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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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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进攻仓城,李密都率军攻击他的后背。
  宇文化及大怒,写下战书要与李密正面交战。李密与宇文化及隔着卫水对话。“你们宇文家人本是匈奴贵人的家奴,姓‘破野头’,”李密数落道,“你们父兄子弟,都深受隋朝的恩典,世代富贵,满朝找不到第二家。主上大德有亏,你们不能牺牲生命匡正,反而发起叛乱谋杀君王,还想篡夺皇位,真是天地不容,还想朝哪儿跑!如果赶快过来归附于我,还可以保全你的后代子孙。”
  宇文化及被骂得张口结舌,低着头瞅着地面很久,又猛地抬起头来。“我要和你说的是战场厮杀的事,少跟我来这套书本上的话!”他眼睛瞪得像铜铃,凶狠地大吼道。
  李密对身边人说道:“宇文化及蠢笨到这种地步,还异想天开要做帝王,我折根木棍就可以驱赶他!”
  双方隔河对峙,谁也不愿主动渡河进攻,到了傍晚,各自引兵归营。
  宇文化及一面向西设立营栅阻击李密的骚扰,一面造了许多攻城器械,向仓城逼近。徐世在城外挖掘壕沟,将宇文化及的军队和攻城器械阻在壕沟前,城上又拼命射箭,用发石机抛下大石头,将叛军击退,使得他们根本无法接近城下。徐世又从壕沟底下挖了一条地道,乘黑派出敢死队对叛军发动突袭,叛军在夜幕中不知来了多少敌人,吓得几乎丧失了斗志,第一线的队伍全部溃了营,辛苦多时营造的攻城器械全被瓦岗军烧掉了。两军形成胶着状态。
  东都方面听说宇文化及率十几万叛军西来,上下震恐,生怕叛军攻击黎阳仓城不下,改走洛阳一线,甚至干脆围攻洛阳,洛阳实在脆弱,经不起两线夹击了。有一位小官名叫盖琮的上书皇泰主杨侗说,可以派人游说李密,和他联手抗拒宇文化及。执掌实权的大臣元文都赞成他的意见。“现在大仇不能雪,兵力又不足,”元文都对卢楚等说,“不如赦免李密的罪行,让他一心一意地攻打宇文化及,两贼相斗,我们坐等双方累垮。等宇文化及被打败,李密的军队也精疲力尽了;再说他的将士贪图我们的厚赏,就容易被离间了,说不定到时候连李密都可以逮住。”卢楚等认为这个分析在理,于是说服皇泰主杨侗便任命盖琮为通直散骑常侍,令他带着诏书前往游说李密。
  这时李密正在为陷入两线作战境地而苦恼,西边与东都相持了很久,东边又与宇文化及进行着残酷的战斗,令他常常担心东都的军队对他的后背和老巢发起突然袭击。见了杨侗的特使盖琮,他非常高兴,同样抱着离间东都内部的想法,答应和东都联手,于是上表请求归降,并愿担当讨灭宇文化及的使命。皇泰主大喜,正式下诏任命李密为大隋太尉、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魏国公,命令他扫平宇文化及,然后入朝辅政。另封徐世为右武候大将军。同时还下诏称赞李密的忠勇表现,强调说:“将来的用兵机略,一律接受魏公的指挥。”
  元文都等人对于双方的和解大感满意,他们以为危险已经消除了。李密历来不杀降的记录,给了他们很大的安全感。至少从今往后,他们可以不再担心掉脑袋了,李密的军力是多么强大啊,无论将来形势再怎么演变,都少不了自己的一份儿,可不是么!于是东都的文武官员在皇宫东门摆下酒宴,欢庆和解的达成,连将军段达都带着众人端着酒杯,跳起了舞蹈。
  但是在欢乐之中,有一只鹰阴鸷地盯着众人,他就是身穿战袍的王世充将军。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就像被人用刀剑砍了几记后的脸色。“朝廷的官爵,居然送给贼人,”他用不屑的眼光看着元文都等人狂欢的场面,低沉而恶声恶气地对起居侍郎崔长文说,“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他的心里在冷笑:你们也不问一问我王某的想法,未免高兴得早了些!
