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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也一样。
徐永晋走出帐篷抬头望着外面,晴朗如洗的天空飘着朵朵棉絮一般的白云,恒古就有的太阳毫无顾忌地给下面大地送去热量,携带着大海气息的和煦暖风拂过椰枣树,低矮的一片土房中露出一座美轮美奂的圆顶建筑,精美的釉璃瓦在阳光下反射着绚丽的色彩。
这里就是法奥,法奥半岛最南角的港口——说它是港口,倒不如说这里是一片海涂更准确些。现在港口外面的海面上停着大大小小的船只,放眼望去海面舳舻相连,蔚为大观。深灰的军舰,高大的桅杆,庞大的火炮,对准岸上那修长的炮管,一切都给人威严壮观的感受。
岸上到处堆放着各种各样的物资,一排排粗短锃亮散发着金属光芒的山炮,堆积成小山状的弹药箱,八匹马拉的马车,气笛长鸣的汽车,将岸上变成了巨大的集市。无数的军人从物资两旁绕过去,朝西北方向前进,人声鼎沸,军人头上的钢盔在烈日下折射出刺眼的亮光。在那些军人身后,无数装满人的舢板离开了军舰,朝岸上划过来,一群群军人从靠岸的舢板上登上陆地,加入前面人潮,空了的舢板再次折了回去,那边还有更多的人正在等着登陆。
徐永晋他的班长正在和战士们比试着摔交,五大三粗的孔敬恭以前因为有同样强悍的迪迪在,他在班里还不算横扫全班无敌手,现在的他一对一根本就没人可比了。刚把一个战友摔了出去,让他在黄沙里皱着眉头直喊哎哟,孔敬恭一瞥眼看到徐永晋站在外面,舒展着身子看着码头方向,走过去挑战道:“嗨,永晋,过来玩两手罢?让大哥教教你怎样摔交。”
“啊?!”徐永晋听到声音一扭头见班长邪邪笑着摩拳擦掌朝自己走了过来,在他身后的湖北人姜国华正一脸痛苦地爬了起来,手不停地揉着腰眼,发觉大事不好的徐永晋连忙摇着手婉言谢绝孔敬恭的邀请。“班长您还是饶了我罢,我这头到现在还疼着厉害呢!根本就使不出劲。何况班长厉害我们大家都知道,我就是没受伤也不是您的对手,用不着再比试一下了。”
孔敬恭停到徐永晋面前,看着提心吊胆冲着自己馅媚地笑着的徐永晋,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头现在还痛吗?赵医生不是说包扎了就没事情了?”
被孔敬恭摔的浑身快要散了架的姜国华唉声叹气走了过来,见徐永晋想搪塞过去,抱着自己吃亏也要拖别人下水的心理,在旁边怂恿道:“他哪是头痛?分明是不敢和班长您摔交,找借口开溜才对。对这样的人,班长您更应该好好教导一番才是啊。”
徐永晋看着站在班长后面的姜国华,毕竟是湖北人,人说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这话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徐永晋恨不得把这个奸诈的小人掐死。“我说国华你小子怎么胡说八道?谁说我不敢和班长摔交了,我是真的头痛啊!如果没事儿,班长不找我,我还要找班长讨教一下呢!”
