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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仙卜奇缘
作者:清·吴毓恕
内容简介:
此书初名《大刀得胜传》,盖纪实也。而其名不雅,有识者阅曰:何不以《仙卜奇缘》名之?佥曰可。乃以《仙卜奇缘》名之。至书中大意,迥不同风花雪月之词,不落小说科臼也。其意盖以命中注定,不可强求,为警世之金针。复以忠孝廉节能夺命为券,令人感发善心,力求为端人正士。书中如屈生之孝母,屈母之训儿,可为孤儿慈母典型。若吴公之嗜子平,终身信之,不期然而然,果应其言,岂真命一定不可移也?屈生之命,虽由仙人改之,而究由改命触怒泰山,力求陷之,乃陷之,反成其名,于是悔之,以及身后之事托之,不可谓非知人也。贤如吴女能相夫子,出妙计为亡父以续谋,有才有德,洵无愧也。最奇者,华秋容以贫家女能卖身葬父,终身孝母,天果从其愿,生子承家,名正言顺,居然一吴二夫人矣。此其中有天焉。向使吴公不赘,屈生必无于;吴二之妻不患病,秋容亦不能在小星之列。无意中凑合,出人意外,非忠孝廉节之人,无有以全其志、遂其遇也。读是书者,谅其用意为劝人计,非敢言与稗官野史争能也,聊作如是观可耳。光绪丁酉九月吴毓恕并序
正文
第一回 穷秀才古庙训蒙 真神仙直言算命
此书出在明季万历年间,那时四川成都府省城南门外万里桥,有一寒士娃屈名师鲁,表字慕曾,自幼丧父,是母亲抚养成人。母亲徐氏,单生师鲁一人,丈夫亡故,家道贫寒。历代虽是书香不断,无奈并无资财,只有住房七间是祖产。徐氏中年守节,抚育孤儿,稍长即送去塾中读书。幸而师鲁聪明,到十八岁上就进了学,颇知孝母。见家道艰难,遂在近邻一个古庙名青阳宫租了三间房子,在那里训蒙。邻近人家见他青年进学,教书必然是好,各家都把子弟送来读书,倒也有十余个学生,束修多寡不等,总计也有五六金之数。从此奉养老母,渐渐衣食不缺。
光明易过,不觉已有两年。那年正值大比之年,师鲁发愤攻书,搬来庙中住宿,自己起火。家中老母,幸有李姓一位老婆婆租了他的房住,彼此照应。老母有伴,师鲁才放心庙中住下,每日早晚回家看母一次,这都不必细表。
且说峨眉山垂珠洞有一位得道神仙,俗姓夏名六奇,还是从宋朝南渡时得道,曾遇见钟离大仙,屡试其心,果然四大皆空,一尘不染,才收做徒弟,传他道术。那真仙苦苦修炼一二百年,成了正果,已赴过瑶池筵宴,蒙玉皇大帝亲封为普济真人。那些腾云驾雾,唤雨呼风,遣将驱神,无样不会,却不肯轻用。每日在洞中静参大道,默诵黄庭。
那日静极思动,要想下山度化几个有根基之人,登时离了洞府,下山游行。心中想成都省会人烟稠密,往彼一游,看其地可有入道之人?遂往省城进发。
二日后已到成都,先进城到处游玩一番。看那成都果然是天府之国,六街三市,说不尽的热闹繁华。但有一事,那些人面上都带着凶恶之像,要寻一个有善无恶慈祥恺悌之人,千中无一。真人看罢暗暗的叹息道:“怪不的此地百年后要遭大劫,而今人心已坏,八九全无天良,怎能免却刀兵水火之灾?”
