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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军胜利回到虎牢关。从两位俘虏身上,李世民对窦建德的军情有了大致的掌握。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次交战,李世民已清楚夏军虽然兵力众多,战斗力与唐军相比却有着较大的差距。
李世民令薛收写了一封书信,派使者送给了窦建德。信中说:“赵魏一带的土地,一开始便为我大唐所有,却被你强横地侵夺。只是看你对淮安王很有礼貌,又将同安长公主送回来了,所以我大唐与你放弃旧怨,共结新好。那个王世充过去曾与你修好,却断了交,而今他危在旦夕,尽说些浮言虚词诱惑你,你竟率三军之众,为他人服务,将众多的资财耗费在遥远的路途中,你所选择的实在不是好方略。今天我的前锋与你的前锋相遇,你的前锋立即土崩瓦解。在大战之前,我们两家还不互相派使者沟通一下,心里多少会感到不安啊!所以我暂且按住我的兵锋,希望你能作出正确的选择;如果你没把握好这次机会,恐怕将来后悔莫及!”
窦建德大怒,率主力全盘出动,进抵虎牢关前,却被唐军凭借坚城挡住去路,不得前进一步。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
在东都,王世充获知秦王李世民已经转移到东线,便率军出城交战,唐军大败,行军总管卢君谔战死。王世充大喜,派出主力猛攻唐军壁垒,结果陷入了李元吉和屈突通设下的埋伏之中,被斩杀了八百多人,大将乐仁窻以及甲士一千多人都被俘虏。
窦建德的十几万大军被阻在虎牢关下不得前进,就地驻扎了一个多月。在这期间,夏唐两军进行了几次小规模的交战,每次夏军都没打赢。李世民又派王君廓率领一千多轻骑偷袭夏军的粮道,大破护粮军,擒获了夏军大将张青特。夏军将领得知粮道被抄后,心里产生了恐慌,他们在攻破孟海公的地盘时,弄到了不少财物,很想早日将财物带回老家。军中于是纷纷议论起撤退的事。
大夏国子祭酒凌敬发现这一现象后,便向窦建德建议道:“大王应该率全部兵力北渡黄河,攻取怀州、河阳,派大将防守在那里,堵住后路跟来的追兵;然后擂鼓建旗,翻越太行,进入上党,攻取汾、晋,再率主力直扑蒲津,威慑关中。这样做有三利:一是大军北上,如入无人之境,取胜万无一失;二是开拓疆土,招收新军,势力将越来越强;三是关中将受到我军极大的威胁,将自动解开对东都的包围,把主力回撤防御我军。依目前的形势,没有比这样做更好的了。”
“祭酒的话很有道理啊。”窦建德对身边的王后曹氏说道,曹氏微笑着表示同意。
窦建德于是令军队做好北上的准备,但一些人反对这样做。这一段时日,王世充不断派人前来告急。他的两位使臣王琬和长孙安世早晚都在众人面前哭求,请夏军西进救援东都。他们又暗中用金银珠宝贿赂窦建德的主要将领,请他们阻挠北上计划的实施。
“凌敬不过是一名书生而已,”在板渚临时宫殿举行的朝会上,众将领当着凌敬的面,对窦建德说道,“他哪懂用兵打仗的事,怎么能听信他的话呢?”
凌敬被羞辱得面红耳赤。众将领毫不在意,仍然粗着嗓子,卷起长袖,向夏王请战。
窦建德动摇了,他向凌敬表示歉意:“现在将士们斗志正旺,这是上天在帮助我啊,凭着这股士气与敌人决战,必定能取得大捷!很抱歉,我不能按你的建议做了。”
凌敬急得头顶直冒汗,斗胆与窦建德争辩,说他的意见是眼下唯一正确的计谋,如果轻率出战,夏军将面临巨大的危险。窦建德大怒,令侍卫将这位书生强行扶了出去。
“祭酒的计谋非常好,大王你为何不采用呢?”王后曹氏见状,十分忧虑地对窦建德说,“大王您如果从滏口北上,乘唐国后方空虚,连营渐进,夺取山西,再联合突厥军队一道西抄关中,大唐必定撤军回救,东都之围还怕解不了么!如果屯兵在这里,将士疲惫,物资耗光,要想取胜,还得等到啥时候呢?”