孔敬恭豪爽地说道:“真要头痛,那今天就算了……明天应该好了罢?我们明天再来过好了。”
迈阿米尔战役中,第十师十九旅在炮火掩护下,击败了凯利尔帕夏指挥的土耳其军队,八千中国军人将一万两千的土耳其军队打的溃不成军,攻占了重兵防守的迈阿米尔,打开了通往深水良港乌姆卡斯尔的道路。战役中俘虏三千土耳其人,根据战场上大致统计,打死的土耳其人在两千以上,打伤多少无法统计——土耳其人伤亡绝大多数都是火炮炸死炸伤,这场战役没有全歼土耳其军队,具体打死打伤了多少土耳其人是无法很准确统计的。只能说一场战役让美索不达米亚的土耳其主力部队丧失了战斗力,对中国军队接下来的战斗不会再构成威胁。战役中十九旅也付出了重大代价,整个旅伤亡近千人,作为军部拿出来炫耀的铁血青年团付出了伤亡五百的代价,看到掌上明珠伤亡如此之大,师领导连忙将他们在战役结束后撤下来休整。打了一仗下来休整是好事,可休整要是变成了受罪,这滋味就不怎么好受了。听班长开头说的,徐永晋还以为幸免于难,可最后却发现班长根本没死了拖自己摔交的念头,徐永晋只能大叹自己难逃一劫。
车辚辚,马萧萧,码头上整顿好的一队队人马浩浩荡荡朝西北开去,正在笑闹的徐永晋他们簇拥到马路边看着这些人唱着嘹亮的军歌朝前开进。这是二十旅四十团部队,接替十九旅继续进攻的三十九团先锋部队已经接近乌姆卡斯尔了,而遭受重创的三十七团现在负责沿途交通线安全,维护治安去了。铁血青年团除了休整,还要维护法奥港口安全,不能让土耳其的破坏份子在港口制造混乱,阻碍部队和物资登陆。
天空传来嗡嗡声,徐永晋回头望着南方,耀眼的阳光下,两架草绿色鸢I式战斗机一前一后飞了过来,从人们头顶掠过。飞机飞的很低,低的可以看到座舱内驾驶员的面容,机翼下红色的五角星非常醒目。地面战士看到了飞机,纷纷摘下钢盔朝飞机挥动着,高声欢呼。一张张年轻的脸上充满了对祖国的自豪、对战争的乐观。自从鸢I式战斗机进驻前线机场后,对中国制空权构成威胁的土耳其飞机在看到天空都是中国战斗机后,从美索不达米亚天空退了出去。侦察机就可以在战斗机的掩护下对任何可能威胁地面力量的敌人炮兵阵地展开侦察,并将敌人炮兵阵地坐标在第一时间通报地面,由地面炮火压制敌人。掌握了制空权,这场战争自然好打多了,只是部队每推进一段距离就要停下来构筑前线机场。期待飞机跟进后再进攻。现在飞机腿实在太短,鸢I式战斗机半径只有六十公里,地面部队要是跑的太远,脱离了飞机的保护,这场战争可就难打了。
在人们视线中,两架飞机左右分开,各自慢慢朝上爬升,行进间的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边走一边抬头叽叽喳喳嘀咕着这两架飞机到底要做什么。没多久,一架飞机兜了个圈,加快速度从侧面接近另外一架鸢I式战斗机,而那架飞机好象并没有发现,还在继续朝上爬升,两架越来越近,人们以为他们又要重新会合,朝西北飞去。前面一架飞机开始改平,机头略微朝下,速度渐渐加快了,而后面的飞机紧紧跟了上去。地下看着飞机的人们突然发出巨大的惊呼,前面那架飞机在大家视线中忽然朝右侧翻扣过去,眨眼工夫两架飞机就变成相向飞行状态,几乎擦着交错而过。正在前进的部队听到惊呼声也停了下来,仰头看着天空,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才追着前面飞机的那架鸢I式战斗机在两机交错而过后,很快一个朝左将近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再次跟了上去;前面一架飞机一压机头,右边机翼朝上竖起,飞机简直是笔直朝地面栽了下来,还不停打着转。后面的飞机跟着朝下飞了过来,却一下子冲到前头去了,当那架盘旋的飞机改出螺旋后,冲过头的鸢I式战斗机一个漂亮的筋斗拉了起来,转眼又转到刚结束盘旋的飞机尾部。人们目瞪口呆看着天空发生的事情,而这两架玩得就是心跳的战斗机却不再吓唬陆军战友,若无其事地结伴朝西北飞了过去。徐永晋和其他人一样,看着天空渐渐变成两个小黑点的飞机发呆,他所不知道的是,自己一个同校同学现在也到了这里,并且就从他眼皮子底下溜了过去。
迈阿米尔。铁丝网围起来的一大片沙土地上停着几辆汽车,远征军航空兵部队战斗机中队中队长赵元良上尉双手倒背在身后,脸色铁青地望着东南方,这个姿势他已经保留有段时间了,自从接到法奥联络站电话后,赵上尉就脸色很差的跑到跑道上。两个小黑点从东南方向出现,渐渐接近跑道了,黑点越来越清楚,可以看到是一前一后两架鸢I式战斗机,雷神轰鸣中,两架战斗机降低高度,对准了跑道降下来。飞机先后落在沙土跑道上,机尾拖着两条长长的黄龙朝赵上尉站立的地方如脱缰野马急速冲过来,不过在驾驶员控制下,飞机的速度很快放慢,最后在距离赵上尉不到十米的地方稳稳停住,两叶木制定距桨转动一会儿停了下来,一动不动了。地勤人员冲了上去,将舷梯靠上飞机座舱边,给飞机补充燃油。飞行员从座舱里站了起来,还没下飞机,两名飞行员就彼此朝对方竖起大拇指,高声笑闹着。赵元良见他们已经停稳了还不下来,朝前走了几步,忍无可忍下冲着两位飞行员怒喝道:“空军少尉杜申利、张浩天……给我滚下来!”