在城内游玩半日,信步出城,恰好出的南门,出城不远已到青阳宫。真人见是庙宇,遂走进去,从山门历进两层门,但觉冷冷清清人踪罕见,又见殿庭屋宇半皆倒塌,日久失于修理,不问可知。耳内闻听有儿童读书声音,顺着声音寻去,见东边有个偏院,走进院中,原来是三间偏殿,内有十数个学生在那里读书,进走进书室。
早惊动了屈师鲁,抬头将真人一看,但见这人年纪约在六七十岁,满面带着仙风道气,衣履虽不鲜明,那一种清高之状,令人起敬。师鲁忙欠身离座出位,迎上去口称:“老先生从何而来?光降敝斋,请坐赐教。”
真人慧眼将师鲁一看,心中喜道:“此人三世人身,今世该他发迹,既是孝子又是忠臣,我看他大运已交,不久即遇机缘,先得美妇,后做高官,数中应该我来助他。但必须如此,他才肯听我说话。”真人想罢,向着师鲁拱一拱手道:“老朽夏六奇,峨眉人也。一向以算命营生,东奔西走,放浪江湖。今见此地清幽,所以进来游玩,反到惊动了你。先生贵姓、雅号,乞示知。”
师鲁道:“先请坐下,容学生细禀。”真人遂不谦让,在上面坐下。师鲁下面归坐,说道:“学生姓屈名师鲁,贱号慕曾,忝列胶庠。可怜少孤,止有老母在堂,因家道贫寒,因而在此训蒙,藉舌为耕,暂谋衣食之计,言之惭愧。”
真人道:“师道至尊,乐育英才,儒者本等,何愧之有?老朽意欲在这庙中设帐算命,未知庙主肯借一室否?还望先生代为说定,房租决不短少。”
师鲁道:“此间是道长住持,当家道士法号崧山,为人最好。若说租房,伊焉有不肯之理?至房租任凭尊意,伊断不计较。且喜高贤惠临,早晚学生可以领教,何幸如之!”说话间忙烹了茶献上。茶罢遂约同偕往里面与道士租房。语休烦叙。
真人跟随师鲁入内见了崧山,说明租房算命。崧山满口应承,请真人自己看视何处中意。当即择定西边厢房一大间,言明每月租价银八钱。真人随在身边取出一块纹银,约重二两有余,先请道士收下,定于次日搬来。三人约谈了一会闲话,真人告辞而去。崧山师鲁送至庙外而别。
不言二人回庙,且说真人出了青阳宫,到无人之处念动真言,拘遣了力士替他制办一切什物,一夜已过。次早真人在路雇了一个挑夫,将所有行李什物挑起,同至青阳宫来。那道士早已命香伙把那间厢房打扫干净,真人随将行李搬入安排停当,打发了挑夫脚钱,当向崧山借了一张桌子,二个竹几,案上摆起笔砚,门外悬挂一幅布写招牌,是:“峨眉散人夏六奇推算子平”十一个字,又用黄纸写了一个招牌贴于庙门外。
当有几个道士走来,谈谈说说,都劝真人多写招牌在四门榜贴,自然有人上门算命。若专靠庙外一个招贴,此地僻静,只恐生意寥寥。真人道:“老朽诸事听天由命,从不妄求。有无生意,静心忍耐,何必四门贴招子,类于卖弄,断不肯为。”
众人闻言,各人哂笑而退,都道这人是个呆货。惟有师鲁听了这话,心中十分悦服。
是日师鲁买了菜蔬酒肉,自己亲手烹调得精洁,亲自来请真人。晚闻便饭,座中惟崧山作陪。真人察其意诚,并不推辞,竟到书室中扰了他一餐。次日真人也烦香伙买办酒肴,也回请师鲁,亦是崧山作陪。数日后,崧山也回请了二人。然而算命之人,竟无一个。直至半月后,那一天有四五个年少子弟到庙游玩,见了招牌,遂同至真人命馆中请他算命。先是一个秀才姓倪的要算命,遂问真人道:“算一命多少金,乞说明。”
真人道:“说算命之资,任凭尊便,不敢争论。但老朽直言无隐,不会奉承,不见怪方敢算。”
众人闻言却道:“我等止要算的准,并不要奉承,先生正当直言指教。”说罢倪生遂报了八字。真人归坐,替他写在纸上,细心推算考究,五行生克,星宿吉凶,流年行运一一批出,乃对倪生道:“尊造是个极好命,可惜本命误犯桃花三煞,月建又犯吊客天伤,好命反成坏命。据老朽猜度,尊造吉忽变凶,缘故止怕先生生平做人有两样大病,一是孝道有亏,事亲之道未尽;一是淫心太炽,渔色之淫难除。有此两件毛病,将命中福泽都消除尽了。若能乘早改悔,晚景尚有收成。否则悔之无及,大祸临头。”
倪生听了这一番话,止惊的面红耳赤,闭口无言,良久问道:“从此痛改前非,将来能免大祸否?”