“军国大事哪是你们女人懂得的!”窦建德怒气未消,又瞪着眼睛斥责王后,“我跑这么远,是来救郑国的;现在郑国危在旦夕,如果我丢弃他们北上,是害怕敌人、背叛朋友的行为,我怎么能这样做呢?!”
曹氏红着眼圈,不敢再说话。
在外面的草地上,凌敬走来走去,心如火焚,又颇为沮丧。他的几位好友正巧要进入临时宫殿,他急忙赶上前,把刚刚发生的一幕对几位身为将领或大臣的朋友讲了,请他们帮忙进去劝说夏王改变主意。这些好友为难得直摇头,劝他放弃自己的意见。“你得吸取王伏宝和宋正本的教训啊!”他们这样劝戒他道。
宋正本是夏国的纳言,当属窦建德起家的第一功臣。为了帮助君王早已平定四方,他竭尽忠诚,经常对窦建德直言劝谏。窦建德时常被他弄得很没面子,有小人乘机进谗言,说宋正本私下常将功劳全归在自己身上;窦建德一怒之下,便将宋正本杀害。从那以后,大臣和将领们互相告诫,很少有人再敢向窦建德讲真话了,他的政教渐渐衰乱。王伏宝是窦建德手下的大将,他智勇双全,战功远在众将之上,引起了同僚们的嫉妒,他们向窦建德造谣说,王伏宝独断专行,有很大的谋反嫌疑。窦建德对王伏宝的能耐也很疑忌,便找了个理由,将王伏宝抓了起来;可怜王伏宝临死前还冲着窦建德叫喊:“我没有罪!大王,你为何要听信小人的谗言,将自己的膀臂砍掉?”自王伏宝死后,窦建德的军队便经常打败仗。
想起两位忠臣的命运,凌敬的身子骨儿便瘫软了。他沿着草地向远方踱去,望着傍晚湛蓝而深邃的天空,禁不住长声叹息。
在临时宫殿里,窦建德下令众将做好战斗准备,准备早日对虎牢发动大规模攻击。众将听了,欢声雷动。
夏军的新动向被唐军斥候侦知,他们急忙赶回来向李世民报告:“窦建德准备等唐军战马的草料吃完,到黄河以北放牧之际,对虎牢城发动突袭。”
“好啊!”李世民高兴地说,“我军正好可以借这一点引敌人上钩!”
五月二日,秦王李世民向北渡过黄河,逼近广武,观察敌人形势。他故意留下战马一千多匹,在河洲放牧,以加强敌人以为唐军缺乏草料的印象;到了晚上,他率军偷偷回到虎牢关。一千多匹战马仍然留在那里。
五月三日,窦建德果然率领全部军队前来进攻虎牢城,从板渚逼近牛口布下阵势。这个军阵北抵黄河,西靠汜水,南到鹊山,连绵二十里。在震天的战鼓声响中,十几万夏军浩浩荡荡地向虎牢城扑来。
唐军将领们站在城墙上,见从北到南,辽阔的原野上,全是黑压压的夏军,他们不时地发出吼叫,声音一浪接一浪地传来,震得虎牢城墙像薄膜一般颤动。将领们见了这般阵势,下意识地你看我,我看你,不少人脸色发青。
李世民见将领们有些慌神儿,禁不住微微一笑,他也不说话,只是带了几名侍卫,驱马来到城内的一座山峰上眺望敌阵。
“敌军自从山东起家以来,还没遇到过真正的强敌。”回到城墙上,他对众将说道,“据我刚才观察,敌军正逼近危险的战场却大声吵嚷,说明他的队伍里没有严明的军纪。他的先头部队直接迫近到我虎牢城下布阵,表明他对我心存轻视。现在他向我求战,我故意按兵不动,敌军鼓起的勇气自然会渐渐地衰竭。他的士卒在军阵中呆得太久,又饥又渴,必将自动退却。到时候我军发动凶猛的攻击,必定可以将他一举击破!”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众将的眼睛,笑着说:“我和各位约定一个时间:过了中午,我军必定可以击破敌人——你们到时候看一看,我的话到底灵不灵?”
