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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们一定要打下来!”杨成武神色激动,闪动着那双年轻明亮的眼睛。
林彪和聂荣臻沿着腊子河回后面去了。
杨成武又坐下来,和干部们商量如何攀登那面绝壁。大家虽然想了一些办法,却不实用。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忽见指导员杨米贵兴奋地跑过来。这是新近编到本团的一个连队。杨米贵来到杨成武面前,乓地打了一个敬礼,说:“报告政委,我们连有个小鬼报名,说他能爬上去!”杨成武一听,面上露出喜色,说:“他在哪里?”杨米贵说:“在下面等着哩!”杨成武说:“快让他上来!”杨米贵飞步跑下山坡,不一时带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小鬼,正是李小猴。杨成武一看,这小鬼精瘦,个子也不甚高,脸黑巴巴的,只是那双圆圆的眼,乌黑有神,流露着一种山野的慓悍之气。杨成武嘴里没说,心里犯了嘀咕。心想,他能爬得上去吗?只听杨米贵介绍道:“他叫李小猴,是个苗族,是在遵义跟杜铁匠一起来的。
现在有个外号,都叫他‘云贵川’了。“
杨成武望了望他,亲切地问:“你能爬得上去吗?”
“能。”他回答得很干脆,仿佛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杨成武吩咐参谋,用骡子把他驮过河去,让他试试。这时大家总算有了希望:因为只要他一个人能爬上去,在山顶上绑好绳子,大家也就可以爬上去了。
这时,太阳还没有落山,山顶上正辉耀着一派红通通的夕照。杨成武、王开湘和不少干部都站在便于观察的地方,带着好奇、担心和渴望的神情,注视着这位貌不惊人的小黑孩。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竿子,光着两只脚丫,骑在骡子背上三摇两晃地过河去了。下了骡子,他就利用死角,轻手轻脚地来到断崖之下。他仰起头,先向上打量了一番,随后就不慌不忙地把竿子往山壁上一搭,把一个树根紧紧勾住。原来竿子头上结结实实地绑了一个铁钩子。这时,他双手试了试,觉得牢靠了,就两只手倒腾着,象猴子爬竿那么轻巧灵活地攀上去了。等他的两只脚在巉崖坎坎上站稳,略喘了喘气,才接着把长竿向上面搭去。这样愈爬愈高,就象挂在山壁上似的。看的人个个提心吊胆,屏声静气,生怕小黑孩跌落下来。杨成武和王开湘都瞪大了眼睛,几乎看呆了。但是这个小鬼却镇静自若,尽管不时有小石块和残枝败叶沙沙地落下,他看去仍然若无其事。终于,小鬼登上绝顶,稳稳当当站在夕阳艳丽的红光里。他一只手拿着长竿,一只手还向这边摆了摆,似乎说他的毛遂之荐并非虚妄。接着,他就用同样的方式,一级一级地顺着竿子哧溜哧溜下到断崖之下。当他拿着长竿回到这个山坳时,大家都亲昵地几乎把这个小黑孩抱起来了,杨成武握着他的手笑嘻嘻地问:“云贵川,你是从哪里学的这个本事呵?”小鬼反而腼腆起来,害羞地红着脸说:“我从小在家里挖药,打柴,这些山常爬的。后来生活没有办法,才跑到遵义挑煤巴去了。”大家激动不已,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平时谁也不注意的平平常常的孩子,今天解决了这样重大的问题。
难题解决了,参谋处下令,将全团指战员的绑腿都收集起来拧成粗绳,由云贵川带上山顶。这时,那个寡言少语的团长王开湘却望着杨成武说:“老杨,上次泸定桥你在前面,这次翻山轮到我了!”
