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起。据老朽猜度,必是前日吴抚院的夫人小姐到草堂寺玩花,老夫人要进庙去看夫人小姐,被下人拦阻,因此心中动气,又偶受风寒,所以胸口闷气,四肢无力,不能起床。未知说的对症否?”
屈母开言说道:“老人家真是活神仙了,如同看见一样,不知老身此病还会好否?”
真人道:“请老夫人放心,不出一月,我管保那吴家看不见的小姐,教他老子亲口许与令郎为妻,数月之内即招赘令郎入署。那时还请老夫人去享受供养,那小姐却是个孝顺媳妇,现在也无须服药,我有丸药一粒服下即愈。那吴公怎样肯许亲,全要令郎听我之言,不可违拗,包管十拿九稳。”说罢向怀中取出个磁瓶,倒出了一粒丸药,交与师鲁用开水调化,与老母冲服,包管病退身安。
老母闻言,说了许多感激的话,随吩咐师鲁:“你务必听老人家的话。若能吴府许亲,为娘娶了这个媳妇,死无恨矣。”师鲁答应:“孩儿敢不听师父的话!”
真人随即别过师鲁回庙,这里师鲁忙用开水将丸药调化端给老母服下,果然一夜熟眠,次早醒来精神倍长,毫无病症,起床下地,觉着比往日还健。当吩咐师鲁回庙教书,静候老师指教。师鲁伺候老母用了早饭,遂回庙中。一进门先到真人房内双膝跪下:“叩谢师恩,老母今日已愈,弟子终身感激!”
真人用手将他拉起说:“贤契,你命中注定因假成真,封侯受爵,先娶美妇,后做高官,此非今生福命,盖已修积历三世矣。如今机缘已到,你凡事听老朽指点,不日即有佳音。那吴府小姐八字,老朽早知,他合你同庚,今年二十三岁,惟月日时不同。那吴巡抚一生专信子平,牢不可破,他算他女儿命要做侯爷夫人,所以凡求亲者,先要八字,一算不是侯爵,立刻回绝。因此这小姐年已二十三,尚未许字。那小姐前世是个才子,他与你有金兰之谊,你当他穷困之时周济于他,谁知他后来荣贵,竟不理你,负心太盛,因此今生着他与你为妻,填还缺陷。应该老朽助你成功。你后日进城,只须如此这般,包管吴公一定招你为婿,你心中不可狐疑。”
师鲁闻言半信半疑,说道:“弟子谨尊师命。”这一来,教作踏破铁鞋无寻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要知怎样许亲,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 怀伪造当街闯道 信真命书馆留宾
话说真人对师鲁说明婚姻缘分,如今是尽人事以迓天休,不妨略用诈术,我这里早已预备下了。随手书本中翻出一张命单,已批出终身。师鲁接过来细看,是二十三岁男造月日时辰,与己不同。真人道:“你后日巳刻将八字揣在怀中进城,在大街之上必碰见吴巡抚出门。你装做出神模样,止管对面闯去,一直闯到轿前。他那从人必将你执下,你那时大声疾呼‘相士误我!’吴公必问你为何闯道,甚么相士误我?你然后说有个相士兼会算命,先替你看相,说一定发科,又替你算命,说你要享五等之封,袭通侯之爵,因此心中疑惑,不觉忘形,竟失于回避,求大人大度包荒,恕其不敬之罪。那吴公听了这话,必定要八字,你将这张命单呈上,他看了包管就约你到衙中一谈,数日后定有人来说媒,入赘你为婿。这就是我替你用的诈术了,你以后却再不可说起真八字,牢牢紧记,不要错过机缘。”
师鲁听了一番言语,反倒有些迟疑起来,欲去闯道,又怕吴公从人万一辱及,岂不失了儒生体面?不去,又辜负了真人一片好心。若要娶不成吴小姐,怎能消老母之气?真人见他为难,笑道:“你只管放心,他那从人不过执住你。见你是学校中人,他决不敢用粗,你休要害怕。”师鲁听这一番话,方如梦醒。
不觉光阴易过,已到了这日。师鲁是日放了学,早起用了饭,将八字揣好,离了青阳宫,直奔城内而来。进了城一直往东大街信步游行,到得街中,天已交巳正,远闻喝道声,果是吴巡抚迎头来了。执事纷纷过去,随后大轿即来。师鲁那时低了头装做不见不闻的光景,直闯入仪仗之中。耳中听得有人吆喝说:“好个大胆狂徒!怎么竟闯起大人的道来了?还不快快闪开!”