  段达喝了一大口烈酒,举臂一伸一缩旋转了一圈,目光无意中与那只鹰寒冷的眼神相接,顿时打了个冷噤,像抽了骨头似的,舞蹈的动作慢慢疡了下来。
  元文都等人也觉察到王世充近来的怪异表现,他们怀疑王世充可能暗中勾结宇文化及,将东都城献给叛军,于是暗中加强戒备。双方你防着我,我防着你,然而却在外表上加以掩饰,互相作出很亲善的样子。
  秋七月,皇泰主杨侗派人前往李密的军营,册封李密为太尉,李密向北跪拜,恭敬接下了诏书。既然西边已经没有了忧患,他就将东都北郊的瓦岗军精锐部队全部调到东线,在童山设立了新的军营,与清淇、黎阳仓城互为犄角,对叛军作三面围攻状,他运筹着,要给宇文化及以致命的打击。
  李密侦知宇文化及的军粮快吃完了,就假意和他讲和;宇文化及大喜,让队伍放开吃米饭,也不加以节制,希望能用牛车上的珍宝换取李密的粮食。正好李密手下有人违背军规犯了罪,逃亡到宇文化及的军营,把真实情况讲了,宇文化及非常愤怒:既然粮食快吃完了,就和李密决一死战吧!
  于是宇文化及率军渡过永济渠,天还没亮,便向李密设在童山的军营发动了突然袭击。
  “魏公!魏公!”李密在睡梦中被程咬金叫醒,“敌人偷袭我们啦!”
  李密火速穿好衣服,程咬金帮他飞快披好盔甲,这时,只听见无数辟辟啪啪的脚步密得像洪水从军帐外漫过,伴随着杂乱而恐慌的叫喊。
  李密钻出军帐,“锵”的一声,抽出宝剑,一道光华划入朦胧的晨光中,侍卫已经把战马牵到了门口。“你赶快把左右营的内军抓住,抓住多少是多少,”他翻身上马,冲程咬金喊道,“立即赶上来反击!”
  “是!”程咬金的声音从几丈之外传来。
  李密带着蔡建德和五六名侍卫向前方驰去,一路上溃兵继续像流水一样从身旁漫过,前面是第五道营栅,也是军营最后一道防线。李密刚赶来到这里,又退下来一群溃兵,他们边跑边喊:“骑兵来啦,骑兵来啦!”
  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传来,伴着“啊——啊——”的尖啸,是叛军的精锐骁果营攻上来了!必须挡住他们的势头,否则整个军营转眼就要崩溃!
  李密纵马跨过栅栏,“我是魏公!”他举剑高呼,“跟我冲啊,把骑兵打回去!”
  这时,一股溃兵拥挤着奔过来,有十几人被挤倒在李密的马蹄下,李密的座骑一个失蹄,竟把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身后的蔡建德飞速跳下马,把他从人群中拉出。
  李密大怒,挥剑砍倒了一名溃兵,“不准跑,给我回去!”他怒吼道,又挥剑砍向第二个,蔡建德率领五六名侍卫跟着向溃兵边吼边砍,“砍死你,快回去!”吓得溃兵朝后直退,逃跑的河水渐渐停歇。
  李密看见一位大个儿倒拖着一面战旗楞在当场不知所措,便上前一把将战旗夺了过来,朝上一举,“我是魏公!”他大喝道,“大家跟我攻上去,把敌人骑兵拦住,每人找一根长枪,二十人一组,专蹩马腿,把骑兵蹩倒!”他回身向栅栏处一望,士卒们正从栅栏上翻过来向这里聚集。“我再说一遍,每人找根长枪,二十人一组,专蹩马腿,把敌人的马蹩倒——大家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在场的几百人大吼道。
  “好!跟我走!”李密高举战旗,拨开众人向前奔跑。“大家跟我喊——找长枪,蹩马腿!”
