇。
发布徐永晋与几名战士排成松散的搜索队型,除了被其他人保护在中间的狙击手和福斯坦老爹,其他人一手提着大开枪机的手枪,一手横持伞兵刀,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发布没有人说话,只听到脚踩在枯叶上发出低沉的沙沙声,战士们时不时将目光投到走在最前面的徐永晋身上,看他不时打出的手势,时而分散,时而集中;时而急速前进,时而躲进树后,侧耳倾听周围最细小的声音。
发布进入树林后,徐永晋自觉地放下了团长架子,把自己当成了步兵班班长。事实上他现在也就是一个班长,手头拥有的兵力还不足一个班。作为班长,身先士卒是必要的,拄着拐棍走路,看起来就像蹩脚鸭,可丰富的战斗经验,却让徐永晋拥有了在战场上生存下来所必须的直觉,也就是对危机本能的第六感,或许有时候这种感觉并不正确,但你却不能忽视他。
发布除了徐永晋,他身边的其他战士身体强壮是强壮了,单兵肉搏徐永晋对付不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位,他们的枪法也很好,五十米距离内,说打左眼,决不会打到右眼,一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兵,但他们却是些在今天之前,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战争,对他们来说,要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徐永晋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老母鸡,有责任保护着下面那些小鸡茁壮成长起来。
发布快接近山顶时,徐永晋突然停下脚步,竖起左手,后面的战士见到手势,停住不动,眼睛直勾勾看着团长,耳朵仔细搜寻声音。
发布沙沙声,极为轻微的沙沙声,好象风掠过树梢,不是仔细聆听,很容易就忽略过去。
发布徐永晋坐个下蹲手势,战士们全都蹲了下来,包括福斯坦老爹,也学着战士的样子蹲下。又听了片刻,徐永晋面朝后面战士飞快下达命令——全是用手势——两名战士绕到徐永晋左边,两名战士绕到徐永晋右边,和福斯坦老爹在一起的狙击手应良明好象猿猴般,悄无声息飞快爬上树,躲在树杈后,取出上树前背到背后的狙击枪,慢慢地将黑洞洞地枪口从松针里伸了出去。
发布福斯坦老爹不明白徐永晋的那些手势是什么意思:他虽然是老兵,但就算他说的是真的,那也是四十年前的法国士兵了,对来自东方的神秘战术手语自然一无所知。老爹看那些国际友人行动,只知道他们一定有重大发现,或者说,发现了敌人,这时候他该怎么办,他却不知道。眼瞅着徐永晋不断摆动着手,脸上表情越来越焦急,还微皱起了眉头,福斯坦老爹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找了棵树,躲到后面默默念叨“上帝保佑”。
发布徐永晋也找了棵粗壮的松树,藏在后面匍匐下来。
发布声音越来越清晰,当人们听出那沙沙声是军靴踩在枯叶上的声音时,山顶出现了俩个身穿灰军服,头戴钢盔的德国兵,接着在他们身边相距十米左右,又出现了第三个,第四个……一共七名德国兵。
发布德国兵端着手提机关枪,半弯着身子,排成松散的线列朝山下走。徐永晋心脏不受控制地急剧跳动着,他们刚好潜伏在这些德国兵行进道路上,数量上敌人比他们多,武器又比他们好,唯一可持的,只有徐永晋已经发现了德国兵,而德国兵还没发现他们。
发布狭路相逢勇者胜!
发布徐永晋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剧烈起伏的胸口。默默将卵式手榴弹取了出来,眼光瞟了其他潜伏下来的战士一眼,那些士兵都眼巴巴望着他,并且学着他的样子取出了手榴弹。徐永晋收回目光,耳朵听着那些德国兵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心里计算着双方的距离,不断祈求菩萨保佑,伞兵迷彩服真有那些科研人员说的那么神。
发布对徐永晋来说,现在最有效的武器就是手榴弹,只是手榴弹在丛林作战中也是极为危险的武器。这个危险倒不是说对敌人,而是对自己,那些纵横交错的树枝很可能将你投出去的手榴弹挡下来,落不到你想让它去的地方,更有甚者,落在你脚下,就算扔到你想让它去的地方,粗壮的树干也可能阻挡住手榴弹爆炸后,飞迸弹片的道路,无法给予敌人有效杀伤。要想让手榴弹起到自己期待的威力,一切都得计算的十分精确。机会只有一次,在德国人反应过来之前,消灭他们,不然一切都将不可收拾。
发布徐永晋听着脚步声,心里默默念叨着数字:“五……四,”对周围的战士做个手势,大家将手榴弹准备好,拔掉保险栓,任凭手榴弹冒出青烟“……三……二……一!”徐永晋猛地直起身子,右手猛地一甩,手榴弹在空中划了道弧线,朝正弯了腰下山的德国兵飞去。
发布清脆的枪声响起,走在最前面的俩个德国兵胸前血花飞溅,只惨叫了半声,好象两截被伐倒的木头,栽倒在地,连续打了几个滚。这时手榴弹才爆炸,轰隆一声,腾起的烟雾将那些德国兵吞没。
发布“冲啊!”