师鲁到了此际,硬了头皮直往轿前乱闯,登时被扶轿的武弁执下。师鲁假做猛醒之状,失惊害怕跪下,不住磕头说:“算命的误人不浅!生员该死,还求大人宽恩。”
吴公在轿中早已看见师鲁是个学校中人,遂吩咐住轿,着那生员起来回话:“你为何如此形状,走路都不看,迎头有轿子来,硬往上闯,是何缘故?难道你有失心之症么?”
师鲁道:“生员屈师鲁,是成都县学附生,家道贫寒,心中忧愁,有个算命星士今早替生员批了一张八字,说生员是大贵之命,将来要封侯爵做大官。生员被他说得疑疑惑惑,竟出了神,只知走路,连大人仪仗执事都未看见。误犯虎威,乞恩宽恕生员一时糊涂,并非有意闯道也。”
吴公闻言,随问道:“你那八字可带在身边?”师鲁忙向怀中取出八字递与武弁,送入轿中。大人接来一看,年纪是二十三岁,生的日月竟与女儿同,又看那八字的四柱,细心推算,果是个封侯的贵命,心中不觉惊喜,腹内暗想道:“不知此生已娶亲否?若尚未有妻,这人真是快婿了。何妨试他一试?”随吩咐武弁道:“可让出马一匹给那屈先生骑了,先回衙去在书房中请坐,等我拜客回来有话面谈。”
武弁答应,忙牵过马,请师鲁上骑,武弁跟随回衙。
这里吴公复起马往各处拜客。
且说师鲁同武弁不多时来到辕门,武弁先进内传谕门上,师鲁在大堂下下马,门上早已在前引路,直至外书房中,静候大人回衙叙话。此时师鲁心中暗喜,大约夏恩师这一计是必成的了。
慢言师鲁心中之事,且说吴公拜客已毕,打道回衙入署,后门上回禀屈先生已请在外书房。吴公点头,回到签押房换了衣裳,步到内书房中,命小童去外书房中请屈先生进来谈谈。小童领命到外书房传话,引着师鲁向内书房来。到了门外,小童进禀。吴公说:“快请进来。”
师鲁忙整肃衣冠步入书房,在下面站立,口尊:“公祖老大人在上,容生员参见。”
吴公忙用手拉住不教行礼,连说:“你是学校中人,无拘无束,但行常礼一揖而已,何必行此大札?”
师鲁答应道:“遵公祖大人台命!”恭恭敬敬朝上打了三恭。吴公让他坐下,小童忙出外倒茶。
吴公留神细看师鲁,面貌十分清秀,生得敦厚朴实,是个载福之人。遂开言问道:“先生寓居何赴,家中还有何人,几岁采芹入泮?”
师鲁道:“生员不幸少孤,止有老母在堂。十八岁入学,因家道贫寒,在青阳宫庙中训蒙以资糊口,言之惭愧。”
吴公道:“君子固穷,此何足忧?不知曾联姻否?”
师鲁道:“生员一贫如洗,奉养老母尚虞有缺,焉敢有室家之想?”
吴公道:“夫妇人伦之一,岂可因贫遂不娶妇耶?”师鲁闻言,默然不发一语。
吴公遂命小童传命,吩咐厨房预备点心。小童出去传命,这里吴公向师鲁道:“先生文章自然是高明的了,容日请教,但不知近体诗亦喜作否?”