真人道:“天宫最喜人改过,圣贤亦许人自新。前愆晚盖,自古皆然。猛省回头,即登彼岸。”倪生道:“从此谨遵台谕,痛改前非。”
随又有一生张姓,亦求算。真人道:“他做人心术都不坏,命运亦佳。惟月建腾蛇,主其人好讼,善写呈词,将无作有,以曲为直,往往颠倒是非,恐于功名有碍。若能悔悟,可卜一命之荣;否则潦倒终身,还缺子嗣。”那张生闻言俯首认罪,愿知自悔,愿改前非。
其余众人见真人算命,能断出隐恶,也就不敢请算。倪张二人各取出青蚨二百余文送与真人,真人再三辞谢,二生不肯,然后收下。从此间一日有一二人算命不等,凡来算命者真人必奖其善,惩其恶,用言语劝道。
那一日来了一个凶徒,名唤汤万青,是个著名地棍,外号两头蛇,屡犯官司,曾拘囹圄,遇赦出狱仍不悛改。那日喝的大醉,闯至青阳宫中,一定要真人替他算命。教他报八字月日时辰,他随口道:“甲子年乙丑月丙寅日丁卯时。”真人道:“甲子年无此月,这八字是信口乱造,如何能算?”
汤万青不依,一定要批出命单,越说越不讲理,竟要用武。幸亏同来朋党中有几个看不过,再三解劝,万青才罢。临行说道:“从今后不准你再算命,要不听话,日后必来打死你这老狗才。”真人毫不动气,点头答应。
凶徒既去,崧山与师鲁闻之俱抱不平。崧山意欲进城托人往县主处诉说,要拿万青惩办。反是真人拦阻说道:“酒醉之人,何必与校?君子趋吉避凶,我就忍耐一月半月不算命,有何不可?若托人告官,未免量窄,小题大做了。”真人果然从次日起竟不算命。
师鲁见真人谈命精微,器量宽大,心悦诚服,当面向真人告禀,要拜在门墙以为弟子,学习算命。真人知其意诚,收为弟子,说道:“这命理精微,非一朝一夕之功所能领会。况你是仕途中人,学他无益,你止要听我说话,不久即要际遇,那时我自有妙法传你。”
师鲁闻言唯唯,朝夕来领教些作人道理。只因师鲁虚心事师,有分教,片言指点玄中妙,绝世佳人到手中。
要知师鲁有何际遇,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 信子平巡抚择婿 定巧计神仙设谋
话说那时四川巡抚,姓吴名守义,陕西长安县人。也由两榜进士分部外放道台,有功升至巡抚,兼锡子爵,天子十分隆重,所以命他巡抚四川,统辖文武。吴公到任二载,有守有为,严而不刻,吏民悦服。署中亲丁三口,夫人丁氏美而贤,知书识字,所生一女年已及笄,尚未许字。吴公年过五旬,夫人小他两岁,屡劝置妾,奈吴公酷信子平,精于命理,算定自己命中无子,要死后方有两个嗣子。算女儿的命,是个大贵之命,将来要做侯爷夫人。凡有来求亲者,必要那男八字来算。算过无数,都不是封侯之命,一概谢绝。
那小姐乳名蕙心,生得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更加聪明无比,过目不忘,书画琴棋,诗词歌赋,及女红中馈无一不能。吴公夫人爱如掌上明珠,自到四川已二年矣,而夫人小姐从未出过衙门。
其时正逢三月暮春,闻听南门外浣花溪草堂寺牡丹盛开,夫人遂向吴公道:“你我到此已经两载,妾身与女儿从未出过门,也不知这地方有何景致?现闻草堂寺牡丹盛开,其地杜工部旧居,古迹尚在,妾意欲随同女儿到寺内进香,顺便赏玩,瞻仰古迹,老爷准此一行否?”