众将听了,将信将疑。
窦建德对龟缩在城内不敢出战的唐军心存轻视。他派出三百精骑趟过汜水,大喇喇地来到距唐军只有一里路的地方停下。又派人前来向李世民挑战:“请你选派几百名壮士,来和我军的骁勇决斗。”
李世民派王君廓率二百名长槊骑兵前往应战,双方对冲厮杀,唐军时进时退,正好和夏军打了个平手。于是双方各自引兵回营。
在窦建德的军阵里,有一人骑了一匹骏马,铠甲和兵器都非常鲜亮,从侧翼拐出阵前,向唐军夸耀。
李世民在城墙上远远地望见了,随口对身旁的尉迟敬德说:“他所骑的,真是一匹好马呀!”
“我去把它夺过来!”尉迟敬德边说边移动脚步。
“不要去!”李世民连忙制止,“怎可为一匹马损害我一员猛将?”
尉迟敬德不听,径直走过去,叫上骑将高甑生、梁建方两人一道冲刺而出,在阵阵箭雨中突入敌阵,将那骑手生擒,牵着那匹宝马,回到了唐军阵营,夏军无人敢当。
城墙上的唐军欢声雷动。
李世民又是高兴又是心疼。他将宝马看了又看,试着骑上,果然感觉良好。一问才知,那骑手原来是王世充的侄儿王琬,而这匹宝马,竟是隋炀帝的座骑,名叫青毛马!
尉迟敬德在一旁乐得合不拢嘴,连牙齿都在笑!“怎么样?”他得意地对秦琼说道,“我们这么一遭,和你上次刺杀王世充的骁将是否有一比?”
“原来你一直在暗中和我较着劲啊?当然是你厉害!”秦琼故作吃惊。众人都开心地笑了。一些将领心里的恐惧不翼而飞。
太阳慢慢划向头顶。李世民见了,便派出快骑前往黄河北岸,将昨日在沙洲放牧的战马召回。按他的计划,一旦战马赶到,唐军便立即出战。
在辽阔的原野上,窦建德的士卒们从早晨到正午一直暴晒在夏日的骄阳下,个个又渴又饿,汗流浃背,身子像烈日下的禾苗一般软塌,有些人干脆坐到了地上。当后方送水上来时,士卒们纷纷上前,争抢着饮水,军阵里有些小小的混乱。一些士卒更是在队列中走来走去,好像要把毒辣的日头走掉,口中吵嚷着,要求退回军营里。
李世民远远地望见了敌阵的混乱情形,判断出击的时机已到,便令宇文士及率三百骑兵从敌阵西端向南飞驰。他告诫道:“敌阵如果不动,你就带兵回来;如果动了,你就带兵向东猛攻。”
宇文士及率三百骑兵飞驰而去,敌阵果然骚动起来。
李世民断定:敌人体力衰退,心志已乱,连战斗队形都无法保持了。
“好啊,”李世民灿烂地笑着,伸手取下背上的长弓,“可以出击了!”
身后一阵隐隐的轰响——却是在黄河以北放牧的战马赶回来了。
李世民走下城墙,向众将下令全线出击。他令秦叔宝率几十名精骑首先冲向敌阵。他和李世、尉迟敬德、程咬金等人率大队骑兵紧随而至。殷开山等人则率步兵军阵跟在骑兵之后冲杀。
在箭雨中,秦琼一马当先突入敌阵,在他身后,唐军骑兵一波接一波地冲了进去,唐军步兵继之而上,向东渡过汜水,对夏军大阵发起了冲杀。
朝廷礼仪的正规严谨是窦建德一向非常强调的。在如此紧张的军务中,他都没忘记令群臣在大路上举行朝会。突然,大唐骑兵向他们凶猛地冲来。夏国群臣惊慌失措,急忙向窦建德身边躲去,就像小鸟钻向父母的胳肢窝。窦建德急召大夏骑兵去拦截大唐骑兵,由于地势陡狭,文臣们将道路挡得严严实实,骑兵一时竟无法通过;窦建德大声喝斥着,指挥文臣们让开大路,闪到一旁。就在这进退之间,大唐骑兵冲杀过来,把窦建德的侍卫冲乱,也将后面的骑兵队列冲垮。窦建德窘迫之极,慌忙向地势较高的东陂退去。
左武候大将军窦抗率唐军步兵冲向敌阵,受到了夏军步兵顽强的抵抗,一时竟无法推进。李世民见状,便率骑兵冲入敌阵,所向皆靡;窦抗率步兵紧随而入,当面的敌阵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李世民继续向敌阵纵深冲刺,飞箭如雨一般射来,李世民迎着箭雨纵马冲杀,突然,他感到胯下的青骓马动作明显一顿,俯身一看,原来是青骓马中了飞箭,便杀散当面之敌,然后驱马回撤。路上青骓马的速度越来越慢,好在身边有几十名精骑护卫,他才安然无恙。进了虎牢城门,他下马一看,只见青骓马身中五箭,均被迎面射中,箭全射在马身的后部,可见当时奔跑的速度是何等之快——箭冲马头而发,但当箭飞到时,马头已逝,却挂住了马的后臀!