师鲁道:“如律诗亦能勉强塞责,但俚俗不足以污大人目耳。”
吴公道:“休要太谦,如今就以你我不期而遇为题,先生赋诗一首何如?”师鲁道:“生员甘愿献丑,惟乞大人不以唐突见罪为幸。”吴公随命侍者将笔砚纸摆列在案上,请师鲁赋诗。师鲁归坐略一思索,已有诗句,登时写出呈与吴公。那吴公见他下笔敏捷,已有几分欢喜,及接过诗句一看,是七律一首,其诗曰:星士虚言信口开,荣膺五等费疑猜。
但思未至侯封贵,遑睹当前宰相来。
误犯虎威深恐惧,幸怜蠖屈许追陪。
雷霆已过春风接,大度包荒到草莱。
吴公看罢道:“诗才美富,句法清新,的是金马玉堂中人吐属,佩服之至。此后可以常领教矣。”
其时点心已端至,小童将点心摆好,安设坐位。吴公随让师鲁同用点心饮茶,用毕师鲁告辞将行,吴公道:“姑请少待。”命小童到签押房中取笔墨两匣来,吴公亲手递与师鲁道:“笔墨两种,聊为临池之助,闲暇尚欲请驾来畅叙。”
师鲁接过笔墨,打恭道谢。吴公吩咐外面备马,遣马夫跟马一同送屈先生回去。话一传出,立刻马夫备好了马,牵至大堂下。师鲁告辞外走,吴公送至暖阁。师鲁再三挡驾,吴公始回。
师鲁走至大堂,当有文武巡捕与门上,都来与他交谈。此是何故?因见大人如此器重屈生,所以众人不敢待慢也。师鲁逐位周旋过,然后在堂下骑马,马夫在前引路,两匹马放开辔头,其行甚快。那消半个时辰,已到了青阳宫。师鲁下马,马夫自回,不表。
再说师鲁回庙,先见真人,将闯道看八字,进署命作诗,留点心,赠笔墨,从头细说一遍。真人道:“恭喜恭喜!此是乘龙佳兆,不久即有好音,但贤契你为人过于心实,虽说人不可自欺,然君子亦有时行权,所谓智也。你须切记,以后万不可将改八字一事向人说破,若无意说出,即有祸患。”
师鲁说:“弟子谨记,再不向人说破。”
真人道:“果能如此,尚有何忧?止恐你一旦忘记,终久要露马脚。据老朽看来,不出一月,此姻可就。秋风习习之时,即是洞房花烛之夜。今岁大比一定发科,明春春闱联捷,身入词馆,三年后将有南征之命。那时看起来,是祸却是福到了。那时老朽自遣人助你建立功勋,定锡通侯之爵,你日后自知。”师鲁闻言又喜又惊。
不言师生谈论未来之事,且说吴巡抚自见了师鲁八字与女儿同年月日,算了一算,真是封侯之命。旋又延师鲁入署面试一诗,写作俱佳,一心认定这人是快婿无疑。心中想到,料夫人是决无异言,遂将师鲁八字与诗袖入袖中,往上房而来,要与夫人商议,请媒说合。这正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要知如何结秦晋之好,联翁婿之亲,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请学师幕友陪宾 试人品心术出对
且说吴公既认定师鲁之八字,又爱他才貌皆美,于是袖了八字与诗,,要与夫人观看,商议许亲赘婿,从书房中来至上房。夫人见老爷进来面带欢容,忙站起拱候,吴公进房归坐,带笑开言向夫人道:“今日有一件奇事,可谓天缘凑合,不期而遇。”
夫人道:“何事?”
吴公道:“今日出门拜客,路上碰见屈秀才。他因别人算他的命将来要封侯,心中疑信参半,竟出了神,冲了我的道。我见他斯文之辈,不见罪他,问他为何如此疏忽,他才将此言告诉我。当要了他的八字来一看,那知他八字竟与我们女儿同年同月同日,只差两个时辰。我即令他来署中。当面与他谈沦些诗书,他对答如流。即命他作诗一首,句法清新,字体工楷,而且品貌不俗,十八岁已经进学,他那八字我算了一算,果是个侯爵之命。他家只有老母,十分清贫,在青阳宫教学,我想他虽目下困苦,将来不久即要腾达,难得他无定过室,我意欲将女儿许字与他,做个入赘女婿。他亲丁止两口,周济甚易,因此我来与夫人商议。你以为何如?这不是他那八字与一首诗,夫人你看看好不好?”