吴公道:“上庙烧香,妇女所忌,若说到草堂寺一玩牡丹,偶一为之亦无不可。夫人欲去,明日我派人伺候,同女儿前往游一番可矣。”
夫人闻听这话,十分欢喜。忙将小姐唤来告诉道:“你爹爹难得竟准我们往草堂寺去看牡丹,明日须早早起来,乘兴往彼一玩。”
一宿晚景已过,到了次早,吴公早已分派差投人夫,伺候夫人小姐城外看花。夫人小姐起来梳洗已毕,用过早饭,天方巳初,即乘轿带领仆妇婢女等前呼后拥,往草堂寺而去。一路上执事之威武,从人之众多,早已惊动了街市之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在门口观看。夫人小姐轿子过去,还未出城,早有人通知寺中和尚,一个个身披袈裟,恭恭敬敬在庙门外迎接。那寺前后左右邻居,也有数十家人家,妇女们听说抚台大人的夫人小姐要来寺内看花,三三两两携手扶肩,教在寺外等候观看。
那其间有两首县派来弹压差役多名,一见妇女们贴立庙外不下百人,忙吩咐道:“你等看只管看,务必在旁边静候,不可拥挤。”众人依言,四下散开,让出中间一条路来。大家延颈以候,注目而看。
那妇女之中却有一位老夫人在内,不是别人,就是屈师鲁之母,他日为吴小姐之婆婆,今日也随了众人来看夫人小姐。
不多一会,听见鸣锣喝道而来。当先是夫人一顶八人大轿,后面是小姐四人大轿,后面有六七顶小轿是仆妇使女们。到了庙门,大轿两顶一齐入内,小轿就在庙外落平。仆妇使女们早已下轿紧行几步,进庙去搀扶夫人小姐。那些看的人要想跟进去,早有差役拦阻,不得其门而入。
登时恼了屈生之母徐老安人,心中想到:他也是个妇女,不过靠了抚台之势,遂如此显赫,甚至欲见其面都不能够。如我等亦是好好人家妇女,要进庙竟被差役私喝,一贵一贱,何相隔如此耶?始信天命主之,非人力所能为也。徐氏心中有气,登时回转自己家中,暂且不表。
且说夫人小姐到了庙中大殿下落平出轿,众僧上前迎接问讯。夫人吩咐众位师父方便,家人忙向众僧告知,一齐退下。夫人然后同小姐侍婢缓步上大殿,家人忙点烛焚香,夫人恭恭敬敬礼拜了佛像,随后小姐拜佛,拜毕,然后至花园中观花。寺僧已早在园中聚秀亭上设摆茶点。夫人小姐来至亭中,母女二人归坐,随便用了些茶点,又到各处游玩一回,看些古迹与那游人留题的诗句。小姐不觉诗兴勃发,令家人与寺僧要了笔墨来,遂在壁上题七律一首云:千古才人名不配,浣花溪畔宅犹存。
胸怀壮志诗成史,心为忧时泪有痕。
屈宋高风堪与并,齐梁近体漫同论。
游人徒羡林泉美,本是当年处士门。
小姐题罢诗,夫人看了一看笑道:“昔年黄鹤楼,崔灏题诗在上,李太白过之,竟不敢再赘一词。杜子美草堂,名胜不减黄鹤楼,你看留题者纷纷吟咏,连我儿也赋一律,看来今人诗胆大古人多矣。”小姐闻言哂笑不止。
夫人道花已玩赏过了,吩咐伺候回衙。又命仆妇取出香金一封交与家人,送给寺僧伺候已齐。走人小姐随登舆出门而去。那僧人自然是亲来恭送,并谢香金,一霎时轿子已去,门外妇女始散。都说但在轿帘中隐约看见夫人小姐面貌,可惜不曾看真,不知如何美丽。大家叹息而退,这且不表。那夫人、小姐回到衙中,见过吴公,夫人并不说起小姐题诗,但说些庙中景致与花开的果然茂盛,这也不必细述。
且说屈母徐老安人因不能进庙去看夫人小蛆,心中生气回家,是夜越思越气,次日竟挟气受寒,染病卧床,屈生回家见母骤病,不知何故,连忙延医诊视。医云病势不轻,一时难愈。师鲁闻言焦急欲死,忙走来与真人商议,欲要请真人代馆数日,以便回家侍疾。真人道:“令堂之病,老朽能医。”师鲁听真人说会医病,喜出望外,当即请真人同着一路回家与母看病。
到了家中,师鲁禀明老母,然后请真人入房诊脉,诊毕,真人道:“老夫人这病虽有外感,不甚要紧,病源是因气忿而起。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