两个飞行员被赵元良唬得一激灵,这才发觉自己中队长脸色不是很好,急忙从飞机上跳了出来,紧跑两步,站在距离中队长身前五六步的地方,一起站住,右手迅速抬起行举手礼。俩人齐声大声道:“报告中队长!……空军少尉杜申利向您报到!请首长指示!”
“放下罢。”赵上尉还过礼,脸色还是和刚才一样不豫。放下手的赵元良也不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这两个新分配到战斗机中队的飞行员。杜申利和张浩天被中队长盯得心里发毛。
过了好一会儿,中队长沉着脸终于开口了:“刚才过瘾了吗?!”两位飞行员相互对视一眼,知道有人把自己的擅自行动通报了中队长,双双垂下头不敢看赵元良了。“抬起头来,回答我的问题!”赵元良终于动怒了,咆哮的中队长如同一头发狂的狮子。
“回答!”在中队长身后传来一声闷雷,三人同时一惊,赵元良扭头一看刚才说话的是飞行大队大队长孙浩然中校。三人同时唰的一下挺起胸膛,啪地一声并拢脚跟,举起右臂对大队长敬礼。见是大队长来了,赵元良心里暗叫不好,大队长驭下极严,自己本来只是想说说俩人,这事就到此为止了,可要是让大队长来处理,两个年轻的飞行员非给遣送回国,终生禁止飞行不可!
这两个年轻人都是刚加入到战斗机中队没两天的飞行员,张浩天是作为杭州空军初级飞行学校尖子战斗机飞行学员分配到部队来的,随着第二批支援部队到美索不达米亚才两天的工夫,要是退回去,张浩天本人脸面无存不说,作为空军学院也逃脱不了遭受指责的牵连。至于杜申利,他虽然是资深飞行员,而且是因为技术出色被征调第一批进入美索不达米亚,可他以前飞的是侦察机,作为中国空军飞行员,他是第一个在蓝天遭遇到敌机的飞行员,并且驾驶除了升限其他都不如敌人的飞机,而且还没有装备防御武器,在经历了一场空战后能活着逃回来,说明他的技术有多好了。回来后因为他首先遇到敌机,算是载入空军史册了,对杜申利提出的转到战斗机中队飞行,战斗机中队自然求之不得。可今天要是大队长火冒三仗起来,将他开了,这不是要闹大笑话了?现在土耳其空军已经被赶出了天空,大队长真要心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到大队长出现在面前,杜申利和张浩天更加心慌了,俩人惊慌的对视了一眼,杜申利硬着头皮跨步上前一步,硬撑起胸膛道:“报告!大队长,这事不能怪张少尉,要怪只能怪我。在我上次遭遇敌机时,土耳其飞机高度比我高,速度比我快,我开始通过急转避开了敌机第一次攻击,当敌人再次咬住我时,我以俯冲盘旋相规避,可敌机以一个漂亮的筋斗动作再次进入到我机尾部,这些我们以前在学校里都没有学过,降落后想想,上次能活着回到机场,只能说自己运气极佳,敌机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为什么不攻击,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可一回运气并不等于回回都运气,我现在是一名战斗机飞行员,如何保护自己是次要问题,首要问题是怎样将敌机击落,可要是不解决上次遇到的问题,恐怕就不是击落敌人了,而是要被敌人击落。不客气的说,与福克相比,我们的鸢式性能糟透了,高度虽然比福克飞的高,可我们速度太慢,人家最高一百四,我们只有一百二,福克要是作战不利,马上可以掉头逃跑,我们就是想追也追不上,要是相反呢?