“快把什伐赤牵出来!”李世民朝陆冲喊道,陆冲应诺一声,低着头,甩开膀子,飞快地跑进军营,顷刻又骑着什伐赤飞驰而出,在李世民身旁轻盈地跳下。什伐赤是一匹来自大食国大食国:中国古代对阿拉伯哈里发王朝的称呼。的红马,速度极快,流的汗像血一样。
李世民正要跨上什伐赤,却看见城门洞里跑来一位骑兵,身材瘦削,背上插满了羽箭,活像一只刺猬。李世民很快认出,那是他的堂弟、十六岁的淮阳王李道玄。
“二哥!”李道玄驰到近旁,向李世民喊道,随即跳下马,“我刚才冲到敌人大阵背后去了!”
李世民一惊,上前用力帮李道玄拔下背上的羽箭。“敌人大阵深不深,堵截得凶不凶?”他向堂弟问道。
“不是很深,后半部已经有些乱了……哎哟!”李道玄叫了声痛,又继续说道,“如果再多一些人,就可以把敌人大阵冲垮!”
李世民不由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凝神思索,似有所动。一旁的陆冲从怀里掏出创药,上前为李道玄的几处流血的伤口简单地敷了敷。
“好啊,就这么做!”李世民举拳叫了声,转身召集骑兵集合。他令骑将史大柰、宇文歆带人到附近拔下上百面军旗,全部卷在旗杆上,迅速赶到这块空地上会合。又令陆冲从军营里牵出他的五匹备用战马,分给李道玄一匹,作为他的副马;其余的令侍卫们全部牵上。当史大柰、宇文歆等人卷着军旗赶到后,李世民向几百名骑兵宣布:现在的任务是冲到敌阵的后面,再扛着军旗杀回来。
“你们怕不怕?”李世民故意向骑兵们问道。
“谁会怕?”“敌人才会怕呢!”骑兵们七嘴八舌地喊道,面色涨得通红。
“好啊,勇士们,大家立功的机会到了!”李世民取长弓在手,有力地一举,“不要掉队——冲啊!”
李世民带着这群骑兵冲出城门洞,飞速杀入敌阵。不久他们遇到了正在阵中奋力厮杀的程咬金和秦叔宝等人,李世民令他们加入进来,在前面开路,于是很快集中起一千多名骑兵,战马愤怒地嘶鸣,卷起冲天的烟尘,向敌阵纵深不断地挺进,很快便冲到了敌阵背后。
李世民令骑兵火速将一百多面大唐军旗展开,高举在马上,令士卒们大声叫喊:“你们被包围了,赶快投降吧!”随后,一千多名骑兵们保持着中速,从敌阵后背向回冲锋。
夏军将士回头看见大唐军旗飘扬,以为真的陷入了包围,顿时吓得两腿筛糠。接着,恐慌像劲风一层层地吹过麦田一样,一波一波地掠过夏军硕大的军阵,使它在顷刻之间全线崩溃。十几万夏军在原野上四散奔逃,汇成了一片脚步的海洋。
一群精锐的夏军步兵向李世民率领的骑兵迎面冲来,很显然,他们要夺路而逃。大唐骑兵高举雪亮的战刀,凶猛地冲杀过去。在两军即将接近之时,夏军突然射来一阵箭雨,唐军战马纷纷倒地,双方一场混战。
李世民新换的座骑什伐赤中了五箭,五箭都中在马的后臀上,其中四箭是迎面射来的,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