夫人闻言,忙接过八字与诗,先将八字细看,果然与女儿年月日相同,止差两个时辰。及观诗句倜傥不群,字法亦工整,夫人道:“以才貌论已是美材,又兼八字大贵,这是快婿无疑。就是困苦二字,你我毫不介意,女儿心中保无不憎慊?此事须问明女儿,然后再议,免得日后女儿抱怨。”
吴公道:“女儿博古通今,深知大义,岂有嫌贫爱富之理?我料他决无异言。”
夫人道:“容妾身一问即知,老爷暂缓一时。”
吴公点头。随出来到签押房中去办公事,那夫人即命婢女去请小姐来有话说。婢女忙往小姐绣房中来传命。
且说那吴小姐生就绝世聪明,过目不忘,见识极高。平生讲究的是品行心术,那功名富贵却毫不在意。见父亲年老已过五旬,尚无子嗣,小姐曾劝夫人为父置妾。夫人本非妒妇,早被为丈夫购金钗十二,为宜男多子之计。
无奈吴公一生专信命理牢不可破,自己算过命,说是命中无子,除非死后立嗣二子方有收成,生前莫说置妾不能生子,即立嗣一子亦要夭折。所以决计不令置妾。小姐也曾屡次几谏,无奈吴公总以命为凭,任你说的天花乱坠,他竟置之不闻。小姐见父亲如此固执,也止得罢了。心中暗想,自己终身若能赘得一婿,可以长侍父母,也得尽父女之情。就怕的老父专信八字,万一遇见一个贵命的人许字,他不论远方,那时离开父母,那才是苦。
这日正在窗下观书,使女来传命说夫人相唤。小姐忙放下书本,整肃衣襟,随同使女来至夫人房中。上前叫声:“母亲,叫孩儿来有何话说?”
夫人道:“儿呀,你且坐下,听做娘的有话告诉你。”
小姐告坐,在一旁坐下,这夫人笑嘻嘻道:“你父今日出门碰见了一个儒生,说是相貌甚好,就是家道贫穷。他去算命,那算命批他命张,说他日后要封侯爵做大官,他喜欢的会出了神,在大街上走路,连你父执事轿子迎面而来都不看见,竟闯了道子,被武巡捕执下,他才跪下哀求,说明缘故。你父当下要了他的八字来一看,却是奇怪,竟与你的年月日同,只差两个时辰。再算他那命,果是大贵,将来一定要封侯爵。你父随将他请入署中细细问他,才知他世代书香,如今只有一个老母,家业清贫。他从十八岁进学,就在青阳宫教书,靠束修养母。你父就试他文才,命他作诗一首,他一挥而就,字法甚好,诗句清新,你父意中要招他为婿。我想他既才貌俱好,纵然身贫,却只子母二人,容易周济,所以我做娘的叫你来,实对你说,你意中以为何如,须要打算。到底不可勉强,日后抱怨。那八字与诗在此,你看何如?”
夫人一番话,小姐昕罢杏脸微红,止得把一首诗与八字接过细看,开言道:“婚姻大事父母作主,女孩儿但知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天下皆然,那有抱怨之理?至于穷富贵贱,早已造定命中,该怎样无可如何。但此人诗笔近于趋奉,恐立品不高,须再试验他一次,那时就定出他人品心术了。女儿有三个对子,不知可好告禀父亲,再约他来叫他当面一对?他若肯来肯对,对的不错,那时再议婚姻。不过郑重其人,并非怨其穷困也。”
夫人闻言道:“是了,我看他那诗句也觉得一味奉承,恐怀奸诈。今被你说破,那对子是一定要他对的了。但是对子我儿可预备下了?”
小姐道:“母亲先不用管那对子,先对父亲说了这话。父亲若以为然,请得那屈生至,临时自有对子。”
夫人应允,果然晚间就将小姐之言对吴老爷说了。吴老爷大喜,说:“事不宜迟,明日我自有道理。”
一宿晚景易过,到了次日,吴老爷绝早起来,即吩咐家人用名帖去成都县学中请饶老师巳刻便饭,又遣马夫备马,用名片一纸去青阳宫请屈先生巳刻便酌,又在幕中约了两位师爷,姓陈姓刘,屈作陪客。吩咐厨房预备下盛席,摆设在花园中翠竹轩内。
话休烦叙,学师见了名帖,欣然肯来,师鲁见了名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