杨成武笑了笑,说:“好,那我就在正面。”
紧张的准备工作开始了。迂回部队由团长率领,乘夜暗时,用骡子将部队送过对岸断崖之下,抓住李小猴系好的粗绳开始攀登;正面进攻部队,由二营六连担负。这个二营原是四方面军的二九四团,是四方面军为了充实一方面军编入这个部队的。当夜,由二十名英勇果敢的战士组成了突击队,在连长杨信义和指导员胡炳云的指挥下,准备从正面进攻。
入夜,为了麻痹敌人,正面进攻首先开始。他们在密集火力的掩护下,向小桥反复冲击,由于敌人防守过严,冲击终未成功。至凌晨三时,还没有看到迂回部队发出的信号。杨成武瞪大眼睛望着北方的天空,真是心急如焚。直到拂晓前,才看见一红一绿的信号弹腾上了天空,接着宣布总攻开始。经过一场激战,终于在玫瑰色的晓色里占领了喇叭口的碉堡,随后进入纵深战斗。
腊子口打开了。部队于日出时通过腊子口继续北进。当人们越过那座极其平常的小桥,来到方形碉堡的下面,差不多每个人都停下脚步,发出一声声惊叹。因为在那不大的一块地面上,鲜血斑斑,手榴弹的木把儿堆了很厚一层。整个地面熏得乌黑。显然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这些手榴弹是成束成捆丢下来的。人们带着惊讶、赞佩和自豪的神情穿越过长征路上的最后一道天险,脚步走得更有力了。
毛泽东从这里经过时,也停下来了。他巡视着那险峻的地形和残酷搏战的遗迹,显出深深感动的神情。最后他指着那面高耸的断崖问:“他们就是从这里攀登上去的吗?”
“是的。”跟随他的老参谋王柱说。
“听说,先上去的是一个苗族小鬼?”
“是的,您可能还认识他。”
“我认识他?”
“他叫李小猴,记得在遵义的时候他到您那里去过。”
“是的,”警卫员小沈说,“是跟杜铁匠一起去的。”
毛泽东寻思了一番,说:“是那个小黑孩吧?”
“对,对,就是他。”
毛泽东再次仰起头把那面壁立的险峻的断崖从上到下端相了一遍,惊叹道:“真是难以想象!”
说过,又问:“那个杜铁匠呢,我仿佛在过雪山时遇到过他。”
“听说,他已经牺牲在草地上了。”
毛泽东半晌无语,慨叹了一声:“这些人都是我们的英雄。不是他们,我们怎么能闯过这么多难关呢!”
说过,毛泽东和他的一行人,踩着血迹斑斑的焦黑的土地进入腊子口去了。
(七十四)
当腊子口枪声激烈的时候,在包座、班佑地区停留的右路军,已经遵奉张国焘的命令掉头南下,再一次回返到草地上了。此时已是九月中旬,与上次过草地有很大不同。上次主要是夜间苦寒,难以抵挡,白天的太阳还颇为燥热;如今却是西风凛冽,太阳挂在天空只是一个银色的圆饼,连点热气也没有。草原的景色已不再是望不到边的滚滚绿海,而是黄草漫漫,草花俱已凋零,整个草地变得枯索、单调而严厉了。衣单被薄的红色战士们,在这种境遇中如何能够承受得住?更使人难以忍受的,是上次过草地宿营的遗迹还宛然在目,不少的“人”字棚中还停留着冻饿而死的同志们的遗体,这些遗址既无法利用,遗体也无法掩埋。再加上这时人人心里都有一个问号:“为什么一、四方面军分开了?”“为什么刚说北进忽而南下?”这些问题得不到解释,整个部队在南进途中笼罩在一片迷惘之中。缺粮自然是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上次可食用的草和野菜,已被摘采过了,现在寻觅起来已很费事。在这种绝境中,不消说更多的红色战士默默无言地倒下了,永远留在荒烟漠漠的草地上。
与此同时,张国焘亲自率领的左路军,也从阿坝向大金川流域的马塘、松冈、党坝一带转移。至月底两路军会合于松冈地区。总司令部驻在一个名叫脚木足(卓木碉)的藏族寨子里。这天正在举行一个重要会议。
这个脚木足寨子位于马尔康以西四十公里处。整个寨子在接近山顶的高崖上,散散落落不过几十户人家。大金川在山下打了一个圆圆的弯儿,寨子左首山涧还有一条小小的溪水倾注在大金川里。这个村寨最惹眼的就是那座六棱形的碉堡。它与常见的碉堡颇不相同,下粗上细,高约五六十公尺,颇象一个高高的烟囱。离碉堡不远,就是相当大的喇嘛寺。这天喇嘛寺外插满了红旗,布满了岗哨,有一种与素常不同的热烈气氛。