发布徐永晋高喊一声,带头从树后面跳了出来,一瘸一拐拼命朝敌人靠拢,手中手枪不断射击,其他战士如何肯落在团长后面,高喊着冲杀,举着手枪冲了出去。
发布突然遭遇的打击,让那些正在搜索降落伞兵的德国兵吓得魂不附体。手枪初次射击就让俩个德国兵倒了下去,先后投出去的手榴弹并没取得徐永晋期待的效果,却也让一个德国兵免费坐了回土飞机。剩下四个德国兵吓得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不停扫射,至于子弹打到什么地方去,那只有上帝才知道。
发布德国兵期待着拉开距离,再借助居高临下的地势优势,和可恶的偷袭者交战,只是那些追赶他们的伞兵显然不肯给他们这个机会。四个德国兵快要冲上山顶时,一声清脆的枪声过后,跑在最前面的一名德国兵应声倒下,接着又是一轮手榴弹在接近山顶处爆炸,活着的三个德国兵没一个被炸着,他们冲到了山顶,却也不敢抵抗,好象兔子一样,冲过山顶钻进下面的灌木丛。
发布“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发布下面灌木丛枝条一阵乱摇,渐渐越来越远去,人在逃命时,什么危险都不顾及了,追击的却不肯和逃命的比拼下运气如何。徐永晋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战士们兴高采烈的欢呼声灌进了他的耳朵。从交战,到停止追击,时间过的极为短暂,回想下,可能连一分钟都没有,但这一分钟的战斗,胜负之间却在毫厘之间,可以说赢得险之又险,要是德国人先发现了他们,徐永晋相信自己现在一定不会活在这个世上。
发布坐在地上的徐永晋感觉身体快要软成一滩泥,受了伤的脚踝现在传来一阵一阵钻心的疼,疼的他龇牙咧嘴。“快……”徐永晋喘着粗气,命令战士们:“打扫战场……把敌人武器收集起来,看看有没有活口。”
发布吩咐下去,提着手枪看着下面的徐永晋摸出一支烟,刚要抽,看到福斯坦老爹上来,徐永晋脸上堆起友好的笑容,将香烟递给了诚惶诚恐的老爹,自己再摸出一根,帮老人点上火,自己这才点上,美美地吸了一口。
发布一场极为短促的战斗,让徐永晋他们获得了三支手提机关枪,还有几盒子弹,受了伤的徐永晋一手还要拄拐棍,自然无法操纵“笨重的”手提机关枪,他很大度地将三支手提机关枪全给了战士们。李海保腾威、祝正宇毫不留念将手枪收了起来,换上了手提机关枪。至于从树上爬下来的应良明,他下来的晚了,没赶上战士们瓜分战利品,自然有些失落,不过就算他赶上了,按照徐永晋的观点,哪怕有多缴获的手提机关枪,对狙击手来说,还是狙击枪更合适,这支小分队里不能没有狙击手。
发布只在腰间插了一枚缴获的德国长柄手榴弹的应良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徐永晋看了眼应良明,心里不由对这个狙击手大起好感。刚结束的这场遭遇战战果是不错的,但还是让三个德国兵逃跑了,谁都不能肯定这些德国兵不会在偷偷摸上来,况且外面盆地里都是德国兵,那些德国兵听到这里激烈的枪声,肯定要过来,至于什么时候到,谁也说不准,现在保持警惕还是必要的。
发布“团长。”
发布徐永晋将视线从躲起来的应良明身上转移开,看着笑嘻嘻跑过来的战士,他记得,这个战士是自称湖南人的腾威上等兵。
发布“团长,”腾威走到徐永晋面前,再次叫了声:“打死了三个德国佬,抓了一个俘虏,负了轻伤,疼的哭爹喊娘。”
发布说完,腾威不屑地撇了撇嘴。
发布“下士!”
发布“到!”正在摆弄刚缴获的手提机关枪的李海保抬起头应了一声。
发布“你会德语吗?”
发布李海保犹豫了下,看了眼坐在徐永晋身边正在抽烟的福斯坦老爹,还是老实说道:“会一些。”
发布徐永晋点了点头。按照李海保自己说的,他的祖先在路易十四时受到迫害,全家逃到了德国,在德国生活那么长时间,在没忘记法语同时,德语自然也是很溜了。
发布徐永晋看了眼给祝正宇拖了上来,浑身打颤的俘虏,鲜血还从俘虏裤脚处渗透出来。
发布“去,给他简单包扎一下,顺便问问他们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