  “找长枪,蹩马腿!”几百人高喊着,忽拉拉地跟着李密向前冲去。
  越来越多的溃兵加入了反击的队伍。
  骁果铁骑冲过来了,远远可见那些像星光一样闪亮的战刀。在李密的率领下,大家齐声高喊着“蹩马腿哟——”,把旗帜、长枪、长稍和栅栏杆朝飞驰而来的铁骑前蹄绊过去,铁骑来不及躲避,“哗啦”倒下了一片。
  “蹩马腿哟——”瓦岗军愤怒而欢快地叫喊道,一片一片的骁果铁骑倒下了,未被绊倒的骑兵也被冲散,在空地、帐篷和障碍物之间与瓦岗军的步骑展开了厮杀。
  “冲啊,把敌人赶回去!”李密一手举着战旗,一手斜刺着宝剑喊道,溃兵几乎全部转身跟着他向敌军冲去。骁果铁骑密集的冲锋队形全部被打散了,只好朝回退却。
  突然,一阵凶狠的叫骂声逼近过来,却是叛军的步兵敢死队上来了。李密身边的瓦岗军人数只有一两千,被几千名敢死队逼得步步后退,一路退到刚刚出发时的栅栏处。
  “就退到这里!”李密大喝道,“援军马上就来!顶住它!”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暴风骤雨般的马蹄声,瓦岗军欢呼起来:“内军上来,杀啊!”
  一匹匹战马从头顶的栅栏上飞过,杀向叛军敢死队的军阵中。敢死队鬼哭狼嚎,转身没命地逃跑。
  李密长长地吁了口气,这时天已大亮,他浑身像浸了水似地湿透了。
  当数千名骑兵冲过后,又有上万名步兵紧跟着杀了上来,为首的是裴仁基。他见了李密,高兴地喊道:“原来是魏公把敌人挡住了!”
  李密把手中的战旗一掷。“快,跟上骑兵,把敌人一直赶出军营!”李密命令道。
  “好啊,”裴仁基伸手一举刚刚接过的战旗,“您等着好消息吧!”
  当裴仁基率领步兵配合内军骑兵把敌人赶出第一道栅栏,数万名叛军步骑又黑压压地盖了过来。
  这时,李密和王伯当带着上万步兵上前增援,瓦岗军一齐出营冲杀,叛军败退了下去。
  三张满是鲜血的脸向李密迎来,却是内军骠骑秦琼、高猛、程咬金。裴仁基从他们中间钻出,把手中的军旗朝地下一插。“魏公,您这是从哪儿找来的旗帜?”他用手一指。
  李密一看,却是一面二百人队旗!
  众人哈哈大笑。
  瓦岗军十几万大军的营寨竟差点被叛军攻破,可见叛军已是倾巢出动了。李密判断,宇文化及在吃过早餐后定会发起新的进攻,于是他令裴仁基回到军营后面火速将单雄信、孟让、罗士信等将领以及被打散的溃兵找回,组编为战斗队形,分批开上前沿。王伯当则负责加紧整修栅栏,准备迎接敌人新的攻击。秦琼和程咬金则负责将内军骑兵收缩到第二道栅栏右侧,等步兵在防守中消耗了敌人的攻击力后,再发动大规模的反击。高猛则被李密指令带上一百名精骑飞速赶往清淇,将驻扎在那里的由郝孝德指挥的二万精锐步骑召来增援,插进敌人的后背。
  “你的任务最重,”李密对拿着他的手令的高猛吩咐道,“记住,敌人肯定会派骑兵追赶你们的,要想办法甩掉他们!”
  高猛装好手令,翻身上马,带着秦琼挑好的一百名精骑向北驰去。
  行不到二三里,便遇到正在吃早餐的大队叛军步兵,高猛一抽玄铁剑,“冲过去!”百名精骑排成密集队形,用战刀在步兵群中砍出一条血的通道,杀出敌阵后,又继续向前飞驰。
  忽然,一位军士拍马赶上高猛。“高骠骑,敌人的骑兵追上来啦!”他边喊边用手向后指。高猛扭头一看,上千敌骑吆喝着,紧紧追在他们的身后,距离越来越近。
  “你们负责拦截,掩护我走,完事后绕一圈儿回军营!”说完,高猛一夹马腹,驰离众人。
  身后传来兵器撞击的铿锵声响,高猛也不回头,只是连加三鞭,继续飞驰。
  弟兄们危险啦!但顾不上了,召来援兵就是一切!