在低空,我们要是处在不利地步,你就是将飞机加力到最快还是逃不出福克毒手。既然性能不如敌人,如何通过战术机动来转被动为主动就尤为重要。这样我才拉着张少尉在空中模拟一遍上次我和土耳其飞机的机动动作。如大队长觉得这是错误的,请给本人处罚,本人甘心承担,不过这事与张少尉无关,他只是被我怂恿下才参加进来的,希望大队长不要处分他。回答完毕!”说完杜申利倒退一步,倒背着手昂首挺胸站在大队长面前,一副任凭大队长如何处治,他都一肩挑了的样子。
姜国华听杜申利将所有都自己担了,好象这事儿跟张浩天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差点笑出声来。从电话中了解到的,杜申利和张浩天俩人在天空完全是疯子一样的行径,一个在前面疯兜***,一个在后面如同见了有缝鸡蛋的苍蝇,死盯着不放,俩人还玩了一把双向对飞,从地面报到来看,他们没有空中相撞只能说这两个家伙走了狗屎运。如此疯狂举动,岂能只是杜申利一个人能完成得了的?这事情杜申利到了战斗机中队后就已经在姜国华耳边说了无数回了,说的让姜国华耳朵都起了茧子,可如此模拟危险性实在太大,一个不好,两架飞机损失了还是小事,损失两名驾驶员这事情就严重了!没想到胆大包天的杜申利在自己这里没获得通过,居然在飞机转场的时候买通了张浩天,俩人来这么一手!不过他们能这样做,至少证明了这两个家伙均非常人,非常人行非常事,而空中能逞豪的必然不是常人。说实在的,他倒很喜欢这两个飞行员,如果只是自己面对这两个家伙,他只要臭骂一顿就可以了,可严酷的大队长……姜国华偷偷瞥了眼身边的赵大队。
赵元良听了用那双老鹰一样的目光在杜申利和张浩天身上扫了几秒,居然默默不语朝前走了。姜国华莫名其妙盯着赵大队宽阔的后背,不知大队长心里怎么想的。赵大队朝飞机那边走了几步,突然回头以一种很威严的声音,说道:“杜申利!”“到!”杜申利连忙上前一步。
“现在还能飞吗?”赵元良语调有些平淡,甚至让姜国华觉得今天赵大队说的十分柔和。
杜申利突然有种柳暗花明感觉,虽然说不出为什么,还是大声道:“报到大队长,没有问题!”
“那好,现在按照你上报的上次战斗过程,我们重复一遍,我做土耳其飞行员。”
姜国华晕头了,这大队长今天是怎么了?不光没处分杜申利他们俩人,连训斥都没有,还要和杜申利再重复一遍他所说的空中格斗?要知道这可是刺刀尖上跳舞,搞不好性命就要搭上了!姜国华连忙上前几步劝说道:“大队长,您不用亲自上天实验了,还是让我来罢?这整个大队可都要等着您带领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赵大队好象责怪姜国华多事,扭头冷冷瞪了他一眼,姜国华后面还想说的话全给吓了回去。
虽然战斗机进驻前线机场后,土耳其飞机就从天空消失了,可赵元良总觉得这里面隐藏着某种阴谋,让他不能不小心谨慎。和传统兵种陆军、海军不同,空军是一个全新兵种,和那种使用飞艇作战的部队不是一个层次。欧洲战场上各国空军都打了一年多了,而中国除了驻各国武官见识过他们是如何使用飞机的,国内空军各级人员都对空战如何打的并没有感性认识,可以说中国人是在闭门造车。土耳其虽然没用,可他们一开始就面对俄罗斯空军,并且还得到了德国人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