但是,如果进入殿堂内部,就使人感到异常沉闷。虽然祭神的长案上点了几盏酥油灯,对这个高大的殿堂来说还是太幽暗了。桌案前面喇嘛们跪着念经的蒲团上,坐满了五、六十名高级干部,奇怪的是没有欢声笑语,也没有会议前那种活泼的窃窃私语。而且耐人寻味的是,下面坐的这些干部,由于雪山草地以及几个月来情绪上的折磨,一个个都瘦鬼似的;而唯独在桌子后面高高坐着的张国焘白白胖胖,堪与那些正襟危坐慈眉善目的神像比美。会场上唯一活跃的,怕就是年轻英俊的黄超了,他作为秘书长不时地跑到张国焘身边,咬着耳朵咕哝几句,随后又跑到这里那里指示一些什么。
会议总算开始了。张国焘干咳了两声,随后发表讲话。他仪态端庄,严肃,心事重重。他讲话本来就慢吞吞的,今天更慢,仿佛他自己充分意识到今天是发表历史性的演说,必须使每字每句都送到他面前的高级干部耳中。在他看来,这篇演说将来会留在中共的历史上而具有历史转折的意义。
他的话是从中央苏区反围剿开始的。他说,中央没有粉碎第五次“围剿”,实行战略退却,不仅是军事路线的问题,而且是“政治路线的错误”。自从一、四方面军会合之后,才终止了这种退却。但是中央拒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反而无端指责四方面军。说到这里,他提高嗓门说:“南下是逃跑吗?不,南下才是终止战略撤退的反攻,才是真正布尔什维克的进攻路线。而那些中央领导人才是被飞机大炮吓破了胆,对革命前途完全丧失了信心。他们的所谓北进的方针,才是名符其实的右倾逃跑主义路线。他们最后发展到私自率一、三军团秘密出走,这是分裂红军的最大的罪恶行为!”说到这里他打着手势,以演说家的雄辩姿态说道:“我实话告诉同志们吧,那伙所谓的中央领导人,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革命者,他们不过是一些吹牛皮的大家,一些不可救药的‘左’倾空谈主义者。他们是因为有篮球打、有馆子进、有捷报看、有香烟抽、有人伺候才来革命的;一旦革命发生了困难,他们就要悲观,逃跑,这是毫不奇怪的,我想同志们是完全理解的。
这时会场鸦雀无声,坐在蒲团上的高级干部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竟象泥塑木雕的神像一般都愣住了。
“同志们!”张国焘扫视了大家一眼,用一种震聋发聩的声音吼道,“大家都会知道,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历史上,有一个有名的人物,名字叫考茨基。他曾经是第二国际的领导者之一,这是一个非常有名的人物,可惜后来他叛变了。他和他领导的第二国际叛变了国际工人阶级的利益。那么,这时怎么办呢?能够放弃革命吗?能够不革命吗?不,革命是不能因个别人的叛变而止步的。大家知道,这时,伟大的列宁及时地、义无返顾地成立了第三国际,肩负起革命的重任,使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又蓬蓬勃勃地前进了,共产主义的旗帜,在全世界又高高地飘扬起来了!……”
说到这里,张国焘显得双颊红润,眉飞色舞,望了大家一眼,说道:“我想,这一段历史经验是我们应该好好领会的。大家看到,现在我们的中央,已经威信扫地了,已经失去领导全党的资格了。那么,我们怎么办呢?我想同志们比我更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该当仁不让,应该仿效列宁和第二国际决裂的榜样,组成新的临时中央。……”
在蒲团上坐着的人们,一听要成立“临时中央”这几个字,不禁面面相觑。本来已经十分沉闷的气氛,立刻又增加了紧张的因素。尽管有的军级干部不一定弄清考茨基是什么人物,也不知道考茨基与中央领导人有什么关系,但“临时中央”他们是懂得的。由于问题来得如此突然,多数人都无思想准备,有的徬徨四顾,有的低下头闷声不响。整个会场,只有那几盏酥油灯在流动的空气中微微摇晃。
对于张国焘,这种场面的出现也使他感到意外。一个自以为可与列宁相比的人物,经过多日苦思的动人的演说,竟无一人响应,也无一人表态,未免太使人难堪了。他不安地在椅子上变换着姿势,观察着人们的表情,黄超不断地和他交换着眼色,显出难忍的焦躁。
“哪一位发言呵?”张国焘脸上显出做作的笑容,扫视着下面的人们。
没有应声。
“哪位打头一炮呵?”他又问了一句。
还是没人应声。
“难道这样重大的事情,对全党全军命运攸关的大事,没有人发言?”