  跑着跑着,忽然发觉身后有尖锐的呼啸破空而至,是飞箭!高猛一低头,伏在马鞍上,侧首一看,又有三五十骑快马追了上来。飞箭打着呼哨从耳边纷纷飞过,落在快速变幻的地面上。
  高猛略一思索,调转马头向东驰去。他一气急驰了十几里,翻过了一座小丘。
  十几骑追兵跑在最前面,他们刚刚驰下小丘,就看见高猛突然调转马头,大吼着冲杀了过来,玄铁剑在半空中飞舞,旋,旋,旋掉了一个脑袋,两个脑袋,三个脑袋!两位敌骑拨马便逃,玄铁剑一个飘忽,掠过两匹马的臀部,划出几串鲜血,两匹马受惊似地一蹦,把主人掀下马背,继续一蹶一跳地乱奔,两名骑兵则在地下连爬带跑。
  两把战刀同时向高猛当头砍来,高猛向左一闪身,玄铁剑猛力架向右边的一把战刀,“呛”的一声重响,高猛顿时感到虎口一麻,那敌骑的战刀却把持不住,脱手飞出。高猛见了,握剑的右手顺势斜砸,玄铁剑重重地斫在敌骑的大腿上;随即又锲入空挡,一招金鹏展翅,剑尖削过另一位敌骑持刀的胳膊,那胳膊居然仍握着战刀,喷着血光,飞向几丈之外。“噗”的一声,前一位敌骑栽倒在地,马蹬上赫然残留着一条喷血的断腿!
  一名敌骑已逃回小丘上,似乎有些不甘心地望着高猛,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高猛一扬虎眉,“口地”的一声断喝,好像晴空霹雳,吓得那敌骑浑身打颤,叽哇乱叫着揪马向回逃去。高猛哈哈大笑,他正需要留个报信的,所以也不追赶,而是转身向三四名落荒而逃的敌骑驰去,从背后赶上去砍死了其中的两名,余下的则任跑掉了。
  高猛拨马向北飞驰了十几里,才调转马头向后看去,远远地又有二十几名敌骑跟在后面,见他回头,那群骑兵也停住了,不再上前。高猛举起玄铁剑,大喝一声向敌骑冲去,二十几名敌骑吓得转身就逃。当他们逃到自以为安全的地带回头再看时,那位凶神业已不见了。
  下午未时。童山下瓦岗军营栅内。
  在这一天的战斗中,叛军和瓦岗军进行了五次拉锯战,李密三次用步兵方阵和侧翼骑兵与叛军骁果营的铁甲骑兵进行了对冲。骁果的战斗力果然非同一般,甚至可以说是从未遇到过的强敌。他们为了求生而战,又因为受到欺骗而愤怒,身负着杀君的恶名,使他们表现出决不投降的劲头,在自己大批大批倒下的同时,也给瓦岗军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现在,面对着又一次汇集着的敌人,李密必须发动新的突击。不能让人数众多的敌军围攻太久,以防军营溃乱。必须坚持到高猛搬来援兵为止。但经过大半日的激战后,将士们都已精疲力尽,手脚和兵器几乎都软了。那个往日生龙活虎的单雄信,那道红色的旋风,怎么一直都看不见呢,算啦,就让他在后面整顿队伍吧。得给宇文化及设下一个三面埋伏,先让王伯当防守,由第一道营栅退往第二道营栅,然后左翼由裴仁基、孟让带步兵方阵,右翼由秦琼、程咬金带内军精骑,同时从斜刺里戳进敌阵,王伯当再从正面挥兵反攻,李密跟在右队督阵,这一次定要把敌阵彻底冲破。
  宇文化及发动新一轮攻势的队伍果然陷入了李密的三面埋伏中。叛军的大阵开始混乱,士卒们哭着喊着贴着地面拱动,军旗刀枪丢得像被砍倒的庄稼,真是好兆头,“冲啊!”李密挥剑一指,率军乘胜追击,一气追到宇文化及的大阵前。
  眼看就要突进宇文化及的大阵,突然,叛军第一排军士刷地闪开,露出一排排强弩,嘣嘣嘣——蓝亮的箭头像雨点飞速而来,隐隐带着奇怪的哨音,中埋伏啦!瓦岗军倒下了一大片,李密不顾撞在全身铁甲上叮当乱蹦的飞箭,侧身向周围的军士高呼:“快后撤!”就在这时,一只飞箭带着哨音没入他的颈脖,他从马背上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瓦岗军见主帅摔下马来,个个心中发慌,转身便逃。
  李密贴身卫士蔡建德拔掉自己手背上中的一箭,带出一块血肉,随后顺马近前一看,只见李密僵硬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他正要下马,忽见一簇敌骑飞驰而来,心中着慌,拨马便向后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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