张国焘的脸上出现愠色。当他的目光扫视到陈昌浩时,显得更明显了。看来陈昌浩在这样重大的问题上,不想过分突出。当张国焘威严的视线扫过来时,他却把头低下去了。徐向前从会议一开始,就坐在蒲团上闷声不响,甚至闭起眼睛来打瞌睡。
“这帮家伙到叫劲儿的时候就没有用了。”张国焘在心里骂了一句。正在这令全场人窒息的,也令会议主持人承受着难忍的压力的时候,张国焘忽然从一张大脸盘上看出一个人跃跃欲试,就满脸堆下笑说:“那就请这位军长先讲吧!”
这位军长身材高大,状貌魁伟,是一位慓悍善战但又没有多少政治头脑的将军。自从江西出发以来,他一直担任后卫,吃了不少苦头,也有不少牢骚。他见张主席点名请他,觉得脸上有些光彩,就立刻站起来,做了一个发言。这位将军从江西出发谈起,一直到一、四方面军会合为止,把一路上为保卫中央受到的苦楚,遭到的损失,满肚子的委屈,既不分是哪个领导,也不分遵义会前还是遵义会后,完全混成一锅粥了。因为他的话有不少生动事例,引得会场上发出一阵阵笑声。
这位将军的发言,虽没有多少内容,却在很大程度上打开了会议的僵死局面。张国焘高兴了,脸上出现了笑容,在一旁鼓动说:“讲得好嘛!这都是实际情况嘛!这样的中央领导怎么能叫人心服嘛!”
可是,会场经过这短暂的一度活跃之后,又出现了沉默。张国焘张着两只大眼,在每张脸上搜索着发言的信号。这时如果再有一两个人,哪怕是一个人再说上几句,说不定就会顺流而下,打开局面。但是他失望了,会场上依然鸦雀无声。人们为了躲避张国焘来回搜索、反复催逼的视线,有的低下头去,有的仰起脸来,还有人给闭目静思的观音菩萨相起面来。
张国焘真的急了。他不得不把目光注视着一张他有些畏惧的脸。这是一张红军战士最熟悉、最亲切也是中国人民中最朴实的脸。这张脸平时是那样慈祥,现在却充满了严厉和威严。由于风吹日晒,生活困苦,这张脸又黑又瘦,简直象长方形的铁块,唯独那两只穿透一切的眼睛炯炯有神。
“还是朱总司令讲一讲吧!”张国焘带着笑说。
朱德坐在黑影里哼了一声,没有立刻回答。二十天之前,他就受过一次围攻了。那是中央率领一、三军团单独北上之后,张国焘在阿坝召开了“川康省委扩大会议”,也是在一座喇嘛庙里。会场上挂着一条横幅:“反对毛、周、张、博北上逃跑!”省委、省苏维埃、法院、保卫局、妇女和儿童团的负责人都到了会,以壮声势。张国焘在会上大肆谩骂攻击了一顿“右倾机会主义者”之后,一些受蒙蔽者就吵吵嚷嚷,迫使朱德表态。因为是面对群众,朱德还是很和蔼很从容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